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星期,气氛平静得令人窒息。闷热的气温,下着丝丝小雨,滴落在露出来的皮肤上倒是有小许的冰冷感。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一大群围成一堆,看着被圈住的‘热闹’的大学生。各拿着一把伞,一手握伞一手握手机,拍摄着七楼的教学楼顶端。破损的护栏生锈成铜红色,一个黑发长相略秀气的男生站在上面上面,靠着护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当然七楼底下的那群撑伞拿手机的大学生是不可能听见的。
李栾严和蔚非被堵在外圈,看不清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此时,如果有一个人摔倒在地,就一定会被数人踩在脚下——都顾着想看热闹,没人会注意脚下踩到了点什么。
人挤人的,不同颜色形状大小的雨伞和他们打着擦边,目前看来,原来只是有名大学生跳楼自杀罢了,看完后觉得没劲的人推拉着想要离开,他和蔚非散了。隔着一堆散落的人,摸寻不到对方。
蔚非的耳后传来一声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还调皮的故意咬了口他的耳垂。“好久不见,蔚非。”
耳垂处传来几秒中的轻微酥麻感,心下一惊,随后以一个标准的肘击攻过去,那人轻笑着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拢进自己的怀中。“这么久不见,就这么欢迎我。”
只见蔚非假意放松了身子,在郗乙带着少许惊讶的神情的想更紧的搂住他却没有看到非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以稍致命的一击给了郗乙腹部一拳,接着直打脑袋。郗乙大脑短时间的空白几秒,无法快速运转,单手捂住腹部,只防守不反击。最后他猛地一下被推开,蔚非转身就跑,又一次挤进人群中——就不信在这么多人里,他还能轻易的找到他吗?嘴角扬起略显苦涩的弧度。“哼,发小,不要再犯蠢了!”
人群逐渐减少,李栾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明明再这样一个某某学生自杀从顶楼跳下来的场面,应该不是像他这样看着已体温逐渐冰冷尸体,思绪却跑到另一边去。上个月,他转学到蔚非所在的这所大学里——过程很麻烦,但结果还是非常令人他满意的。他有注意到,教学楼天台的护栏那破损严重,这几天又下些小雨,地板本来就长些苔藓。脚下一失重心,就有可能摔落在底楼的水泥板地上。
真是可怜的人啊。
蔚非急促的带着少许喘气的声音小跑着跑到身边,看到自杀者的那一刻不经倒吸冷气——确实,这名学生以非常扭曲的姿势镶在地面上,从高处往下看,如果忽视那颗几乎裂开的脑袋,那简直非常的完美。脑浆混合血液沿着地面的缝隙扩散开来,仿佛是像没有叶光秃秃的那种树枝。
蔚非由轻到重的扯着他,大概是受不了空气中那股腥臭的气味吧。顶楼的护栏断开了,有只鞋被遗留在那里,也就是那名学生遗留的——或许,这个学弟是想上演一场,探试有谁会去阻止他并劝阻他,却不想脚下一滑,他靠着的护栏早已生锈得厉害,支撑不了他的重量——断开了,啪的一声,摔落在水泥板上。据说,还有骨头破碎的细挟卡此’声呢,真有趣。
难道不是吗。
又一次看到死亡这种东西出现,忍不住回头想想,将近认识了快四年时间的他们,身高上差距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夸张了,只是相差了半个脑袋而已。——总有一天,死亡也会像这样分别带着他们。
“你认识的?”
“不,不认识。”他牵起蔚非略显比他小的手,在这种天气下被冻得冰凉冰冷的,呈微红色。“像个红猪蹄似的,手。”这样的比喻没有引起非仔任何的负面心情,只是和他一起,‘噗磁’一笑,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打在他的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本来就是红猪蹄了,嗯,现在你也是了——同伴。”
“错,不是同伴,是比朋友还要好的关系。”
……死亡什么的,现在想,未免也太早了吧。
《庄子选择》: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所为使。(译:如果没有外界的存在,也就不会有我的存在。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外界也就无从显现。)
言论并不像风的吹动而到处漂荡,这个不幸的人,他的坠楼自杀只占据了报纸广告边的一小块版块。——不幸的人永远不幸,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蔚非最近变得异常的懒。平时不学习会死的状态模式不知道被他自己丢到哪去了,白天有事没事都喜欢趴在桌上睡觉,或者干脆一整天不起床躺在柔软的床上,死活不起。任由他掀被子,扯枕头,强扒衣服都纹丝不动的卷缩在床上,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还顽强毅力的存活下来与他自己并肩作战!其他的睡衣睡裤全都败在李栾严的手中。
