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
“咦？你觉得探照灯不够亮吗？等一下，我把灯装上就亮了。”维拉从工具箱里取出几个临时照明贴片，分别贴在坑道的各处。一阵暗蓝色的闪光过后，坑道里顿时亮了起来。
机器人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这是一艘制式飞船，从残余的船体看，应该是商用船。为什么会觉得它眼熟呢？是过去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飞船吗？
机器人通过打开着的隔离舱门进入飞船，原本应该通往指挥室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堆废铜烂铁。他失望地走出船舱。
“这是两态合金。”机器人指着飞船的外壳对维拉说，“银河历1190年被发明出来的新技术，这种合金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转化为液态，抵消外部硬性碰撞对船体的影响，所以才会出现前半部分全毁后半部分完好无损的情况。”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这艘船最多只有二十几年的历史，还很新嘛！肯，你是怎么知道的？”维拉忐忑不安地问。机器人过去的记忆体不是还在自己手里吗？
“因为我原本的骨架也采用了这项技术，所以主脑中存在着这样的记录。”机器人沉思片刻，“你是打算让我修好它？”
“是呀！你觉得有指望吗？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飞就好了！”维拉殷切地问。
“并不是没有可能。”机器人判断道，“这艘飞船的发动机在飞船后部，主要的动力设备也都在后部。我们可以拆掉一部分船体，再加上前部的残骸，就可以重组出一艘小一号的飞船了。不过修好后的船速度估计还不到原来的一半，可操作性也会大大下降。”
“没关系！只要能飞就行。我知道有条路可以绕过据点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就自由啦！”维拉兴奋地说。“怎么了？”她看到机器人露出沉思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虚，“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我在思考，在修理之前我们必须先把飞船弄出去，要怎么才能把它弄出去呢？”
只要不是在想你的前主人就好！
维拉暗自松了口气。说起来，那个家伙被首领的人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被干掉了吧？幸好肯还没有完全想起他，等找到合适的工具，一定要仔细把肯主脑中的信息过滤一遍！
“我们用飞艇把它拖出来吧！”维拉提议。
“嗯，可以。”机器人点了点头，“不过要非常小心。”
“放心吧！我会先画草图再动手的。”
“维拉。”
“怎么了？”
“你说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机器人突然问。
“当然了，这里有那么多小行星，谁会注意一颗没有任何价值的小行星？我也是在十分偶尔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个洞的。”
“唔……那为什么前不久还有飞船在这里着陆过？”
“你说什么？！”维拉不禁瞪大眼睛。
“就在我们刚刚走过来的路上，我看到了飞船起降的痕迹。从残余的辐射量看，最起码在两周内曾有飞船在这里活动过。”机器人说道。
“这不可能！”
维拉疑惑极了。怎么会有人跑到这么一颗毫无价值的小行星上来？
＊＊＊＊＊＊
“库瓦希尔大人，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你竟然已经取代了‘黑牙’的位置！真不愧是……真不愧是手腕高超的人物啊！”贝伦特把斯利姆家的副官这几个字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好不容易才逃回毒龙的巢穴，发现半人成为毒龙女首领的新宠后不禁又惊又喜。
奥丁笑了笑：“这次的任务还顺利吗？”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事情都办妥了！”贝伦特若有所指地说，“现在你地位扶摇直上，应该掌握了很多新情报吧？”
“嗯，进攻路线已经选好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创造出一个进攻的机会。”
“终于要动手了吗？”贝伦特不禁露出兴奋的表情。等这桩事情一结束，他就可以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了！
奥丁点了点头：“其他首领对毒龙的看法怎样？”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照你说的，把毒龙打算把我们当成炮灰的消息散播出去了。这次的试探行动让我们损失重大，我那一队人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哦不，当然是托了你的福，才能让我们平安回来。其他人基本都是九死一生，好几个大首领都损失了重要的手下呢！反观毒龙，他们什么都没做，只负责对我们指手画脚。现在人人肚子里都对毒龙憋着一股气，只不过因为身边没有补给，才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好。告诉他们，毒龙还在计划进一步消耗他们的力量，下一次起码要让他们死伤一半人。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偷袭毒龙的补给品仓库，抢一票然后离开！”
贝伦特吃了一惊：“这真的有可能吗？我们的人数只有毒龙的三分之一，首领们恐怕没有勇气这么做啊！他们还想着要去和女首领理论呢！”
