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志行沉默，良久，他才艰涩的说道：“如果我把这片时空暂时定住，能不能取回另一个巨龙之魂？”
诺兹多姆摇摇头，沮丧的说道：“不可能，我们当时拿取巨龙之魂的时间是它刚被制造出来，还没有被古神污染的时刻。那一个时刻的时间已经被我们钉死，这边的巨龙之魂碎裂了，我们那边的青铜巨龙甚至腾不出人手，要永久的留在那里定住时间线。”
“艾泽拉斯……完了……”
死亡之翼双翼夹杂着火焰在远方缓缓逼近，同时聚集在众人身边的，也唯有沉默。艾泽拉斯完了，死亡之翼这次回去，势必会趁机发动暮光之刻，将世界拉入时光之末。艾泽拉斯从此后的时间将没有延续，也许战志行和诺兹多姆两人能逃出这个圈，回到另一个点重新开始，可世界之力认可的时间线上，只有这一条为“真”，如果这条的命运被既定，那么其他时间线也终将走向此刻。
无论诺兹多姆是否愿意，守护时间线的纯粹是他的使命。世界的时间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青铜巨龙依旧注定要成为永恒巨龙，努力将所有时间线拉倒时光之末。
忽然，从大漩涡上方笼罩的阴云中，一缕皎白的月光照了下来——
“不，英雄们，还有希望！”
艾露恩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众人耳畔，这已经是她和守护巨龙及时光之末涉及到的十二位英雄的第二次接触了，一切显得驾轻熟路：
“诺兹多姆，你是否还记得，当你想要将巨龙之魂拖入这个时间时，这个时间线上已经有了一个被承认的巨龙之魂？”
“没错，可是我在出发前往时光之末之前，仔细的搜索过艾泽拉斯大陆上的所有物品，并没有发现巨龙之魂的气息啊！”诺兹多姆双眼亮了亮，既然艾露恩这么说，那证明她应该知道另一个巨龙之魂的下落。
艾露恩没有答话，只是将月光笼罩下的时间延长到了无限。压抑的气息不断在众人身边环绕着，许久之后，战志行才有些绝望笑了笑：“是啊，诺兹多姆，你出发到时光之末前没有见过巨龙之魂，但不代表着从时光之末回来后，它还不在这个世界。”
“战志行，你的意思是……”诺兹多姆兴奋的冲到战志行身边，但战志行的表现却让他有些不安——此刻的战志行沉默着，牙齿紧咬着下唇，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他挣脱了诺兹多姆的怀抱，抬头看向艾露恩的月光垂下的方向：“你是设计好的吧，艾露恩。你认准了我一定会在这个时刻动用巨龙之魂，所以才……”
“不，战志行，这个结局我也没想到。”艾露恩的声音飘渺空灵，仿佛九天上的神明，“但你一定会做的，不是么？毕竟，你现在所认识的加尔鲁什，只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加尔鲁什。况且，有了萨弗拉斯的你，最多也就是落得个沉睡万年的结局罢了。”
“哼，其实你可以直说，不想看到我这样一个拥有极强破坏力的人出现在最近的时间之网上罢了吧？如果加尔逃不出那既定的命运，我毁灭的世界也是万年之后了，这万年间你在艾泽拉斯又将得到多少信仰？况且，想必真正死了一次的我，那一身澎湃的守护巨龙之力也注定会失去吧？”战志行对艾露恩嗤之以鼻，不过并没有对她的话进行否认。艾露恩也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战志行回头看向周围的人——欲言又止的加尔鲁什、站在阿尔萨斯身边的吉安娜、沉默的伊利丹……他转头深吸了口气，再次转回来时，眼神中充满了决断。
走到加尔鲁什身边，战志行和他那红褐色的双瞳对视着。加尔鲁什眼底有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担忧，他刚想说什么，战志行用嘴堵住了他的话。
这次的吻异常激烈，战志行想要把加尔鲁什最后一丝气息遗留在自己的记忆中，直到两人口中泛起淡淡的铁腥味，战志行才松口，低着头不敢看加尔鲁什的脸。
“答应我，加尔鲁什，做一个好酋长，不要引起战争。”
战志行转身，想要到大漩涡旁边去。然而，加尔鲁什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拽住了他的手——
“不要，战志行，我们的生活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解决了死亡之翼的威胁，我们两个就能长相守。洛克和盖亚安祖母都被我接到了奥格瑞玛，解决了死亡之翼，我们就能……就能……”
说到最后，加尔鲁什的声音中带了几丝哽噎。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战志行回头苦笑，无奈的摇摇头，用力摆脱了加尔鲁什的手。
