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一样。”
两人之间有太多机会互相制肘,却都没有下死手。
“可区区突然觉得,珏似乎太过嚣张了些。”
“嗯?”
“明明每晚都要求着区区要欲仙欲死,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来战?”
“所以,你待要怎样?”
“所以,你以为,你要战便战么?区区要你——求、我。”
带着不怀好意的无赖语气说完,苏碧落把秋泓收回腰间,把旁边的柴拎起,从容地掠走。
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回到破庙时,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好少年慕容情乖乖地坐在草垛上的锦布中,看到他俩进来,乖乖地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只用水润润的眼睛盯着那两只还在晕着的兔子,一言不发。
有鉴于落霞山上苏大爷的表现,蓝苦力知道他肯定是不会搭把手帮忙的。
事实证明,苏大爷尚算人道地码好柴,用火折子燃起一个火堆,就溜溜达达往慕容情身边一蹭,一同眨着纯良的桃花眼一起摸着肚子看向蓝苦力。
蓝苦力只能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拎了兔子出去处理——好歹眼不见为净。
蓝珏书的烧烤技术在落霞山也是得到过苏大爷亲自认证的。
所以兔子烤好后,苏大爷很自觉地搁了一只后腿,更自觉地往旁边让让,开始吃独食。
幸好慕容情虽说是足不出户的大少爷,但也不算是特别娇惯的主儿,不需要人伺候,接过蓝珏书递来的烤肉也开始吃起来。
蓝珏书里里外外张罗完了才开始吃东西,觉得自己像是两个少爷的奶妈,尤其苏碧落一副若无其事但明显摆手掌柜做得更嚣张的样子更让人看着不爽。
可惜现下还得忍,不然——还真想和那货再打一架。下午其实打的挺痛快,蓝珏书恨恨地想。
压了压心里的火,三人不着边际暗喻乱飞的闲聊了几句,天色也暗了下来。
三人吃完东西,自然又是蓝珏书收拾残局。
等到蓝珏书拾掇好时,慕容情已经撑不住一日的疲倦,倒在苏碧落肩上睡着了。
蓝珏书不着迹地横过苏碧落一眼,哂笑道:“难得见苏兄如此体贴。”
苏碧落将慕容情轻轻放倒在一旁,勾着唇淡淡地说:“还只是个孩子,该是累坏了。”
蓝珏书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直憋着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上来:“少猫哭耗子假惺惺。”
苏碧落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也对,原本就是我们做的孽,有什么好感叹的。”
蓝珏书一把火梗在胸口,不知要怎么办。
他素来是安稳淡然的性子,但自从遇到苏碧落就屡屡打破。
虽然外人看不大出来,但他自己知道只要遇见了苏碧落,就只剩下无奈的份。
两人虽是对手,但互相利用间也是心心相惜。
如今他更是既倾心对方,又被现下针锋相对的局面所困,不免心浮气躁了些。
加上苏碧落对谁都暧昧的态度,更是让他想干脆下个氵壬蛊只用那色胚的下半身就好了。
可是……
终究舍不得。
75、蛋定,还是蛋碎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点黯淡。
不想与那人再争辩什么,干脆憋着气抿紧唇懒得和那人说话。
火堆静静地燃烧着,间或发出“噼啪”的微响。苏碧落半靠在破庙的梁圆坐着,也不介意青色的外袍蹭了柱子上的积灰。
蓝珏书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一手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明明灭灭的火光印在缎带上显得别样好看。
可惜,再好看也未有缎带下的酒红色眼睛好看,苏碧落灌了口水,思绪乱七八糟地翻腾着。
一下子是这次任务的各种线索和算计,一下子是蓝珏书远山远水一样清润的脸,还有只看过一次就好像被迷住的酒红色眸子。
月渐上中天。
明黄的月光盈盈冉冉照进破庙,落下一地冷光。
破庙里静得让人发慌。斑驳的漆金神像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蓝珏书的脸随着越来越盛的月光越变越红。
过不了许久,面上的红向脖颈下蔓延而去,最终消失在衣领里,愈发像是一块莹色的玉石,染上了艳丽的酒色,光华流转。
可惜苏碧落丝毫不为所动。
蓝珏书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燥,糅杂着一直不曾抒发的郁气更让人坐立难忍。
蓝珏书一弹指,一条极细小的蛊虫就如飞尘一样飞向酣睡的慕容情,不知钻进了哪里不见了。而慕容情则是睡得更沉。
蓝珏书不放心地再弹了几弹,待到彻底确定慕容情已陷入深眠,方将已是红嫩欲滴的脸转过去看苏碧落。
苏碧落似笑非笑地安坐着,棕黑的发有些凌乱的散落在额头两侧,飞扬的桃花眼里映着两簇火光,看不出任何表情。
蓝珏书欲将手搭上苏碧落身侧,谁知道被苏碧落劈手就给挡了。
蓝珏书的脸色一僵。
苏碧落此时的表情虽还是那副不冷不热要笑不笑的样子,但看在蓝珏书的眼里却显得格外恶劣。
情欲状态下还能蛋定的绝对不是男人!所以蓝珏书很不淡定地低吼道:“苏碧落,你什么意思?”
