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摸了摸我的脸,转过头,看到了孩子那张可爱的笑脸,他似乎想帮我擦眼泪。这次,我没有害怕他,反而觉得他比人心好上百倍千倍。我转过身面对他,把小熊递给他,然后把他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居然可以触碰到他,“乖,好好睡一觉。”
“哥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办法和别的小朋友玩,他们说我是找不到爸爸的孩子,没资格和他们在一起玩,后来我就再也不去找他们,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送妈妈出门去工作,然后等妈妈回来,我很乖吧”我点了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后,妈妈买了小熊送我,我就一直和它玩儿,它从来不会说我没有爸爸,它听我说话也不会觉得烦,而且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我好喜欢它,每天在家我都会和它说话,陪我做游戏,它每次都让着我,玩躲猫猫也从来都不躲,所以我一下子就可以找到它,就算我很生气的骂它说下次一定要躲起来,但它还是让着我,真讨厌,而且,每次都让我找它。”我忽然被他眼光里的那些真诚所吸引了,那种是孩子才会有的,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或许也不会有人和他说,小熊没有生命,无论你说多少都没有用。我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还是从内心深处轻轻的说了一句“孩子,哥哥会帮你和妈妈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睡着了,这一夜睡的很香,没有做梦,其实我也不知道昨晚和孩子在一起说的话是不是做梦。
我觉得我真的很能睡,因为第二天,我睡到了十二点,孩子早已不见,我抱着的是那只小熊,心里觉得暖暖的。
“程一,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
“恩,大概是什么‘乖,好好睡一觉’然后还有‘孩子,哥哥会帮你和妈妈的’,恩,对,就是这两句。”我心里一阵狂喜,这哪是梦话,我确实和一个孩子说了会儿话。
拿着小熊看了半天,心里小小的把自己和他比了一下,我至少能活着啊,呵……,这算是自己安慰自己么?
我忽然想起了庄炎的话:“你可以走出去,不过,你会回来找我的。”
难道,真的要找他帮忙,可是那辆车明明就是他来迎新晚会的时候开的车,不,我不能找他帮忙。
如果,我想帮那个孩子,我就必须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让人发现,然后,抓住凶手,可是,如果他们以为是我做的怎么办,而且,我要怎么把尸体弄出来,那个坑好像很大的样子,而且埋得一定很深,哪怕我不害怕尸体的样子,我很怕啊!
怎么办?一个个方案在脑袋里运行着,却总觉得不妥的地方太多太多。该怎么办?才能帮他们得到解脱,我想那孩子的魂魄和他妈妈的魂魄一定是没办法超生的,一直没被人发现还被埋了那么久。
我已经越陷越深,昨晚还和男孩说过我会帮他和妈妈,答应他们的是,我一定得完成,否则他们会一直缠着我,自己也得不到解脱。
我一直想要克制住自己泛滥的兴趣,却被泛滥的兴趣一次次带进事情更深的地方,也许真的是造化弄人,我再想逃离也必将和这些事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八章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准备了一把铲子,手套,我打算做一件非常容易被人误会的事情,去把树下的土刨开,把尸体露出来。一旦有人发现了尸体,报警后他就一定逃不了。
“洛克学长,今晚我要出去,可不可以和宿管员拿一下钥匙呀?”我看着洛克学长。
“你要出去玩?难得呀。”
“恩恩。”
“没问题,我去帮你借。”学长说着便走了出去,学长真好,等这件事结束后得好好请他吃顿饭。
我心里其实很不安,这种事情一辈子恐怕也只有一次的胆量,算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尽全力拼一把,梦里的场景还有些印象,我一个人去挖,真的没什么把握能挖出尸体,但绝对不能再牵扯别人进来了。
学长把钥匙给了我,和我介绍了好玩的夜店,网吧,宾馆。他实在是想多了,但我也只有办法笑着回应着,心里面各种无奈。
入夜,我很晚才有动静,他们有几个已经睡了,还有一个疯狂的打着英雄联盟,正激动着,亏得床上打鼾的那几位。
我也得,快一点。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宿舍门,害怕把宿管员吵醒,然后,拿着提早放在草丛中的工具往那棵吸收着血肉的大树前进着。
“孩子,哥哥说过会救你和妈妈的,保佑我。”我默念着,用铲子开始工作,土早已被压的很紧实,铲起来很痛苦,但还好我觉得充满了力量,现在大概十二点,这个地方几乎也没什么人了。
把地面的土层破坏掉以后开始就觉得附近似乎有人在看着我,但我四下看了看也没见什么人,自己吓自己是最坏事的举动。忽然就想起盗墓笔记里的故事,越发佩服盗墓贼们在坟墓中能够把冥器拿出去,我想我肯定已经被吓个半死不活别说拿里面的东西。
小哥保佑小哥保佑,原谅我不知道这种挖人家尸体的事该求哪位大神,就先求一下张起灵先生算了,不对,还有天真呀,天真保佑,小哥保佑!
