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东风梨花飘雪,残枝露泣春日。叹君何时归,轻捻一角相思。自是无情风流,江山不敌淡笑。收剑扬眉梢,携子共逍遥。
一个是皇宫深处无情帝王,一个是烟花巷陌青楼头牌,是身份的交错,还是命运的纠葛,当注定要彼此毁灭的两个人于星空下对酒而歌时,谁又曾问过自己,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旻熙 断夜┃配角:欧阳衶宇 旻天 姳华等等┃其它:多角单恋不虐
卷一:谁家少年足风流
第1章:引子
夜,微凉。
旻熙斜倚在镂空雕花椅上,双眼眯缝着,脸上依旧是尚未褪去的红晕,他右手时不时的用银簪挑着灯芯,在灯光忽明忽暗的映照下,勉强可以看出这婚房的布置,双喜字贴在窗纱上,微风偶尔会掀起一角,红色的装饰铺设在每一个可及的角落,紫檀桌上的酒杯已倾倒,酒沿着桌帏慢慢的流到了地上,直到沾上了金丝边的龙靴,殷红了靴边的一角。
旻熙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掀开新娘的盖头,喝过了交杯酒,然后牵着她的手,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把母后曾给他的贴身玉佩亲手赠与她,他似乎看见了新娘眼中的泪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他依然吻了她的额头,解开了她的衣结,尽量用丈夫应有的温柔去对她,直到看见她满意的睡去,手中紧握着他的袖边,陷入了一个美梦中,一个永不真实的梦中。
旻熙站起来走到窗边,隔空拂袖,点中了床上人的睡穴,他突然感到一股愧疚之情,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另样的情绪,他娶她,立她为后,只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家族,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丞相的支持,她注定成为一枚棋子,一枚丞相和自己共同利用的棋子,以后面对着这空旷的宫殿她注定独守寂寞,在每个夕阳西下时在门槛遥望着自己的归来,而自己,也注定要纳很多这样的女子,平衡朝中的势力,然后再努力把每个人的脸忘记,把自己的柔情忘记,直到这成为一种习惯,一个帝王,一生怕也是独守寂寞吧,但是,他知道,这值得。
在旻熙分神时,房檐屋瓦上掀开了一丝缝,一双幽绿的眼睛闪烁出了嗜血的光芒,忽的,红烛已灭,旻熙下意识的朝桌边闪去,拿到了墙上的宝剑,在剑还未出鞘时。一道光贴着他飞过去,他立即用内力护住心脉,却仍感到一丝凉意,瞬间,屋内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气息声,旻熙兀自说道:“宫中,有如此之勇,熟识后宫构造的人,你以为朕查不到吗?”
仿佛听到了对面呼吸声的加重,旻熙用银簪一抖,把窗户纸打破,借着月光打在刀刃上的一刹那,他看见了那双幽绿的眼睛,和那眼中嗜血的杀意。却又在下一刻来不及的瞬间,那个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刀剑相交,闪出火花的同时,另一个人破窗而入,直刺刺客的双眼,刺客眼见形势不妙,袖中挥出数点星光直奔旻熙,闪身奔后院而去,护驾之人挡在旻熙身前接暗器于手中,然后单膝跪地,“陛下,臣未能及时救驾,使陛下失惊,还望陛下治臣失责之罪”。
“罢了,此事罪不全在你,衶宇,下去彻查此事,切记不可伸张”旻熙淡然的说道。
“是”欧阳衶宇低头应答,转身陷入一片黑暗之后。
旻熙看着胸前的溢出的几丝红点,不得不简单包扎一下,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当皇帝之后遇到的第几次暗杀了,每次都是不同路数的人,不同路数的武功,连刺杀的地点也不尽相同,却有着相同的目标。
旻熙冷笑一声,暗忖道:看来这皇位坐的似乎并不是那么安稳啊,自小而大,多少人的阳奉阴违,多少次的死里逃生,七岁那年,母后握着他的手站在最高的楼台上,颤抖着对他说:“熙儿,你看这巍巍的山河,每一寸都是鲜血铸成的,你必须懂,如果有一天母后成为你的阻碍,你也要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熙儿不会的,母后是我最爱的人”“啪”旻熙被一巴掌扇到地下,五个指印鲜明可见,然后又被母后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该生于这里,为什么……”他的眼睛充满迷惑,不明白一向温顺的母后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反常,她的母后,是那个在香海中信手拈花的女子,是那个为世人所倾慕的绝代风华,是那个让父皇用尽一生去爱的大熙朝国后,她,为什么会是这样?
