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凉亭内的一聚,楚天岚带着凝儿回了风香阁。楚天誉想到适才墨言的状况,不由分说的把墨言拉进了行修所在之地。已是正午片刻,这时行修一般会在宁安园内捣药制药。
头大的看着楚天誉和墨言二人,行修若有似无的探究没有声息的墨言,得到的仍旧是墨言的无视、无眼神、无情绪……在楚天誉的注视之下,行修头麻的任许自己再次的替墨言把脉。
楚天誉不是没有看到行修的表情,只是深究的瞥了下行修,不做任何言语,靠坐在两人的旁边,无言。却是想到些许事情要和墨言交代个清楚,楚天誉看向行修“他说不了话,不记得自己是谁。”
行修听后,耳朵很自然的抖了抖,继续把脉。
房间内不久安静下来,隐含着鸟儿的欢快叫声,与房内成鲜明的对比,杂散且不刺鼻的药香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楚天誉本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但成浅忽的出现让他不得不离开。极为细声的和行修交代后,焦急着身影离开了宁安园。
楚天誉走后,行修放下了替墨言把脉的手,不想刚才一样耐心,“你来此究竟是为何?”。
看着行修严厉的眼神,墨言想自己总该是要说些什么的,但却发现自已言语无能,只好作罢。
第七章:拈花风香阁
窗外的嫩翠新竹任意倾摆,轻飒的风透过门窗,弥散出满室药香。
墨言并无任何言语,自是从行修的表情便明白,行修并不像楚天誉那般的欢迎自己,大可说是一种排斥。
行修心底叹息,过往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寻思了好几个来回。
“不管你是谁,请你离开楚侯府,远离天誉。”不带任何情绪的话抛下,循着风过的方向走出门外,却留墨言一人滞于这尽是药气的房间。
跟着成浅的身影,桃花蔓延的尽头飘过袭袭不属于早春淡桃的涵涩香隐。闻过此香,楚天誉温润淡然的脸上陡然布满寒色。停下脚步“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风香阁。”也不管成浅是否听清,往桃花那处的楼阁走去。
风香阁内,一进主卧,入目的皆是少女闺房的气息。两股馨香交织萦绕,寓予人一种舒畅的眩晕感。压下不适,楚天誉向香味的浓腻处走去。只见那轻纱帐内,隐隐的显露出红艳的一抹拈花。近前床边,看到是拈花簪。同时也闻到了如同在阁楼外的同种异香,瞬间,昏眩感愈加的浮上心头,直逼脑仁。忙压下不适,楚天誉运功。
待缓过气性,拧眉。伸出修长细白的右手,自床上枕巾旁执起那一簪拈花。
娇艳的红瓣簇拥着几株圆润花心,亮泽通红。探鼻闻去,那屡异香更是浓厚了,知这便是香味的散发源了。转手摘下那颗圆珠,手紧握,晕运气,瞬间红珠化为飞灰。
承安堂内,楚天誉坐于首位,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墨谭星眸如寒澈冰水,叫人禁不住害怕起来。
“你不说……很好,你已经没有开口的机会了。成浅,按规矩办。”
成浅听后,向门外扬手。很快,两名侍位就进来把跪在地上的人拖出去了。
“家主,真的不打算留他吗?毕竟……”
“留他又有何用?他也不过是受人指使,这幕后,可能难以想象。能够请动拈花魔君的,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楚天誉思索了片刻,“成浅,准备好行囊。”
“是,家主。”说完,躬身退出。
静默的小道上,一抹身影笔直的立于那朦胧的树影中。
行修望着那个高俊挺拔的身影,不作声息的叹气,懒散漫步过去。
“打算如何?”
楚天誉稍稍向行修点头,冷应道“先去北漠,去拈花殿探个虚实。”
毫不意外楚天誉会作此打算,行修内心打了个商量“这拈花魔君是个非常神秘的存在,善用毒,比之四川唐门也不遑多让。恐你这趟不会顺利,还是我陪你一起吧。”
楚天誉并没有应声答应,而是另作话题“墨言的情况如何?”
行修本就不喜墨言,现听天誉又提起了他,心下由之不快起来,“那个墨言,你查了他的底细吗,为何你会如此重视于他?”
楚天誉仔细的思忖了行修的问话,脑海中回荡着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孤寂苍茫的背影。不能说是蓦然之间的一见如故,那一瞬的相惜、孤苦让他对墨言存有一种兄弟般的扶照之意。以至于,他没有想过,为什么墨言会阻拦在侯府的官道上。
“行修,你要相信我的选择”。
面对着楚天誉的答非所问,行修再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行修,看一个人不只是看表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反感于他,但我却是想真心的交他这个朋友。虽然,我现在对于他的情况一切不明。”
“为什么?”
