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听说初尘因为有事不能去接子诺回家,安阳玉苑就提出了自己去接子诺回家。子诺和初尘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蓟宁清照惯例送子诺到了门口,因为子诺跟自己说过初尘今天不能来接自己了,所以来的是安阳玉苑。“安阳,诺儿就麻烦你了。”蓟宁清礼貌的朝他微笑。“蓟哥哥,客气了。诺儿我们走吧。”“嗯,师父你回去吧,我走了。”子诺向蓟宁清挥了挥手,甜甜的笑了。“嗯。”看着两个小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里,蓟宁清才回到自己的小院,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初尘在店铺里做事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想着子诺,而是莫名的心疼。初尘努力忽视掉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强制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账本上。“少爷你怎么了?”刘掌柜看出少爷今天的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没事,刘掌柜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担心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初尘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只好赶刘掌柜去做事。“少爷那你就休息一下吧,有事叫我。”刘掌柜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初尘,这才去做自己的事。初尘甩甩头强制性的把精力集中在账本上,过了好久才稍稍平稳了自己的不安。
“玉哥哥,你和肖哥哥早就认识了啊,如果今天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子诺嘟起小嘴,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诺儿,别生气,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就没说。”安阳玉苑见势赶紧哄子诺开心。“那你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子诺看到安阳玉苑认错,立刻对他们的相识感兴趣了。嘴角的笑与刚才的委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安阳玉苑顿时觉得自己着了子诺的道。“我家本来是在邺城,我爹是茶商,在邺城也是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在我八岁的时候,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一天一个和爹有生意上往来的商人带着他的小儿子来到我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是现在的肖昱了吧。”安阳玉苑看着子诺认真听的模样,极其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第一次见肖昱,觉得他是个长相俊俏的孩子。一张讨人喜欢的小脸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到了我家先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喝茶,恰巧我下了学堂回家,就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低着头。后来爹就让我带他去玩。
他也是个不怕生的主儿,我那时有个性有点呆,不过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每年他都和他爹来我家里,我们就渐渐的熟悉了,直到今年二月我们家才因为生意上的需要搬到了郗城,当时我听到搬到郗城的时候,我还很开心。后来遇到你和初尘,我更觉得这里才有我想要的幸福。”安阳玉苑因为想起了往日如花般美丽的时光,笑容不自觉的便爬上了他的脸颊,为安阳玉苑本就俊美的容颜更添一分色彩。夕阳的余晖笼照了安阳玉苑全身,柔柔的感觉好温暖,子诺仰起头呆呆的看着,后面的小厮看得也放逐了自己的魂。
