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封道,“这些邪魔之法,合乎天道,却不合乎本座之道,天地不仁,以我为仁,本座誓要除尽邪魔。”
他说着,便从君迟身上一跃而起,道,“本座自己前往,你们到外围去等候,这九转血河之阵,之后会越来越强,你们修为不够,会被吸入进去。”
他说着,已经往前飞遁而去,宛若一道浅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朱煜因修为较低,进入这个昌蒲城后,这里面的疫气阴气毒气虽然不能将他怎么样,但他受其中气息的影响,也不大束缚,此时看宁封离开,他就发出了几声鸟叫,表达担忧之情。
君迟听宁封的话停了下来,他知道宁封是个很舍得拼命的人,虽然宁封厉害,他也不得不担心他。
杨杰看君迟不再向前,便道,“柳道友,我们真不前往了吗?”
君迟道,“我们去了,也是给师尊拉后腿,让他同那邪魔对战之时还要顾虑我们,只会更糟糕。”
杨杰道,“既然如此,咱们前往城外,等候我林秀宗的弟子前来吧。”
君迟想了想,道,“也只能如此了。”
往回飞的时候,君迟几乎是要一步三回头了,他实在担忧宁封,心就像被揪成了一团。
君晏死的情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然后是宁封在景曜城里,他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自爆,阻止那高阶魔物,那自爆的光,似乎此时还闪在他的眼前,尹流景当时,则是那么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君迟突然更加深刻地理解到,天道之下,生死无常。
君迟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突然飞快地往城外飞去,宛若一道火光,从半空之中闪过。
他突破结界,飞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黑尽,但没有城中邪魔的控制,城外乃是另一番情景,明月当空,灵气洁净。
君迟将朱煜扔给了杨杰,道,“你帮我照顾着我的侄儿,我现在要去师尊那里。”
杨杰和朱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君迟就已经又闯入了那道结界,消失在了结界之后。
杨杰抱着大母鸡一样的朱煜,有些傻眼了,呆愣了瞬间,才朝那城中喊道,“你不能就这么去了呀。”
朱煜更是不满,他怕宁封,喜欢君迟,所以,在他们的面前的表现总是乖顺的,此时在杨杰的怀里,他便爆发出了朱雀的火爆脾气。
他在杨杰的手里挣扎,“放开我!”
杨杰还不知道这只鸟会说话,吓了一条,但是没把他放开,道,“柳道友将你给了在下照顾,在下会好好照顾你,你就乖乖的吧。”
朱煜可不会乖乖的,他开始发火了,全身的毛突然炸了起来,蓬松成了一大团,朱雀之火瞬间从他的身体里往外冒,形成了一道大火。
他虽然只有四阶,但朱雀之火作为纯阳之火,即使四阶也很厉害,杨杰被烧得赶紧将他放开了。
朱煜大叫一声,就像君迟一样朝那结界飞了过去,他扑扇着小翅膀,冲到了结界上,他以为他可以像君迟一样直接冲进去。
嘭……
一声巨响,朱煜撞在了结界上,又被结界反弹了回来。
撞得他眼冒金星,在空中翻了好几个筋斗才稳住了身形,杨杰看他这般,刚才虽然被他烧过,但是受了君迟所托,他还是飞身上前,将朱煜接住了,朱煜有些疑惑又有些着急地盯着那结界,大约是在想,为什么君迟就能飞进去,他却不能。
于是,他又恼怒了,挣脱开杨杰,又往那结界飞了过去,然后又是重复刚才的事情。
杨杰看他这般毫不气馁,便道,“那结界很是霸道,即使是在下,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还要借助阵盘才能打开进入,你这样怎么可能进得去,咱们在这里等着吧。柳道友的那个师尊那般厉害,当是能够对付那邪魔的。”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他也忧虑了起来,抱着精神萎靡下来的朱煜坐到了远处的一株树上去,并隐匿了身形,以免有邪魔前往城中,发现了他和朱煜。
城中心的祭台,乃是一座九层高台,此时,这九层高台之上,每一层的九面都有一位魔修坐镇,手中举着旗帜,不断挥舞,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们每一次挥舞旗帜,就有血光从血河中往外扩散,在这城中制造了一座人间地狱。
而在高台最高处,辛宿坐在那里,同人传音。
“对,有一位能完全隐匿身形的仙道大能前来了,本尊希望有人能够过来掠阵。”
“本尊能量大涨,也是师尊能量大涨,要是本尊之后向师尊汇报,你此次作为,你认为师尊不会怪罪于你?!”
