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天色,有瞧瞧那十二个人,心里猜测此次的暗杀者与以前的定有不同,今日发生的怕不是小事。
肖虎早已闻讯而来,山下的火也扑灭了,抹了把脸,朝别苑之内偷觑了一眼,轻咳一声“急什么,楼主定是在与鹰帅商议要事,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如果你等不了,就把这些人带下去先行审问,你看怎么样?”
“还是等楼主他们出来吧,这么久了,我想也该商议完了。”骆迁不疑有他,尽忠职守的等在原地,肖虎见他如此认真,不敢露出异样神情。
不知是不是他想的太多,他总觉的那苑里的两个人并非在商讨什么对策,更不会对如何处置这十二个人如此看重。
见肖虎神情怪异,不断挠着下巴上的胡须,骆迁奇怪的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打了个哈哈,肖虎不敢说出心里的猜测,暗骂一声见鬼,他总不能告诉骆迁小子说楼主与鹰帅兴许是在亲热。
这个秘密太大,太惊人。着实令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守住才是最好,要是楼主和鹰帅时常如此,恐怕也瞒不了大家太久……
肖虎一人在心里嘀咕,旁人自然看不出来,着火之时已是午后,眼看着天色要暗下来 ,终于,别苑之内有了动静。
只见身穿黑衣的南宫苍敖悠然走出,嘴角微扬,神情分外轻松愉快,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一扫眼前,他和谁都没有打招呼,几个起落,去雾涛亭内取了轮椅回来,片刻之后,众人眼前有多了一个人,那是他们的楼主。
安坐椅上,神情如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鹰帅相交久了,衣衫也不如原先那么齐整,一眼望去,并不见大的不同,却不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君湛然没有在意手下的打量,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他的衣领之下压着的一枚红印,透出几分旖旎,但除了一个人之外,并无人知晓。
“将他们带上来”趁着天色未黑。君湛然下令,骆迁总算是等到了,即刻领命让手下将十二人押到他的面前。
“楼主,一共十二人,身上已经搜过,没有其他毒物。”禀报完毕,他想了想又说道:“这十多人不知从何而来,身上没有半点可追踪的线索痕迹,至今未曾开口,定不是普通的杀手。”
“皇室暗卫,怎么会是普通的杀手”淡淡一句话,全场皆惊。
“楼主你是说……”骆迁和肖虎同时大叫,骆迁又一指地上的黑衣人,“她们是皇帝派来的人?!”
皇室暗卫,怎会闯入雾楼,还要对楼主不利?皇子岂非与楼主交好,皇帝陛下岂非也对楼主的能耐非常看重?一夕之间,怎会全都变了?
“肖虎,骆迁,你们挺好,从今日开始,不仅要防江湖人,更要防朝廷。”冷冷的眼神扫过,看到众人脸上的震惊,他一抬手,阻止无数即将问口的疑问,“别问我为什么,只管照做。”
雷霆般的话音,如雷霆炸响在众人头顶。
肖虎早就忘了心头猜测,和其他人一起看南宫苍敖,鹰帅似乎也算是朝廷的人……
“苍敖他——不在此列。”顿了一顿,似乎看出众人心底在想什么,君湛然特别做出说明,他的自然让某人露出笑意。
眼神移动,笑意潇洒的眸底暗光流移,“我不光不在此列,还是你的助力,整个鹰啸盟,都是你的助力。”
南宫苍敖的话落音,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看着君湛然,那十二暗卫更是攸然抬起头来,脸上的震惊无法遮掩。
在此见到南宫苍敖已属意外,更别说与他交手,若是知道要对付的不仅是雾楼楼主,还有个鹰帅,他们定会更为小心,也不至于这么快被擒。
“鹰帅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骆迁不明内情,只知道事情不简单,朝廷要对雾楼下手,不禁快步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人前,急问道:“鹰帅方才的话是说,要倾尽整个鹰啸盟之力,助雾楼对抗朝廷?!”
骆迁激动不已,南宫苍敖扬眉一笑,“不错。”
和君湛然同样平淡的语气,他的回答就像拱手送出的不是鹰啸盟,而是一块石头一片叶子。
言毕,在众人哗然之中一望轮椅中的人,又悠然说道:“不过我可要事先说明,这是为你们楼主,不是为你们雾楼。”
第六十三章: 玄字十二人
不为雾楼,是为楼主?
“但鹰啸盟毕竟是鹰啸盟,不是别的什么帮派!鹰帅承诺倾尽整个鹰啸盟之力,那又是何等的代价,鹰帅与我们楼主之谊,我们做属下的……”骆迁满目感慨,说道激动处,竟连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几乎已经忘了朝廷要对付雾楼这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总有鹰啸盟将倾力相帮不是?
