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一)——火狸

作者:火狸  录入:03-28

“那为何我看他们都在楼上?”举目望去,二楼窗口能看到几个人影,其中之一便是南宫苍敖,偎红倚翠,好一派潇洒风流。

“这……”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安佟无言以对,怕会得罪贵客。

“上去。”不用听安佟的解释,君湛然微一阖眼,短短两个字,安佟听见诧异,那几个白衣人却齐齐低头,“是。”

两条紫铜木从轮椅上面的两端穿过,这时候就会发现这张轮椅的与众不同之处,上面和底座竟还设有机关,一眨眼的功夫,它已变得像一顶小轿。

小轿前后共由八名白衣人抬起,座椅纹丝不晃,就在安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抬起,往楼上而去,骆迁和肖虎,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行人穿过人群。

“快去通报,就说君楼主来了!”安佟在后面跟上,让人去通报,其实不用他命人传话,楼上的人岂会没有察觉君湛然的到来。

“原来是个……”残废二字没有说出口,竹露并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发现不对,即刻住口,但她无心之语却引来一声笑,笑声沉沉,“一会儿你可不要后悔这句话。”

分明是笑,她却莫名的有些发冷,“鹰帅……”

身边的男人没有看她,仿佛是在看着楼下夜色,又好像在看着别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微扬,那目光却如此深沉幽暗,无端的令她心头发颤,“鹰帅,你怎么了?”

“我不过是没想到,有人真的会来。”南宫苍敖的话竹露听不懂,边上的徐东林却听懂了,嘿嘿一笑,“君楼主就算表现的再君子,毕竟也是个男人。”

徐东林人到中年,为人还是很风流,否则也不会因为独宠林秋雁而发生这次的事,逛花楼在他眼里实为正常,并且风雅,在他想来,君湛然即便再挑剔,这里也总该有个他能看的上眼的。

“这里的老板与我相熟,楼里姑娘只要他喜欢,随时可以带走。”几杯酒下肚,徐东林说话也肆无忌惮到了许多,暧昧的用手肘一撞南宫苍敖,“虽说雾楼有天下绝色,但是鹰帅,你我都知道,那些女子都不是普通人,碰不得。”

就算是雾楼楼主,也要顾忌各方势力,更何况是皇子所托,那些绝色佳人没有一个是动得了的,虽说君湛然为人淡漠,但只要是个男人,身在那种环境怎么可能忍得了,在徐东林想来,身边没有美人侍候,恐怕是为了避嫌,为免给人造成误会,遭人诟病,君湛然才刻意不近女色。

“今日是个好机会,你们既然相熟,就让他好好在此地享用美酒佳人,也算是我对他的感谢。”徐东林这一番自以为是的解释,听到南宫苍敖的耳中,实在想知道当事者假若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楼下的小轿已到楼梯前,楼梯宽阔,八人抬轿,居然在上楼之时亦毫无颠簸,正在往上,上面忽然冲下一个人,跌跌撞撞,细声尖叫,“救命!”

第十九章:登楼

叫声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童从楼上坠下,势头极猛,兴许也是踩了裙角才会跌落,手里还提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竹篮。

眼看摔下楼梯,她闭上双眼只会大喊,竹篮之中放着大半篮的花,为了护住那些花,双手还紧紧抱着篮筐不肯松开。

“那不是卖花的丫头吗?”有认识她的低声惊叫,“这摔下来可不丢了她半条小命!”