苏碧落歪了歪头,特别正直诚恳地开了尊口,无声地做出两个口型:“求、我。”
蓝珏书被苏混蛋刺激得简直想撸了袖子和他再大战三百回合!
可身上的欲望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只能和他滚床单大战三百回合。悲剧的是现在没有床单,只有草垛子。
所以是滚草垛三百回合么?
还得那货同意和他滚。
蓝珏书恨不得用蛊虫把苏碧落埋了,再拿根棒子从后泬捅死自己一了百了。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灼热酥麻的感觉顺着背脊已显现出来的族纹线条一直酥到尾椎陷入股沟里。
族纹所引起的情动比最好的春药还要难忍一百倍。
那种从骨子里一点点侵蚀到血肉的春意,蓝珏书忍不住隔着外袍抚摸着自身。
张了张口,只发出一声隐忍到极点的呻吟。
77、进城
直到篝火将熄的时候,两人才结束。
两人的激烈将草垛弄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苏碧落总算体贴了一回,帮蓝珏书善后以后安置蓝珏书睡下,又独自把破庙善后。
不得不说苏碧落的善后工作绝对是专业级别的,第二天慕容情醒的时候完全没发现这个破庙中曾经发生过些什么。就连蓝珏书自己也以为昨夜一切的一切是场幻梦。
可惜,隐隐的不适感告诉他,昨夜的事全都切切实实存在过。
蓝珏书的心内十分郁卒,不过好歹怀中的半卷天书未有被苏碧落拿走。
破庙外纷纷扬扬开始下起雪,却还有太阳冷冷地挂在天边。
雪越下越大,连吸进鼻腔的空气都带着细碎的雪花。
三人不再停留,扬马直奔符离城。
终于赶在城主端木羯之前到达了城门。
虽然端木羯也曾派了传令官让城门加强守卫,但毕竟城主和三位少爷都不在,传令官又语焉不详,城门的搜查也显得盲目许多。
以苏碧落和蓝珏书的能力,轻轻松松就给混进了城。
就连凭空冒出的慕容情,也以销魂公子在某处一见销魂的小倌名号,羞涩地半靠在苏碧落怀里遮遮掩掩地过了关。
那小巧精致的半张侧脸让守门的城卫惊为天人,暧昧地直道销魂公子好福气。
苏碧落的福气当真是好,由于蓝珏书是借宿在端木衍的三少府,自然是不方便把慕容情带进去。
苏碧落理所当然把“情小倌”给迎进了柳园。
蓝珏书更郁卒了,可半夜还得翻墙进柳园向苏碧落索求让蓝珏书憋屈得更想呕血三升。
直到又几日后端木衍回府,蓝珏书也过了半个月的冲动期,苦逼之心才稍事好转。
听说端木羯让人把凌风镇和周边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星谷被关卡卡着进不去,里面也没人出来。那天早上的大爆炸响彻方圆百里。端木羯足足在星谷外驻兵五日,才似乎相信那场爆炸把里头所有的人事物都给炸没了,方才死心离去。
人物两空的端木羯觉得自己多年算计成空,再稳当内敛的老狐狸也忍不住心头懊恼。看着三个一脸莫名的儿子,尤其是毫不掩饰埋怨的大儿子,满是菊花褶子的老脸上又是一阵抽搐,直把三个儿子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才打道回城。
78、交锋
所以又变回柳白的苏碧落再见到不请自来的端木翎时,毫不意外看到一张郁结里带着满满怨气的便秘脸。
“小柳儿,你这趟出门实在久,让本少好等。”
“二少公务繁忙,全符离都知道城主和三位少爷领兵出了城刚刚才回城。试问,如此二少怎有空理会区区?”
苏碧落依旧是端木翎印象里那个不卑不吭却乖巧柔顺的苏碧落。
“啧,小柳儿这是吃味了?既然知道本少公务繁忙,也该知道本少才回城就来找你,难道还不够证明本少对你的诚意么?”
端木翎拥过苏碧落,埋在他肩上轻轻喟叹,这个人就像雾里的花,水中的月。总在他自以为掌握住的时候,告诉他——其实他掌握的不过是一个幻影。偏偏又留一线真实的可能,让他把持不住,想要握紧,再握紧一点,也许就能让这个人永远留在他的掌控之中。
“呵呵,不知二少公务办的可还顺利?舟居劳顿也不好好歇着作甚?”苏碧落推了一把端木翎,见推不动,也就随着他去。
“一场空忙啊。”端木翎在苏碧落的肩膀上磨蹭几下,才冷笑一声,缓缓吐出这句话。让看不到他表情的苏碧落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几点冷意。
“我知道父亲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可是他太过小心谨慎,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让我们如何知道该怎样办?”
