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儿每一个字说出口,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崇敬与依恋。萧之翊听在耳边心里一颤,果然,他平日里还是对他太过刻薄么?
“朕知道,”心里忍不住的软着,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俱清雅与妩媚在一体的绝美笑靥,轻轻点头,“你去吧。”
望着萧之翊美绝尘寰的微笑,萧临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心跳乱了。“是,皇叔,那儿臣先告退了!”
几乎是掩饰性的,萧临一叩首,起身逃似的奔出乾明宫。在夜色笼罩的宫道上狂奔,萧临很想借着疲累来使自己忘掉一些事。可是,没有。
萧之翊倾国倾城的微笑,还是一遍遍的在脑中回放。连同那幽梦里的他历历在目,面色如潮,媚眼如丝,呻吟欲泣 ……
嗷!煜郡王一拳头砸在宫墙上,命令自己真的不能再想这些龌龊的事。可是少年郎血气方刚,焉能控制的住?
“好痛!”捂着在坚硬的宫墙上砸伤的手掌,萧临咬紧下唇,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呃,泪流满面啊! 高扬起的嘴角边,少年自己也知道,确是怎么压压不下去的微笑。
窃喜如潮涌入,根本压抑不住!今夜星光灿烂,广寒宫里的嫦娥都不再寂寞,而他煜郡王萧临,果然也是撞了好运呢!
第23章:霸道
话说自那晚萧临主动去向萧之翊请安,叔侄俩温温情情的聊了一会儿话后,很明显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气场变了。
萧之翊对萧临态度虽是清冷依旧,可是在他的清冷中还真的可以隐隐感受到他的关怀。而萧临自然是很欣喜皇叔对自己改变,自己也很自觉的以亲近的姿态回待萧之翊。
比如说如今到了十月,萧临虽然又开始每日到御书房进学,每日的能与萧之翊碰面。可若是萧之翊国事繁忙没有出现,萧临也知道要乖乖的凑去乾明宫给皇叔请安。
萧之翊对于萧临不同以往的亲近,嘴上虽然傲娇的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心里冷哼:这个臭小子,总算是懂的一丝对长辈的尊敬。
所以总的来说,萧临与他的美人皇叔曲曲折折七八年的关系,总算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啊!
顾安彦曾经弯着头打趣:“小临儿,你总算是俘虏到你冰山皇叔的心了哦~”
一句玩笑,说的照旧春梦绕身的萧临满面通红。心里叹气,他倒是真的俘虏过皇叔的心,只不过都是在梦里而已。
尤记梦里烛光暧昧,皇叔在他身下难耐翻滚的撩人模样。嗷……
萧临狼狈低下头,每每与萧之翊视线对上,心里都内疚的根本不敢直视皇叔的脸。呜呜,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态到在梦见把如他父亲的皇叔这样那样?
简直就是禽兽,不可饶恕啊!
萧之翊自打与萧临的关系得到改变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时不时的召萧临到身边见个面。说几句没边没际的话啊,赏些珍贵的写字画文物啊。弄得萧临常常受宠若惊的睡不着觉。
这天正是傍晚,萧临刚刚随燕秦练完武艺,就又被萧之翊一道口谕唤到乾明宫,说是有东西要赏给萧临。萧临自然是高兴,屁颠屁颠的就跟在皇叔身后来了。
“皇叔,您叫我?”萧临眼见一直都不敢瞄萧之翊,没办法,内疚啊。
萧之翊虽然奇怪萧临的举动,嘴上却也不多少什么。依旧斜脾着那双妩媚的狐眸,清淡淡的点头,“今日进学如何?”曾几何时,他这么冰山皇叔也懂得要关心侄儿的功课?
