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件事没兴趣。”李言成收拾东西起身，他把东西在柜台放好之后出了食堂往宿舍走去。
安翔见状连忙拔了两口饭，把嘴巴塞到再也塞不下之后小跑着跟上李言成，他嘴里鼓鼓囊囊塞了一堆，跟上李言成后嘀嘀咕咕了半天都没把舌头撸顺。
“你到底想要干嘛？”李言成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他，因为安翔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向他们这边。
安翔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囫囵地吞下了口中的米饭，大大打了个饱嗝之后说到：“我就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情有啥看法。”话音才落下，他没等李言成开口就又接着说道：“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我昨晚让人去找警察拿了通行证，今天我们应该可以进去看看。”
李言成摇头，“我说了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安翔却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他哥俩好的伸手搭在李言成肩膀上，道：“下午没课，我们去那地方看看吧，第二节下课之后我在宿舍等你。”
李言成看向安翔，刚想说他不去就被安翔抢了话题，“你就当是陪我去看看吧，我对这件事情倒是挺有兴趣的。虽然命案我不是没听说过，但是还从没亲眼见过。”
李言成不再言语，其实他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这种残忍的手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出来的。只是他不想掺和进去。
不过下午两人到底还是没去成案发现场，因为下午第二节课才下课学校出口被警察封了，警察不许学生和学校里的人出入。原因是再次发生了命案，而且是以相同手法作的案。这次的案发地点是在学校女生宿舍内。
今天是星期五，学校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
宿舍楼从第一节课到第二节课之间有将近两小时的时间是不允许进入的，所以直到第二节课下课十分钟之后，同宿舍的女生回到宿舍时才发现尸体。
尸体的情况和安翔之前说的差不多，尸体被放置在床上，腹部被残忍、粗鲁地破开，整个画面完全可以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来形容。李言成在门外窗户边看了一眼，就再没兴趣看下去。
下了楼，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之后，他都还能在空气中隐隐嗅到血腥味和酒精的味道。
安翔因为是学生会的人，被叫去找那那女学生的资料了。
没多久之后安翔回来的时候，他怀中还藏了一份那个女学生的资料复印件。
李言成黑着脸看着安翔鬼鬼祟祟的把资料塞到他衣服里面，鼓鼓的撑起一片，然后安翔眼睛滴溜溜转的拉着他走到学生会的会议室，进门之后他反手锁上门。
“你看看，这是那个女生的资料，还有最近她去的地方的资料我也偷偷复印了一份。”安翔把资料摊开，让李言成看。
李言成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资料，并不出奇的一个女学生，这样的人在这大学城里少说几百个。
“你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警察。想看人破案就去找警察，你找我也没有用。”李言成决定还是和安翔摊开了说比较好，“之前那件事情只是因为我恰巧知道而已。”
安翔像是早已经知道李言成会这么说，他毫不介意的把李言成推开的资料摊开，又从怀中拿出一份叠成小方块的资料摊开。
在李言成身边坐下后安翔把两份资料放在两人身边，资料一角皱巴巴的翘了起来，被安翔用手按了下去。
“你看，这是之前那个女学生的资料。她们两个人我都看过了，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里。她们两个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这边你看，高中好像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学姐学妹。”安翔指着纸张自顾自的说到。
“所以呢？”李言成挑眉。
安翔朝身后紧闭的房门看了看，凑到李言成耳边轻声说到：“据说这女的和之前那女的一样，肚子里也有个。”
李言成有那么半晌没听懂安翔的意思，直到他侧头的时候看到安翔眼中的尴尬才明白过来，安翔说的‘肚子里也有个’应该是指没出生的小孩。
“其实我也觉得挺郁闷的，怎么咱们学校的女人都那么……”话说到一半安翔似乎意识到自己自己说了些什么，立刻摇晃着手改口，“你别误会，我倒不是说她们不该这样还是怎么招，我的意思只是……唉，其实我就是觉着这些人有点傻，大学，谁都是小孩子，你说一个个女孩子这么早就怀上了，要是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说到最后，安翔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有一种李言成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严肃，那之下甚至还有些隐藏的愤怒。
若是李言成没记错，安翔的父亲和他母亲也是在大学就好上的，但大学毕业之后就分开了。而且因为安翔父亲身份的关系，他母亲活着的时候过得并不算轻松。这件事情报社时不时就喜欢扯出来说两句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李言成不明白安翔的愤怒何来，但是安翔说的也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照顾得了别人？