几十阶楼梯,这么直直摔落下来,即便不丢了半条命,这小小女娃也承受不起,更别说她眼下的去势,那下坠的方向竟然正朝着君湛然一行。

浩浩荡荡的轿椅去势向上,她的头眼看撞上横栏,就在惊叫声中,几个白影闪过,一道匹练似的软缎腾空而起,四名白衣抬轿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拉长的白锻在半空架起一道软桥。

犹如早就演练了无数遍,留下的四人抬轿腾跃而上,稳稳的落在那白色缎面之上,避开了她的来势,白锻光华隐隐,他们脚下轻点,轿椅就在众人眼前横空而过,直上二楼。

一双手在经过之时捞了一捞,那卖花的女童闭上眼睛,以为必定会摔的头破血流,手上忽然一轻,花篮摔了,她睁开眼,便看到满天落花,落花之下有一个男人,白衣黑发,俊眉朗目,那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尊贵和冷淡,那双冷淡的眼睛正看着她,他的手却轻轻将她带到半空。

低头看去,横栏之下,楼下的人一个个抬头仰望,目瞪口呆,那表情都有些傻愣愣的,从没见过这些贵客大老爷露出这种模样,她无意识的傻笑,满天花瓣飘落,落英缤纷,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轿椅到了二楼,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女童坠楼到她被接住,不过是刹那之间。

白练凌空,君湛然的轿椅安然落地,花瓣还在半空飘飘荡荡,最后轿椅便落在了那铺满花瓣的二楼楼面之上,全场寂然无声。

几枚花瓣落在膝头和身上,白衣长袖轻轻拂了拂,飘下几抹香,其中有一片娇艳欲滴的微红,掉在地上,与其他花瓣都是不同。

落离花,君湛然举目,刚好遇到南宫苍敖望来的眼神。

两人对视,没有留意其他人,竹露看清落花之后的男人,轻轻的“呀”了一声,见惯了望春楼的客人,英俊潇洒的大有人在,但竟然没有一个能比的上眼前的这个“残废”。

那一伸手,一拂袖的风采,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只知道从来不曾见过这么特别,这么好看的人,那行于白绡凌空而过的瞬间,她便已经看得呆了。

楼下的人都还没回神,惊讶之中谁都没吱声,楼上,君湛然仿佛不曾看见周遭所有人对他的注视,把那女童放在地上,“你可以走了。”

女童这才回神,“多……多谢大老爷!”她傻傻的站在那里,习惯性的说着感谢的话,脸色还是发白,在她眼里,到这里的都是大老爷,是得罪不起的,更别说救了她的命。

君湛然没有答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呆呆站着,手里还攥着一支折断的花。

“君楼主手下的人果然本领不凡!”徐东林及时站起来,拍着手,“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小丫头的命可以说是君楼主所救的。”

“我认得她,她是专来楼里送花的丫头。”竹露偷偷瞥了那轮椅上的人一眼,亲眼看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她到现在还心口直跳。

肖虎眼观六路,瞧见竹露的态度,心里暗暗有个想法,南宫苍敖看了眼肖虎,收回目光,从窗边向他们走来,“就等你了。”

轿椅恢复成轮椅,只等君湛然入席,君湛然却抬起手,“等等——”

第二十章:花楼夜宴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这个传说中性情孤僻古怪的雾楼楼主要说什么。

“你叫什么?”在等候了一会儿后,却听到这么一声问话。

谁都没想到他不说别的,竟然只是问这女童的名字。

这个平日不怎么理人的雾楼楼主君湛然,居然对一个卖花女孩的名字感兴趣?这怎么可能?有人诧异,有人若有所思,南宫苍敖注目许久,君湛然却没再看他,只是等着答案。

女童愣愣的回答,“我就叫丫头。”

“身体不好,以后就不要出来卖花了。”让肖虎拿出一张银票,君湛然一眼看出这个小丫头身形瘦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造成。

丫头傻傻的接过银票,看着上头看不懂的字,只觉得今天好像一直都在梦里,竹露见了,小声说道:“这丫头家里没有别人了,君楼主给了她银票只怕她也不会用……”

“没有别人了?”君湛然看着她的眼神又有些改变,似乎看到了很遥远的过去,沉默许久,忽然对着肖虎说,“山下是不是有对夫妇一直没有子嗣?将她带回去,交给他们好好照料。”