“儿臣多谢皇叔关心,儿臣今日随燕将军学了兵家阵法,受益匪浅。”萧临说到武学就兴奋,俊颜神飞。这一点倒是真的不像他的父王。
萧之黎当年尊为诚亲王,是大盛皇朝皇室子孙中最有出息的一位。左有文采,右执飞剑,堪称文武双全。萧临就明显的不同了,重武轻文。
“你是郡王,好好的学学文治韬略就是。武艺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萧之翊抬眼,看着萧临兴趣勃勃的眼缓缓说:“你将来是要在朝堂之上隆兴社稷的,而不是要你去亲自带兵驰骋沙场。”
萧临愣住:“皇叔?”
萧之翊以前从来没跟萧临说过未来的事,跟没说过他长大后要去做什么。萧临打小就是以萧之翊侄儿加养子的身份入住皇宫,可是等萧临长大了呢?作为男儿的他又该何去何从?
“朕只不过是要你多放些精力在文学上,没有别的意思。”萧之翊端起坐上香茶,轻抿小口,“你跟朕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萧临再楞:“什么以后?”
“你——”萧之翊准备放下青花瓷杯的手一顿,双目愕然,“煜郡王,你就没有想过长大后的事?”似乎是不相信,萧之翊眯起了眼。“你如今已经十四,马上就十五了。”
“儿臣想过。”萧临勾起嘴角,帅气的脸上笑容灿烂得令萧之翊都不由得一震,“儿臣日后愿意当一个手执长缨的大将军,护我大盛边疆安宁!”
一番话说的豪言壮语,荡气回肠。萧之翊听完却冷了脸,“朕不是说过了,不准你去当什么武将的吗?”
还说什么镇守边疆?萧之翊不爽,你这臭小子是急着飞离京城还是急着想在沙场壮烈殉国?
“为什么?”萧临错愕,“那皇叔日后要让儿臣做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哪来那么多废话!”萧之翊臭着脸,“等你长大了,朕自有安排!”文睿帝,傲娇霸道依旧啊~
“呃……” 捏紧拳头,萧临欲哭无泪。“皇叔,儿臣好像已经长大了……”而且不是您主动问的他的打算么?最后不准又是怎么回事?
“长大了就要有个大人的样子!”萧之翊冷哼,脸色缓和些,“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举手投足要有身为皇家郡王的模样,别有事没事跟小宫女老嬷嬷胡乱勾搭!”
呃!萧临脖子猛地升直,“皇叔冤枉,儿臣哪有跟小宫女老嬷嬷……勾搭?”他可是纯洁的比白雪还纯洁!好吧,出去做的春梦情节不算,他堂堂煜郡王还是蛮干净的。
“还不承认!”萧之翊俊脸又臭了,咬牙切齿的盯着萧临,一直把萧临盯到心虚偏开头,一声冷哼,萧皇帝得瑟的很。
不是他强压着不让萧临勾搭女孩子,实在是这臭小子对谁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不羁样。他是堂堂的郡王,将来就是亲王,甚至是……身边正妃的位置岂可随意交付?
萧之翊如今还不想跟萧临谈论他的婚姻大事,沉默半晌后对身旁侍立的太监招招手 。吩咐说:“张公公,将东西给煜郡王拿上来。”
“是,皇上。”张公公手里拿着一捧红绸上殿,走近萧临身边,“郡王殿下,请。”
“皇叔,这是什么?”萧临连忙接过来,抱在怀中不知所措。最近萧之翊经常赏东西给他,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是了。”萧之翊的脸上有些泛红,话说的也有些轻飘飘,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萧临三下两下就把兴冲冲把包在外头的红绸打开,待看到包在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张大嘴一声惊呼——“皇、皇叔?!”
一把身长三四尺,通体黑瞳耀耀的利剑出现在萧临眼前。剑是黑色,身上镶嵌着“麒龙剑”三个大字,字体染色金光闪闪,更衬托此剑的尊贵与高雅。
“皇叔,这、这是送给儿臣的?”萧临眼睛都直了,望着萧之翊兴奋不已,眼眸中闪烁着惊喜与受宠的光芒。好像一只欢喜捡到骨头的小狗……
小狗?萧之翊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乐,差点没形象的扑哧笑场。勉强蹦紧面皮装深沉,严肃傲娇的点点头,“是,你既然是你爱武,身边没有一柄称心如意的剑在手怎么行?”