我不断不断重复着动作,终于,又深了一层,大概,已经有五六十厘米这样,但因为面积较小,待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把尸体弄上来,但只要看见尸体的一部分就有希望把人引过来,我不可能挖到明天早上,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哈哈——”背后传来了笑声,脊背瞬间挺直,身整个身体都蹦的紧紧地,怎么办?是不是那个杀人凶手?如果真的是,我岂不是死定了,笑声没有再传到耳朵里,但我感觉到一把水果刀正抵在我的脖子上,我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小伙子,想不到这么快就有行动了呢?”
“你……你……你想干……干什么?”我结结巴巴的言语已经把我的害怕全都暴露,脑袋里面现在是一摊浆糊。
“你也想被埋在这里,还是?我们换个地方,如何?”我已经开始有些发抖,怎么办?
“……”
“别害怕呀,你连挖尸体的事都敢做,怎么还会害怕死呢?跟我走。”说着,用刀把我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难道我今天真的必死无疑了么?
“这就是管闲事的代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那只小熊和这个秘密,但我很清楚你知道这件事情,可能还是全部。”我被带到了一个小仓库,这期间,我做了一件事,希望可以救我。
“把手机拿出来,”我不敢反对就把手机掏出来,开始按,“你干什么,直接给我。”
“我解锁,你不看么?”
“哼,你小子倒是聪明,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走了一段路,我总算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一些,可以和他正常的说话。
“哼,那我告诉你,我不看,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去那棵树下。”
“……,谁?。”
“不知道?小子,装傻可是行不通的。”说着上前来打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脸看到他另一只手里的水果刀换成了一把斧头,忽然想起那天他除了看到我还看到了斯斯和安瞳。
“你是不是想被斧头劈一下看看痛不痛?”我脊背已经一阵发麻。
“……不,不是,我想起来了,是斯斯和安瞳对不对,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号码,我和他们只是碰巧遇上而已。”我看着他认真的说着。
“啪……”更加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我被打的有些懵了,总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脸烫的好像被什么热水袋类的东西敷着,然后他对我拳打脚踢。
“你以为我会信么?”他已经举起了斧头,我脑袋一片空白,但我是真的没有他们的号码。睁眼间,我看到了男孩和妈妈抱在一起在门旁边一脸愧疚的看着我,我用尽力气扯出了一个笑,虽然我知道可能很丑,或许根本不像笑。
“没关系,真的,我想帮你们,不要愧疚,不然我会难过的。”
“……”
“砰!”似乎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你是谁?”男人转过去,不清楚来的人是不是他,但我想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脑袋一直都还是晕晕乎乎的,身上也痛到完全没了力气。
睁开眼,是医院的天花板,白的有些刺眼。
“安瞳,安瞳,快来,程一醒了,他醒了!”好像是,斯斯的声音,我用尽力气转过脸,看到斯斯开心的样子,我忍不住也扯出一个笑脸来对着她。
“斯斯……”我喊着她的名字,虚弱是我听出来的唯一形容词,我怎么会那么虚弱。
接着,我看到了安瞳,但还有一个人让我感到很意外,庄炎也在病房里。
虽然我大概猜到是他救了我,但我还是很奇怪他会在我的病床前。
“你也在啊?”为了避免尴尬,虽然确实很尴尬,我还是和他说了句话。
“怎么样?伤口还疼么?”他的语气很轻,声音还是非常有魔力,总之,不会被人忽略。
“好多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么?不是,你来救的我?”
“我确实来了,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晕了,还是被那个叫洛克的背在背上。”
“洛克学长?”我忽然有些惊讶,他怎么会?那么,破门进来救我的人不是庄炎而是洛克学长,难道他,跟踪我?