“诺儿,你怎么了?”安阳玉苑没听到子诺说话,一回神发现子诺正望着自己发呆,“啊,没怎么,玉哥哥长得可真美,我都看呆了。”子诺冲安阳玉苑傻傻的笑起来,还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头,“傻孩子,我们快走吧。”安阳玉苑听到子诺对自己的赞美,虽然听过不少用华丽辞藻做装饰的赞美,但是子诺一句平凡的直白的赞美却是让安阳玉苑甜到心里了。安阳玉苑伸手刮了刮子诺小巧可爱的鼻子,注视着他精致小巧的五官,心里暗想着:诺儿只注意到别人的美,为什么他没自觉呢,他才是我们之中相貌最出色的,现在就如此的漂亮,长大后不知是怎样的光景,恐怕凡间只此一人。这话安阳玉苑自然是没说出来,牵起子诺软软的小手继续走了,他们只顾说说笑笑,却没注意到他们的后面一直有人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给我站住。”一个嚣张的粗犷声音从子诺他们的背后传来,子诺和安阳玉苑疑惑的转头看去,而后面的小厮早被后面压抑的气氛给吓住了,脸色惨白。“你是谁?”子诺皱起了眉头,在脑海里搜索眼前这个高大长相平凡的男人,“诺儿,他好像是那天那个地痞,”安阳玉苑认出了眼前的人,再看看他后面五个人都拿着长长的木棒,个个都嗜血嚣张的样子,更别提带头的地痞了,他一定是来报仇的。
想到此处,安阳玉苑心下很自责,那天就不该让子诺下水,也有些害怕,拉了拉子诺的衣袖低低的说道:“诺儿,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吧。”安阳玉苑视死如归,张开柔弱的双臂把子诺护在身后,“看来小少爷的记忆还不错。”地痞冷笑出声。“玉哥哥,你说什么呀,我不会丢你一个人跑的,”子诺推开安阳玉苑的手,上前一步,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生气的大声说到:“上次放过你们,你们不知悔改,反而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好怕哟,”领头的地痞拍拍胸脯,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随即就嗤笑起来“那天是老子的耻辱,今天我们是来报仇的。”领头的地痞恨声的说到,后面的小喽啰也跟着大笑起来。“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家少爷的身份吗?”小厮很想不畏惧的说出子诺的身份只可惜根源于心中的恐惧还是在颤抖的声音中现形。“我管他是天王老子。”领头的地痞更加的嚣张了,“头儿,不要跟他们废话,我们上吧。”“对呀,我还没教训过小孩呢,看他们长成这样,还不如。”一个人看着安阳玉苑俊美的脸蛋竟然起了色心,后面的人也跟着起哄。
“玉哥哥,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子诺护着安阳玉苑往后面退了一步,回头看见了这条小巷的出口,“诺儿,你还是走吧,我想凭你的武功完全可以脱逃的。”安阳玉苑听到地痞的说话内容虽然心中也害怕但是他还是不能连累子诺。“你说什么呢,”子诺焦急的一吼,自己有能力保护他,面前这几个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哥哥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你不相信我吗?”子诺仰头委屈的看着安阳玉苑,被子诺眼中的委屈软化了,安阳玉苑在心中叹了口气,“我相信诺儿。”“嗯。”听到安阳玉苑对自己的肯定,子诺脸上洋溢着被依赖被信任的笑容,这个笑容使一群地痞一瞬间的失神,他们想不到一个小孩在面对这情况竟然笑得出来。
“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本大爷就送你们上路了,兄弟们给我上。”一声令下,后面的人都拿着木棒冲上来了,子诺在动手之前叫小厮去找初尘,小厮虽然知道自家的少爷武功不错,可毕竟是个小孩,咬咬牙,小厮叫子诺小心点,便立马去店铺找初尘去了。安阳玉苑自是不可能离开的,他担忧的看着在那些地痞中穿梭的子诺,小小的身影,拥有灵巧的身手,其实安阳玉苑根本不知道子诺只是在逗他们,他每次接触地痞的身体就是在点他们的穴,让他们全身酥麻并伴着瞬间的疼痛,但是不致命的。子诺只是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能自己反省不再做恶。安阳玉苑抓紧了衣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子诺,就怕他有什么闪失。
然而身处混乱的情境的子诺却是嘴角挂笑,凭借自己不凡的轻功在他们之间穿梭,地痞见根本碰不到子诺,早就恨得牙痒痒的,而且身体上还时不时的酥麻和疼痛,都快把他们给逼疯了。“头儿,怎么办?”一个地痞惨白了黝黑的脸,“给我看准了打,我就不相信他不累。”领头的地痞对现在这样的状况也是无奈之极,看着游刃有余的小小白色身影,真想捏在手里把他结果了以消心头之恨。眼看木棒要打到子诺了,安阳玉苑惊出一身冷汗,不禁大声喊到:“诺儿小心后面呀!”其实安阳玉苑的担忧根本是多余的,子诺凭听力便知道身后有几根木棒分别从哪里来的。
