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身形精瘦不弱,浑身气质清雅而干净,精致的面容美如冠玉,眉宇间一点微蹙,恰如远山青黛,阴郁隐隐。
有如此绝代之资的人,在后宫中不是文睿帝萧之翊又是谁?
萧之翊站在竹丛下方摆放着一张檀木桌前,檀木桌上头列放着文房四宝。轻风徐吹,时不时的会带动几片飘零的竹叶拂过,从萧之翊俊美的脸庞边飞落。
美人凌风而立,身侧万水千山都归于宁静,只有头顶碧云蓝天,两旁锦竹静候。此景此色正可谓美极。
可是偏偏便有人要破坏这一副美好画景。只见磨好的砚台上正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抓着毛笔在沾染墨汁,一下一下的动作十分急躁。
竹林地上,已经乱七八糟的丢着许多练过的废纸,张张都被大力揉成了纸团,捏的皱巴巴的丢的四处都是。
顾安彦抖着胆子从地上瞧瞧捡起一个纸团团,小心翼翼的伸展开瞄瞄,却惊见纸上写满了字,竟然都是重复的两个字——“混账!”
再捡起一个纸团团,打开一看,嘿,还是满纸的混账~
混账?顾安彦乐了,心底腹黑的想着皇帝陛下这是在骂谁呢?谁惹着皇帝陛下这么龙颜大怒?
顾安彦姑且在得意着,谁料此时文睿帝抬眼,哗啦啦就注意到他的存在,冷冰冰的怒道:“顾安彦,你怎么来了?!?”
质问中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萧之翊怒,死死的瞪着顾安彦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天边。他又让他进来吗?
“皇上金瑞吉祥!” 吓了一跳,顾安彦挺胸收腹,啪唧一声立正站好。
也就是在这一下,顾安彦身子往前一探,十分不小心的瞄到了萧之翊笔下正在写的宣纸上,竟不再是写的“混账”二字。
而是……
满满的一页草书,泼文洒墨也只重复着“萧临”二字。
恼怒写的也好,气愤写的也罢,总之文睿帝笔下的那张宣纸制造精美,单单也只容得下这两个字了吧?
顾安彦呆了,手一抖,从地上捡起的两张宣纸颤悠悠的从指尖滑落,随风又飘回地上。
萧之翊的眼顺着往下一望,沉默。一震,二惊,三红脸。文睿帝威武强装,因而此脸红绝对与害羞无关,标准是被气的。
下一刻,文睿帝羞恼之怒伴随着一声怒吼炸毛在青翠的竹林中:“顾安彦,你给朕滚出去!”
第64章:那晚
被文睿帝一阵疾风骤雨的狠狠攻击折后,顾安彦嚣张气焰顿时消灭的无影无踪。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低着头跟在自家上司身后。
“哼!”萧之翊冷哼一声,一脚踢翻身前的御桌,吩咐跟进来的太监们将地上的废纸打扫干净,抬脚就向竹林外走去。
顾安彦一瞄,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皇上,您等等微臣啊~”
萧之翊没好气的走在前头,如今是看啥啥不爽,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是与孟轩去江南逍遥了?怎么舍得回京了呢?”
顾安彦嘿嘿一笑,满脸的谄媚:“皇上,天地良心啊,微臣心里这不是挂念着您嘛。没有微臣跟在皇上身边,皇上想必会心思郁结的吧?”
顾安彦此言很是意有所指,萧之翊想到之前在竹林被他看到的纸张,那上面写满了……轰!文睿帝脸红了。
迁怒:“满嘴胡言,无耻!女干人!佞臣!”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评价微臣这个赤胆忠心之人!”顾安彦不服,撅着嘴委屈,小声的嘀咕道:“您明明就是被压不爽,就这般拿我开刷……”
“你嘀咕什么呢?”萧之翊停步,皱着眉头冷撇着明显不老实的属下。
顾安彦连忙摆手,清秀的小脸上挤出纯良之笑,“微臣没说什么,微臣哪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撒。”
瞧瞧顾安彦,明明就是个武艺高强的武将,偏偏整日这么不正经。真不知道顾大将军怎么受得了自家这个奇葩儿子?
还有他,竟也是一样的放肆大胆,竟敢对他这个皇叔也……
想到两个月前的那一夜,少年健壮结实的胸膛压在他身上,一边放肆的亲吻抚摸着他,一边在他体内无礼的冲撞。萧之翊一咬牙,直觉羞怒又爬上心头。
那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他都是在极度的混乱和失控中度过。记不清有多少次的迷离,记不清有多少次的仰头喘息。他一次次的攀着少年的肩,失神颠魂……
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开一身蛮力的少年,他羞怒的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少年像个恶霸似的揽着他的腰将他压在软榻上,除了身体火辣辣的摩动,彼此亲密相接的肌肤再无其它的感觉。
“啊啊啊……”一阵激动难耐的咛唤后,他媚眼如丝的瘫在软榻上喘息。蹙紧眉头,又气又羞的平复着平静不下来的神经。
感觉到腹下传来异样,他身子一震,开始剧烈挣扎,可也只是无果之功。他急了,一把揪住少年的发:“住手!”
