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群众们几乎全都被这个足够泼满几大盆狗血的故事激的沸腾了。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讲诉着沈言和凤栾的过去，用自己的语言去描述当初的真相。无一人不对凤栾的薄情破口大骂，但是承担骂名最多的还是沈言。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这样死气白咧的赖着这么一个官N代，富一代，实在是取得不了大家的同情。GAY本来就是禁忌，掺杂上了权势和名利，就更是被骂的肮脏不堪。
凤栾已经没脸去见沈言了。哪怕他心心念念想要向沈言道歉，想要向他许下承诺——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再不伤害他，想要求他给他一个机会，两人重新开始，现在也没了机会。
他本来以为自己带给沈言的伤害已经够多，没想到他几乎为自己赔上了性命。沈言对他的爱意如此巨大，压得他这颗愧疚的心几乎破裂。他日日捶打着自己，痛恨着自己，却是始终不敢去见沈言一面。
凤家和秦家的斗争已经渐渐进入白热化。凤家的产业被首席一纸禁令给封锁，凤族人的职位也一再被贬斥，而秦家则是完全相反，在首席的撑腰下一直风光的很。
相比于凤家现在的危机情况，沈言这点小事好像就微不足道了，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凤夫人开脱，除去了凤家顶头的凶手头衔，他不就这点作用了吗？
凤家其他人对自己客气又带点莫名情绪的态度并没有引起沈言的注意，他们大概和等在门外的那群记者和广大关心的人民群众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可真是贱啊！哪怕他是为了凤家的嫡子凤栾，凤家人也止不住这种念头。
他们尽量客气的对待沈言，骨子里又透着对他的瞧不起，这种态度着实让人恼火。沈言倒是不痛不痒，他跟在凤栾身边六年，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现在不过是几个白眼，他自认自己还受得起。其实他也不怪他们，任谁知道一个男人爱另一个男人爱的如此要死要活，自尊尽失，都不会对他有个好脸色吧。如果他不是当事人，恐怕自己也瞧不起自己的紧。
他倒是很想见见凤栾。沈言自从和首席的交谈之后，已经住在凤家近一个月了，可他从没见过凤栾。
坐在小花园的藤架下，沈言相当惬意的阅着手里的小说《飘》，他相当的喜欢斯嘉丽，那是一个勇敢而无畏的女子，她总是知道如何让自己在困境中坚强，也总是勇敢的站起来去追求自己所求。爱情，金钱，家庭，她所争取到的一切，总是让沈言敬畏。
不是所有人努力争取就会得到，斯嘉丽，拥有他渴望的成功。
管家为他端来了一小碟的点心。沈言对管家笑了笑表示感谢，眼神却瞄到了站在荫处的凤栾。沈言向他召手，让人过来，凤栾却是吃了一惊，急急地回身便走。管家旁观着凤栾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沈言空了的茶杯再次续满一杯红茶。姿态恭敬，差点让沈言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
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过客。
凤栾不肯见他，他只能自己主动去见他了。
凤家要败了。几乎所有的官员看见新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之后，都是这么认为。现在凤家的人几乎成了过街的老鼠，所有人都害怕自己会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以前所谓的盟友，现在不过是作壁上观，不忍心落井下石罢了。
凤栾已经被第十个“好友”挂断电话了，饶是他修养甚好，现在也忍不住想要骂娘。“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不关我是真有事也好，想找人喝酒也好，这群过河拆桥的王八犊子们就是一个劲儿的挂我电话。”
许晔相当的不同情他，他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现在还能指望得上他们不和你撇清关系。
许晔踢了踢凤栾的脚，问：“现在凤家到底这么样啊？上头那位铁了心要除了你们？”
凤栾点了点头：“首席应该是下了决心了。”
许晔暴躁不已：“这到底算个什么？沈言的解释和求情手头那位就当做是一个屁了？”
凤凌掐了手上的烟头，对许晔道：“现在看来，连个屁都不是。不过，起码暂时保住了母亲和父亲的一条命。”
许晔：“既然首席下了决心，事情就无法挽回了。当下，你们打算怎么办？”秦家的势力在一步一步吞噬着凤家，他怕了再晚一步，凤家就真的要毁在凤家两兄弟的手上了。
凤凌站起了身，右手做了个斩钉截铁的动作：“既然首席容不下我们凤家，那凤家也没必要再继续效忠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展开（二）
沈言对凤栾的感情对大数人来说很难懂，甚至于对凤栾自己都很难懂。
他总是无条件的爱着凤栾，宠着凤栾，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包容，没有什么不能忍耐，可是现在沈言却说要走，在凤栾发觉自己亏欠沈言良多，发觉自己心中对沈言存有爱意的时刻，他竟要走。
没错，沈言要走。他踏着午后的阳光，悠闲的摸进了凤栾的房间。凤栾始终不肯见他，那他只好主动来找他。
连日来的疲倦击垮了凤栾的神经，他沾着枕就想要一睡不起。沈言进来时他还在熟睡。沈言并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看着凤栾的俊脸，他禁不住抬起手，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这是他爱了多年的人啊，哪怕是一根睫毛都让他心动。
凤栾已经醒了，他没有打扰沈言的亲昵，没有睁开双眼却握住了沈言的手。沈言受惊，想缩却缩不回来。