“为什么……大概,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吧。你是知我的,若不是我爹无故失踪,我也不会接下楚侯府这个大担子了。如今,朝廷已视我们为眼中钉,江湖上明的暗的也在不断的向我们逼问艳殇绝的下落。”
楚天誉倦怠的拂去衣肩上的瓣瓣桃花,“这个担子、这个朝廷、这个江湖我已没有心力去应付。而,墨言,同他一起,我可以变的很舒心。不管如何,行修,我希望你能抛开成见,试着交他这个朋友。”
沉闷的气息隐匿在两个人之间,与这充斥着生气的景色非常不衬托。
既是听天誉这般的回答,行修也就不多做措辞。但,此时行修的心里又反复起另外一件事。
“有件事,我本答应了楚叔不和你讲,但事关这一大家子人的安危,而且楚叔不知所踪,我不得不把有些事情说与你听了。”
楚天誉疑惑的转向行修,行修直视道“在江湖上盛名已久的艳殇绝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藏在这艳殇绝背后的故事。”
确实,楚天誉只知道艳殇绝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却不明白,为何江湖上的人都那么坚定的认为艳殇绝在楚家人的手里。现听行修这么讲,模糊间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哼,世人只知一味的争夺,想要独霸武林,殊不知,其实艳殇绝也只不过是个俗物。我想,这次拈花魔君会把天岚掳走,许是和这艳殇绝逃不开干系,甚至,我有一种猜测。”
楚天誉俊眉一拢,沉默片刻“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行修点头,“有些事情我该说的都说了,余下的你自己去探索。拈花殿,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至于那个墨言,我现在不管他是什么人了。如果有一天他危及楚家,我不会手软。”沉重的缓迈步子,行修离开了楚天誉的视线。
“出来吧”
来人也不躲,自然地走出。
楚天誉看到是墨言,嘴角突地含笑。“你现在感觉如何?若是我没记错,是我那曲萧让你反常些了。”
墨言摇摇头,走近楚天誉,用他的右手拍了拍楚天誉的肩膀。
楚天誉惫倦的用手平抚他那饱满的额头,“行修说的你都听到了,虽我现在是无条件的相信于你,但,如果真如行修所说的,你有一天危及到了楚家,我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想到了什么,突地,楚天誉反应过来,“我这是和你说什么,你什么都忘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自嘲一笑,“墨言,生于这样一个家族,我不得不为我这一大家族所有人的安危考虑。”
听完楚天誉的话,墨言不像平常楚天誉见的那样的继续沉默,净白的脸上淡出了微笑,粲然、毫不夸张,让人犹如沐春风。墨言怀着细浅的笑意,双手执起了他那管随身携着的青玉萧,续晨间未完的那曲。
夜黑,乌压,不见一丝暗影。
一抹纤白的身影灵活的跳窜于楚府的各大屋顶,趁着夜色,纤影毫不遮掩目的,直入一处幽静的园径。片刻后,自一处小间阁楼悠闲出来,又消失于黑暗中。
第八章:闲舟一派清林韵
幽幽的空谷下,曲流迎东而去,侧畔孤舟。
缕缕细雨遮瞒整个天际,炊烟缓上。
“行修,东渊快到了吧?”
行修抬眼看了前处的峦山,“过了这山就到了。”转眼看向天誉,觉他沉默忧系,“你还在想他的事吗?”
楚天誉紧看了行修一眼,“我不知道他为何离开楚府,如此神秘的出现,又如此神秘的消失。”
行修悠悠的端起小桌上的盏茶“你若不是以为我讨厌他,便将他赶走了吧。”
楚天誉也随行修一般端起一杯茶浅酌“不,行修你不会。”
听完天誉的言辞,行修突地豪放大笑,“我虽是不欢迎他,但也不会妄做小人。我说过,此人不简单,天誉你也不用担心了。”
楚天誉点头赞同,随意拨弄桌沿上的雕花图案。
“两位东家,可以用饭了。”
两人转塌船里间,准备用饭食。
可是,楚天誉这一行注定不会平静。
晚间,无雨。可是船的后沿处不断地涌出了河水,船被人凿了孔,而整个船下面更是波浪汹涌。
楚天誉听到动静,立马翻身下床穿戴好衣物,轻打开门,发现行修也正好面朝着他走来。
两人很默契的藏匿在隐蔽的地方,果然不过多久,一行着黑衣的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慢慢的靠近。
行修趁他们靠近之时,迅猛的自衣袖中掏出一小罐白玉玻璃瓷杯,往手上倒出些白色粉末,往空气中一撒。不过多时,那帮人应声而倒。
两人等了一会儿,看并没有人紧接着跟上,就自藏身处出来。看着船板上横七竖八的几人,楚天誉和行修相互对视。之后,楚天誉吩咐成浅把这些人绑起来,待明日他们醒来之后加以拷问。
成浅走后行修在原地叹息,“他们的消息传的可真快,我们才刚出皇城便有人随之追来,看来,府上越来越不安全了。”
听罢行修之言,楚天誉又想起了悍清给他的那封信。“怕是,楚府已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了。那些女干细,我会一个个抓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天誉,这船已经被他们凿穿,我们得快速离开。”
楚天誉颔首,即又叫来成浅,准备全船的人沉小舟离开这峡谷。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偷袭,但当几艘小舟行驶在江面上没有多久,前方隐隐约约的浮现出巨大的黑影。从那里忽闪的火光,楚天誉可以辨认出那是一艘很大的船,以幽灵般的速度向他们靠近。
楚天誉此时不得不小心,毕竟除了自己、行修和成浅,其他人都没有武功,他必须得保护他们的安全。在这一望无际的广阔江上,他们沉着小舟非常的吃亏。
等到那艘大船离他们有一丈多的距离时,船便停下来了。紧接着,大声的呼笑声自江面传过来。
来人很张狂的笑。
“哈哈哈,不愧是楚雄的儿子,果有你爹那样的能力,果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话时对楚天誉说的,既尖锐又充满渗人的煞气。
楚天誉紧握拳头,也不动,看对方要如何。
“还真沉得住气呢,楚少主,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问我的?”