后来,在他八岁那年,当宫里宫外挂满白幡,当满屋的诵经声响起,当他终于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父皇牵着他的手,跪在母后的灵柩前,从来只有天子威严的父皇失声痛哭,拿起一块手帕慢慢的烧在金盆中,微微燃起的火光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这几个字,“执子纤素手,与君共白发。”父皇的天长地久在此刻消失殆尽。
而在母后去世的那个夜晚,风雨交加,轰隆隆的雷声狠的都像要把这皇宫给掀开了,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一代佳人早逝而惋惜,花落人事更,万物竟萧条,隐隐中父皇的发丝中也增添了几抹灰白,旻熙到如今都记得父皇那厚实的磨满茧子的手放在他的头上,久久的都没有移开。在他都有些睡意朦胧时,才听到了那依稀模糊的声音,“熙儿,我想你母后了。”“我”,这个字,让怀里的旻熙一阵抽泣,此时此刻,他们不是皇宫中最尊贵的人,而仅仅是失去了妻子和失去了母亲的一对悲伤的父子。
可见,纵是帝王,纵是真龙天子,也无法敌得过这天意叵测,留不住花开,挽不得日落。
但旻熙却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也许他知道自己母后的死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平日里无病无恙的母后怎会突发疾病而死,自己都没有见过母后的最后一面,而强大的父皇在旻熙的眼里忽然也变得脆弱不堪,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有保住的男人不是他旻熙值得膜拜的人,即便那是他的父皇!即便那是他深爱的父皇!
在旻熙小小的年纪里暗暗立下了毒誓,自己这一生都不要被人所牵制,自己一定要站在这权力的最巅峰,即使抵不过上天的喜怒无常,也要把别人的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从那时起,旻熙就已经忘记如何去爱了,他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天真呆愣的大皇子,私下却开始暗暗的培植自己的势力,收买人心,使自己的消息网逐渐渗透整个官场,不久之后,父皇也开始试着让处理国家的政事,参与官员的选举升迁,并立自己为储君。这让自己的那些兄弟颇为不满,明里暗里的跟他作对。
有一回,父皇大寿,百官庆贺,举国同乐。自己给父皇备上了一份由本朝第一雕刻大师所制的黄金箔玉九身龙,本以为能够博得满堂彩,却没想到由于自己的不慎事自己的那帮兄弟钻了空子,在打开礼物的那一刻龙已然没有了龙头。父皇即使知道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也碍不过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子,只能下令把自己痛打一百大板,并已大不孝关紧闭一年,罚俸三年,没有容许不得出宫一步,在领罚时看着周围那些兄弟幸灾乐祸的目光,旻熙知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在皇位前面,不会有什么亲情的存在,自己如若走错一步,将会万劫不复。
面对这些事情时,他都忍了,旻熙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着急的,当那些所谓的兄弟来嘲讽他没有母亲,自身平庸,只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才得以走到今天时,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如春雨袭城般淡然,当别人千方百计的又一次策划阴谋置他于险地之时,他也只是在化解危机之后小酌几杯清酒,好像之前处于险地的人不是他一般,几年之后,虽然大家还是对他的政治才能颇为怀疑,但是举国上下都道:大皇子儒雅淡然,荣辱不惊,似其母姳华皇后之风范。这让他赢得百姓的民心。
这种文弱皇子的形象几乎贯穿了他的成长,直到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他手刃了公然违抗自己的二弟,四弟,暗卫包围了整个皇城,他拿着杀他们的刀,那刀尖犹自滴着温热的鲜血,独身一人踱步来到父皇的寝宫前,已经满鬓白发的父皇憔悴的靠在椅子前,桌子上放着玉玺和一封诏书,旻熙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拿着东西微笑着离去,在转身之际,宫中传来了父皇空荡的声音,“熙儿,放了他们的家人吧!”那声音苍老但是依旧如从前一般坚定,遥遥的在他耳边飘着。
旻熙一笑,我放了他们,谁来放过我呢?