“你也说了，加尔鲁什，解决了死亡之翼后……”战志行食中二指并拢，在太阳穴上轻点一下。一阵嘹亮的龙吟伴随着金色的光芒响彻在众人耳畔，战志行充满决断的声音同时响起。
“诚如你所说，艾露恩，即便我能逃得出这个轮回，但我也不会逃！”
“守护巨龙之心、守护巨龙之魂，我还在第一世的时候就以他们当做巨龙之魂来用。可实际上，真正的巨龙之魂还需要一个生命，一个‘灵’——比如，身为他们主人的我。”
在金色的光芒中，战志行轻轻地飘向了半空。一只大型的金色巨龙和一只较小的金色巨龙在他身边环绕着。战志行身上泛起了五种颜色的巨龙之力——生命，大地，梦境，时间，奥术。
“在过去的我陨落的同时，这两个合在一起可以作为神话级物品存在的坐骑和宠物也重新出现在我的空间里。既然死亡之翼的大灾变除了巨龙之魂无法被阻止，那就让我化作那破碎的巨龙之魂吧……”
战志行和周围那两只巨龙的轮廓在金黄色的光芒中渐渐地隐去了，在场的众人都能感受到，战志行以自己的力量和生命、灵魂，驱动了那两块巨龙之魂的碎片。
时间的流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远处，死亡之翼夹杂着阴影袭来。
“再见了，加尔鲁什。如果你能熬过那一劫，等我一万年。万年之后，我们再聚吧！”
战志行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畔，化作一团光团的他向着死亡之翼轰然撞去。顺着死亡之翼背脊上的盔甲，这一次的巨龙之魂轻易的击穿了他的肉体。
巨大的力量让死亡之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源质盔甲纷纷从他身上落下，包括之前被扒下的三块装甲，一起飞进了大漩涡的深处。同时，还有死亡之翼那邪恶的身体——
在战志行强大的半神力场面前，巨龙之魂的力量刚巧被卡在了击溃源质盔甲的边缘。那强大的力量加上巨龙之魂对龙类生物的克制加成，瞬间将死亡之翼拉入死亡。
“不！……”
大漩涡上，回荡着地狱咆哮的悲鸣。
经久不衰……
第093章：战后
无论如何，死亡之翼最终还是被消灭了——
即便艾泽拉斯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失去了数位强大的半神，世界还是被拯救了下来。
诺兹多姆和阿莱克斯塔萨等守护巨龙脸上都挂上了明显的笑意，虽然他们因为之前古神的袭击失去了守护巨龙之力，但至少艾泽拉斯被保住了。只要世界还在，一切还有希望。
然而相比之下，加尔鲁什、泰兰·弗丁和凯尔萨斯就不是那么幸运了。失去了伴侣的三人呆呆的望着大漩涡的湍流，愈发沉默。
连带着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等等战志行的至交们也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战志行其实完全可以选择放弃这条时间线，但为了他们，他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以自身来消灭死亡之翼。
“嗯？怎么回事！”阿尔萨斯忽然感觉到，远处一些瓦格里在不被他的召唤下，飞向了这边。瓦格里都为女性，她们是阿尔萨斯忠实而得力的助手。但她们并非是自然界自生自长的生命物种，而是那些最为忠心与顺服的种族，通过阿尔萨斯的转化仪式而转化成的新生命。她们大多拥有强大的能力，比如：能将死者转化为亡灵。
在没有阿尔萨斯的召唤下，她们一般都呆在冰冠堡垒。虽然现在的阿尔萨斯已经不再限制有智慧的亡灵出入其他地区，她们依旧和之前服侍巫妖王时一样的深居简出。如果阿尔萨斯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们第一回走出冰冠冰川。
遥远的北方天际，三只通体晶莹洁白的瓦格里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她们手持巨剑，身着半透明的皎白色战甲，就如同那种古老传说中的“灵魂医者”般。和“灵魂医者”一样，她们亦是身负双翼，原本象征着巫妖王的冰蓝在阿尔萨斯重新唤回神智，投向圣光后亦是泛着微微地圣光。如果战志行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将她们想象成真正的“天使”。
三位瓦格里渐渐地进了，来到了众人面前。她们先是向着身为巫妖王的阿尔萨斯鞠躬表示敬意，而后三人中的领导者安海尔德走向了凯尔萨斯身边。
凯尔萨斯还是呆呆的跪坐在希尔瓦娜斯消散的地方，看到那只瓦格里过来，他愣愣地抬起头。瓦格里的声音一如她们的形象一般晶莹而洁白，仿佛出尘的仙女：
