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也虚弱地开口:“二位就是沈兄的兄长了吧?长吉这厢有礼了。”
沈九和高远:“……(“▔□▔)”这是神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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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因秋季天凉,好多人都感冒了,医院里人正多,挂号排队都要等老久,高远看了眼旁边衣着奇怪的男人,虽然看着病怏怏的,却坐姿极为端正,腰板挺直,看着挺有修养的样子,当下便对这人多了几分赞赏,就是不知这人怎么会跟他儿子搭上关系的?
说曹操,曹操就拿着号过来了,“小爸,到咱们了。”
高远:“……你使了什么坏?”不是他不相信自个儿子本性纯良什么的,而是他根本就是遗传了沈九的所有坏毛病好吗?!动不动就喜欢动用特殊能力就是其一。
“这您别管,眼下是长吉的身体要紧。”说着便极为小心地搀扶着长发男子起来去看医生那里。
医生扶了扶眼镜,咳了咳,掩下眼底的惊讶,仔细检查了一番,道:“严重的营养不良,多补补身体多休息就好了。”
沈肆有些不相信,忙问:“就真的只是这样吗?没别的?”
医生笑了笑,开了个玩笑:“或许您朋友该理理发了。”顺便再洗个澡换件衣服什么的……
长吉愣了许久,被沈肆喊了数声后才回过神来,“长吉,要不你就先住在我们家吧?”他并没有问自己别的事,长吉心里长叹,这个少年是他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唯一一个对他友善不嫌弃他的人。
“那就麻烦沈兄了。”
回到家里,沈肆先是冲到浴室里给长吉放好热水,然后又跑到自个卧室找衣服,翻腾了大半个衣柜,只找到两件他感觉勉强能配得上长吉的衣服。虽然,他到现在都没看清长吉的长相,只透过黑发看过那双黑色的眼睛。
安静又深沉,像一片望不到边的大海。
洗澡前,沈肆细心地给长吉讲了一番浴室里各种东西的用法,并一一示范,在长吉点头确定明白了之后他才退出来。
虽然他心底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不能在一开始就把人给吓跑啊。反正他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五十分钟……沈肆渐渐有些着急了,脑海里开始脑补各种画面——长吉被水呛到了,长吉被肥皂滑到了,长吉昏倒在里面了!就在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冲进去救人时,浴室的门开了。
长吉穿着他的卡通拖鞋,他的黑色长裤,他的白色衬衫,长发自然地垂在腰后,又长又黑,隐隐还滴着水,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沈肆盯着那张脸,呼吸停滞了一瞬,并非绝世容颜,甚至,连俊美都算不上,只是很干净,眉骨很好看,眉毛极黑极长,映着那双安静深沉的黑眸,看起来非常有味道。
长吉有些不太自然,他扯了扯上衣衣角,小声说:“沈兄,我这样,很奇怪吗?”他的脸颊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带着点儿粉,看着非常引人遐想。
沈肆就盯着那里恍惚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的事,你这样很好看。”好看的,他几乎都想立刻把人压倒狠狠吃上七、不!八遍!
长吉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扯着衣角问:“请问,长吉今晚睡在哪里?”
沈肆笑的很纯真,“长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睡一起哟。”
长吉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多谢沈兄款待了。”
沈肆依然笑,嘴角渐渐染上坏,天上,可不会掉馅饼的哟,长吉。
高远这次真生气了,沉着脸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拿起外套就出了公寓,而此时,罪魁祸首沈九跟肆少爷,还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起劲,丝毫没意识到旁边有个喘气儿的气冲冲地离家出走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肆少爷嘴贱,一不小心把私下里对高远的“昵称”当着他的面给喊了出来,高远又惊又怒,而沈九则是一脸淡然,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带着些笑。
“你早就知道?”高远怒而质问之。
沈九的心神还沉浸在电视情节中,顺口回了句,“嗯啊。”
高远:“……”万箭穿心,生不如死,这些词儿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当然太过了,只是,难堪与失望还是真的存在的,尤其是……高远有些黯然,自个掏心掏肺疼的儿子竟然私底下都是叫自己“傻子”,他虽然也明白沈肆本性不坏,只是调皮了些,这样的称呼应该没什么恶意,甚至可能只是一种亲昵的叫法而已。
但高远就是不高兴了,这个结果是种种事件的累加所致。
譬如,洗澡时沈九不再厚着脸皮跟他挤在一起,反而是每天乐滋滋地跟儿子一块儿,打打闹闹,有时还唱着歌儿;吃饭时沈九很少再跟他夹菜,倒是把那越加茁壮的儿子给伺候的周周到到;俩人独处时所谈论的话题也不再是那些让他脸红心跳的事,相反,每一件事都跟肆少爷有关,从生活起居,到兴趣爱好。
大部分时候高远都觉得挺开心的,毕竟,家庭和睦总是好的,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好像被他们父子给彻底隔离了。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他好像有点多余。
他有想过抽个时间跟沈九好好谈谈,说说自己内心里的想法,他们是一家人,不应该有什么隐瞒的不是吗?但一直没这个机会。要么被肆少爷的话题占据,要么被压在身下。
在那些个目眩神迷一阵脱力后,高远感受着身边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又会想,都这样了,他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家庭又和睦,又没有什么需要他担心为难的,只偶尔会觉得难以言状的失落罢了,整体日子还是被他过的和乐幸福不是吗?
