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 下——左飞

作者:左飞  录入:04-13

这些年来他与梵彧并不经常走动,因为不想打扰到梵彧的正常生活。

谁不希望能有个可以倾诉,同甘共苦的挚友。可像凌逸尘这类人,一旦暴露出弱点,就将是致命的。

“每个人都应该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再亲近的人,也不能以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去保护。”凌逸尘身体前倾,胳膊搭在桌上,“你有认真的想过,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你这种观念……挺自私的。”沈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很怕死?”

“怕,有什么用。”他拿勺子的另一端点着沈冰的鼻子,“期望,就会实现?害怕,就不会发生?”

几分钟后,凌逸尘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只能匆匆结账离开。

沈冰回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宿舍中。

除了与室友们联网打游戏,他只能靠浏览网页来打发时间。沈冰并不太关心政治类和娱乐类的新闻,大多时间都只是浏览体育新闻。

等等……之前凌逸尘说过,他的父亲是这座城市的公安局长。

沈冰试着输入了几个关键字,搜索结果看得他目瞪口呆。

十余年前,本市发生了一起大事件。

凌逸尘的父亲因收了一大笔钱,而将警界机密泄露给黑道,导致一次重要的抓捕行动失败,事后不久又爆出他的妻子贪污洗钱。

警局派人抓他父亲那天,很不幸,一个年轻警员的枪支走火,他父亲胸口中枪,抢救无效。而他母亲则在入狱一个月后自杀。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他从官二代被迫沦为黑道老大的原因?

为了得知更多细节,沈冰翻开QQ菜单,从中寻找着梵彧。上次见面时就加了他的Q号,一直没说过话。

现在这个时间段,梵彧应该已经下班了。

“在?”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冰收到回复。

“什么事?他又欺负你了,还是你又欺负他了。”

“都不是。”

直接把新闻链接地址发了过去,梵彧半天没再回复。

面对发来的语音会话,沈冰果断接听。

“不是跟你说过,别再追问这件事吗。”

“我只是碰巧搜到而已。”

“你把这件事跟凌逸尘说了没有。”

“当然没说,”沈冰把话筒音量调大了些,“我不得先跟你商量一下吗。”

凌逸尘肯定不希望他知道真相,毕竟事关已故父母的声誉。

梵彧拒绝跟他再谈这件事,沈冰只好“无理取闹”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直接问他。”

“你别为难我。”

“那我就自己在网上继续搜,或者发帖询问,反正我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查出来。”

父母遭遇了不幸,儿子投奔黑道,这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怎奈梵彧不吃他这一套,“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出来,还问我干什么。”

“……”沈冰只能换种方式,放低姿态用央求的语气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我会保密,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晚上总琢磨,睡不着。”

119.

在他的软硬兼施下,梵彧只能妥协。

由于在家里说话不太方便,梵彧跟他约好,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详谈。

沈冰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凌逸尘应该很爱他的父亲,虽然他父亲做了不光彩的事,依然无法打破父子间的情谊。他母亲的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并不是自杀。

在梵彧跟他说出真相前,一切猜想都没意义。

白天继续上课,夜晚独自对着电脑发呆。沈冰开始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上学也是件挺无聊的事,但上班更加无聊。

难道自己人生的后半段就要这样度过吗?

凌逸尘偶尔才会来看他,更多时候他都要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寂寞感油然而生。

从来没试过独自生活。在家里的时候,即使父母不在家,也没有产生过寂寞的心情。

人类毕竟是群居生物。

三天后,梵彧主动来宿舍找他。

“你这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梵彧进门后到处看了看,“不愧是凌逸尘给你挑的房间。”

“坐下,快说。”沈冰迫不及待的把他按坐在床上。

“我发现你现在胆子大得不行,”梵彧开玩笑道,“仗着男朋友是黑道老大,就欺负我这个普通老百姓。”

“哪敢欺负你,你朋友不也是黑道老大吗。”

说完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我算看透你了,刚认识的时候装得很客气,很礼貌,熟了后就原形毕露。”

“没有吧,”沈冰解释道,“谁不都是跟熟人在一起时,才会表现得自然一些。”

闲扯了几句后,开始进入正题。

说起凌逸尘的往事,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

“你所查到的那部分内容,从表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很多都是假的。”

“我猜到了。”

“你猜不到,”梵彧很认真的说,“这件事背后隐藏了一个……暂时称它为阴谋。凌逸尘十年前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它曝光出来,差点为此丢了性命。现如今,他不再纠结于让真相大白,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破坏他家庭的人。”

沈冰有点紧张,“阴谋?”