“玉哥哥,你放心吧。”子诺突然飞到众人的上方,对安阳玉苑抱以安心的微笑,安阳玉苑还没来得及欣赏子诺甜美自信的微笑,突然一个地痞竟然将木棒挥向毫无防备正看着子诺安阳玉苑,子诺暗叫不好,一想到那么重的力道砸在安阳玉苑的身上,他肯定会承受不住的,于是子诺慌忙中脑子竟是一片空白只想着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身体纤细的安阳玉苑。时间仿佛静止了,木棒没有收住力道全都砸在了身子更为娇小的子诺身上,疼痛顿时蔓延全身,子诺疼的小脸煞白,刚刚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苍白的笑着对一脸震惊担忧的安阳玉苑说到:“玉哥哥,诺儿……没事。”子诺忍着巨大的痛苦断断续续的说道,拿木棒砸子诺的地痞没想到子诺会冲出来挡住这一棒的,而且如果出了人命他们也担不起这罪名。他惊恐的看着后面同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地痞。
领头的地痞刚刚说什么送子诺他们上路也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他们只怕会死在邢台上了。于是他们慌乱的撤离此地。“诺儿,你怎么样了?我带你去找蓟哥哥。”安阳玉苑早已被子诺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吓得无魂了,泪水带着悲伤流下来了,滴在了子诺的脸颊上,也滴进了子诺的嘴里,尝到安阳玉苑眼泪的咸味,子诺知道安阳玉苑哭了,他颤抖的伸手为安阳玉苑拂去泪水,努力维持随时都可能失去的意识,“玉哥哥,你别哭,诺儿真的没事。”安阳玉苑感受着小手冰凉的触感,看着怀中的子诺额上全是汗水,用袖子擦去汗珠,“诺儿,我这就带你去找蓟哥哥,你坚持住。”安阳玉苑此时勉强能镇定下了,柔声安抚着忍着巨大痛苦的子诺,小心的抱起子诺朝蓟宁清的小院跑去。安阳玉苑心里焦躁不安,不停的给子诺说着话,不让他睡着,而子诺虽然不曾回答,但是还是努力的维持着自己意识。
伴随着啪的一声,本来在初尘手里的茶杯此时却粉碎了,“少爷,怎么了?”刘掌柜听到声响跑过来看到初尘一脸的不安。“没事,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初尘的心里不安和刺痛一起涌上来了,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直觉有事发生。他在心里暗暗的祈祷着子诺平安无事。“你让我见伊少爷,你让开。我有重要的事要说。”林府的小厮焦急的说到,拼命的推开拦住自己的刘掌柜。“你有什么事,我给你传达。”刘掌柜知道初尘心情不佳,自是不想让人打扰他。初尘听到有人在外间吵闹,便走出来看看情况,“刘掌柜,发生什么事了?”初尘本来不好的心情此时更加的阴郁了,“少爷,我马上处理。”刘掌柜这次加了劲的推小厮出去,小厮初尘出来了,眼眶一下就红了声音颤抖,“伊少爷,我家少爷出事了。”“你说什么?”初尘一听说子诺出事了,立刻慌了神,叫刘掌柜放开了小厮,“伊少爷快去救救我家少爷吧。”小厮一下就跪在地上了,哭求着。
“快带我去。”初尘慌忙的拉起地上的小厮让他带路,心里乱成了一团,只求子诺没事,但是他却无法忽视心中的痛越来越重。他们在半路遇到了抱着子诺的安阳玉苑,他的眼睛已经红肿了,脚步焦急而快速。“诺儿。”初尘看到子诺苍白的小脸,眼睛半闭起,呼吸急促,贝齿咬住下唇将所有的痛苦都吞到肚子里去,初尘的心立刻像被人狠狠的捏住,指甲深深的刺入到流血不止般疼痛,初尘接过子诺,满脸的自责和伤痛,“哥哥,诺儿不痛的。”子诺听到初尘的声音,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初尘心疼的表情,为了安初尘的心,子诺对初尘绽开笑容,虽然苍白但却依然美丽,仿佛随时都凋零的危险的绝美。“诺儿,你别睡觉,哥哥带你去找蓟哥哥。你一定要撑住。”初尘小心接过子诺,运起轻功飞快的朝蓟宁清的小院跑去,安阳玉苑本来在见到初尘的时候叫他的,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了声,看着初尘伤痛的表情,他自己也很自责,怪自己没保护好子诺。看着远去的背影,安阳玉苑忍住泪水快步跟上。