“还不起床?”他扬了扬手中的廉价战利品,随手丢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
“死都不起!放弃吧……就算只剩一条内裤在身,也绝不屈服于恶势力!”蔚非顶着一头鸡窝头,在被子里左右翻滚,接着一招鲤鱼打挺——猛地爬起坐在床上。
“死都不起?那我帮你制造理由不去上学,怎么样。”
“制造……什么理由?”蔚非眼睛因习惯了被窝里的暗度,突然爬出被窝而被光线刺得暂时眯眼。过了半会儿,他眼睛也睁得开,艴然不悦道:“到底什么理由啊!……哦草!做什么?我不做啊!”蔚非蓦然间被压在身下。
“不知道帮你制造失身,算不算工伤呢?”李栾严一副快憋不住笑的表情装轻笑着,吻了吻非仔的唇角,理所当然似的在非仔仅剩的那条内裤上打转,最后一手掠下。“不对,你早就失身了。”
“工伤?那是指劳动者在从事职业活动或者与职业……哦,算了,请便吧。”
李栾严同志提枪上阵,以非常残忍的手段将蔚非同志在床上被窝里糟蹋净尽!手段是极其残忍的,以至于蔚非同志隔天无法去上课。
“如愿以偿了吧?”栾严靠躺着一半的床,没盖被子也没穿任何衣物——对,他一副理所当然的露着鸟。蔚非别扭的盖着另一条新被子,背对着他。
“如愿以偿?这不是一个观点好嘛!——过然,原来我们本就不是来自同一个星……唔!”话音未落,非仔再次蓦然间被生硬的捏住下颚强吻住,而后,李栾严表情略带无奈的轻摸着他的额头。
“非仔答应我,以后不要在陪你妈看什么韩剧了好嘛。”
“好的!一定!”蔚非表面答应得妥妥的,隔天又偷偷在栾严出门后,看各种韩剧,大过一把瘾后,删除历史纪录彻底毁尸灭迹。心满意足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带着侥幸的心理等着他回来。可令蔚非没有想到的是,李栾严一铁门回来,立马锁门把他压在身下,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角度——此时,却是另一种意思。
“下午看了几集,我们就翻倍做回来——看一集,就做两次——哦!今晚可是不眠之夜啊,蔚非同学。准备好迎接不眠而刺激的一晚了吗?”
“……可以打个折吗?”
“你以为这里是大卖场啊,还给你打折?”蔚非的那句话简直令他无语。
“那可以分期付款吗?”令他无语的话,又再次从蔚非口中脱颖而出。完全没有意识到如今自己是躺在他身下任他享用的货色,还不死心的想谈条件?
“……蔚非,请记住不要在这种即将可能发生些令人愉快的事情时,将你那些煞风景的话,好嘛?”蔚非的反常,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要多照顾这个快把人蠢哭的蔚非。
“好的,”蔚非爽快的立马应了声并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胸口。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在他提枪上战,非仔弱弱的问了句:“……真的不能分期付款吗?”
“……最后警告,闭上嘴。不然我就让你体验下,不能正常说话的滋味。”
“我干!救命啊!!”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当然,挣扎是绝对不会成功!少年放弃吧!学会享受才是根本生存守则。
第八章
要知道,李栾严去上课从来不是为了认真学习听课去的,而是为了——他和蔚非自然是同桌,坐一块。在众人的注视下,理所当然的歪着头靠在非仔肩膀上,看非仔记笔记,刷题。只是蔚非从始至终一直盯着一道题,紧皱着眉,就是写不出来。
李栾严不由得觉得好笑,很久没有看到做不出题而苦恼的非仔了。窃笑着伸出食指抚平眉间的皱痕,又随着眉梢划了几下。“怎么?解不出来?你头脑不是很好嘛。”
蔚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盯着那只在他肚子上画圈圈的手。“……你这样,不是在影响我吗。”皱着眉不着痕迹的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他早就注意到身后有几个女生一直在轻笑指点什么。“别闹坐好,乖。”
李栾严俊秀的脸上透着一丝顽皮,勾起唇角并轻佻地挑起蔚非的下巴。“嗯?害羞了……耳朵都红了,就是这张脸,不配合。不过,没关系,反正你高朝时的表情,我早就目睹过了。”最后那句话他故意附在蔚非的耳畔低语。
蔚非只是一笑而过,不在理会他。
至那之后,他俩的生活一如既往,公寓只是换到了隔壁继续住,说‘什么换下新环境,更促进生活’的鬼话。早起就一起漫步到学校,晚起就乘坐公交车到学校。非仔用心听课、记笔记,栾严负责不让他用心认真学习——所以,才出现了守则规定十条。但后来据当事人所说,自己并没有在上面签字,所以不算数。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守则备份,真正的那一版本不是早就被李栾严撕掉了吗。
蔚非第一次下厨就作死的打算做份红烧鱼。此时,他正拿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让李栾严和他一起去菜市场买食材。
在蔚非说他自己没下过厨,想做份好菜给他尝尝时,他已经做好了吃坏肚子的准备了。买了这么多年的保险……终于派上用场了!