“他父亲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凌逸尘很好的遗传了他父亲的相貌与聪明才智,而且还很合群,不会因为成绩好而骄傲自满。事发那年,他念大三。只要不出太大意外,他毕业后将被报送研究生,再之后会子承父业,从一名普通的警察做起。”

“我想不通,”沈冰插话道,“你说他父亲优秀,又为什么要为了钱把整个家害得支离破碎?”

“根本就没这回事,他们伪造了证据,目的就是把他父亲从位置上扯下来。相信他父亲早在被抓捕前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这群人会把事做得这么绝。”梵彧叹了口气,“凌逸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枪杀的,那一幕给他的刺激,在当时来说,是毁灭性的。”

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是一件太残酷的事。

“那她母亲?”

“的确是自杀,原因……是在狱中被狱警给……”

沈冰打断他的话,“我懂了,你不用说完。”

世人的嫉妒心很强,为了得到权利,会施阴谋诡计。

凌逸尘拥有过的一切,都被这些人毁了,毁得体无完肤。

120.

“什么枪支走火,都是借口。走火能走到别人胸口上去?”梵彧越说越气,“凌逸尘的父亲在职期间,得罪了不少黑社会。导致凌逸尘在失去了家庭的靠山后,立即被黑社会各界报复。”

“啊?”这一点沈冰完全意想不到,“怎么报复的?”

“还能怎么报复,遇见就堵在街角里暴打。毒蝎堂还曾经把他抓了起来,具体发生过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在这之后彻底抛弃学业,选择加入了毒蝎堂。”

“等等,”沈冰想到了什么,“他现在所领导的黑社会团体,不就叫毒蝎堂吗?”

“恩,毒蝎堂是个比较有历史的黑道集团,势力一直很大。说真的,我完全想不到他能在黑道混得这么好,果然聪明人干什么都行。”

凌逸尘究竟做了些什么,才成功融入黑道世界?

作为落魄的官家子女,被黑道报复很正常,成为黑道老大就很不正常。

“前任毒蝎堂老大没少受过他父亲的‘照顾’,在得知他被带走后,我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他。”

混黑社会的人应该都杀人不眨眼,沈冰很好奇他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他退学的事,学校都不管吗?”

“谁管得了,他父母全死了,学校根本联系不到他人,警方碍于毒蝎堂的势力,也不敢去要人。”

如果当初没被毒蝎堂收留,也许他活不到今天,害死他父母的人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时,门突然响了一下,那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冰吓了一跳,这里的钥匙应该只有他手里这一把,可现在开门的是谁?

梵彧也注意到了开门声,两人一同盯着门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

推门而入的,正是他们今天话题的主角。

“我为什么不能来,”凌逸尘发现梵彧也在这,没有太意外,“你们在聊我的事么。”

沈冰刚想说“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没有,梵医生来给我讲些医学上的事,我想跟他学一学养生。”

“养生?”凌逸尘挂好外套后,回头看着沈冰轻笑了一声,“想骗我,你还太嫩了。”

“明明前不久在床上你就被我骗过一次。”沈冰提醒道。

他毫不客气的拽着沈冰的领子,当着梵彧的面把他按在床上,用带有威胁的语气说:“哪次?”

“喂喂,你们两个,还有我这个外人在,注意一下行么。”

巧得不可思议。

凌逸尘会有钥匙这一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来了。万一沈冰不在,他岂不是扑了个空?

“你们敢背着我单独见面,胆子不小。”

说得像捉女干现场似的。

“我就算跟他全脱光了躺床上,能发生什么,”梵彧斜眼看他,“又不是你,我在男人面前可硬不起来。”

“你硬不起来没关系,可以分开腿享受。”

越说越不着调,梵彧索性从床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两个玩吧,我走了。”

“不一起玩?”

面对凌逸尘不怀好意的笑脸,梵彧有点心虚。就好像他与沈冰说的那些话,凌逸尘全都知道。

“不玩,我回家照顾女儿去。”

“加油,好爸爸。”

梵彧受不了他酸溜溜的话,匆匆离开。

送走了梵彧,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研究医学?养生?”凌逸尘用质疑的腔调说,“下次说谎之前稍微动一下脑子。”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沈冰不服气,决定谎话说到底,“不研究这个,我找梵医生来还能干什么。”

121.