李言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件事情他倒是有些上了心。
“你说她们是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学校的，那她们是朋友吗？”李言成拿过资料放在自己眼前。
李言成此话一出，倒是安翔愣了半晌。
反应过来了李言成是有心问这些事情之后，他立刻来了劲儿。脸上挂着和之前大狗一样的笑容，不见半分阴霾。安翔乐哈哈地凑到李言成耳边说道：“不是，好像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安翔翻了翻资料，又道：“其实也不奇怪，她们两个人都是这附近县城里升学来的，学校里那地方来的少说还有十几个。你想的我也想过来，那些警察也问过这些，但是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她们不是朋友，那她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一个地方来的，也许会有同时认识她们两的人在。”李言成从头把资料看了一遍，然后把资料全部都记在了脑海中。
安翔突然咋咋呼呼地站了起来，他拍着桌子恍然大悟般低吼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问……”
003.大学城血婴案（3）
说着，安翔风风火火地向着门外冲去。他速度太快，劲头太足，跑动时也没看前方，开了门后他就径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两人都没料到会这样，所以几乎在同时向后摔去。
李言成听到声响回过身去看着跌在地上的两人，完全没有上前去搀扶的打算。
“痛死了，你没长眼睛啊。”安翔微怒。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愤愤的瞪着站在门口的人。
“抱歉。”来人并未和他多争执，只是淡淡地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李言成顺着安翔看向那人，中规中矩的黑色碎发，微微抿起的嘴角，眉目间英挺的气势有些瘆人。他穿着一身警察制服，规规矩矩，就连衣服最上面的扣子都扣上了。那人李言成和安翔都见过，是开学那天的那个撞到了安翔的警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那警察问道。
“我们做什么用不着你管……”安翔的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他把手伸到背后猛地对李言成招手，让李言成把他身后桌上放着的资料收起来。李言成的动作慢条斯理，丝毫没有介怀有警察在场的意思。
那警察收回看向安翔的视线转而看向李言成，“谁是安翔，局长让你过去一下。”
此时是下午第三节课下课时间，夕阳已经到了西边山顶处，让整个学校都一片血红。
女生宿舍这边已经被看热闹的学生和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倒是楼上警察因为要清查的原因，反而空荡荡的。
血红的夕阳再加上空荡荡的走廊，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让人瘆得慌的感觉。
“走吧。”李言成带头往门外走去，安翔瞪了那警察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出了门，李言成和安翔被那警察带到了案发现场外的走廊。
三人到的时候，走廊上正站着七、八个人，那些人中除了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的人都穿着警察的制服。
带他们过来的那个警察让他们站在那儿等着，他自己上去和那便服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看到李言成的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但那惊讶的表情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倒是安翔先认出了那个人，他径直走了上去，“徐局长，你怎么也来了？”
徐局长，徐明矾，G城的现任局长。
“哦，是安翔呀，你来了。你之前说有个人很聪明，能破案，不会就是指你身边站着的这个吧？”徐局长笑得像一尊弥勒佛，和蔼可亲。丝毫不像是常年游走在官场的人。
“对，就是他。”安翔献宝一般把李言成推到了众人面前，还炫耀般说道：“那天的事情就是他先注意到的，不信你问他，他那天也在。”安翔指着带他们来的那个冷脸警察。
那天的事情？李言成侧头看向安翔。
“是。”那警察点头。
徐局长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而是拍了拍安翔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到：“安翔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太调皮，偶尔认真读读书，毕业了就让你爸送你去国外深造，过两年回来……”
“徐叔叔！”徐局长话还未说完，安翔就黑了脸。他臭着张脸看着徐局长，道：“难道徐叔叔你还不相信？李言成他真的很厉害，那天的事情都是他注意到的，不是他你们哪能这么快就破案？”
一句徐叔叔让徐局长住了嘴，他无奈地看着李言成，无声地叹了口气。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李言成是吧，你进去看看情况吧。”
李言成无声的地徐局长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绕过徐局长和安翔，进了作为案发现场的那间宿舍。
