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 上——左飞

作者:左飞  录入:04-13

“确实是他帮的没错,可这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柳诗。”

把憋在心里话说出来后,心情好了不少。

林离对此将信将疑,“这件事有点说不通。”

“我也搞不太懂,你们所说的那个‘干爹’,是个不按常理办事的人,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还有,他不是我干爹。”

“那他是你什么人?”

糟。

沈冰连忙解释道:“就是一个跟我挺谈得来的朋友。”

“不,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林离肯定的说。

话说到了这份上,沈冰要么继续编些没人会信的谎言,要么坦白交代。

屋子里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谈话。

沈冰做了个深呼吸。

“林离,我跟你说件事。”沈冰双臂搭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倾,凑近林离的耳朵,“其实……我跟他之间,是恋人关系。诶,其实也不算恋人啦,我喜欢他比较多,一开始是我单相思,不过他现在应该也多少喜欢我一点。”

本以为林离听后会很吃惊,结果林离只是微微皱眉道:“你……喜欢男的?”

“嗯……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喜欢柳诗。”

这下林离心中的疑惑全都解开了,他几口把剩下的面吃光,站起来把凳子推进去,将靠在墙上的拐杖递给沈冰,“走吧,再晚些离开,路上你走起来太不方便。”

林离总是这么会照顾人。

他扶着沈冰站起来,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沈冰提前离开了。

天色渐暗,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摔跤,好在有林离陪着。

“我不是随便看见个男的就喜欢,他是个非常特殊的人,对我也挺好,你不用担心。”路上沈冰继续解释道。

“恩,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还有,你也不用觉得别扭。我虽然喜欢男的,但分得清友情和爱情,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知道。”

刚刚林离说话时有些走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天上下着小雨,空气还不错。

回到宿舍后,林离很快又再次离开,沈冰没来得及问他出去的原因。

也许是买东西去了吧。

架着拐来到阳台,打开寝室的窗户放空气。

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他边听音乐边读刘琦书架上的小说,以此来消磨时光。

雨越下越大,天也黑了下去,他开始担心那群还在喝酒的兄弟们。

可惜他现在这样子,没法去给他们送伞,也不知道林离跑到哪儿去了。

45.

突然响起的雷声吓了沈冰一跳,他放下书,将窗户关严。

这些人竟然还没回来,难道又去唱歌了?

透过窗户向外看了看,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还好林离先送他回来了,不然真的有点危险。

他关掉灯上床玩手机,不一会儿困倦感便袭来。

睡梦中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搞醒,应该是刘琦他们回来了。

他翻身看向门边,黑暗中看见门的地方站了一群人,起初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有人把灯打开,他才发现寝室里果然进来了很多人。

林离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挂了彩。

怎么回事?

沈冰连忙下床。

看林离的状态,他身上伤的应该并不严重,只是脸上的伤看上去很明显。

明明他都很久不打架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出事?

更奇怪的是,屋子里的人都十分沉默,好像他们都知道原因。

每个人都被雨淋得很狼狈,林离衣服上都是泥水。

“林离,你刚刚出去打架了?”沈冰问。

林离没理他,把衣服一脱,摔在地上。

“林离。”

沈冰又叫了他一次,结果林离直接拿着毛巾去洗漱。

看起来他心情非常糟糕。

刚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冰拿胳膊碰了碰刘琦,小声问:“你们跟林离一起去的?干什么了都。”

刘琦尴尬的跟方南对望了一眼,“冰哥,你刚走不久,陆成就带人来闹事,刚进来就把我们的饭桌砸了。当时他们人太多,我们只能叫离哥带些人过来帮忙。”

“然后你们打架了?怎么就林离的伤那么严重。”

“离哥领着人进门后,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凳子往陆成身上砸。对面的人也一窝蜂的过去打他,不过离哥没怎么吃亏,倒是把陆成打得够呛,救护车都来了。”

陆成的刀伤肯定还没好,这次来估计也只是威慑一下,没想打起来。谁承想林离会这么冲动。

“这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

“陆成伤得严重不?”