“跟我嘴硬?”凌逸尘完全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如果你们真的在交流医学,梵彧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即便没有工具箱,也该带本书来。在你的寝室里,我没发现有任何健康类的书,加上对你生活习惯的了解,可以判断出你根本就不关心养生。”

他的分析头头是道,沈冰完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在谈跟你有关的事。”

听到沈冰这样说,凌逸尘基本可以判断出他们刚刚的话题是什么。

“梵彧已经告诉你了么。”

“啊?”

沈冰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暴露了什么。以凌逸尘的推断能力,能容易就能猜出他的小心思。

“别跟梵彧走得太近。”

“为什么?我挺喜欢他的。”

“喜欢?”凌逸尘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哪种喜欢。”

沈冰被勒得难受,还不忘偷笑,“你……也会吃醋?”

他只是随口说说,凌逸尘肯定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吃醋,更何况梵彧还是个直男。

“别让我看到你跟其他男人在同一张床上。”

他难道真的吃醋了?

“只是聊天说话都不行?”

“你可以试试看。”

沈冰虽然表现得很委屈,心里却美得不行。会吃醋就证明凌逸尘在乎他。

难得又与凌逸尘独处一室,亲热是少不了的。脱下他穿戴整洁的西服,抚摸他,占有他,不去想会不会被人发现。

他应该是一个……渴望被爱的人吧。失去双亲,又孤身进入黑道。

沈冰并没有对他的经历产生同情,而是……心疼,想更多的去爱这个人。

“有时间么,陪我去趟超市,我买点东西。”发泄完后,沈冰在床上搂着他问道。

“买什么。”

“日用品,还有吃的。”

又躺了大概十分钟,凌逸尘率先起床,用湿毛巾擦了擦脸。

沈冰还在想刚刚那场并不激烈却回味无穷的性爱,他的声音总是充满诱惑,又丝毫不做作,每一声都足够真实。

“起床,去超市。”凌逸尘穿好衣服后催道。

“等等等,马上。”

从衣柜里随便找了一套运动服,拉链还没拉好就扯着凌逸尘往外走。

两人的着装差异极大,一个穿得像参加典礼,另一个则像要去菜市场买菜。沈冰有点不好意思与他走得太近。

“你能不能别总穿西服。”路上,沈冰说。

“那穿什么。”

“穿点儿正常的,”沈冰扯着衣服下摆,“像我这样穿运动服就行。”

凌逸尘看他一眼,带着嘲弄般的表情笑了笑,“像你这样?”

“穿西服多不舒服,那么紧。”

“穿习惯就好。”

对于这种宁死也要耍酷的行为,沈冰嗤之以鼻。

在超市里转了两圈,除了买沐浴乳洗发露,沈冰还买了十多袋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凌逸尘对此有些看不过去,把方便面拿在手里,放回货架上。

“少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他嘱咐道。

“真的挺好吃……”沈冰从中挑出几袋自己特别喜欢的口味,“你看,有香辣的,有海鲜的……”

“我直接带你去吃海鲜岂不是更好?”

“海鲜太贵,吃一顿怎么不也得好几百。两块钱的方便面就能吃到海鲜味儿,多值。”

说完后沈冰才反应过来,凌逸尘根本不差钱。

122.

再过半个月,沈冰就能发实习津贴。凌逸尘为他花过不少钱,他想着到时候一定要请凌逸尘吃点什么。

把这个想法告诉凌逸尘后,他却说:“你挣了钱,第一个要想到的应该是回报家人,而不是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沈冰试着说服他,“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就得不到这份钱。”

“如果没有你的父母,你活不到今天,”凌逸尘拒绝的很干脆,“要分清,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因为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世,所以才会更加重视亲人间的感情吧。

沈冰可以理解这一点,见他执意不接受,也就不再勉强。

“对了,上次那些人……现在怎么样?”

自从沈冰被救出来后,就没听凌逸尘再提起过,沈冰很好奇,凌逸尘会怎样对待他们。

“死了。”

简单明了的两个词。

沈冰起初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不敢相信,凌逸尘会杀了他们。

“死了?”为了确认,他加重语气问道。

凌逸尘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恩。”

推书 20234-04-11 :龙背上的储备粮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