第2章:纳妃
次日,天刚微微亮,旻熙从昨夜的疲惫中醒来,内侍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他看看尚在熟睡中的皇后,娇羞的脸庞犹带着昨日的笑容,也许她要带着这一夜美好的记忆直至终老吧!想到这里,旻熙不忍吵醒她,示意内侍轻声而进。
穿戴完毕之后,旻熙来到朝堂,底下万臣膜拜,恭贺新皇纳后,相同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每个人都很好的遮掩自己的情绪,膜拜,高兴,愤怒,嫉妒……
旻熙看着这一干人,疲惫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绣着祥龙的袖子轻轻一挥,“众爱卿请起。”“谢陛下。”一致的声音再一次袭来,这让旻熙刚展开的眉头不自觉的变得凝聚起来,坐在这最高的位置上,事情却丝毫不像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身为一位帝王,这是他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那旁边的侍从,跟随多年的内侍高常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扯着尖尖的嗓子喊了起来,“吾皇大婚,天下大赦,凡牢囚重犯除大逆之罪均酌量减刑,轻犯者即刻释放。感吾皇仁义浩荡之恩德,凡经年重灾县者免赋三年,其余县者赋税减至三成,与民共福,钦此!”
“吾皇千秋万岁,与世齐名。”底下的百官又开始叩首,旻熙眯着眼似乎想从每一个的嘴里窥探他们的想法,在这些恭顺的外表之下,谁是忠君爱国,谁又是心怀不轨,不管是怎样,叛我者,死!
“朕欲拨款三百万白银于江南受灾一带,并任命兵部大臣查谦前赴代君执事,安抚民众,审核官吏。”旻熙缓慢的说完这些话,并静静的看着朝堂众臣的反应。只见那些朝臣彼此眼神示意,各自心怀鬼胎。如今边疆战事即将兴起,南边却又逢水灾,朝事刚稳,内忧外患接踵而来,好不令人心愁。
“臣窃以为陛下此举天恩昭彰,江南百姓必会感恩戴德,陛下以百姓为先,真乃一代明君之风范。”宰相说完这些话后,立马有一帮人出来附和,朝堂局势立见分晓,即使是那些内心稍有芥蒂的人见此情势也不敢拂逆众人,只能应声赞和。
旻熙冷笑一声,心念道,这个宰相倒是识时务之人,昨日刚迎娶了他的女儿,今日对于江南赈灾的态度就转的如此明显,一反之前强硬之举。
现如今朝堂分流结党之态愈发明显,有以宰相徐文为首的一干从前朝掌权的老臣和依附于他们的一些官员,有自己的三弟延亲王为首的新派势力,还有属于自己的新提拔的一些年轻官吏,如查谦等,而在远方还有自己的五弟忠亲王驻守东南沿海。
至于朝堂军队则是自己的外祖父定远大将军韩冥带军驻扎,另有自己的侍卫首领欧阳衶宇守卫皇宫内外,至于皇城禁卫军则是由父皇的异姓兄弟彰逸老亲王华武率领,在父皇退位于自己时,这位老亲王以自己年事以高,让位于自己的儿子华雲郡王。朝事纷纭复杂,都说帝王之心难以叵测,其实底下这些臣子更是各怀心事,旻熙知道,如果派往江南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延亲王的属下,恐怕徐文那只老狐狸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相反的话,自己的三弟也没那么容易应允吧!
这帮食君之禄却顾己之事的忠臣!旻熙暗暗想到,忽厌烦这朝堂争斗。“众贤爱卿还有何事禀奏?”