看刘琦的脸色,情况应该不太妙。

“后来离哥把他拖出去按在地上打,如果不是我们拦着……”

林离跟他有多大仇,要这么搞。

陆成也真够倒霉,送上门来挨打。

沈冰有些担心,柳诗那件事因为有凌逸尘帮忙,陆成家里才没深究。这次林离也许就没那么好运。

两天后,果然出事了。

当时他们还在上课,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铁棍,直奔林离的座位。

教室里乱作一团,有几个女生甚至吓哭了。

林离虽然很能打,但对方人太多,手里还都有家伙,自己这边什么都没带,只有挨打的份。帮忙拉架的刘琦等人也挨了好几下。

沈冰很想过去帮忙,但是脚伤使他只能坐着目睹这一切。

老师第一时间跑出去喊人,好在帮手来得及时,不然林离估计要被他们打残了。

只见林离额头上都是血,勉强还有些意识。他瘫坐着用手捂着头,血顺着指缝向下流。

之前陆成被他打成了轻微脑震荡,今天陆成直接让他脑袋开花。

没想到陆成竟然用这种方式报复,本以为他会找警察。

听说这次陆成叫来的是那种不隶属于任何组织,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街头混混,下手没什么轻重。

林离头上缝了十多针,在沈冰的劝说下住了几天院。

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出后遗症。

沈冰气不过林离被打成这样,便主动联系凌逸尘,想让他帮林离讨回公道。

“你这样做没有意义。”凌逸尘在电话中这样回复。

“怎么没意义,难道让他白白挨打吗?至少讨回个医药费,你们遇到这种事不都这么办吗。”沈冰振振有词道。

“我跟你说过,别学什么黑道风气。”凌逸尘的声音有些严肃。

“这次林离的医药费很多,他付不起,还是我帮他拿的。”沈冰的声音逐渐减小,“用你上次给我的钱。”

“这件事到此为止,”凌逸尘警告道,“也不是你被人打,何必这么纠结。”

“不公平的事当然要纠结,明明是陆成自找挨打,却还要进一步报复,”沈冰愤愤道,“找几个街头混混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

“别在我面前谈什么公平与否,如果是你被人打了,你来找我,可能我会帮你。其他人出了事别跟我讲,我没时间处理这些琐事。”

凌逸尘的态度让沈冰有些心寒。

46.

沈冰去医院复查脚伤时,顺便去林离的病房待了一会儿。

林离头上缠着纱布,手上拿着一本双语小说,安静的靠在床头看着。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好冲动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不知道是谁给林离送来了果篮,放在床边,里面的水果林离并没有动。沈冰丢给他一个橘子,又被他放回果篮里。

“当初你为什么对陆成下那么狠的手,”沈冰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恩怨?”

林离放下手中的书,“你知道当初柳诗为什么跟陆成分手吗。”

“难道是因为你?”沈冰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狗血了。

“如果你知道陆成干了什么,就会觉得我对他已经够仁慈。”

沈冰越听越乱,“说清楚,怎么回事。”

林离似乎没打算告诉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书上。

沈冰急了,“别话说一半,陆成把柳诗怎么了?”

“他就是个王八蛋。”

“这我知道,然后呢?”

沈冰这句话把旁边坐着的方南弄笑了,他向沈冰使了个眼色,把沈冰带到走廊。

看方南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事情原由。

“你之前不是跟我讲,你不清楚他们分手的原因吗。”沈冰说。

“因为这事实在太……我不好意思告诉你。”方南支吾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南靠近他,小声说:“陆成他,把自己破柳诗处的视频传到网上,各种炫耀。”

听到这,沈冰惊讶得嘴都合不上。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柳诗。她当时气疯了,就有了后来主动提出分手那一出。”

陆成这个人真的……活该被刀捅。

一个女人都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你了,却要被人用这种方式侮辱。

也怪柳诗太傻,竟然看上这种人。

林离会生这么大的气,应该是因为他喜欢柳诗吧。

心中的疑问都被解开,沈冰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林离一把。

林离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冰没有再跟他提起这件事。他知道林离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喜欢未必说得出口。再加上之前陆成那件事,对他心理影响应该挺大的。

不知道林离他想不想跟柳诗在一起,沈冰觉得应该给他们两个创造点机会,让他们单独谈谈。

马上要入冬了,沈冰脚上的石膏已经带了一个多月,虽然很影响生活,但没办法,为了不留下后遗症,他必须听从医生的安排。

最近的一次检查中,医生说他可以试着拿下石膏,做些恢复性锻炼。这把沈冰高兴坏了,他早就受够了这笨重的东西。

拆石膏那天,寝室里的人都去医院陪他,他们计划接下来一起去吃西餐庆祝。

沈冰发现自己有点不太会走路了,刚站起来的时候还差点跌倒,还好身旁有人扶着。

在搀扶下慢慢走了几步后,渐渐恢复了状态。

他的父亲当初不同意他去当足球运动员,就是因为怕他受伤。

一旦伤得太重,或是过了黄金年龄,那么就意味着他的运动生涯要告终。没混出成绩就退役的运动员,下半辈子会活得很惨。

47.