“是。”肖虎点头领命。

“丫头还不快跪下谢谢君楼主!”婉婉替她高兴,在旁提点,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的话语声像是从天边传来似的,她没来得及明白,只知道好像是件天大的好事。

“丫头多谢大老爷!”马上扑通跪下,不断叩头。

一双手忽然按在她的脑后,轻抚了几下,她怔怔的抬头,那个身后好像还在飘着落花的男人用一种奇异而又柔和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支花,放在她的手里。

当她再看过去,那眼神却还是原来的冷淡,丫头以为自己看错,其他人则只顾得上惊讶,只有南宫苍敖,看着她手里粉白的花,眸色渐渐深沉起来,在他的眼里,许多别人不曾注意的细节,都很耐人寻味。

丫头被肖虎派人送下楼去,在一群人各色眼神注视下先行送回太尉府,到时候便会有人将她带去伏鸾山,她像是在梦游般只知道跟着走,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了看神仙似的恩人。

那轮椅上的人脸色平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轮椅被肖虎推到桌前,经过这个小风波,楼上已无嘈杂之声。

“都不坐吗?”扬袖,被请的客人似乎成了主人,提醒大家就坐。

这时候楼下才爆出一阵叫好声,方才几人凌空横渡,白练如虹,几个轿夫都有如此轻功,在半空如履平地,有好事者亲眼看到刚才一幕,待一切平息才醒悟过来,在楼下议论纷纷。

楼下喧哗传到楼上,徐东林也才回神,招呼众人坐下,“今日不光见了君楼主的风采,还见识到一片仁心,算是那小丫头的服气,这下往后便不用愁吃愁穿了。”

“好说。”君湛然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赤霞城主安佟连忙站起来,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次徐太尉找回失物,城里的一桩血案也多亏君楼主解决死者身份之谜,公子实乃救星啊!”

安佟开始劝酒,气氛又热闹起来,“少不了还要谢谢鹰帅,来来来,我敬二位一杯!”

半空白色软缎已被收起,地上落花片片,白衣人安然自若,端起酒盏,楼里明珠光晕就照在他身上,光下的侧脸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那挺直的坐姿却自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方才还险些喊出残废二字,如今竹露偷偷瞧过去,低声对婉婉耳语,“原来这就是雾楼楼主,到底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那还用说。”婉婉也低声回答,在徐东林和安佟的劝酒声下分别到了君湛然和南宫苍敖身边。

竹露盈盈而立,端起玉杯,“这杯也敬公子……”她已不敢对这位贵客有半点轻视。

君湛然对她淡淡笑了笑,一饮而尽。

谁会想到他会对她笑,反正竹露是不曾料到,平日冷淡的人笑起来那笑容更是难以形容,对上那双眼睛,竹露的脸便又红了,肖虎眉毛一动,低头看着地上。

楼主毕竟还是个男人啊,怎能不近女色,这么多年,假若不是身体有疾而是另有缘故,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竟然没有考虑周全,已经是大为失职,楼主自己不提,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楼里的美人都是别人的,柳霜霜虽然无主,但毕竟是个异色,来路不明,又那般冷傲,兴许不对楼主的胃口……

慢慢琢磨,肖虎的心思已经飘的老远,在座都是有身份的人,随身侍从人数众多,徐东林为他们在一边另起了一桌,同桌之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肖虎,肖虎却不在意,喝酒喝到一半,举着空杯子放在嘴边就一直没放下。

酒席已开,歌舞声起,场面十分热闹,二楼地方宽敞,数十名舞姬身段玲珑,歌声袅袅,霎时便将此地变为胭脂林,气氛旖旎。

几人边看边吃,望春楼不是寻常花楼,楼内除了一流的花姬,还有一流的厨子,这一顿晚宴着实丰富,徐太尉半点都没吝啬,酒桌上莺声燕语,美酒佳肴,更难得的是,本以为不好相处的这位鬼手无双,居然十分配合。