未进门，血腥味和酒精味便已迎面而来，十分冲鼻。
宿舍从发现尸体开始就已经被封锁，所以现在还维持着原样。
一进门，最扎眼的就是那尸体。
因为尸体被破开，所以腹部内的组织可以说是清晰可见，在床尾的位置有一个水盆，盆子里有一块被泡得发白的肉，看那模样，像是四个月大小的婴儿肉球。
李言成移开视线继续查看尸体，尸体下的床单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范围很广，那女学生活着的时候像是受了不少罪。看她手脚绑着的位置的痕迹，说不定她是一直维持着清醒，直到开肠破肚血流逝过多才死去。
尸体周围有几个法医人员在检查，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在收集指纹的检测人员，见李言成进门，其中一个递了手套和脚套给李言成。
李言成接过，熟练的套上脚套，然后越过地上放着的工具箱，走向放在床上的尸体。
“尸体已经僵硬，但是还没出现尸斑。”其中一个法医见李言成一脸严肃地看着尸体，不由多了个嘴，“上个地方和这里一样，到处都是酒精。血迹、指纹还有很多痕迹都被酒精弄没了，那家伙倒是狡猾。”
李言成并未开口，他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掀开床单看向了床底下。
床下也是大片的血迹，但是与其他地板不同的是这里的地板上还有一样东西，一把菜刀。
“天，这是……”在李言成身边的法医震惊地看着那沾着血的菜刀，微愣之后他立刻叫来了其他检测人员，让他们把菜刀冲床地下拿了出来。
“先对比刀痕，看还有没有其他凶器。”李言成道。
因为作案手法太过残忍，所以大家都光顾着查看肉眼所能看到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不会犯下这种明显的错误，留下指纹或者是踪迹让他们有迹可循。床底下这些地方，他们根本就没想过。
“上一个案子的凶器找到了吗？”李言成又问。
“没有，我现在就让人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有收获。”虽然李言成不过是个大一新生，但在这里倒没有人怀疑他的话，因为李言成面对这种尸体而不变脸，再加上他又刚刚找到了凶器，这莫大的进展让大家都忘了李言成不过是个外人这件事情。
“这是怎么了？”徐局长也因为这边的动静而走了进来，安翔本来想跟着进来，但看到尸体之后就出去吐了。
李言成又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出了门。离开时身后传来了法医激动的说话声音，“局长，刚刚找到凶器了，我现在派人去另一个现场看看……”
出了门，脸色铁青的安翔走了过来，“你看好了？”
“嗯。”李言成从衣服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递给了安翔，他刚刚吐得脸都青了。见在安翔身边站着的那个冷脸警察脸色也十分难看，李言成把剩下的最后一片口香糖递给了他。
“谢谢。”那警察僵了僵，接过去之后放柔了眉眼间的冷冽，多了几分柔和。
“新当差？”李言成问道。一般的警察多少都会见过些世面，像他这样脸色铁青的除非是新手，不然就是在警局混饭吃不管事的人，但他明显不像是后者。
“是。”那警察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徐局长脸色不善的从宿舍走了出来，看了眼李言成之后对那警察说道：“小张，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李言成他们两个人吧。”
被唤作小张的那个冷脸警察神色顿时大变，他显然还是有些太嫩，很快就沉不住气对徐局长道：“局长，这件案子是我负责的，我要跟进进度，你……”
“张轩，这是我的决定！”徐局长低喝一声。
张轩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道：“是。”
“给我打起精神来。”徐局长道，想了想之后他又补充道：“你可得给我把他看严实了，他刚刚找到了凶器，虽然是无意发现是个巧合，但要是被凶手知道了估计就得冲着他去了。”徐局长深深地看了李言成一眼，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翔吵吵嚷嚷不想让那个冷脸警察张轩跟着，但顾及到李言成的安全，他也只是抱怨了两声就作了罢。
又在女生宿舍这边呆了一段时间后，李言成和安翔想回了自己的宿舍。张轩被徐局长留下交代一些事情，就让两人先回去。
待到李言成离开，徐局长突然放柔了表情语重心长地看着张轩，道：“小张，这个人你可得真的给我看紧了，别让他你视线里溜了。我估计这凶手要不了多久就真的会去找他麻烦，你先去他那里等着，晚上我就让人把你东西收拾了给你带过去，这两天你就先和他住吧。”
“是！”听说这任务有危险，张轩脸的冷冽立刻柔和了些。
“你也别太拼，虽然我知道你小子那点儿想做出成绩的心思，但要是把自己赔进去了就划不来了。”说完，徐局长拍了拍自己侄儿的肩膀。临走前，徐局长还神秘兮兮的在张轩耳边交代了句，“我再说一遍，别让他从你眼底下溜了，他的任何动向都要向我汇报。”
张轩名义上是他侄儿，虽然也是那种一表千里的关系，但张轩他老子是临城的局长，他们的关系自然也就‘亲近’了不少。
所以能照顾的时候，徐局长还是会照顾一下。
张轩慎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去追李言成两人。
他追上李言成的时候，安翔正缠着李言成追问案子的事情。
“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安翔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回复过来，此刻脸上是一脸的兴奋。安翔这人就是这样，很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不高兴的事情他都能转眼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