他大部分时候都这样想,知足常乐,但不是今天。
在沈九露出那抹笑时,高远就决定这次要动真格的了。老子不发威,你真当我是弱受啊!于是便驱车直奔周城那。
周城和陈默的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小两口腻歪到不行,吃个水果都恨不得把对方给吞了,高远在他们家坐了会儿,便觉得有些坐不下去了——他这个巨瓦电灯泡也太孤独了,索性便离开了,来到附近的公园。
秋风渐起,他一个人在黄昏,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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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在几分钟之后才意识到媳妇离家出走了,这还是因为饭点一到,他习惯性地起来去做饭,每次做饭前都会先问一下阿远想吃什么。刚刚他喊了数声,都没听见有人回答,疑惑地去看,却发现玄关处阿远的那双卡其色皮鞋不见了。
里里外外翻了翻,再联想到之前的对话,沈九一拍脑门,事情大条了。
他和儿子以为的爱称,媳妇可不一定能接受啊。况且,沈九使劲儿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自己到底……有没有笑?如果笑的话阿远会不会误会他在嘲笑他啊?嗷——如果是那样……可就真的坏事儿了……
眼下也不及教训儿子了,沈九一声令下:“沈肆,快跟我一起去找你小爸去。”
沈肆把眼神从电视上□□,故作懵懂,“大爸,找个人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嘛?”言外之意,我这个小孩子就没必要去啦。
沈九斜了沈肆一眼,压低上身:“你不去?”尔后直起身来,淡淡说,“也行啊,就是最近一个月都甭想让我给你输送神力了,我可记得,没有神力的帮助,某人到现在还是个小矮子。”
沈肆:“……”跐溜一声,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利落地套上鞋,和沈九比肩而立,脸上笑眯眯地,“快走吧,一会儿天黑了小爸会被吓哭的。”
“兔崽子!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呢!要不是你这张臭嘴,你小爸也不至于离家出走。”沈九敲了下旁边少年的头,笑骂着。
有他和阿远的优秀基因,再加上自己最近给他灌输的神力,这小子拔高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身高窜到他肩膀位置不说,整张脸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从萌态毕现的正太脸到现在眉骨清奇,眼睛清亮的妖娆少年。
上周去老爷子那,老爷子一见到沈肆这个样子就哭了,“这谁?我家宝贝孙子呢?!”
任凭高远跟沈九怎么解释,老爷子愣是不相信,最后还是沈肆顶住压力,顶着那么张脸嗲着声音卖萌:“爷爷,我真的是肆儿呀~”
老爷子被这声音给震到了,身板儿一抖,老花镜都跌到鼻梁上,“你、你……真的是小肆儿?”
“是的呀,爷爷~”话音未落,沈肆的少年躯体也是一震,卧槽!!这是他吗?!
高远委婉地解释了一番,老爷子才心痛心惊交加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个又小又软的小孙子哟,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没了”呢?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心里很是失落。
所幸,沈肆最近的变化不是太大,除了个子更高了些,容貌并没有继续改变,但是,沈肆咳了咳,嗓子有些不舒服。沈九在他旁边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事,男孩子变声而已。”
“什么是变声?”
“男孩进入青春期后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沈肆却只抓住了“青春期”这个关键词——他都进入青春期了,他的媳妇儿还不来冒个泡真的合适吗?!