宁封前往阵中心,他的速度极快,很快到了接近血河处。这座大城里拥有无数生灵,大多都因为那邪魔设置的阵法同释放的阴气疫气毒气等死亡,因城中的阵势,他们的神混肉身无法在天道之下去轮回或者消散,神混化成了死灵飘荡在了城中,受着侵蚀已经化成了怨灵一类。
他们很容易受那血河的吸收,被血河吸收之后,他们就成了血河的一部分。
而那些还没有死亡,只是身染疫气毒气的有些修为的修士,则还可以反抗那血河,即使被血河吸收了,也会在其中抗争。
宁封看到如此炼狱世界,很是恼怒,他只能尽快击杀那邪魔,并且将这阵破掉,不过,即使如此,死掉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只有那些还没有死的在抗争的人,可以得救。
见到这些人那般努力地在抗争着,宁封就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宁封进入了血河所网络的区域,宁封作为生灵,那些血河本也该攻击他,将他拉入血河的,但是,那些血河却像完全无法辨识他,并不对他做任何阻挠,由着他飞往了阵中心。
第四章
在那些血河的探查之中,宁封只是一道最平常不过的风,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也没有任何死灵的气息,更甚者,没有任何灵气反应,故而,它们并不会攻击他。
就连坐在阵中心的辛宿,也不能感受到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宁封,只是,他可以判断,并且有预感,这个无声无息的大能,已经要到了。
很快,就有一团紫光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辛宿突然从那高台之上站了起来,他并不多想,手中握着一柄长戟,他对还在引导这九转血河阵的魔修们大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停。”
随即,手中的长戟一挥,这阵中心的另外九个小阵势就发动了起来。
阵势形成了一团团血光,血光在一瞬间大盛之后又稍稍减弱了,它们旋转起来,形成了无数血光的旋风,从这阵中脱离,向宁封席卷了过去。
这些带着血光的旋风乃是由这九转血河阵带来的无数阴灵以及他们的血肉组成,带着极其浓烈的阴气怨气血气,这些阴气怨气血气经过这个阵势的加成,虽然没有经过长久炼制之后来得厉害,但是也不是一般的阴气怨气血气可比。
这些旋风将整片区域都包围了,比起尸山血海的炼狱世界还要恐怖。
宁封面色深沉,飞跃而来的速度稍稍有所降低,但是并没有停下来。
他并未祭出万相归一剑,正如曾有魔修说过,万相归一剑本身其实是一柄仙魔剑,并不是一柄至阳神剑。
而且,它在龙骨山中镇压阴灵怨灵万年之久,使其中的魔性大增,在上一次景曜城一战之后,宁封便发现了万相归一剑非要再熔炼,不然,魔性会不断上涨。
而宁封因是天生仙体,万相归一剑的魔性会带给他非常大的负担,故而,宁封并不敢时常使用万相归一剑。
他要用至阳的朱雀真火祭炼一柄纯阳剑,然后将此纯阳剑融入万相归一剑,将万相归一剑中的魔性压制住。
所以此时,宁封手中的长剑,正是那柄黑金纯阳剑,此剑乃是以天狼之界北极之处火湖中央的金精同君晏带给他的朱雀血脉的心头血所祭炼而成,只是此时还在磨练,并没有完全成形。
纯阳黑金长剑在宁封手中,斩了出去,如同只斩出了一剑,只是这一剑十分沉重厚重,沉重厚重中带着无尽热意和锋锐之气,其实这是因他速度极快,那已经是数百剑之多。每一剑都带着灼烧一切的朱雀真火和斩断一切的锋锐霸道。
这带着朱雀真火气息的六层剑意织成了一道巨网,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碾压而去。
随即,这剑意巨网同那带着浓烈阴气血气怨气等的旋风撞击到了一处。
