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彦修稍微一琢磨，谈话节目一定跟她刚才提到的审核分不开，不过审核这事情现在还有些争议，他贸然出面肯定不合适。
他还记得齐皓办公桌上面贴着好几个请他上通告的节目，内容也都是想采访他审核的细节，齐皓全都压下来了，没推也没答应。
“这事儿……”印彦修也开始慢走，他为难的挠挠头，“我也没法做主，最近新换了一个经纪人，要求好像很严格，不让我私自接活……”
“就是齐皓吧？”王雅雯道，“我那导演朋友说跟齐皓发过去通告邀请了，但是他一直不回话，因为着急排档期，所以托我来问你的。”王雅雯尽量将自己的主观意见表达的很模糊，以免给印彦修带来选择压力。
“对，”印彦修点头，“就是齐皓，这人要求太严了，跟我上个经纪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啊……说起你上个经纪人，是叫王光雄的那个吗？”王雅雯好像想起什么来似得突然问。
“你认识？”印彦修有些意外。
王雅雯耸耸肩，“我有两个后辈认识，跟我提过。”
“哦……”印彦修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跟女人打的交到实在是少，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找话题。
“话说你那审核的结果，你就这么没事儿了？”王雅雯看整个健身房内人不是很多，尤其这排跑步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于是也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印彦修有些为难，跟他说自己正等着王光雄放松警惕吧，王雅雯的后辈认识，传到王光雄耳朵里的可能性极大，要说就这么算了呢？是不是觉得他太好欺负了？
“……齐皓让我现在只要专注拍戏，其他什么都不许过问。”他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王雅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来里面的破绽。
“你那经纪人还真是……”王雅雯倒也没有细究，“不过我来之前还看到王光雄了。”
“谁？”印彦修差点掉下跑步机去，他踉跄一下站稳了赶紧关闭机器，胳膊支扶手上凑过去又问一遍，“你说你看到谁了？”
“王光雄啊……”王雅雯摆动着手臂依旧慢走。
“哪儿？”
“就我一姐们儿她们小区旁边的综合超市里，我姐们儿圈子外的，那时候他后面好像还跟了两个小女孩，看样子很像是新签的艺人，那俩小姑娘嫩的很，貌似二十都不到。”
印彦修更奇怪了，王光雄给他做经纪人的那几年里，没有签过别的艺人啊！更别提什么新人，还是女孩子。
“你确定是他？”
“肯定没错，”王雅雯道，“如果不跟那两个女孩子我还不敢肯定，就是那两个女孩子让我一眼认出来他的，你那个经纪人实在是……坏透了，算计你不说，还没少骗女孩子。”她像聊天似得八卦着王光雄。
印彦修觉得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人，他见到的王光雄，平时连女朋友都很少交，全部精力都用在他身上，简直是经纪人兼助理，齐皓跟他一比实在是架子大的不行。
“真是那个王光雄？”印彦修又问一遍。
“那还能有假？被他骗着睡过的女孩子有多少个，那个人在我们女演员的圈子里名声都是臭的，专门签假合同骗想入行的女孩子上床，然后每个人都收至少十几万的保证金，随便给安排几个不入流的通告上一上，当个背景板就算完事了，被他搞大肚子的女孩子，光我们知道的就不下四个！”
女人天生有讲八卦的本事，印彦修听得有些傻眼。
他印象中的那个王光雄，好像突然变得猥琐了一般，对他付出的努力全都被睡过的女孩子淹没。
“我从来都不知道……”印彦修真是不能相信，在自己面前像个老妈子似得一个人，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是他太单纯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那他看到你了吗？”他问王雅雯。
“没有，”王雅雯不知什么时候也停止了走步，两人就站在跑步机上面开始聊天，“我看到那种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但是鉴于我打不过他，所以忍了！”
“你朋友在哪个小区？”印彦修忍不住问。
王雅雯特地看了他一下，“远了点儿，城南。”
城南……印彦修没有继续问下去。
“对了，晚上趁他们拍戏，你有时间吗？”重要的话题过去，剩下不疼不痒的闲聊，王雅雯重新开启跑步机慢慢走步。
印彦修也跟着他的频率开了跑步机，“晚上？后天以前我都有时间。”
“咱俩不如去对对戏过过瘾？”王雅雯提议。
“咱俩？”印彦修问，“我演霍哥？”
“霍哥你个头……”王雅雯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就是你跟我，趴车小弟跟老大的情妇。”
印彦修懵了。
王雅雯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你这是中午从片场直接过来的吧？都没有回房间？”
印彦修抿着嘴嘴角微翘的摇摇头。
“中午送来了新剧本，增加了咱俩的戏份。”王雅雯道。
“什么情景？”
