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庞大的金雕一脸的凶狠。似乎是对被锁在这样一个狭小矮窄的牢笼里有着诸多的不满,它支楞着两只宽大的翅膀,挑衅的瞪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和匆忙赶过来的训鹰师。
如若这只金雕不是斯托克为斯诺“特意”安排的“相亲对象”,安塞尔或许还会对它有所好感。
可是现在。安塞尔凉凉的瞥了眼威猛凶暴的大型金雕,然后就转过脸不再看它,而是打开了笼子的门,对站立在笼子铁栏杆附近,同主人同仇敌忾的斯诺唤了一声:“过来。”
就在斯诺出笼子的一刹那,雄性金雕展开它那对遮天蔽日的宽大羽翼,呼啸一声,朝笼门口处的安塞尔直扑而来。
听到动静的樊君奕当即抛出手中把玩的一枚榛子朝凶神恶煞的大鸟狠狠的砸过去,惊惹起大雕一声刺耳的尖叫。
在金雕扑过来的同一时间,安塞尔迅速的关上了牢笼的门。被铁链条拴住铁钩般爪子的金雕飞到一半,就被拉扯住了。
训鹰师急忙对安塞尔道歉,朝金雕发出制止的口令。
最后望了眼在牢笼之中暴怒的扑腾着的雄性金雕,樊君奕吹了声轻佻的口哨,跟在安塞尔的身后,离开了鹰舍。
这只雄性金雕,比之斯托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任意妄为,真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樊君奕踢了踢地面上的石子。
斯托克的月老之路,路漫漫兮其修远。
第15章:你感染我的心3
斯诺攀在安塞尔的肩头,不时的拍拍翅膀,偶尔轻声叫唤两声,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安塞尔与伊芙比划着手语,樊君奕走在他的身侧,伸出手逗着斯诺,斯诺也很给面子地附和两下。
【斯托克中午不回来?】安塞尔问跟在他身后的伊芙。
【将军临时有事,一早就坐直升飞机走了。】伊芙回复他,【我还未来得及告知他你会过来。】
安塞尔看了一眼隔着他的肩膀逗弄斯诺的君奕,伸出手臂,让斯诺站到自己的小臂上,然后将她交给了他。看着斯诺跳到樊君奕的胳膊上,安塞尔才重又开始与伊芙交谈:【不必了。我在这里吃完中饭就走。】
安塞尔又补充了一句:【简单的家人之间的小聚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顿饭了。自从我那位烦人的兄长抢走了我最贴心的管家之后。】他说着,眨了眨眼睛,柔和了一张面孔,冲伊芙笑道。
伊芙早已是斯托克安塞尔家族成员的一份子,她看着他们长大,她是他们的管家,是玩伴,是老师,也是朋友。
这种亲情,早已超越了血浓于水的那份牵绊,多出一分尊敬之意。
伊芙看着安塞尔成年之后少见的调皮举动,笑眯了眼,手势打得飞快:【我这就去叫厨房准备,我亲自下厨,烧你爱吃的那几个菜。】
安塞尔搂了搂和蔼可亲的老人:【多谢。】
在伊芙带二人去会客厅休息的途中,安塞尔问起伊芙她的孙子,伊芙笑道:【凑巧今天是周末,他有过来看望我。小家伙比四五年前长高了不少。他今年快十岁了。】
安塞尔也只是想起来就问了问,他对小家伙的印象依稀止于他对于自己的畏惧。他说:【也就是在伊登小堡的时候看过他一次。他那时,】安塞尔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只有这么一点高。】
伊芙笑笑:【现在还是个小不点儿。小家伙喝不惯牛奶,饭量也很小,跟只小麻雀似的。我带你们先去会客厅坐一会儿,离午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待会儿让他给你们送茶水上去。】
主仆之间的比划樊君奕看不懂,他只是在安塞尔眨眼睛的时候,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跟斯诺互动去了。
伊芙把二人送到会客厅,暂时离开,坐在斯托克府上豪华奢侈的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的樊君奕胳膊揽过某人的脖颈,吻了吻他的唇,掠去贴在安塞尔下唇上的一丝碎发:“我以为你会像之前一样,一见到我与斯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皱起眉头。”回味着少将大人那时虽淡却着实存在的吃醋情绪,樊君奕嘴角勾了勾,一丝坏笑浮在唇畔。
满意地看着安塞尔淡银灰色的瞳孔缩了缩,鼻翼微微扇动,樊君奕知道这是安塞尔掩饰被人戳破情绪的下意识动作。
简言之,就是他的少将大人害羞了。
安塞尔脸红的次数他几乎就没见到过,旁人脸红脖子红耳朵红的情况在安塞尔的身上基本不会出现,情绪波动再大的时候,安塞尔也只是泄露出像方才瞳孔张大和抽动鼻翼的小动作,且如若不是仔细观察,就会被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给迷惑。
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可以逗逗少将大人的机会,他樊君奕怎会轻易放过?他凑过去碰了碰安塞尔的鼻尖,眸中的神色悠哉,语气挪揄:“我不介意你吃醋。”反而很是享受,毕竟这种机会来之不易。
金发美人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灰色眼眸眨了眨。在差一点不小心咬到舌尖之后,安塞尔拉开了点与樊君奕之间的距离,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说话声稍许不如平日的那般流畅:“我也不介意。”
樊君奕疑问的挑眉。
安塞尔一边的唇角扬起,态度显然比上一句要从容:“你是我的人了,不是么。既然如此,我的就是你的,包括斯诺。所以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当然,我还是她的主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他难得的好心情,多说了几句,“同时,你的也是我的。不过,让我想想,除了你自己本身,你貌似就没有能作为我们之间共同财产的东西了吧,这么一说,我倒是比较吃亏的一方。”