那旋风本铺天盖地而来,如同能够掀翻席卷万物,让一切都化为它的一部分,此时,它们却是如此不堪,只在瞬息之间,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便摧古拉朽地溃散掉了。
就像是黑暗遇到了太阳之光,在这光明之中,在瞬间寸寸败退,被灼烧成灰烬,化为了乌有。
那数百的血色旋风,便如此突然消散,而那剑意的余威继续向前,冲向了远处的九层高台。
辛宿这才更直观地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即使有这九转血河阵的加成,他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还是必须要多支撑一刻,因为辛辰会很快带人前来。
辛宿手中的长戟尖端上出现了几道黑影,他挥舞了几下长戟,周围的血河便向宁封漫卷而去,而那长戟尖端上的黑影,也几声尖啸之后,冲了出去,融入了那些血河,瞬间,就增加了那些血河的力量,形成了高达数丈的由血水形成的巨人。
这些巨人挡住了宁封方才剑意的余威,又同那些血河之水一起击向了宁封。
宁封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再次出手,道,“小儿,焉敢在本仙面前做把戏。”
他并不如何动作,长剑只是中规中矩地斩出,就又有带着朱雀真火的霸道剑意形成的巨网往前袭去,随着这张巨网向前,又有数张剑意巨网在他的剑下形成,往前扑去。
那些血水巨人如何能够抵挡如此厉害的剑意,在第二道剑意巨网涌来时,它们已经溃不成军。
那些血河血水同血水巨人,被剑意伤害之后,并不是溃散掉,只是散掉的话,还能被辛宿重复利用,它们是在剑意之下被斩成碎末,然后瞬间就被朱雀真火烧掉了。
因为速度太快,即使是辛宿,也感觉不到宁封的攻击方式是先斩后烧,只以为是直接就被烧了。
即使宁封已经使出了如此霸道的剑意,但是,他的身上也只散发出了很少的修士气息,这气息甚至并没有带着霸道强悍之意,甚至没有杀意,反而十分圆融温润,只是,这气息带着高高在上如在九天的俯视之意,一切在他的眼中,只如蝼蚁。
就正如他所说的那句话,他辛宿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小儿,他用尽全力而出的手段,只是耍小把戏。
辛宿既害怕又愤怒。
这时候,宁封已经在转眼之间突破了所有阻拦,到了这九层高台的前方来,那些看到了宁封厉害的运转阵势的修士都被吓到了,有些甚至已经无法动作,宁封并没有过于在意他们。
命定之中,君晏本不是朱雀朱霄会孕育出的子嗣,故而,君晏即使由朱霄所生,他的血肉之中,却并无太多的朱雀血脉,只有受朱霄孕育和血气所影响而带来的两成朱雀之血。
宁封将君晏收回之后,这两成朱雀之血在融入他作为宁封的天生仙体之后,又进一步被稀释了,变成了一成,故而,宁封所用的朱雀真火,往往是精打细算的,不会如君迟一般,并不计较,将朱雀真火当成不要钱的水一般哗啦啦地就用出去。
斩出那数千剑意之后,宁封能用的朱雀真火几近耗尽,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些剑意的余威扩散开来,卷起了锋锐的带着纯阳至火之意的剑风,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周围的血河一再被破坏。
那九层高台之上的修士们,都因为血河的反噬而受伤,有些甚至吐了血。
宁封之前没有使用任何法宝,此时,却祭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被他祭炼过的金精熔浆和玄极天火。
那盒子被宁封打开,金精熔浆同玄极天火便从盒子中飞出,向这九层高台袭击了过去。
它们宛若一条条绸带,带着美丽的火光,向那巨大高耸的高台缠绕而去,如同是要将它用帐幔布置成一个大红的喜庆之所一般。
但是在辛宿的眼里,这些是要他死亡的绳索。