“食材都记好了……连同做法也记了?”借着身高上的优势,他微俯着靠向非仔,定眼望了几眼笔记本。笔记本上的字体工整,行笔迅速,流畅。
“嗯,你去把这些食材找齐,我去选鱼。”话音刚落,蔚非利落的撕下一页纸递给他,自己倒是一脸非常认真的表情,走到海鲜区,考察鱼。
李栾严仔细看了下食材单,忖思道,貌似除了鱼,其他厨房里都有啊。尽管如此,他还是照着单子上所写的食材全都买下来后,整整一大包——防止失败,多买了两份备份。在原地迟迟不见非仔带鱼归来。着急的正想跑去海鲜区,却正好看见蔚非双手捧着一个塑料箱子,里面一条新鲜的活鱼。
非仔快速的走到他面前,惘然的叙述。“刚刚那个卖鱼的叔,说要给我的鱼解剖!太奇怪了,带回去岂不是不新鲜了?!”顿了顿,又松一口气。“还好我拒绝了那叔。”
……拜托,那叔就是怕像你这种刚下厨就挑战做鱼的人,不会杀鱼。
李栾严:“那叔竟然送了你一塑料巷子?”
蠢比非仔:“不是……买鱼都会送的吗?”
……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将鱼去内脏、鱼鳃,剪掉鱼鳍,鱼尾,在鱼身两面各切一些斜刀口,然后……”
栾严坐在客厅里,有几分担心刚下厨房的初学者的料理,怎么了。目前,听当事人这么照着念红烧鱼的做法好像一点问题也没有……等等!鱼好像还没杀吧?!
迟疑了半刻,他立马冲到厨房,刚一脚踏进门,就看到犹豫了半天怎么也不敢下手的蔚非,李栾严很无奈的倚在冰箱边,盯着非仔好一会,稍闭目养神几分钟,一睁开,只见非仔两手握着鱼,把鱼按在水底。
疯了吧?!
李栾严着急的问他要干嘛?非仔居然特骄傲的回了他句:“哼,等把它淹死了再杀!”
栾严:“……”
……人人都说你非仔不在学霸模式的时,是特蠢萌的一个少年啊……我看只有蠢,没有萌吧!
尽管如此,最终蔚非还是把那道红烧鱼端上了餐桌,笑眯眯的说:“尝尝吧,应该不错,才对啊。”
筷子在鱼身上空盘旋,就是迟迟不下筷子夹肉。可以这样评价,鱼身有不少黑黑的小固体,大概是粘锅了吧……
“怎么,很难吃吗?——我试试!”非仔抢过筷子,正着那道碳焦红烧鱼时,夹了个空。盘子早一步被李栾严拿走了。
“你别说,我还真是爱吃这种碳焦的食物呢!”用手费力撕下一块鱼身,放入口中闷嚼。“味道,你别说,还真不赖啊……”
“那就好啦!——对了,我亲自给你煮了碗面,配鱼吃的。”栾严坐在沙发上看着非仔进厨房端面的身影,寻思道:‘幸好只是碗面,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但在蔚非兴奋的端出那碗面并高声告知他:“面条是我自己和面擀出来的哦!也来尝尝吧!”
呵呵……这种非人的晚饭时间,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很多时候,只要蔚非不离开书,不开启蠢比模式,他就是个安静看书的人。总喜欢拿着几本课本找个下午茶店坐在门外的长椅上,桌上随便一杯饮品,刷一下午的题,做练习,复习功课。这是还没有遇上李栾严的中学时期,只和学习做朋友。每天都是平静的度过。高一转学的那天,换了新环境,父母早早离婚,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是会照旧只和学习做朋友的。
直到某一次上课偶然的分心,转过头不经意间看到同桌一刻不停的在阳光照射下痞笑着注视着他。也许,就是从那一节课开始,李栾严肩负起了他看书时就过来闹他,调侃他,甚至是亲吻他,在教室里做出第一次出格的事情。
“有难吃到这种程度吗?”只见蔚非微微蹙眉,完全是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伸爪想去尝试下自己擀出来的面条。还没碰到碗,就被他拦下来握在手里了。
“不难吃,只是你决定吃不惯。还是我来吧。”三两下入口闷下。
……对,确实不难吃。只是面条硬了点,汤汁醋味重了点。其实还是很好吃的。
要不是公司的事都是郗枷在忙,轮不到郗乙出手。也不会惯出这么一个男女通吃,现在还为了一个嫌自己恶心,泡不到的少年,居然花钱又去上了大学。想到这里,郗枷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痛了,无奈的用大拇指按压着太阳穴,企图缓解头部的疼痛。
“哎呦,我亲爱的哥哥,在等我?”郗乙一身酒味的不分轻重的开门、关门都以一副要拆门的架势。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郗枷旁边,头靠着郗枷的肩膀上。
郗枷无奈的笑了笑:“又去哪里玩了?自从上次差点被你骗了,还差点上了那个喜欢的人的弟弟。你还干出了什么蠢事了?我的弟弟。”好一会没听到自家弟弟的回话,叹了口气,站起来横抱起郗乙,抱回他弟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