声音依然尖锐、阴森。
知不能再沉默,楚天誉用眼神示意了行修。接着道“深夜追踪至此,不知来人所为何事?”
“哦,所为何事……楚少主,还用我把话说白吗?”
楚天誉明此人是为艳殇绝而来,淡然含笑,虽黑暗空洞不见其面容,但那温润的笑声让在场的人拂去了江面上的瑟寒。
“我知道又如何,你趁夜偷袭不成就想以多欺少吧。”
对方听完,嘶之以鼻“偷袭又如何,以多欺少又如何?我不计价这个,识相的就快把艳殇绝交出来,那样我就不会动你们这些人。”
看到这人对艳殇绝如此坚决,楚天誉也没打算在言语上再和他斡旋,漫言道“想要艳殇绝,那就看你够不够这个本事来拿了。”说完,旋身运功,转眼间就消失在朦胧的薄雾中。
“哼,我看你是自不量力了,那位下迷药的不要再白费功夫了,就这点还不足以打倒我。”说完,那人随着坐下的椅子移动。
看出那人的机敏,楚天誉想到那人莫不会是个瘸子。于是运起自己的轻功,极尽灵活的缠住那人。
可是,楚天誉没有想到来人会如此熟悉自己的套路,更没想到自己竟近不了他的身,尽管那人没有离开地面,坐在椅子上,楚天誉仍然触不到那人。
而就在楚天誉闪神之时,那人操控椅子灵活移动,快速的扼住了楚天誉的脖子。
开始离这个人有些距离楚天誉没感受到,现被他强压靠近,很浓烈的花香味刺激着他的鼻子。索性他的反应快,立刻停止了运功,可奈何阻止不了那股香溢蔓延。这个人,不仅武功厉害,而且能在不知不觉中下药,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接连着,小舟上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楚天誉和行修也在强压住不让自己倒下来。
那人看楚天誉两人死撑也不急于威吓楚天誉交出艳殇绝,而行修,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楚天誉越觉不对,因为他发现自己连动一下都困难,全身瘫软。“你,是拈花神殿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天誉发现自他说出拈花神殿,那人的气息就混浊燥烈起来。
“本我打算放过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提起那个地方。”说完不等楚天誉回味这句话,抬手甩出一柄小巧型的弯月匕首,往出天誉身上刺。“把你们解决了,艳殇绝自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说,艳殇绝在哪里?”
被蓦地刺了一刀,无力的跌倒在甲板上,本来全身软绵绵的,加之被江岸的冷风吹,如今身上的血液不断流失……楚天誉感受不到疼痛,却受到了自心骨底透着寒冷、冰凉。风灌进了喉咙,楚天誉边咳边保持风雅的说“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它的吗?我今天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艳殇绝在哪。”
另一处小船上,行修看到天誉受此痛苦,无限的恨自己只知医学,不懂一丝武功。
风不断轻拂着楚天誉的脸颊,就在他已经做好死的打算时,水面上扬起了泛泛的笛声。霏霏的飘洒。
“你是什么人?有本事就出来,莫要躲在暗处。”
人没出现,只是那笛声依然飘扬。
楚天誉朦胧中只觉得这个曲子非常的熟悉,但,没听几下,因中了迷药又合着失血过多晕倒下去了。
这笛声好像是充满了一种力量,可以让人很轻易的就陷入了睡眠。不过多时,各船上一派寂静,不再有人说话的声音。
万籁无声,笛音也随之落下最后一个音调。
一袭白影从黑魅帐雾中出来,走至楚天誉的身边轻柔的抱起他往他出来的方向去。
第九章:渊门艳殇绝
渊门,石雕拢。
月色,尨茸,四周暗淡无光。楚天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躺在一处荒壁的山间丛林。起身,发觉那被匕首刺了的地方已经被人很好的处理过了。而,就余下身上那股酥麻感,让他使不出力气。
阔首一望,不远处的草堆里有一方石雕。走进,石雕该是被风雨侵蚀过久,上面布满大小不一的洞隙,从石雕上可以模糊的看清渊门渡三个用红漆写出的大字。
楚天誉眉方是一皱,不想他一觉醒来就到了渊门渡,就自己一人,身边那些人不知所踪。在原地探了探自己的脉象,于是楚天誉就托着无比瘫懒的身子走进渊门渡。
说起渊门渡,其实它并不是一个渡口,不知为什么在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江湖血劫之后就有人改称为渊门。因何而为渡,至今也没有人明白,只知唤叫着,就成渊门渡了。其实渊门渡以前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长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