喘息了太久的嗓音,早已就嘶哑的不像话。如今稍微说一个字便仿佛是拿刀在磨刻一般,拉扯的疼痛。
“皇叔,”俯身在他腿间的少年缓缓仰起头,温暖痴迷的视线对视着他。他气急,火冒三丈的怒吼:“放开朕!”
“我不放!”少年大胆的令他惊讶,他的动作更是令他心惊。握住他的那处,少年扬唇一笑,纯粹毫无杂念的笑着:“原来,这就是皇叔的味道……”
轰轰轰!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的羞愤欲死,他双手揪紧身下的棉垫,很干脆的瞪眼放肆的少年。头一偏,随着少年新一轮的撞击,再次沉浸在火热和迷乱中,失声呜咽。
等他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寝宫的床上睡着,时辰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的身子疼的像曾被人撕裂过一般,稍微一动便倒抽一口冷气。
“皇叔,您醒了……”
听到他的疼痛呻吟,床下传来少年不安惶恐的小声询问。他头一偏就瞄见了像只自知犯错的小老虎一样,微颤颤的混账侄儿。
而他,竟是跪在他床前。看他身躯僵硬的模样,该是跪了一夜吧。
他一愣,感觉到身上阵阵越发明显的疼痛,昨日荒唐受辱的记忆立马卷上心头。他堂堂文睿帝,竟然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人给强了?这个人还是他自小养在身边的侄子兼养子?
怒火直冲大脑,他仿佛被人背叛一般极度失望,整个身子都气的瑟瑟发抖,脸色变的铁青。挣扎着便要从床上爬起身,可是刚一撑起手臂,四肢一软又摔回龙床。
“啊!”撕裂的疼痛就属下身那个地方最是明显,他嘴角一抽,疼的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皇叔……”少年听到他的呻吟,唤他一声,急忙起身来到他床前,伸手就想扶住他奋力挣扎起身的身子。只是刚靠近,少年的脸便受了他猛力的一巴掌。
“滚开!”啪的一声脆响,他急怒不已,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甩在少年俊帅的脸上。少年的头被重力打的转向另一边,估计是跪久了的身子软无力,少年人也摔倒在床前。
“皇叔……”少年还是这么唤他,委委屈屈的,不安害怕的。
他冷笑,咬牙切齿的盯着少年骂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你胆敢欺君犯上,你胆敢如此侮辱朕!”
“儿臣不是侮辱皇叔!”少年从床下急切的扑向床前,面色凄哀惹人心疼,“儿臣喜欢皇叔,但凡有七情六欲的凡人,都会期盼着能将自己所爱之人,那么幸福的抱在怀中。”
“朕是你能喜欢的人吗?朕是你的皇叔!”他见混账东西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还是满嘴的喜欢不喜欢,怒气来的更旺。“你懂不懂规矩!你这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感情是双向的,你这不叫喜欢,你这叫强人所欲!你这叫横蛮无理!你这叫大逆不道!”
嘴唇打颤,他气的浑身发抖。猛力揪紧床下的锦单,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混账。他养他近十年,没想到竟是养的一头狼。
如今他被自己的侄儿强行压倒,君颜掉尽,威仪扫地。幸好他在宫里不喜欢将宫人留在身边伺候,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当皇帝?
少年被他吼的红了眼眶,见他激动的呼吸急湍的模样,竟还不忘记小声的提醒说:“皇叔,您的嗓子还没好,不要用这么大声的说话,会痛的……”
“你现在就知道假惺惺了?”他冷冷一笑,不顾的确在发痛的嗓子,继续以前所未有的火力怒轰道:“既然还有一丁点的良心,那昨儿下午怎么不知道规矩点!朕不是一直在叫你滚开的吗?朕不是一直在命令你停下的吗?你小子那时候听话了吗?”
“我……”少年捂着通红的俊脸,理亏的像个犯错的孩子。“皇叔,对不起,是儿臣的错,儿臣昨天应该节制一些的,不该一直做一直做……”
“咳咳!!!”一口气没接上来,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谁跟你说这个了!你找死吧混蛋!”
一掌劈在床栏上,他横眉怒目,捏紧拳头真是恨铁不成钢,深深的后悔自己多年的育侄失败,以至于今日落到被操的悲惨下场。
只是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他该如何处理后续?