望着安塞尔明显一副“看来你是被我包养的”那种大财主暴发户似的表情,樊君奕没忍住笑了出来,呵呵的笑着,一手抚上安塞尔的脸颊:“安塞尔,你没有那种粗犷的气质,不适合这种表情。”
听到这话,安塞尔倒是与他认真了起来,摆出一副讨论的架势:“你是说我的表情不够像,还是我的语气不行?虽说我不是那种专门的间谍,但是为了执行行动的方便,我也曾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学习各种阶层不同性格的人物的神态动作与语言表达方式。”
“不。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学的很认真,”樊君奕一边笑,一边给他解释,“只是关键性的一点,你是个天生的贵族,这种骨子里的高贵气质是无法掩盖和泯灭的。”后天学习模仿的修养与贵气,在这样的天性面前,都要原形毕露,破绽百出。
安塞尔的一言一行,小至一个眼神,一个手指的动作,都会让人从他的层层掩饰中,窥见他的高人一等的气息。
不过显然,樊君奕这一从心的马屁正打歪着的拍在了马蹄上,安塞尔没有领他这份情,脸上露出了些微懊恼的神情:“贵族气质又不能当饭吃。”他在认真思索,在他当兵执行救援行动的时期,确实有过一两次被人识破的印象。
现在想来,问题竟是出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好在他不必再为这种问题而烦恼了,他的休假还远远没有结束。
樊君奕拍拍斯诺的翅膀,让她攀在一张椅子的椅背上,然后面向安塞尔,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调侃:“贵族气质是不可以当饭吃,不过你,却可以。“说完还舔了舔他的耳廓。
安塞尔感觉耳后的神经像是有细微电流划过,他不自觉的紧了紧下巴,抬起手拍掉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扯出一抹堪称不怀好意的笑容:“谁吃谁,还不一定。”
樊君奕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一侧咬了个牙印,满意的举在眼前看了看:“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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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儿跟在一位佣人的身后,睁着双小鹿般温驯的眼睛,带着拘束和小心翼翼,端着手中的茶点盘子,有点儿紧张的走进了会客厅。
走在前面的佣人停下了脚步,小家伙一个不留神,没刹住脚,头往前一冲,鼻子撞上了前面人的后背。他顾不上揉揉被撞红的鼻头,而是急忙护住了手中的点心。还好,没有碰到。
他抬起头,穿过佣人的手臂与身体之间的空隙望去,背对着他们的黑发男人正抓着金发男子的手。
佣人敲了敲敞开着的厅门,小家伙低垂着脑袋,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
那位大人与几年前留给他的深刻印象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铂金色的头发长至腰间,柔化了几分短发时的凌厉与冷漠。威慑力却依然存在,根深蒂固。
他强自镇定地捧着托盘跟在佣人的身后走到茶几前,放下手中的点心,殊不知他小心翼翼中透着紧张的动作和表情活像一只胆小单纯的小鹿,看在初次见面的樊君奕眼中,倒是有着几分讨喜。
樊君奕微笑着看他:“Hi,littleboy,comehere。”
小家伙两手笔直的并拢于腿侧,大气都不敢喘的走到樊君奕的面前。佣人告退。
樊君奕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他不觉得斯托克的府上会雇佣童工,安塞尔对这小家伙也不像初次见面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关系。
“艾尔,先生。我今年九岁半。”小家伙说话的声音很糯软,像酒酿元宵。
樊君奕看了一眼安塞尔。
安塞尔喝了口茶,斜着眼睛瞥了眼冲他挑眉的君奕:“他的名字是我取的。怎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算起来他应该还是这小家伙的教父。
小家伙低着头,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樊君奕唔了一声:“我还以为……”
安塞尔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伊芙的小孙子。”
一句话打断了樊君奕暗地里兴致勃勃的推理。樊君奕撇了撇嘴角,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小家伙:“这是给你的。”
艾尔眼睛盯着地板,不接也不说话。
安塞尔淡淡的看了一眼害羞话不多的小家伙,开了口:“拿去吧,就在这儿吃好了。”他传给樊君奕一个眼神,表明自己不擅与儿童交流,叫他去解决。
艾尔接过樊君奕手中的糕点,拿在手里。
樊君奕两手放在他的腋下,准备把小家伙抱到自己的腿上,岂料艾尔吓了一跳,手中的糕点滚落,不巧奶油和果酱沾上了安塞尔的长发。
小家伙吓得脸唰的一下整个儿都白了,水润的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惊恐。
樊君奕抱着小家伙,一边说抱歉,一边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安塞尔将滚落在地的糕点拾起来放在一边,取出纸巾擦了擦头发和沙发,看了一眼在樊君奕的安抚之下依然嘴唇颤抖的艾尔,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有点儿无奈的浅笑,他一边用纸巾擦拭小家伙的手,一边慢慢的说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不必每次见了我就跟见到恶魔一样。”