竹露无论问什么,他时常都会回答,不至于十分热切,态度却很和缓,兴起之时也叫人拿来笔墨,草草几笔便叫人啧啧惊叹,竹露和婉婉等人莫不兴奋不已,央求着他为她们在纸上描绘几笔,即便只是个背影也好,可以留作纪念,用来珍藏。

偶尔也需出门谈几桩买卖,君湛然不是没来过烟花之地,在这种场合并不显得孤僻,言辞淡淡反而别有一番魅力,纵然身有残疾,在一众佳人的眼里也成了让人惋惜引人关怀的小毛病,如此人物,偏有这么一个弱点,岂不叫人心怜?

女子都是心软的,更何况面对的是君湛然这样的人,不多时便倾倒于他的风采之下,反倒冷落了南宫苍敖。

鹰帅之名在此,当然不会真的无人搭理,而是南宫苍敖今夜一反常态,与人并不热络,而是若有所思,时常看着对面的君湛然。

初见之时他态度强硬,而后两人对饮,他曾勃然大怒,也曾冷笑以对,更有过大笑言欢的时候,但这一切都是稍纵即逝,大多数时候,他是漠然的,仿佛淡泊了所有,什么都在眼里,也什么都不在眼里。

这么一个人,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南宫苍敖见过很多人,如他所说,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更多时候仅凭直觉便能判断一个人属于哪一类,但君湛然不在此列。

正因如此,他更想知道,他的背后隐藏着何种隐秘,是一段苦涩过去,还是惨痛童年,又或是别的什么,皇子煌沐对他态度如此特别,他手中是否真的有皇族所要之物……

“南宫苍敖,我们还没喝过,今夜我也要敬你一杯。”酒盏在手,晶莹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君湛然向他举杯,目光一转,显然是发现他的打量。

在别人眼里他们已有交情,他直呼南宫苍敖名讳也无人觉得奇怪,南宫苍敖的注视被他发现,目光也并不避开,欣然举杯,四目相对,别有深意慢慢说道:“别急,这才刚开始,以后多的是机会……”

君湛然眼神一闪,正要对饮,徐东林忽然笑起来,“就这么喝酒岂非无趣,今夜在此不醉不归,即便醉了,也有温柔乡——”

话未说尽,含义不言而喻,望春楼的花姬并不常常留宿客人,若要留宿,都是花姬心甘情愿,但今日的贵客非同一般,不需要徐东林问她们的心意,便能看的出此事毫无问题。

能与鹰帅或雾楼楼主一夜温存,谁会拒绝?若是得了欢宠,成为他们的红粉知己,说了出去,那便是无人能及的荣耀,尤其是这位雾楼楼主,听闻他素来少近女色,若能得他垂青,岂不证明自己比雾楼里的那些美人更胜一筹?

徐东林话没说完,竹露便含羞低头,偷眼去看君湛然,却发现他并无反应,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湛然,你今夜可要在这里留宿?”自然的叫着他的名字,南宫苍敖把酒喝了,似乎随口相问。

这南宫苍敖又想如何?君湛然漠然不答,徐东林生怕他不领情,频频相劝,过了一会儿终于看他点头,“如此也好。”

肖虎和骆迁双双对视,都很是惊异,他们是知道楼主的情况的,虽说心里抱着念想,但大约已能肯定一个事实,如今听了,又升起希望,同时也满腹疑虑,肖虎更将心里转了千百次的念头悄悄对骆迁说了。

“你疯了?!”骆迁勃然变色,压低了声音咒骂,“肖虎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算计到楼主头上?!你不要命了吗!”

“你想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楼主毕竟是个男人,如果是真的,你想他心里能够好过?假若不是,是另有隐情,你我也可另想办法不是?”肖虎自有一番道理,怕骆迁不答应,又再耳语,“再说,你不是也希望柳姑娘能和楼主有个好结果,眼下正是机会!”

推书 20234-03-27 :我和我的直男小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