“老大冷落我，你跟老大走挺近，人也很细心温和，我看上你了，想跟你上床，但是你不肯，最后我用了点手段强迫你，结果中途被老大撞上……”她看了眼印彦修，“后来我被踢了，你被老大打了，最后老大还想收买你，不过后来都是你们的戏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印彦修有些惊讶，要是按照这个剧情看下去的话，他的戏份会增加不少，尤其是跟季劭宁的对手戏部分，“咱俩就这么点？”
“还点儿？”王雅雯笑他，“你又不想答应我上床的要求，还又想从我这里套老大的消息，你也很为难的好吧！我呢，也为难，又想跟着你脱离霍哥远走天涯，又担心小命不保不敢真的离开，但是还为了让你经常过来总得抛点诱饵诱你上钩，咱俩的戏份也很重要的，我觉得比他季劭宁跟副手间的戏重要多了！”
印彦修想想也很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私底下飚戏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那晚上咱们上哪儿？”
“街上随便溜达溜达，有几场戏就是咱们路上聊天的。”王雅雯建议道。
“行！”印彦修这下才觉得痛快，终于可以不用看着季劭宁飚戏自己手痒的想挠心，跟王雅雯搭档绝对靠谱。
于是印彦修怀着一颗激动的心等到了晚上，但是他却接到电话说，王雅雯晚上临时有戏要拍，所以没法跟他出去对戏，最后两人的时间改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印彦修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外出溜达。
这个地方虽然有比较高档的酒店供他们住，但是周围环境却萧条的要命，一看就知道这片地方是新开发出来的区域，未来不是用于住宅就肯定是用于办公。
他走到路边一块大型的商业区布局图前面站定，看着布局图上面方方正正的规划，脑子里想的却全是王光雄的事情。
如果在城南……也许可以问问那里趴车的程哥。
第二天白天的部分拍摄印彦修也没有去围观，他抱着新的剧本窝在床上看，同屋的刘光则外出不知道干什么，印彦修没问，他去闲逛还是去做替身或者去做临时演员，跟他印彦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跟王雅雯的戏份和季劭宁新增的部分。
印彦修已经可以十分的肯定，这次改动过后的剧本，已经跟上一世的那部电影有了很大的出入。
到了晚上又是帮会内部的镜头，印彦修从剧务那儿问到的消息，季劭宁依旧有戏要拍。
晚上七点的时候是吃饭的时间，正拍戏的稍后吃，没戏份的要先吃，很多固定的临时演员或者戏份不多的演员，也在剧组内身兼数职，因此没戏拍的时候依旧特别忙。
印彦修坐在酒店专门给他们剧组分出来的一个餐厅中专心致志的吃饭，低头想着第二天他需要拍的戏份。
“晚上出去走走？”一个人端着盘子挪过来。
印彦修抬头一看，是王雅雯，“行。”应该就是提前对戏的事情没错。
“昨天我大概问了一下，咱这儿附近没什么晚上开的店铺，不如去市区溜达一圈看看？”王雅雯提议。
印彦修看看表，“晚上没戏？”
“没有。”王雅雯坐在他旁边开吃。
“那待会儿我去借个车，咱们晚上去有开店的街道去。”印彦修想到了季劭宁的车。
季劭宁晚上拍戏应该用不着，他的又卖了，目前还没有买车的打算，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私下里问季劭宁借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借车！”印彦修趁季劭宁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找了过去。
“干嘛？”季劭宁躺在大床上放松身体。他是单间，屋子里还有大大的双人床，怎么躺都舒服。
“待会儿用用，晚上还你。”印彦修一点都不客气，疏离是装给别人看的，没人的地方就很随意。
季劭宁从另一边的床头柜上面拿过来车钥匙递给印彦修。
印彦修也伸出来手准备接。
钥匙马上要落入印彦修手中的时候，季劭宁又将钥匙攥在手心，“跟谁出去？”
“王雅雯。”
“两天就混熟了？”季劭宁将钥匙交到他的手中。
“回来给你带吃的。”他转过身背对着季劭宁挥挥手，关门出去了。
19.季劭宁人生如朝露
“这是？”王雅雯站在路边看着这辆有些眼熟的汽车稍微愣了一下。
“季劭宁的车。”印彦修走到王雅雯那边给她开了车门，“刚跟他借的。”
王雅雯上车坐在副驾，等印彦修也坐上来时，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不是不对盘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印彦修自从决定了去借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对盘都是别人瞎传的。”
“就说嘛，”王雅雯好像松了口气似得，“这次来剧组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不对付啊。”
印彦修笑笑没说话，他专注的开着车往市区走。
不论跟季劭宁是什么关系，在别人面前敌对也好，或者是私下里看着季劭宁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讨厌的感觉，反而由于上辈子临死前看到的那一幕更想了解这个人也好，他觉得在王雅雯面前没有必要去做过多的伪装。
他觉得王雅雯是个直率的人，那么他也要直率一下才好跟她混熟了，甚至哪怕不小心传个绯闻。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一条小型商业街前面，这条街没有高档商场，全是个性的店铺，但是到了晚上却依旧热闹的要命，人流量一点都不见减少。