小家伙惊惧不定,不过情绪不像方才,稍稍有点放松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婴儿,抱在我臂弯里的时候,你正在安静的睡觉。像个,”安塞尔回忆道,“小天使。”他还是不太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连想一个词,都要顿一顿。尤其是面对如此害怕畏惧他的小孩,他完全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还是樊君奕第一次从安塞尔的口中听到天使这个词,他望着眼前认真的与小孩说话的安塞尔,目光变得柔和。
“我想,”安塞尔过了几秒后,对艾尔说,“你应该叫我一声教父。”
灰蓝色的眼睛看向了浅灰色的眸中,艾尔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小小的唤了声:“教父。”
浅灰色的眼睛弯了弯,干燥温和的大手覆上他的头顶,随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他的额前。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他还是个不记事的婴儿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叫人安心的感觉。他只是忘记了而已。
“好了,“樊君奕注意到了门口的伊芙,放下了怀里的艾尔,“我想我们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安塞尔朝门口走了几步,在跟伊芙交代完之后,转过头对樊君奕说道,“你先跟伊芙和艾尔下楼,我去把头发清理一下,随后就到。”
樊君奕跟上:“我陪你去。”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跟着的?”
“我负责帮你擦干头发啊,”樊君奕促狭的一勾嘴角,“你懂的。”
安塞尔当着伊芙和艾尔的面,选择无视掉他。
盥洗室内,樊君奕擦干那几缕洗过的头发,安塞尔将其他的握在手中,绕了几圈。
“长发还是有些费事,”安塞尔看了看手中绕在手上的淡金色发丝,他一向懒得打理,能保养得如此之好,除了发质本身,多亏了比他上心的多的樊君奕,“我想剪了它。水池台子下面的抽屉里有剪刀么?”
樊君奕取过吹风机:“没有。长度确实是嫌长了些,过一天在家里,我帮你剪到及背的长度,我想就可以了。”
安塞尔一个个的拉开抽屉,找着剪刀:“剪到齐耳根的长度。”不行,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点嫌长,他当兵的时候理的是寸头。
樊君奕有意无意的靠着刚刚他取吹风机的抽屉,阻隔安塞尔的视线:“你的头发基本上全是我在打理,不牢你费心的。”
安塞尔思考中。
樊君奕吹干了他的头发,关了电吹风搁在一边,手指插入他的鬓边,看着安塞尔的眼睛:“你留长发很好看,为我留着吧。”
“原来你还有这样特殊的喜好,算是怪癖么?”安塞尔嘴上跟樊君奕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却算是默认了。
反正又不需要他动手费脑筋打理,留着就留着吧。
樊君奕轻扯他的头发,手指摸搡着他的头皮,压着安塞尔在水池台上,亲吻他的下唇,然后探出舌,撬开他的唇齿。
唇舌扫过彼此的口腔,然后纠缠追逐,交换彼此的唾液,唇齿相依。
在这一吻逐渐向着变质趋势进行下去的时候,关闭的房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佣人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呆在盥洗室内太长时间的二人为了不让伊芙和众人等太久,回了门外的佣人,让他退下,他们等下就好。
直至佣人轻缓的脚步声再听不见,安塞尔扣住樊君奕的后颈又吻了上去,直到喘着气松开他,才一边用缎带在脑后随便扎了个低马尾,一边对两手抱臂好整以暇的樊君奕说道:“回家后,继续。”
第16章:你感染我的心4
一顿午饭吃得惬意,安塞尔难得打开了话匣,不时的与伊芙和樊君奕交谈。樊君奕对安塞尔和伊芙之间比划的手语连猜带蒙的似懂非懂,索性在主仆俩交流的时候跟小艾尔说说话,小家伙第一次与大人同桌,安静的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在樊君奕问一句的时候,他才放下汤匙回答一句。
斯托克有事外出回不来,安塞尔便也放松了心情,不急着走,在他的府宅上待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分才告辞,拖着斯诺一人一鹰霸占了小银灰宽敞的后座,樊君奕就是那任劳任怨的司机。
从斯托克的住处回来的途中,安塞尔让樊君奕顺道去了趟舒曼医院。补上他因君非倾的事情而耽搁了几天的定期检查。
从医生那里出来,安塞尔问了Ryn隔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穿白大褂的医生告诉安塞尔Ryn参加了一个国际救援组织的培训,暂时不会来上班。
安塞尔便打了Ryn的电话留言,让她在有空的时候给他回了电话,聚个餐。
Ryn估计正在忙,没有回复他,安塞尔收了手机,注意力便放在了小别重逢的爱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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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樊君奕搬了一张凳子放在浴室的水池前,正对着方正镶边的镜子,一手拿着洗发液,一手将安塞尔按在凳子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