但任凭他再怎么焦躁不满都没用,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找着他小爸。
第一目的地自然是老爷子家。为避免被老爷子盘问,沈九很自觉地没有先打电话探口风,只假借说他跟沈肆买东西正巧路过老爷子这,上来看看他。
老爷子也没多问,只是眼睛紧盯着沈肆,那目光太过直接,沈肆被盯得有些发毛,便强忍着头皮的发麻说:“爷爷,您别这样盯着我了,您再盯,我也不可能变回去的啊。”并不是这样。
老爷子叹了口气,幽幽地转开了视线,怨念很深。
下一站,自然是周城那里。只是,沈九没想到,高远只在那坐了会儿便离开了。一时便有些心急起来,下楼来,却在附近的停车位看见了自己的那辆车。心中大喜,既然车在这,人应该走不了多远,于是便和儿子分头去找。
他去了公园,沈肆去了公园后面的小街。
此时,天色已全黑,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匆匆,大都是向着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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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横穿过熙攘的街道,向里面延伸的小巷子里尽是小吃摊儿,有各种烟火气息传来,他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脚步却依然朝里走去。
几个年轻女孩,有的捂着嘴皱着眉有的则骂骂咧咧,从他身边经过,他隐约听见了“脏死了”、“那不会是个疯子吧?”、“头发那么长肯定是啊”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他左胸膛下的那处忽然急剧地跳动了起来。
脚步加大,呼吸也不自知地急促了些,越来越逼近那处阴暗的角落,行人都面带嫌弃地匆匆从那个角落跑过,而他却步步走进。
像是走进一个神圣的殿堂,虔诚至极。
他目力极好,即使在一片昏暗没有灯光的情况下,还是清晰地看清了角落处的物体,确切地说,是一个人,一个头发极长衣衫凌乱的人,一个男人。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衣衫也很长很奇怪,上面满是污渍,隐约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臭,沈肆非常确定,相反,倒像是某种药香,苦涩又浓厚。
角落里的人见有人靠近,丝毫不动,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遮掩在黑发下,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突然开口:“需要帮忙吗?”
角落里的人默不作声,身形未动,一片死寂。要不是沈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他也会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此时已经死了。
“我可以帮你。”他再次开口。不知为何,即使这个人冷淡沉默、丝毫不领他的情,他也不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良久,他看见角落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却因为身体太弱而不能,沈肆忙伸手去扶他,那人身体一僵,随即低声说了句,“多谢。”声音嘶哑又憔悴,听的沈肆心里一颤。
“要不我背着你走吧?”沈肆建议说,手指扶着那人的胳膊,发现他手指极长极瘦,皮包骨头大概就是如此了吧,他心里一阵吃惊,这得要经受多少折磨,才会瘦成这个样子啊?
那人顿了顿,道:“公子大恩大德,长吉感激不尽,还请问公子大名?”
沈肆愣了下,这是什么说话方式?人类的方言一种吗?不及多想,便回答道:“我叫沈肆,你可以喊我……”“肆少爷”这三个字硬生生刹住了闸,他忽地冲那人笑了笑,“长吉你怎么称呼我都成。”
长吉点了点头,就着沈肆的动作,趴在了他的背上。少年的穿着很是奇怪,亵裤未免太过紧身,外衫又过于破烂,连前面都不曾缝实,想必,他也是个穷苦子弟。
沈肆背着长吉离开小巷子,朝他大爸的车走去。走在大街上,他们这对搭档分外引人注意——一个长相过于俊美的少年背着一个衣着奇怪的怪人,头发那么长,看着还脏兮兮的,这……难道是在拍戏?武状元苏乞儿穿越了?
旁人的眼光沈肆丝毫不在意,他步履极为沉稳,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背上的人,唯恐他一个不注意,这个人就死了。
这是继上次老爷子昏厥之后,沈肆第二次体会到害怕。
到车边的时候,他大爸果然已经把他小爸给找回来了,正抱在一起腻歪呢。沈肆咳了咳,那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在见到沈肆身上背着的人时都吓了一跳。
“肆少爷,这是谁?”
沈肆极为小心地把长吉放靠在座椅上,头也不回地答道:“他是我朋友。”给长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回头冲沈九说,“大爸,咱先开车去趟医院吧,长吉生病了。”
长吉也虚弱地开口:“二位就是沈兄的兄长了吧?长吉这厢有礼了。”
沈九和高远:“……(“▔□▔)”这是神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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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因秋季天凉,好多人都感冒了,医院里人正多,挂号排队都要等老久,高远看了眼旁边衣着奇怪的男人,虽然看着病怏怏的,却坐姿极为端正,腰板挺直,看着挺有修养的样子,当下便对这人多了几分赞赏,就是不知这人怎么会跟他儿子搭上关系的?
说曹操,曹操就拿着号过来了,“小爸,到咱们了。”
高远:“……你使了什么坏?”不是他不相信自个儿子本性纯良什么的,而是他根本就是遗传了沈九的所有坏毛病好吗?!动不动就喜欢动用特殊能力就是其一。
“这您别管,眼下是长吉的身体要紧。”说着便极为小心地搀扶着长发男子起来去看医生那里。
医生扶了扶眼镜,咳了咳,掩下眼底的惊讶,仔细检查了一番,道:“严重的营养不良,多补补身体多休息就好了。”
沈肆有些不相信,忙问:“就真的只是这样吗?没别的?”
医生笑了笑,开了个玩笑:“或许您朋友该理理发了。”顺便再洗个澡换件衣服什么的……
长吉愣了许久,被沈肆喊了数声后才回过神来,“长吉,要不你就先住在我们家吧?”他并没有问自己别的事,长吉心里长叹,这个少年是他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唯一一个对他友善不嫌弃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