这条街印彦修上辈子拍《匪的报恩》的时候跟着王志导演选过外景，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选上这条街，不过这条街的景象印彦修却一直都记得。
“看样子很有剧本里的感觉啊！”王雅雯看到这里同样很欣喜，“也许是个飚戏的好地方，”她侧头看着印彦修，“你怕别人认出来你吗？”
印彦修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什么巨星，遮遮掩掩没必要。”他说的很坦然，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一直都这么做的。
上辈子经过审核事件的洗礼，又经过了沉默的两年，让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后来即使再次成名，他也很大方的就那么挤地铁，逛街，连口罩都不用戴。
王雅雯很赞赏的看着他，“咱们俩还真多共同点，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来不避讳什么。”
印彦修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停好后王雅雯就真的开门下车，等着印彦修一同往前溜达。
两人并排慢慢往前走，眼睛同时看着小店的各种很有风格的橱窗。
沉默不语，谁都没有先说话。
气氛渐渐有些变化，两人间没有了先前车里的那种轻松和随意。
“霍哥的情妇不止我一个。”王雅雯突然道，她说完就闭嘴，生怕多漏出任何一个字来。
印彦修纾解压力般长叹一口气，“你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想开点，任何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都不缺女人，就看谁能将他留的时间长。”
“话是没错，”王雅雯情绪很低落，“也就是这样，你说霍哥已经一个月没有到我这儿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印彦修有些尴尬的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说一个女人一辈子图什么”王雅雯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图名利？图地位？都不是，一辈子就是男人和孩子。”
印彦修没有打断王雅雯的话，他只是眼睛看着地面，紧紧地跟在王雅雯身边，又像若有所思，又像认真的听着她倾诉。
“霍哥一个月没搭理我，这不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新欢，我呢？过气的情妇，只是有一套房子住，有些零钱可以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跟别的男人谈恋爱，他不愿意的时候就不能怀他的孩子……”王雅雯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得有些提高，而且微微发抖，“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天天守着老公孩子去市场买菜，每天给他们做他们最喜欢吃的菜，看他们吃的饱饱的，那该多幸福。”
印彦修想要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但是却突然想到她是老大的女人，这次出来只是让他陪着买东西帮忙拎包而已，于是在王雅雯背后抬到一半的胳膊又放下去，插入自己的裤兜里，“到那个时候，你就会为了蔬菜贵了几毛而抱怨，不能穿你漂亮的高跟鞋，也没有机会做头发做美容，也许忙家务忙到没工夫洗脸，那个时候你又会怀念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开导着王雅雯。
远处似有似无的好像有些闪光，印彦修有些窃喜，但是并没有去理会，他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王雅雯身上。
“也对，”王雅雯低头偷偷抹抹眼泪，“你说得对，我是又想要轻松的生活，又想要男人和孩子围在自己身边，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她抬头看着印彦修。
眼中的期待印彦修读懂了，那是一个寂寞的女人的期待，她想要温暖的依靠，想要平凡又幸福的家庭，霍哥给不了，那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但是他又不能给，这是霍哥的女人。
王雅雯看着印彦修的眼圈越来越红。
印彦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要搂着她的肩但是没有勇气。
最后王雅雯很失望的低下头来，印彦修抬眼看了下周围，全都是陌生人，这里除了他能安慰她，其他谁管你是谁。
印彦修终于壮起胆子，胳膊抬起来两下又放下去两下，最后终于豁出去了，他搂住了王雅雯颤抖的肩。
“你们在干嘛？”突然后面挤过来一个人，看似无意的强行将两个人分开。
印彦修和王雅雯同时回头，他俩发现中间插进来一个季劭宁。
季劭宁胳膊左边勾着印彦修，右边勾着王雅雯，没有一点避讳。
“怎么会是你？”王雅雯有些惊讶，“你不是晚上拍戏呢吗？怎么会在这里？”当她知道印彦修和季劭宁私下里关系不错时，面对这两个人也顿时很轻松，开玩笑或者说话一点都不用顾及到其中的任何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