短暂沉默之后,吏部总首站了出来,“陛下初登大宝,已然民心向归,万望陛下在操劳天下之事时,谨顾龙体安康,臣提议,今年借陛下恩德,为陛下于我大熙国之内广选贤德女子,以便为陛下开枝散叶。”
吏部总首是延亲王的人,他一提出,那派的人即有人提议选妃事宜,说今日已有后宫之主,陛下理应广纳女子,充盈后宫,不愧上天之意,顺应万民之心。
旻熙听着这些人的言论,内心不禁一阵心闷,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登基不久,才刚完婚,就敢逼自己纳那些为巩固你们势力的女子,哼!真是胆大!
“天下大事未稳,朕尚难以广纳众贤德,还容推辞一段时日,待朕肃清国事,再与众卿商议。”旻熙依旧云淡风轻的说,一个帝王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别人看出你的清楚。
“陛下真真是千古圣君,古语有曰:不成家,何以立业。大丈夫理应如此,臣不胜感激。”宰相适时的说出了这番话,他的女儿刚入宫为后,他又怎么会让一帮女人进去跟他的女儿争权斗势呢?
旻熙看着刚才提议的人都面面相觑,无话可说。收到了自己理想的效果,他再次向高常示意。
“今日朝议到此,众卿退朝~~”伴随着声音,大臣有序的叩首离开。不几多时,朝堂便空空荡荡。
“陛下是起驾坤宁宫还是乾元宫?”高常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先去太上殿。”旻熙冷冷的说,自己自从登基以后就没有时间看自己的父皇了,虽说他的父皇一切用度照旧之前,但他毕竟不是熙明帝了,他只是太上皇熙明帝了。
旻熙起驾至太上殿之后,门口的侍卫见状立马下跪请安,亲随自己父皇多年的内侍总管,也是高常的师傅高远出殿叩拜。
“吾皇万岁,奴才未能远迎,请吾皇见谅!”高远苍老的身躯匍匐于地,丝毫未动。
“高公公年事已高,以后见朕免跪拜之礼。”旻熙道。
“谢陛下天恩。”高远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高公公,父皇最近还好吗?”旻熙发问道。
“回陛下,太上皇一切安好,只是最近胃口欠佳,睡眠不稳,刚刚才歇下。”高远口气颇带悲伤,怕也是自己跟了一辈子的老皇帝成为了这副模样,于心不忍吧!
旻熙令宫外之人于此等候,自己轻轻的走了进去,偌大的宫殿仅有几个侍卫和丫鬟,这帮奴才!旻熙心骂道。
走到那明黄帐外,旻熙看见了自己的父皇在床上佝偻着身躯,被子的一角还在地上,桌子上的饭菜丝毫未动,旻熙拿着饭菜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的捏着被角。
“你这个奴才,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孤不吃这些东西。咳咳!”自己的父皇十分艰难的说完了这些话。
“父皇,你还是吃一些东西为好。”听到旻熙的话,熙明帝阗明一下子坐起身来,却由于身体的原地,起到一半往下滑去。旻熙见状立马扶住自己的父皇,那枕头在后面掂着,用手抚着父皇的胸口。
“熙儿,我的好熙儿,你终究还没放过你兄弟的家人。”父皇的双眼含着激动的泪水。
“父皇,朕已经尽力宽容了,妇女者皆免死罪,贬为平民。至于男丁,一律充军,生死由命,难道朕这么做不够宽容吗?但父皇,朕不会像你一样慈悲。如有下次,无论是谁,朕一定会抄家灭门,”旻熙无情的说。
“熙儿,我知道你迟早会这么做,知子莫若父,哈哈,只是我没想过,你做的这么彻底,你比我强,哈哈哈!”熙明帝大笑着,面容却忧伤无比。“你的母后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母后!父皇,你还敢提母后,如若不是你的无能,朕的母后怎么会死!你知道吗?在朕的母后死去的那一刻,你就不在是朕心目中万能的父皇,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人,不值得我去崇拜。”旻熙大怒道,却换来了他父皇的一阵沉默,父子俩同时陷入了对往事的悲伤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