沈言：“阿栾，你放开我。”
凤栾不听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另一只手抚上了沈言的黑发。一下，一下，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凤栾第一次看清了属于他的沈言，不是他记忆里的少年，而是眼角带上皱纹的男子了。
凤栾没有问沈言来到这里的目的，沈言的主动示弱让他满心的欣喜。沈言总是这么的爱他，他会原谅自己犯下的错，从今天起，他们重新会开始。他会开始好好爱他，好好的疼他，再不让他受半点的委屈。
从前对秦清的痴恋和执迷不悟是他犯蠢，不珍惜沈言是他混蛋，但是，以后他都会改的。他每天按时回家吃饭，陪沈言过一个真正的生日，他们会在一起度过无数个相伴的日夜。他都想好了要带沈言去美国结婚，荷兰就是他们的蜜月地。
凤栾看着沈言，第一次流露出了惊人的爱意。
沈言以为自己望着这样的双眼会欣喜，可惜心里只余下一片平静。他无数的看着凤栾美丽的丹凤眼对着秦清露出这样深情的眼神，他当初在想，如果凤栾肯对他展露这样的双眼，他宁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当初的愿望在发现凤栾看着那些小情人都比对自己多几分爱意之后他就已经不再奢望实现，没想到的是，先背弃这个愿望的竟然是自己。他的确是付出的一切，可是现在凤栾的眼中只刻下自己的这份爱意他已经不想要了。
事实上，凤栾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沈言很不习惯。他微微躲开了凤栾再次附上来的大手，站起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沈言：“阿栾，我要离开凤家。”
凤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到刚才为止还这么乖巧听话的沈言，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凤栾：“沈言，你不要胡闹。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不能走。”
沈言知道凤栾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不是你一起走，是我一个人走。”
凤栾吃惊：“什么？你一个人能去哪儿？”
沈言：“我要去找薛铭和欧阳了。阿栾，你知道他们的地址，能告诉我吗？”
凤栾一听那两个名字就黑了脸：“沈言，你不要太任性，现在是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国外。”
沈言：“现在是凤家危险，而不是我沈言。我说出了那个真相，现在天朝上下连卖菜的大婶都知道凤夫人罪不至死，在这场战争里我已经没了用处。”
还有一点，沈言没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沈言他既不是凤家的谁，更不是凤栾的谁，如果说想要绑架他来威胁凤栾乃至凤家，那还不如直接抛出秦清来的痛快有效。
况且，沈言在天朝的社会身份已经毁了，他根本无法再在天朝正常的生活下去，近一两年，更是不能。
凤栾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实在想不出来，在这种时候，沈言为什么要离开他远赴海外，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正是需要沈言他支持的时候不是吗？
凤栾不敢直接质问沈言，忍了又忍，只能同意。沈言知道凤栾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拦住凤栾离开的脚步：“凤栾，我希望从此以后，你不再干涉我的生活。”
只一句话，凤栾睚眦尽裂。
从那天起，沈言彻底没了自由。
凤栾那日对他咆哮着，怒吼了整整一个钟头：“沈言，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三个月前你疯掉的脑子还没好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他妈的现在愿意爱你了，我为之前发生的一切对你道歉。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我闹脾气行吗！”
沈言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他看着凤栾气急败坏的模样，知道他心里的所想：沈言总是这么的不会看他的眼色，不讨他的欢喜，明明他都决定以后对他好点了，这个死都离不开他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拿起了乔。
他不怪凤栾的任何想法，他只是无动于衷。
沈言等他吼累了，才再重复了一遍：“凤先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凤栾望着他，哪怕沈言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凤栾还是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冷意。凤栾不敢置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上一秒还说爱他爱到死的沈言，现在却站在了他的面前斩钉截铁的说着离开。
不过，不管错出在了哪里，沈言都别妄想离开他的身边！
沈言的处境等同于被软禁。
凤家现在在扶持许家的家主上位，从现任首席的屁股底下抢那把椅子。不得不夸一句凤栾的狗屎运，交了一堆的狐朋狗友明明只有一位挚友，那位挚友的父亲就是个呼风唤雨的。没错，许晔就是这么个幸运的太子爷。
当初许晔和凤栾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凤家家族显赫，许晔自然也不差，许家就是那排名第三的世家。你别看许晔成天二了吧唧的，他的父亲可真真是个牛逼哄哄的人物，人家二十多岁进入政界，从一个县委书记做起，不过十年，愣是升到了省级干部。现在年近半百已经是下任首席的热门人选。