“怎么不可能？”奥丁笑了笑，“我已经说动女首领答应，三天后让毒龙所有的大型战舰出战，狠狠对斯利姆家进行一次打击。这次袭击的目标定在你试探过的方向上，因为只有在那里，还成功击毁过斯利姆家的飞船。袭击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突围，而是要给予斯利姆家压力。所以这些大型战舰打一炮就会回来，根本不会等到斯利姆家派兵增援。这听起来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耀武扬威计划，实际上却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啊！我明白了！所有的大型战舰全部出战，毒龙老巢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这的确是个抢一票就走的好机会！”
“没错，你还可以对那些首领说，抢完之后还可以趁着斯利姆家专心对付毒龙的时机朝相反方向突围。这样一来他们可以逃出生天，毒龙反而要成为他们的炮灰。”
“啊！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贝伦特兴奋地叫道，“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络其他首领，他们听到之后绝对会动心的！那……那等我们发动起内讧，斯利姆家的舰队是不是就要……”贝伦特觉得他一刻都等不及了，只要葬送掉毒龙，他就可以获得自由！
“你的使命会在那一天结束。”奥丁暗示道。
贝伦特不由松了口气：“太好了！”
“让那些首领注意，这几天千万不要让毒龙看出破绽，否则的话一旦留守人员增加，抢劫补给的难度就会大大提高。”奥丁叮嘱道。
“放心吧，海盗在等待猎物的时候总是最有耐心的！”贝伦特笑嘻嘻地说，“这两天就算毒龙的人在我们头上撒尿，我们也绝不会跟他们动手！”
“很好，你去吧！要记得，还有人在等着你！”奥丁最后依然不忘稍稍威胁一下贝伦特。
在贝伦特离开之后，他开始思考要如何才能拿到爆破开关。这件事对斯利姆家的袭击至关重要。一旦海盗们开始内讧，斯利姆家的护卫队就会沿着计划好的路线袭击毒龙的老巢，为了保证护卫队的安全，在那之前必须取得爆破开关。
还有蓝，自从那天之后，蓝就和那个叫维拉的女孩一起从商业街里消失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无法大张旗鼓地寻找他，否则一旦引起怀疑，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也只有祈祷在战后还能找到他了。
万一偷袭行动成功了，蓝却不知所踪，沃伦一定会很难过吧？
“还真是令人头痛啊……”
半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80.内讧
“沃伦，你打算亲自去吗？”齐格辉的表情非常严厉，这位老将严肃起来有一股让人不得不遵从的气势。
“是的。”沃伦认真地说，“哪怕您要因此而责备我，我也不能不去！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将军，无法做到放任那么多人为我出生入死。只有把自己的命和他们栓在一起，才能让我感觉稍稍好过一点。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而是为了我自己。请允许我有一点小小的自私，我必须亲自率领护卫队进入毒龙的老巢。”
齐格辉注视了沃伦许久，然后叹了口气。
“沃伦，我本以为你拥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才能，但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明白，你身上缺乏身为指挥官的自觉，你无法将士兵的生命当做棋子，在适当的时候加以抛弃，这样的你是无法真正成为一位伟大的将领的。不过……”老将脸上的表情突然松弛下来，“假如我是你的手下，却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领导者而感到自豪！去吧！你可以带着12艘大型战舰去，外面的战局由我负责，你只需要把毒龙的头颅狠狠斩下就够了。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你！”
“只留下三艘大型战舰会不会太少？”沃伦既感激又担忧。
“不要忘了对方是来‘耀武扬威’的，只要在他们摸不清状况的时候先给他们一记闷棍，他们就会立即选择撤退。到时候我会命令全军追击，在我们的内外夹攻下，这些飞船不过是一道大餐而已。”齐格辉顿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奥丁能否事先把爆破开关拿到手。你的性命，全体所有前往毒龙老巢的士兵的性命，全都依赖于这一点。你愿意为此赌上一切吗？你相信奥丁一定可以办得到吗？”
“我相信。”沃伦坚定地说。
齐格辉微笑起来：“我也是这么相信着，所以才会同意你发起这次偷袭战啊！”
＊＊＊＊＊＊
于此同时，毒龙的巢穴——
女首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她手里拿着水晶高脚杯，这已经是她今天开的第三瓶葡萄酒了。
奥丁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如果说她发现了什么，那她应该不会按照计划让大型战舰全部出动。奥丁反复确认过，那些船此刻的确正朝着斯利姆家的防线驶去。但是如果说她真的一无所知，为什么她今天看起来会那么反常呢？
“亲爱的，我们的战舰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到达指定地点，难道你打算一整天都坐在这里等消息？”奥丁微笑着问。
“没什么好等的。击毁几艘斯利姆家的船，然后像是往猫身上吐了口水的耗子一样趾高气昂地回来，将要发生的事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女首领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选了敌人最薄弱的地方，说不定会大有斩获呢！”奥丁笑着说。