“对,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庄炎看着我,眼神里有着疑问。
“我记得我去那棵树下挖……,尸体,然后,就被凶手发现,把我带到了仓库,路上我把手伸到衣服口袋里给你发了短信,后来,他叫我拿手机,我假装解锁就把我这边草稿箱记录删了,希望不被他发现,后来,后来他让我打电话给斯斯和安瞳,我不知道你们号码,他不信我,就开始打我,我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他似乎想拿斧子劈我,后来,洛克学长进来,我就晕了。”我简单地描述着,看着他们的表情都很沉重。
“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去,还有,斯斯和安瞳,你们通知洛克,你们四个人都不要随便出去,那个仓库里,斧头不见了。”庄炎对我们发号施令,他说完最后一句,我忽然觉得又是一阵脊背发凉。
第九章
“我们已经几天没出去了?”我们四个人被庄炎放在一个地方,有四个房间有冰箱有电视机有电脑,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了,有些东西不该有的也有了。我老是看到一些影子,忽然出现然后又不见。
门口也有人守着,似乎是保镖类的人物,把我们堵得严严实实不准我们出去,连买个东西吃不行,都是让他们帮我们带。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警察已经把尸体挖出来,是一具头和身体分开的女尸和一个小孩子的尸体,大概是埋了半年的样子,也在那把水果刀和庄炎的各方面疏通下,确定了凶手就是杨帆。我听到的时候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也是一阵寒意,男人怎么会那么凶残暴戾,至于庄炎的疏通,主要是没人会相信我所说的故事,难不成我和他们说死人来找我让我帮忙报仇么?
警察说只要案子一破,她的家人就可以来领他们的尸体去安葬,他们的家人其实从女人怀孕后就再也没联系,他们觉得丢脸,而女人觉得愧疚,但其实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会不心疼,当时吵了一架也全是气话,没想到她就真的离开了家,再没有联系过家里。而他们的邻居又为什么没发现?警察说那天男人去退了房,说他已经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住,邻居们只是以为,她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接受了这个未婚就带着孩子的妈妈,也没有多问什么,谁都不知道,害他们流落到这里的人,孩子的爸爸就是这个男人。
我抱着小熊,看着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孩子和它一起玩的场景。
“阿一,那个庄炎是不是之前我们学校毕业的?”洛克学长忽然就问我,似乎斯斯说过这事儿。
“是啊!”斯斯先接过话。
我在一旁听着,她又说道,他是个GAY,他有个男朋友也是他现在的助理叫乔墨。乔墨么,男朋友。
“大家好,我是乔墨!”一个阳光而且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我们的谈话,我觉得他应该改名叫曹操。
“你好。”我看着他,本来想起身和他问好,但却觉得一用力就全身疼,满身伤还在,我没办法做太多动作。
“你就是程一对吧?”他笑起来很漂亮,我注意到他穿着休闲装,很瘦,很白,头发有些长还烫过,有一边的头发被别在了后面。
“恩,我是。”
“阿一,好可爱呀!”他说完俯下身抱着我,然后,我看到斯斯,安瞳,洛克的满脸震惊和门口进来的庄炎微皱的眉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眼睛面对着我和乔墨。
而我也好不到哪里,我知道我的嘴巴现在可以放进去很多东西,都是平时不可能做得到的。
他缓缓放开我,然后,在我脸颊上香了一个。
我呆住了。
“阿一,阿一!阿一,你怎么了?”
“额,啊?你,你叫我?”
“哼!阿一那么可爱你也不打算让我认识?以为我会吃醋呀,真是讨厌。”这句话是对着庄炎说的,为什么我觉得那么搞笑,我想我的灵魂已经笑趴下了。
“乔墨你够了。”庄炎已经被他搞得脸都快绿了,居然没有对他发怒,果然是一对呀?
这天晚上过得格外惬意,乔墨亲自下厨,斯斯和安瞳去帮他,而我和洛克当然是陪着庄炎看电视,听庄炎接各种工作上的电话,从小到大,家里都没一次来过那么多人,一直以来都是奶奶陪我,无论平时还是过节都一样。
“学长,我觉得你以后会和他一样忙。”我看了看洛克又看了看庄炎。
“哼,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一样,都是能力非常强的家伙。”
“呵呵,这是在夸奖我么?”
“废话!”我忽然对学长有些无语,但却看见学长眼里对我满是宠溺,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怪怪的,学长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不,我不能胡思乱想。
“程一,跟我到房间里,我有事和你说。”我听着命令,一起身就被扯得全身疼痛,洛克学长马上起来扶着我,然后,庄炎也向我走过来,我以为他准备扶我过去,却在乔墨和斯斯安瞳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做了让我尴尬到快要死了的动作。
他一把抱起我,往房间走去。顿时觉得世界都黑暗了,还有乌鸦从头顶飞过。
剩下四个人的目瞪口呆。
“警察需要你去冒个险。”
“什么?”我有些不解,冒什么险?
“他可能正在找你,所以,需要你出去做诱饵引他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去。”
“可能会很危险。”
“……,没关系,就算是为了那个孩子。”然后我和庄炎说了一些关于我的梦和那个和小孩子聊天的夜晚,我想在这间房子里的人,会信我的人,只有他一个。
“哼,看来你和这些东西确实是有些解不开的结。”他嘴角带笑,然后又说了一句话“你去也可以,不过,我会暗中保护你,所以你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