他不再在乎其他,突然飞跃而起,打入了数道光芒,那些在高台上的修士,都朝他飞了过去,他的头顶虚空之中出现了他的紫府乾坤世界,那些修士都飞入了他的紫府乾坤世界,他们哀叫着,融入了那世界里的血海之中,成为了其中之一。
辛宿的紫府乾坤世界乃是浩瀚的血海,一经放出,就带出了无数的血气怨气浊气……
宁封见此情景,在辛宿并没有来得及进入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之时,已经操纵那金精熔浆朝他攻击了过去。
辛宿看到那熔浆带着阳火朝自己涌来,只得让紫府乾坤世界前去抵挡,正当此时,数道血光从天而降。
一道黑色盾牌挡住了宁封击向他的熔浆阳火,虽然那熔浆阳火被挡住了一瞬,但那盾牌也在这一瞬之间被完全融化了。
数个化神修士从那血光之中出现。
辛宿看到他们,就朝其中一人道,“你总算来了。”
辛辰瞥了他一眼,道,“师尊已经知道此地事,此人乃是师尊的老朋友,让我们不要恋战。”
辛宿松了口气,心想他没有恋战的打算好吗。
宁封却没有理睬他们在交流什么,那熔浆阳火已经化成了数道,朝他们袭击了过来。
那辛辰看了宁封一眼,就祭出了一只布满了很多符文的黝黑的宛若墨块的东西,那墨块一经祭出,就瞬间变大,成了一座山的大小。
它并不是前去抵挡那些熔浆阳火,而是朝宁封直接压了过去。
宁封看到那墨块,就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他飞快地往后退去,而那些熔浆阳火却并不退却,已经袭击向了辛宿,辛宿被数道熔浆阳火围攻,一边让另外几位化神修士抵挡,一边就要从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里调动力量攻击。
但是正是此时,他发现他的紫府乾坤世界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朝一边看去,发现辛辰拉住了他的紫府乾坤世界,正往那十八层魔螺中收去。
辛宿大惊,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辛辰道,“你做出的那些叛逆之事,你以为师尊不知?师尊命我前来将你的紫府乾坤世界收走。”
辛宿痛苦地大叫起来,而另外几个化神并没有帮他,正在这时候,他已经被那几道熔浆阳火击穿,在那熔浆阳火之中凄厉地大叫着化成了灰烬。
第五章
宁封看到那十八层魔螺将那邪魔修的紫府乾坤世界给收走了,不由诧异,眼神更深了。
而那墨块,显然对宁封有了一些压制作用,宁封一边躲闪那墨块对他的吸引作用,又斩出了数剑,而那熔浆阳火,更是狂舞起来,击向另外几位修士。
辛辰将辛宿的紫府乾坤世界收了之后,并不恋战,道,“拖住他后,咱们走。”
宁封却不会放他们走,他瞬间铺开了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这并不是之前君迟所见的那剑域,而是一片火光世界,只是这方世界没有那剑域稳固,火海向那几个化神魔修席卷而去,而那墨块此时变得更大了,向宁封压了过来。
宁封的紫府乾坤世界受到了影响,隐隐有颤动之相,君迟正好飞了过来,看到如此情形,只觉得十分震惊。
而那些化神修士的确没有和宁封战在一处之意,接着将宁封镇住的这一霎那,他们已经从原地化成了血光往上空逃逸而去。
君迟看到,朱雀之身就要急冲而去阻拦,正在这时,宁封的手中打出了一道绿色的光,将君迟的爪子给缠住了,把他拉了回去。
宁封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抓住君迟之后,他就带着他往远处飞遁而去,而那些熔浆阳火,搅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了那巨大的墨块。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