“大有斩获？斯利姆家又不是在用商船作战，难道我们还能抢回什么吗？最近我发现，似乎只有抢劫才能让我不感到无聊，可是现在偏偏被人困在这里，连抢劫都做不到了呢！”
“呃……”
“亲爱的，我知道你为这次袭击花了很多心思，我不该这么打击你的。”女首领温柔地拍了拍奥丁的肩膀，示意他靠过来一点，“不过海盗的天职就是抢劫，一天不履行这天职就让我浑身难受。假如斯利姆家赢了，我们固然得死，可要是我们赢了，今后却还是要继续为大人物抢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而抢劫呢？”
“不，你没有打击到我。自从听说了你定下的剧本之后，我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不过虽然横竖都是死，我希望最起码能让人知道，毒龙并不是不得不选择自杀，我们有和斯利姆家一战的实力，只是因为希望得到那样的结局而选择了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才是我计划这次突袭行动的初衷啊！即使是死我也不希望你的毒龙被人小看！”
女首领微微笑了笑：“但你还是会觉得不甘心不是吗？这么年纪轻轻，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却马上就要死了。”她用拇指摩挲酒杯。
奥丁摇头：“相比那些死得糊里糊涂的人，我倒宁可像现在这个样子。”他伸出手抚弄了一下女人脸颊旁的卷发。“更何况，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能和你一起走到终点是我的荣幸。”
“男人啊……总是擅长花言巧语。”女首领用食指抵住奥丁的嘴唇，“如果有个人能让你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反而是你最爱的那一个呢！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仍然很高兴。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把爆破开关做成手表的样子一直带在身上吗？其实我手上戴的不是真正的爆破开关，真正的开关被我藏在……”
“首领！大事不好了，首领！首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我去看看。”奥丁站了起来。女首领的话让他感到不安，他曾经想了好几种把手表抢到手的可能，现在却要全都推翻重来。护卫队应该已经在路上，必须在偷袭发动之前拿到爆破开关！
几分钟后，奥丁重新回到房间，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慌乱。
“亲爱的，出事了，那些外来者突然袭击了我们的补给品仓库！他们不但搬走了很多物资还把剩下的全都烧掉了！”
“这些鼠辈！”水晶高脚杯的杯脚被女首领捏成了三段，红色的酒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滴落在地毯上。
“大概是看到我们调动了大量的大型战舰离开，他们才会觉得有机可乘吧！可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女首领从齿缝中挤出命令。
“可是我们的人手……”奥丁表现得有些犹豫。
“调动所有飞船，把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都杀光，一个不留！”
“是！”
外来海盗对补给品仓库的抢劫很成功。因为之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征兆，毒龙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资源这让每个海盗都不禁暗骂毒龙对他们的严苛。这个大型海盗集团根本就不缺物资，把补给品都搜刮走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让他们卖命！
大批地物资被搬上了海盗船。因为害怕毒龙反扑，海盗们没敢把船装满。他们一把火烧掉了整个仓库，看着所有的战时必需品付之一炬，他们的心里简直痛快极了。
海盗们把飞船编成两个临时舰队。现在他们要朝着和毒龙相反的方向突围，只要能成功突破斯利姆家的防线，他们就可以立即四散而逃了。贝瑟尔商业圈算是待不下去了，但是宇宙这么大，哪里没有海盗的容身之处呢？
不过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毒龙的反应比外来海盗想象的要快得多。在他们起飞之前，毒龙的第一波飞船已经到了。空对地的优势让海盗们损失重大，不过在几艘飞船仓惶起飞之后，局面就渐渐被扳了回来。
一场殊死搏斗！
外来的海盗想要往外逃。他们的时间不多，万一毒龙的大型战舰掉头回来，他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而毒龙的人接到女首领的命令，势必要将外来者全部消灭，再加上补给品仓库被烧的事，彻底地点燃了他们的怒火，虽然人数上出于劣势，士气却是惊人的高涨！
两股海盗在毒龙的老巢附近发生激战，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斯利姆家的12艘大型战舰和200多艘中型战舰正在悄然靠近。
“情况很糟糕，我们的人手不够，这样下去会拼到两败俱伤的。要不要把大型战舰调回来？”奥丁着急地问。
“现在调回来也已经太晚了，反正再有一会儿他们就会返航。传令下去，哪怕死伤再多，也要将这群鼠辈全都消灭！否则的话，就不要回来见我了！”女首领脸上浮起狠厉的表情，她拿起红酒瓶对着瓶嘴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有时候我真想一醉了之，把这些烦心事全都忘掉，可惜偏偏做不到。告诉邓肯，发动地面火炮，杀光那些外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