雾楼在江湖地位超然,鹰啸盟于朝野都有不小的声望,除了那些历史悠远固步自封的名门大派,鹰啸盟的地位俨然已同武林中的盟主无异。
雾楼与鹰啸盟一旦结盟联手,怎会风平浪静?定然要在江湖中引起震动。
人群交头接耳,都为南宫苍敖的决定所惊,哗然之中唯有一人神色平静,既不见笑意,亦不见冷意,那淡淡模样,似乎不曾听见他的话。
“你其实不必这么做。”说出这句来,才叫人肯定他确然听见了。
“我高兴。”双臂环抱,南宫苍敖就在君湛然的身后,剑眉微扬,“我愿意为你这么做,莫非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君湛然眼神一转,“我不需要他人援手,不过你帮的是雾楼,我就受了你的这片好意。”
“我想帮的是你,不是雾楼。”低头与他对话,南宫苍敖拧眉瞪着他。
“帮我岂不就是帮雾楼。”似乎是分不清其中有什么区别,君湛然冲肖虎一招手,“一会儿去准备些酒来,我要与鹰帅同饮。”
南宫苍敖眯起眼,雾楼是雾楼,他是他,岂会相同。
“你有意与我装傻?”扶着轮椅的手移到君湛然的脖间。轻轻磨蹭,危险的轻语就在耳边,君湛然抬眼便看到肖虎站在人群里。
他正要领命下去,窥见南宫苍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脚步又不自觉停了下来。
别人不知究竟,只当两人已是生死之交,将要共同进退,肖虎知道内情,却苦于不能对任何人说。有心为楼主欢喜,得了一真心相交之人,可惜却不能大张旗鼓,让众人与他一同为楼主高兴。
“还不去?”不着痕迹拉开颈边的手指,君湛然望向肖虎。
“是是,这就去了。”嘿嘿一笑,摸着下颚的胡须,肖虎笑呵呵的去了,不知情的只当他高兴有鹰啸盟与雾楼结盟交好。
南宫苍按虽然行事不羁,但未经君湛然的同意,在人前仍不会逾矩,放下搁在他颈边的手,将轮椅推到那十二个黑衣人面前。
“不轮你将这几人留下是为什么,用完之后记得处置,这些人留不得,今日若不是你,别人早已死在那奔雷梭下。”就当眼前十二人不存在,南宫苍敖与君湛然讨论他们的生死。
十二个黑衣人口中牙齿被打落不少,肿着的脸上满是自己的鲜血,一个个神情木然,似乎早就料到最后的结局。
“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死,骆迁,把他们带下去。”往那十二个人身上一番打量,君湛然没有表明他暂时不杀他们的用意。
“你以为不杀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吗?”被骆迁和他手下的人绑起来,十二个暗卫之中有意人冷笑起来。
他看起来是十二人之首,君湛然注视他的目光带着些疑惑,似笑非笑的,“你已落入我的手里,我要你的感激又有何用?至于杀不杀,那在我,更不是由你们来定的。”
微微的笑意,那默然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竟有几分他们所熟悉的尊贵雍容,黑衣人一怔,又在他脸色仔细打量起来,“你……”
“该问话的也是我,不是你。”截断他的话,在骆迁和其他人一一将他们相绑起来的同时,君湛然随口问道:“你们几个叫什么?”
本无需回答,为那几分尊贵雍容,黑衣人不知怎的答道,“我们没有名字。”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都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答。
“没有名字,那边是代号相称了。”君湛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答案是什么。
骆迁已将人绑好,既要押下去,被押解之人醒起自己的立场,冷笑道:“让你知道也无妨,我们是以代号相称不错,我属玄字号,由我开始,一共十二人,玄字从一到十二相称。”
他冷冷说完,被打肿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难道你想为我们赐名,收买人心?要我们投靠与你?我告诉你,这个办法无用。”
轮椅上的男人好像牵动了下嘴角。“为你们赐名收买人心?我需要这么做吗?”