吃过饭后,几个人围坐着闲聊。

“明天升温,我们去爬山吧。”刘琦提议道。

“你让我这个脚残人士去爬山?别逗了。”沈冰知道他只是说着玩的,但还是忍不住吐了个槽。

“我们背你上去。”刘琦一本正经的说。

“真的假的,别到时候再把我从山上丢下去,那就不是打石膏能解决的问题了。”

沈冰面前还放着半杯热咖啡,他拿起来正准备喝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跟着他一同进来的人,竟然是……柳诗!

这幅场面似曾相识。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人不同。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凌逸尘脸上的表情照比跟他在一起时温柔很多。

搞什么。

沈冰承认当他看到这一幕时,除了惊讶,还有些吃醋。从没想过凌逸尘在面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时,还会这么亲切。

“呦,小鬼,你也在。”凌逸尘发现他后,随意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之后,他带着柳诗坐在离沈冰他们不远的座位上。

柳诗见到他们后,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凌逸尘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柳诗听后笑了出来。

过去他觉得柳诗笑起来挺好看的,可这一次怎么看都不舒服,应该是心理因素作祟。

他见不得凌逸尘对别人好,就像当初对他好一样。

就当他是自私吧,可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没多少人愿意与他人分享所爱的人。

说起来,凌逸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

他的目光一直无法从凌逸尘身上移开,凌逸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转头笑着对他说:“你的脚好了?”

沈冰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恩。”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他觉得凌逸尘有些陌生。

听到凌逸尘温柔的问柳诗想吃什么时,沈冰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凌逸尘应该和他一样,对女人没感觉的。带柳诗出来吃饭一定有特殊原因。

他们提前离开了餐厅,回去的路上沈冰一直在胡思乱想。

到底因为什么呢。

该不会凌逸尘真的想让柳诗当他的“儿媳妇”吧。

期末考试前三周,班级组织集体去游乐场,说是要缓解考试压力。

游乐场距离他们的学校比较远,因此众人决定晚上住旅馆,第二天再回学校,

三十多人排着长队依次进门,最前面的人拿着相机给他们照相。

沈冰走在队伍末端,他把手机和钱放在了方南的背包里,手里只拿着矿泉水瓶。

他们去的时间很早,但毕竟是周末,游乐场里已经进了很多人。

一进门就有人嚷着要坐海盗船,沈冰跟着他们在海盗船前排起队。

沈冰有轻微的恐高,所以坐在了稍微靠中间的位置,柳诗碰巧坐在他后面。

现在他总不自觉的注意柳诗。

一开始对她是费解,再后来是同情,现在他说不出对柳诗的感觉叫什么。

船摆到最大角度时,沈冰心砰砰的跳,但他没像女生那样大声尖叫出来,毕竟是个汉子。

从船上下来后,一部分人说还想再玩一次,另一部分说还有那么多没玩过的,应该去玩些其他的,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两路。

沈冰同他们寝室的人一起去排卡丁车,紧接着一行人来到了鬼屋。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女生,柳诗也在其中。

沈冰现在很想避开她。

48.

鬼屋里,刘琦走在最前面。大多数男生还是不把鬼屋里的东西放在眼里的,一路上有说有笑,每每冒出来一个恐怖的骷髅头,他们都要调侃一番,说做的太假。

沈冰虽然在城里长大,但小时候也跟随父母去过农村。他清楚记得刚去的第二天,隔壁家的一个孩子就因为走夜路而被蛇咬死了。前一天他还跟那个孩子一起玩过。

在农村住那几天,他父母一再告诫他夜晚不要出门,也不要去太偏僻的角落。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倒不是怕鬼,他不认为“鬼”这种东西能伤害到他。

能伤到人的,只有那些真实存在的危险。

由于脚走路还不太方便,沈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伴随着恐怖的音效声,迎面蹦出来一个真人扮的骷髅骨架。刘琦一点都不客气的拿拳头吓唬他,倒是把那骷髅吓得直往后躲。

身后的几个女生本来还很害怕,被他这样一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冰没太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正当他想往前凑时,突然身后出现了一股力量,将他拉倒在地上。他想叫,但被人堵住了嘴。

起初他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他觉得应该是鬼屋里的工作人员故意吓他。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由于怕伤到刚好不久的脚踝,他没有挣扎得很用力,任凭对方把他拖进了角落里。

鬼屋里什么时候增加了这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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