“蓟哥哥,快开门。”初尘哽咽着使劲拍打着小院紧闭的门。蓟宁清本来在院子里收药材,一听这声音不对,蓟宁清立刻打开了门,看到的是初尘红透的眼眶,和怀里气息微弱的子诺,“快抱子诺进我的房间。”蓟宁清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伤得如此之重,心痛的无以复加。初尘和随后到达的安阳玉苑在门外焦急的守候着,“初尘,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诺儿。”安阳玉苑低下头准备接受初尘所有的愤怒。“不怪你,只怪我没好好的保护子诺,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初尘语气里满是伤痛和自责,双手紧握,指甲也陷进了皮肉里。闭上眼睛把所有的伤痛关在心里,不愿别人看到自己全部的脆弱。只有初尘自己清楚的知道当自己看到子诺气息微弱的被自己抱在怀里,还努力对自己微笑只为了让自己安心。殊不知那样苍白的笑却是让初尘害怕到了极点,心像用利剑戳破了几个大窟窿,疼的无法呼吸,好怕那是子诺对自己绽放的最后一个微笑,怕是最后的回忆。
但是自己却只能保持镇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回应子诺的安抚。安阳玉苑看着沉寂的初尘,心里也不好受,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蓟宁清的诊断结果。房里的蓟宁清看着爱徒小脸煞白,没了往日的活泼,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就难受得紧,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子诺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由于子诺的伤已经伤到骨头了,平躺的他很难受,刺激得他只能在极度想睡觉的情况下还是半睁着眼,于是把蓟宁清眼中的心疼全都收进了心里,痛得无法开口只好心里对蓟宁清说一句:对不起师父,让你担心了。蓟宁清仔细查看了子诺的伤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不太严重,但是伤到骨头了,只怕要在床上至少躺一个半月。知道子诺疼的无法入睡,蓟宁清拿出药喂子诺吃下,“诺儿,没事了,睡吧。”蓟宁清给子诺吃的药很快就见效了,在蓟宁清温柔的抚摸和温和的声音下,子诺便进入梦乡了。
听到门“吱呀”的一声,初尘和安阳玉苑同时紧张的向后转,看着蓟宁清,“诺儿没什么大事,只是敢伤诺儿的人,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初尘和安阳玉苑第一次在一直带着温柔笑意的蓟宁清眼中看到了狠色。“蓟哥哥,我。”“尘儿,你答应过我的事没有做到,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安阳这事不怪你。”蓟宁清知道初尘要说什么,打断了初尘的话,后半句语气微冷则是对一脸愧疚悔恨的安阳玉苑说的。“我去给诺儿配药,尘儿你回去告诉林夫人子诺不易移动,所以直到他伤好之前都住在我这里。”虽说是商量的话语,但是眼中却是不容拒绝的意思。“至于安阳你就回去吧,不必自责。”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说完便跨步就向药房走去。安阳玉苑瞬间明白了里面的意思,蓟宁清果然护短得紧,苦笑一声安阳玉苑连跟初尘道别一声都没说便走了,初尘看着安阳玉苑离去时悲伤的背影,心里很乱不知说什么,所以没有挽留,自己也带着子诺的小厮回去了,但是深深的自责却是如影随形,蓟宁清说得对,自己曾说过不会让子诺再次受伤害的,可是却能办到。可是如今除了照顾好受伤的子诺,其余的什么也不能做了,无力和伤痛交织成一张密实的网,狠狠的束缚着初尘,尽情的折磨他的心,唯痛而已。
第十七章:委婉的逐客令
自子诺受伤以来,他在蓟宁清这里修养了三天,最初季绫音和林瑜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诺被一群不知名的地痞重伤,他们既心疼又无比的痛恨伤子诺的人,于是本来不想用自己特殊身份的林瑜然为了子诺动用了自己舅舅的关系,平时温文尔雅的林瑜然收起了让人觉得平易近人的微笑,换上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对县令说清了情况后撩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便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去,县令早就吓得双脚打哆嗦,一边用袖子擦着冷汗,一边恭敬的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等林瑜然一走,县令泄气般坐到了地上大喘一口气,吓坏了师爷和一群捕快。在县令的厉声呵责下,那群地痞在几个时辰后被抓进了衙门,大刑伺候了一顿,这才派人去林府回复。林瑜然觉得让他们关个几个月就好了,只是护短的蓟宁清给蓝泽夜使了个眼色让那几个地痞在牢里的日子更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