“萧临谢谢皇叔!”萧临受宠若惊,却也奇怪,“可是……皇叔不是不准儿臣把心思放在武艺上吗?”怎么又主动的送剑给他?
“给你就收着,啰嗦什么!”萧之翊暗恼萧临这臭小子果然不解风情,总是能煞风景灭他的场。“朕只不过是让你不要以武学为主,不是说让你完全不碰了。我大盛朝边疆并不安宁,什么时候你得罪了朕万死不辞时,朕还是会把你扔到沙场以身殉国的!”
“好、好吧……”以前就知道自己皇叔是个相当厉害的毒舌,萧临此时仅管被他话里狠辣惊住,却也见怪不过。“那儿臣就收下了。”
抱着宝剑在手,萧临心里美滋滋的。英俊潇洒的脸庞笑容暖暖。真的真的,好像当年的萧之黎……萧之翊瞧在眼中,心里微微有些凉意,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尔先回去吧。”萧之翊突然低下头,试着用手整理御桌上的书案,“晚上就不必到朕跟前背书,朕明日一早再考你。背不出来朕就让你好看!”
威胁的话萧之翊对萧临已经说的口舌顺溜,萧临也听的倒背如流。点点头,萧临一鞠躬,抱着怀里宝剑飞奔出大殿,一溜烟跑出乾明宫。看他这高兴极了的样子,估计是忍耐不住跑去找顾安彦练剑了。
萧之翊望着萧临的背影,凝视良久,低头继续翻阅古人文书。风轻云淡的模样,优雅绝尘一如初见。
时间又在一点点溜走,时日匆匆的就过去了三个多月。新春远去,大盛皇朝迎来了文睿帝在位的第八个年头。昭显八年,文睿帝萧之翊年二十又三。
而史称文睿帝的养侄——煜郡王萧临,刚满十五。
二月的皇宫迎来了一件喜事,傅丞相家的大小姐燕贵人十月临盆,为文睿帝诞下了一位皇嗣。可是被萧临说中了,燕贵人怀的并不是位皇子,而是位小公主。
燕贵人皇嗣刚生下,朝中大臣就传来一阵惊议。没办法,文睿帝萧之翊登基在位已八年,膝下却至今还没有皇子降临。萧之翊如今虽说是正值壮年不必心忧,但国不可一日无皇嫡啊!
“该死的,又是为这事,那帮老家伙整日的就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啪的一声将一本厚厚的奏章抛在桌上,萧之翊靠在椅背上烦躁不已。他都说了不用他们操心皇嗣的事,偏一帮文武大臣就是不听。一本一本的奏章死命往上呈,里头都是一个相同的调调,无非就是要他广充后宫绵延子嗣。
萧之翊烦不胜烦的深吸口气,想到每次在朝堂上,傅丞相那帮人的嘴脸就一肚子气。偏偏傅丞相是两朝元老,他还不能轻易动他。真是忍无可忍!
“皇上请息怒。”顾安彦捡起滑落在地的奏本,说话居然有气无力,神情郁顿不像平日胆大包天模样。“大臣们都一个样,您别放在心上就是。”
“怎么?”萧之翊侧目,挑起勾人的美目瞄着顾安彦,扬眉:“你这么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还真是少见,不会是又与孟轩吵架了吧?”
第24章:意外
果然萧之翊猜的没错,顾安彦还真是和孟轩吵架了。至于多年前就勾搭在一起的夫夫为什么会吵架,唉,谁知道呢?