竟然大胆到强了他这个皇叔,这算是砍头的死罪吧?那他呢,该怎么做,真的要杀了他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竟发现自己除了生气,感觉受了极大的侮辱,竟然没有想强烈惩罚犯上侄儿的冲动。
也许他是一时鬼迷心窍,也许他是少年血气不懂事,也许他是糊涂了昏了头脑……
在内心深处,他不停的在给少年找着各式各样的理由。既是想让自己宽恕少年,也是为了骗自己少年还是不敢忤逆自己的。
冷着脸,他再一次放低身段问道:“告诉朕,昨天的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一时糊涂,是你血气方刚没把持住……”
“皇叔?”少年的后背猛然挺直,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望着他。
“告诉朕,你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等混账之事,这只是一个意外,告诉朕你也后悔了,你保证绝无第二次,说啊!”他闭紧双眼无力低吼。
“皇叔……”少年叫唤的声音相当的意外,感觉那么受伤,那么受折磨,“不是的,昨天的我并没有糊涂,也没有鬼迷心窍。昨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喜欢皇叔,我从十四岁那年就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皇叔了! “
“你!”他心头一震,呼吸仿佛都静止了。
床边,只听少年还在低声哽咽着:“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夜里做梦,我梦到自己抱着皇叔,吻着皇叔。我梦到皇叔在我怀里,在我身下,一脸温柔的颤抖着,忍痛着。梦里的皇叔依旧那么美,有倾国倾城之貌,梦里的皇叔比现实中任何时候的皇叔都要对我温柔,对我亲密。”
少年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的看着他说:“昨天的我不过是圆了自己多年的心愿,我想要皇叔,我想让皇叔彻彻底底的属于我。昨天的我并不是一时没把持住,那才是真真实实的我啊。不顾皇叔的意愿就强暴了皇叔,的确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仍然还会这么做的。皇叔,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少年忍无可忍的低下头,捏紧拳头撑在头两侧,有无法控制的哽咽在他唇边泄出,令人闻之心伤。
“你要让朕明白什么呢?要朕明白自己的侄儿强暴了他的亲叔叔,还得坦然接受?”他忽视掉内心蜂拥而起的波澜,冷冰冰的睥睨着少年,强迫自己一字一顿的问道:“萧临,你自己说说,对于你这样的逆侄,朕该如何处置?”
他是他的皇叔,不是他可以喜欢的他,也不是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既然没有以后,那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一步错,步步错。身为皇帝的他闭紧双眼躺在龙床上,此刻事实摆在眼前,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如今最好的选择。
第65章:晕厥
面对他的冷冷逼问,少年眼眸含伤的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单单只等他一句话,就那么望着他。
他却逃避一般沉默着,一语不发。如此回应落在少年眼中,不愧是最最无声的审判。他绝望的低下头,自嘲的苦笑。
“皇叔,您一定接受不了吗?”少年眼眶血丝尽显,一片通红,“您一定接受不了吗?”
一次一次的询问,不死心的就是要等他一个回应。他听在耳畔,岂有不心折的道理?只是这股心折,硬是被他扼杀在心间。
“朕早就说过了,朕不是你能遐想的人,朕跟你只能是君臣,叔侄!”他也万分的想不通,苦恼的遮住自己湿润的眼,无奈道:“萧临,现在轮到朕来问你了,你怎么也就是不明白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少年此刻的笑声,声声哽咽,真的比哭还难听难看。
他心神大动,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开口安慰少年。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此时一开口,那他们一定会做错事,那就永远不能再回头了。
所以,无论心中如何波浪滔天,身为冰山文睿帝的他都竭尽全力装作冰冷模样,冷漠的躺在龙床上,狐眸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少年。
“既然皇叔如此决然,儿臣也无话可说,那便请皇叔给儿臣一个痛快吧。”少年揉揉自己涨的发酸的眼角,望着他冷酷的样子,良久勾起嘴角俊然一笑。
“你什么意思?”他心头猛然一跳,转头死盯着少年的眼,语速急切的问:“什么叫让朕给你一个痛快?”
少年摇摇头,低声断断续续的笑道:“儿臣自知冒犯了皇叔,犯了死罪。如今皇叔也不愿意原谅儿臣,儿臣甘愿以一死赔罪皇叔,请皇叔成全。”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仰起头,看着少年忘记了所有呼吸。当听到少年要以死赔罪时,他几乎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揪住少年就像质问他为何敢如此大胆!
“朕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原谅你了?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以死赔罪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朕给你这个权利这么说了吗?”他怒吼着,不顾一切的怒吼着。
心慌乱的不像话,仿佛少年的话是真的一般。如果,如果少年真的要以死向他谢罪,他……他又当如何?
被自己的假设震惊的他心跳加速,猛然坐起身,从后背到臀下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啪的一声又摔回到龙床上。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当这句古诗传入他脑中时,文睿帝瞬间被自己逆天的思维吓出一身冷汗,恶寒阵阵。
“刚刚明明就是皇叔说了要惩罚我?”少年哀怨的瞪着他,喃喃的可怜兮兮又自暴自弃的说:“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贱命一条。”
“谁说你的命是贱命了?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听不得少年凄凉的话,气喘吁吁的着急的吼道:“朕是问了要怎么惩罚你,可是朕也没说过要你的命啊!你就这么不想活了?你如果有本事,那你怎么不到战场上去啊?你去领兵打仗啊,若是这样光荣牺牲了,还死的不冤枉,这叫以身殉国呢!”
噼里啪啦的一番恶舌,他说的飞快而激扬,也并无它意,只不过是心慌之下习惯性的以毒语掩饰自己的挣扎而以。
只是他哪里不知道,少年现在心里正日夜纠葛看不开的,就是他对于他是否建功立业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