冷淡的不见什么情感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掠过,“有没有名字又如何,从玄一到玄十二,你们既身为暗卫,就该恪守暗卫的本分,名字于你们而言早就不再重要,我也没有兴趣为不相干的人取名,浪费时间。”
衣袖一拂,君湛然淡淡说完,说话间,骆迁将他们押向山中的囚牢。
玄字号十二暗卫不着调他留他们的命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报复陛下,岂非应该将他们杀了?若是为从他们口中问得口供,更不该只问这一句。
那淡漠的望来的眼神里,竟然是一篇空无,毫无别样情绪,要知道,他们可是要杀他的人。
这个双腿不变整日作于轮椅上的男人,除了让人摸不清深浅,更有种奇异的气度,身为暗卫,常年在宫中出入,要让玄一再仔细描述。他会觉得那是种威仪……
但是笑话,一个陛下要除去的人,怎会有皇家威仪?将所思所想收起来。玄一跌跌撞撞的和其他几个一起走向山下,宫内暗卫竟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比死还叫人觉的屈辱。
“你要留用他们?”南宫苍敖注视那十二个人的背影。
君湛然淡淡道:“还不一定,只是看那十几人没有一个为了逃命而将其他人弃之不顾,这才暂时留下,当时我用奔雷梭威胁,他们便都不敢妄动,这是弱点,也是难得的地方。”
“你对顾惜同伴之人总是特别看重”书稥冂第尐腐
“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酒盏递到手边,肖虎已经快去快回,君湛然拿起酒杯,面对别苑之外被奔雷梭炸出的深洞。
“所以这不是有我在。”与他碰了碰杯,南宫苍敖往下看,两人目光相对。相视而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南宫苍敖没有在雾楼久留,为了朝廷此番的动作,她即刻就打算进宫一趟,此事已对君湛然说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似乎皇宫之内的事早已与他脱离了干系,干干净净,毫无瓜葛。
宫内的人要他死,他便杀了要杀他的人,宫内之人不找麻烦,双方便这么僵持,表面还能维持个平静,他还是被夏国皇帝皇子看重的鬼手无双君湛然,世上无双,惊才绝艳。
临行之前,南宫苍敖忽的在他面前蹲下,“让我瞧瞧你的伤,皮肉伤虽说没什么大碍,也不能太轻忽了。”
“你不是已经看过?”不怎么配合的让南宫苍敖拉起他的裤腿,君湛然皱着眉。
“云雨之时的确已看过一回,不过……当时只顾着让你爽快,不要碰着你的伤处,哪里还有心思仔细留意别的。”理由充足,再一次细瞧他的伤势,南宫苍敖似乎一点也不觉的自己的言辞过于放浪。
“看过了就行了,没什么大碍。”伤处怡好得差不多,雾楼里用的都是最好的要,要雾楼楼主出手作画,自有无数商贾贵胄送上各种宝贝来,不愁没有上等的伤药。
“让我看看别的……”南宫苍敖抬起他的小腿,忽揉忽按。
他无法行路,脚下柔软,肌肉萎缩之后双腿变得十分细弱,手掌按在他的膝盖上,运功发力,他向他确认,“有没有感觉?”
“隐约有些热度,也好像没有。”望着那双腿,君湛然的神情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声调不见丝毫起伏。
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亲吻落在膝头,“我定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腿,不是因为我介意,而是因为你介意。”南宫苍敖抬头,灼灼的目光彷佛看穿了所有。
君湛然面色一冷,正要开口,被他摇头阻止,“就算不是,也要为了应对眼前之事而想想办法吧?煌德这次没有的手,未必没有下一次。”
“这已不是第一次,我虽然是个残废,但不是一样获得好好的。”拉开他的手,他把裤脚放下,幽暗如星的眸子熠熠生光,“你说设法为我医治,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双腿废了这么多年要是能治,我还会不治?别浪费时间了,苍敖。”
第六十四章
他说的如此平静,眸底生光,却是一潭死水,南宫苍敖想到他过去的经历。心知他不是不介意,只是生性孤傲,不愿求人。“好,那就先不提。”
一笑而过,他不在提为他治腿的事,看那表情,却是已暗自决定了,而南宫苍敖决定的事,通常是不会更改的。
君湛然眼神一扫,视线在他身上定了定,眉宇微动,黑眸久久的望向了南宫苍敖,仿佛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可惜白绫霜已死。”轻按在他腿上,那片伤处已近愈合,南宫苍敖却似仍记恨那一日的事,一声可惜,语调却是冰寒。
“不死还能如何,她到底是北绛的探子。”对于在自己身边有段时日的那名女子,他提起之时没有更多怀念,也无恨意,淡漠依旧,“要不是那场大火,兴许我此刻已身在北绛”
“不可能。”如此断言,头上黑影迫来,含笑带煞,“倘若真的发生,万一她把你掳到北绛,就算是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如此倒是合了平康皇的心意,他要你驻扎边关不就是防着北绛,你那么一去,该笑的就是他了。”他不在称呼煌德为皇兄,只要在那一日,承认自己身份之时,君湛然才说过那两个字。
“想要我为他驻守边关?”站直身,一声哼然冷笑,南宫苍敖提起煌德便满面冰寒,“身为帝王做出了这等决定本来不算过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找到你的头上,你毕竟是他的皇弟。”
“此事不要再提了。”君湛然的态度不甚热切,提起皇宫,皇位,皇子兄弟的关系,他便一脸漠然,举起手边酒盏,缓缓喝了一口,“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应付他,不只是我雾楼,如今他多半已知道你我之事,你的鹰啸盟……”
“鹰啸盟于他而言还有价值,他岂会轻易舍弃。”拖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南宫苍敖径直拿了他手里的酒盏来,为自己倒满了酒,还是那梨花酿,酒香醉人,“林秋雁已死,幕后操控他窃玉之人却还是没找到,想必来历也不简单,说不准就和其他几个藩国有关,他还需要我为他效力。”
“是谁杀了她暂且不提,知道要窃血玉,又知道要夺卷轴,可见当年的事不止你清楚,还有人知道内情,血玉之内血色已失,藏有先皇手迹的卷轴也落空,煌德如今怕是正担心这个天大的秘密被人揭破,如此一来他的帝位便要不稳。”不徐不疾的说着,南宫苍敖的脸上有的并不是为国为君的忧心,而是一派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