苏碧落的欲擒故纵策略真是得当,让端木翎不知不觉就把他放到自己同等的高度位置。再看到小别胜新婚的可人儿一脸解语花一样的乖顺安抚表情,不知不觉就把心中积郁多年的心声给说了出来。
“小柳儿,你说,父亲到底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呢,还是不信任我们的忠诚呢?”
端木翎堂皇地坐在苏碧落书房内的软榻上,抚着怀里苏碧落柔顺的发,好似自言自语一样发问。
苏碧落暗暗翻了个白眼,二少,你还是把那个虚假的“我们”二字给撤了吧。这人已经谨慎到连自己也欺骗的程度。
明明对大哥的少城主之位觊觎,对自家亲爹的城主之位更觊觎,偏又做了孝子贤弟的样子给人看,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尽自己二少的一份职责。
不过苏碧落很清楚,这时候他只要乖乖做个听众就行了。
所以苏碧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端木翎胸膛上画着圈圈,一句话也无。
“但父亲回来后几日似乎略开怀,之前的事也没再提及了。是为什么呢?”
端木翎的声音轻到近无。
“而且父亲让我少亲近你,说是玩物丧志,这又是为什么呢?”
端木翎几乎是蹭着苏碧落的耳朵说出这句话。
呵出的气让苏碧落的耳尖动了动。
“之前只要我做好了分内之事,无论有多少男宠有多胡闹,父亲都不曾训戒于我。难道,他也知道,你于我而言,有特别之处?”
端木翎的声音好像在笑,又好像并没有笑。
暧昧的语气里含着莫名的危机,让人难受。
可苏碧落毫不买他的帐。
只是动作一顿,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身,伏在端木翎的身上。
冰凉的发丝垂下来,桃花眼微微一眯,凌冽的气势哪里像是惯于侍人的男宠。
嘴唇略一勾起,避开危险的话题,凉淡一言:“难道翎,还是在把区区当做男宠?”
笃定又自信的语气,分明是上位者才有的。
两人对视良久,沉黑的眸子里情绪交缠,无声交锋。
79、端木翎
“自然不是,小柳儿莫要怀疑本少的真心。”
端木翎忽尔笑道。
伸手抱住苏碧落的腰,略施巧劲,就换成他在上苏碧落在下的形式了。
剑眉星目的刚阳气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才是在下的那方。
当然,对于这点他也十分郁闷。
非常想反受为攻一次啊!
于是心动不如行动,那夜后再没机会亲近导致时常蠢蠢欲动的身子,自然地贴近苏碧落,隔着衣服由轻到重缓缓磨蹭。
可惜此时的苏大爷只觉得万分无趣,四平八稳地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煽火。
苏碧落此时的脑子里却全是蓝珏书。
蓝珏书那股子苗疆式的坦诚……
蓝珏书的自傲被打碎的样子……
还有隐忍到极致崩溃时的哭泣的脸……
于是苏碧落在端木翎不能置信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区区突然想到,还有一笔生意需要再斟酌一二,实在无心白日……。二少见谅。”
苏碧落起身理衣不是很郑重地向端木翎告歉。
端木翎的欲望已是半硬,就快要箭在弦上,谁知苏碧落来这招。
还以为是苏碧落又在玩什么把戏,不甚在意地也起身向苏碧落背后贴去。
双手松松环住苏碧落的腰侧,鼻尖在苏碧落颈项摩挲,姿态亲近。
“符离城中本少尚能做主一二,有什么不妨待会子再议,本少给你做主如何?”
“二少好大口气。区区做生意向来公平公正,从不占杀鸡取卵的便宜。只能心领二少的好意了。”苏碧落理了理袖口,轻轻地一根根掰开端木翎的双手。
端木翎见他姿态坚定,不像是欲擒故纵或是其他什么手段,只得坐回软榻上暗自喘匀气,平复自己的冲动。
看到端木翎的眼刀子,苏碧落只当和风拂过,不甚介意。
转身撩袍坐上书案后的太师椅,随手取了本账册卷宗细细翻了起来,道:“晚膳时间尚早,若是二少无事,不妨随意再坐会儿。”
男人的欲望被打断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更别提苏碧落一副“蹭饭请自便”的态度更是让端木翎气不打一处来。
笑话,他一个堂堂的城主二公子,怎会做蹭饭的勾当!
好吧,他承认,他不光想蹭饭,还想再蹭个床。
端木翎的手死死地握住软榻扶手,紧了松,松了再紧。脸上的表情也变换了几个颜色。
最终还是一拍扶手,狠狠地挥了挥衣袖,连告别也省了,径直出了柳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