“皇上您就别取笑微臣了,微臣如今真的是生不如死。”顾公子满脸忧伤,往日狡猾翘起的桃花眼没精打采,“微臣……微臣已经无路可走了。”
“又是因为什么?”萧之翊放下御笔,其实顾安彦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们说是君臣,私底下却仿佛是兄弟。“孟轩可是连朕的妹妹都不要的人,不像是个会爬墙的人啊!”
“不是他的问题。”
“那就是你了?”萧之翊冷哼,面似讥讽眼底却很关切,“你又做了沾花惹草的事惹孟轩生气?”
因为顾安彦与孟轩的基友之情在大盛朝廷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两人基情好的很,萧之翊没有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话问的也是相对的随意。
“皇上,也不是微臣的事。”顾安彦无奈的笑着,哀伤摇头,“我与他……很好。”
“那你们好好吵什么架?”萧之翊不由得惊异,偏着头狐眸耀耀生辉中闪烁着不满,“怎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不能跟朕说吗? “
“微臣怎么敢,只是……”顾安彦嘘声,咬咬下唇,良久才抬眼对萧之翊苍凉一笑,无奈极了,“只是这些事情都是长久就有的,也是我与孟轩都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
“什么事这么严重!”萧之翊愕然,扬扬细眉 ,“说吧,若是朕可以,朕会帮你们这对女干夫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过一段断袖之恋,而且这段恋情还是以失败而告终。甚至让萧之翊现在都无法从情感撕裂的痛苦中自拔,萧之翊打从心底里对顾安彦和孟轩就是看好的。
萧之翊希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或许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才会希望看到像自己的人有所收获吧。至少看着,也是一种安慰。
“皇上,您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这忙您怕是也帮不了吧。”顾安彦仅管很感动萧之翊君王仗义,却还是深感郁顿,“您是知道的,微臣与孟轩在少时太学就相识了,后来相交相恋。”
“朕当然知道。”萧之翊点点头,心想:你们两个家伙为了护卫自己的基情闹的京城沸沸扬扬时,他当时也正苦苦暗恋着他,还在心里瞧瞧为你们鼓过劲呢。
不过这些心里话,萧之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所以呢,如今相处了几年,绝对两两相厌过不下去了?”
顾安彦闻之萧之翊无心的话,脑中不由的想起孟轩在大吵时,曾跟他大喊过的话:“顾安彦,我孟轩陪你度过了你最苦逼郁闷的青春,如今瞧着你顾公子风流倜傥,我他妈就耗不起你风华正茂的现在了?”
眯起时刻透着狡黠的双眼,顾安彦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连忙低下头,奋力的眨眼掩饰自己渐渐失控的情绪。
“皇上,为什么人不能单单纯纯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总得悖逆自己的心。深深的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就是为了满足也许对自己根本就不上心的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埋在心里的话,还是被顾安彦艰难的问出了口。萧之翊听得心里一颤,望着顾安彦痛苦的表情感觉很不好受,“ 你们选择的本来就是一条难走之路。如果知道今日要后悔,当初何必选择?”
萧之翊叹口气,柔着嗓音劝慰:“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载,活就要活出自己最想要的精彩。整日的想着周全旁人,怎能尽心尽性欢度一世?”
此时是在说别人,萧之翊头脑情绪很是理智。待多年后风云涌涌,人非昨情依旧,他还会不会这么理智有正解?
“皇叔……”那时一身将军戎装的萧临戎马归来,俊脸历经边疆沧桑,嘴角上扬哀伤的自嘲笑着,拉住萧之翊的手眼眶湿润,一遍一遍的低声问:“皇叔,不可以么?真的不可以么?”
也许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然后看不透别人的心,再就是看不到明朝的光景吧。
“皇上话说的极是,可是真要做起来,哪有这么简单?”顾安彦哀婉笑着,伸手覆上自己紧皱的眉头,“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因为是个错误,最后才会步步伤害,才会用相爱作挡箭牌彼此刺激。直到彼此都累了倦了,分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