许鸿，那就是当初大院里的一个传奇。
京城四大家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四家族族人不可参选首席。显然，四大家族的势力已经滔天，如果谁家再出这么一位首席，那简直是一手遮天，这不是这个逐渐民主化的国家人民愿意看到的。但是许鸿偏偏就成了那么一个例外。
当他进入了中央的权力中心，许家就已经停止了对他一切资源的供应和人脉。等到传出许鸿有意首席之位的消息，许家的老祖宗更是亲自出手打压，可架不住人家就是能耐，许家的打压非但无效，反而官位一直攀升。
就连京城中其余三大家都无人动作。谁叫人家又有能力，又讨人信任呢？
现在这个传奇式的人物就成了凤家的救命稻草了。
凤凌想到许鸿时其实有些为难，因为，许鸿并不需要凤家的帮助。实际上，他和凤家撇清关系才是上策。
许鸿多年来行政始终不偏不倚，他出身的许家也声明他的成就和许家没有半点关系，公正——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首席，让京城四大家族放心的首席。现在，他主动提供资源，事实上，却是把许鸿贴上了凤家的烙印。
他想通了官场上所有的利益关系，却忽略了许晔这个二货对自家老爹的影响力。
凤栾拿出恳求的态度向许晔一提，许晔当着兄弟俩的面就给他爹打了电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彻底毁了凤凌对这个传奇的期盼。
许晔的电话不过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一阵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那端传来：“什么事？”
许晔立正状：“爹呀，咱能和凤家合作不？”
许鸿：“凤家？你是为了凤栾？”
许晔忙点头，忽然发现电话里的许鸿看不见，又道：“是。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凤凌听到这里，呼吸都快静止了。
许鸿停了片刻，却忽然问许晔：“你对凤栾只是简单的兄弟之情？阿晔，不要隐瞒爸爸，如果你喜欢他，我可以推凤家一把，等它倒了，爸爸再帮你把凤栾绑来？”不等许晔回话，又自顾自的补充了起来：“还是你希望爸爸救起凤家，帮你把他追到手？”
凤家兄弟两人都僵住了，这刚刚电话里说要把凤栾捆着献给许晔的人就是传说中英明神武，聪明睿智的许鸿？这就是他们大院里的传奇人物？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许晔已经炸毛：“爸爸，我只拿他当朋友而已。你不要乱想。”
许鸿：“爸爸只是不希望你瞒着爸爸。儿子，你记着，爸爸希望你永远快乐，别人说什么都是狗屁，有爸爸在挺你。你高兴的，爸爸都为你取来。”不挺儿子，他要这个高位有何用？
许鸿身边的秘书听着许鸿和儿子的对话简直欲哭无泪，刚刚和儿子说可以滥用自己职权的人真的是平日里自己那个杀伐果断的上司吗？
这不就是一个溺爱儿子成瘾的傻爸爸吗？
傻爸爸许鸿还在那里对着电话念叨：“你自己说你最近的表现有多糟糕？”
许晔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直接跳起：“我每天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哪里表现不好？”
许鸿：“你日日往凤家跑，当我不知道你最近每晚都晚睡了一个小时吗？”
……
等许家父子沟通完，凤家两兄弟都僵住了。凤栾对着对面这个二货摸了摸鼻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许晔从不让他见自己的父亲。
其实，都赖凤家两兄弟年幼无知，他们不知道许晔没有被许鸿这个傻爸爸养残，是京城高官里另一项伟大的传奇吗？吗！
第二十九章：反击
许鸿接见了凤家兄弟，他虽然溺爱许晔，可他同时是个合格的政客。许晔当然也明白，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爸爸，不过是把这个机会抛给许鸿，让他自己去衡量。在这一见之后，许鸿是否决定和凤家合作，许晔再不会干涉。
凤凌自然也明白，进了这个办公室，他几乎一句废话都没有，抽出凤家30%产业的转让合同摊到了许鸿的面前。
许鸿审视着眼前的两人，在凤栾的面前停留的尤其久，最后开口：“我不信任你们。”
凤凌大急：“我能问问原因吗？”他想过许鸿无数个拒绝他们的理由，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个。不信任？怎么可能，他们曾在一个大院里生活，许晔和凤栾感情甚笃，他们两兄弟甚至可以说是许鸿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存在信任问题。
不过是许鸿的推脱。
许鸿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沈言和你们凤家的牵连，当然也知道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听到沈言的名字，凤家两人的脸同时涨红。
许鸿不理他们：“沈言为你们凤家做了什么我不必再复述一遍，可是你们对待他的态度我持保留态度。前些日子的新闻是你们爆出来的，你们自己也知道，沈言现在已经被办法在天朝立足了是不是。你们出去吧，这份合同我会再考虑。”
许鸿明明白白的在质问他们：凤家对待沈言这个恩人尚且出卖的彻底，他对成为凤家的盟友显然不够安心。
凤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凤栾坐在沙发上困顿不堪。凤凌这个凤家的家主总是在想，他们凤家行事光明磊落，他这一辈子连着父亲这一辈子，都在沈言身上亏欠良多。他总是想，亏欠这么一个人没什么的，他事后可以给他弥补，可以完成沈言的任何心愿——哪怕是和凤栾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