“遵从古老的契约，我们能感知到，在这里陨落的这位女士曾经和我们定下了约定。虽然并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我们订下的契约，而且目标似乎也只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她。但似乎另一条时间线的这位女士将契约转让给了这里的她，而且那条时间线上的我们也同意了。为此，我们特来将这位女士从虚无中拉回来。”
她转过脸，戴着面具的侧脸面对凯尔萨斯，仿佛在聆听虚空的声音。良久，她嘴里才响起了深沉而缓慢的优雅歌声——
冥冥中，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希尔瓦娜斯曾经和她们定下契约的瞬间被重新回放：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暗黑女王，被遗忘者的女王……你将可以借用瓦格里姐妹重新在现世行走。只要她们继续活着，你也将继续活着。自由、生命……和超越死亡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的契约，请问你愿意接受我们的礼物吗？”
“好吧，”她说，“我们定下契约。”
＊＊＊＊＊＊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感觉到了自己的死亡，冰冷、空虚。
不过这并不是她身体的感觉，在承受了古神的一击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濒临破碎了，更是在见到凯尔萨斯之后彻底的毁灭。感受到的那冰冷和空虚，是来自她的灵魂。迷失了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就像一场风暴中一叶无舵的小船。
她是因为什么而来的？有些记不清了，是被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杀死的？当年的银月森林中，那个驰骋沙场的游侠将军面对亡灵天灾时的无助与悔恨？不，不太像，为什么她心中没有恨……
对了，凯尔萨斯，自己在死亡之前看到了他。不过他为什么会在，难道他不应该在达拉然吗？面对天灾，即便是身为王子的他也难逃陨落的命运啊！希尔瓦娜斯的心不禁的揪了起来，即便在死亡之后，一个华丽的人影依旧会占据她的内心。
时间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她的整个人生是那么的短暂，只不过是一连串事件的结合，与无空尽的虚无相比，就像是针尖细小的闪光一样微弱。她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狰狞、恐惧。她能感受到，并因此蜷缩着，但这毫无意义。
难以忍受的痛楚袭击了她，冰冷、无助。那恐惧的东西正撕裂着她，她能感受到那被拉扯的感觉，可是没有身体，她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这里是死亡，万物的终结。那些生物抓住了她。包围着她，享受着折磨、撕扯、吞噬她的意识的快乐。无尽的虚无、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痛楚……
在不久之前的某个时刻或者一生，她才看到见光芒刺穿黑暗——然后，她们来了，向她伸出手。那瓦格里相对于这个暗黑之地，美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用光环护住希尔瓦娜斯。
她感受到自己脆弱而呻吟，蜷缩着身体。当她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不由地开始啜泣。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此刻完全崩溃了——
凯尔萨斯，你在哪……
“遵循古老的契约，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女士，您和我们是姐妹，我们九位瓦格里，再加上你，十位为一体。你蒙获了我们的力量，只要我们还未全部死去，你就将和死亡永别。”
安德海尔顿了顿，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仿佛在为她未来的命运感叹。但希尔瓦娜斯从她那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犹豫。
“无论哪条时间，我们都是一体的姐妹，你将与我们同行。”
“而我，将取代你的位置，为你在这里承受黑暗的侵袭。”
“但只要我们十个并没有全部死去，我就将获得永生——”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希尔瓦娜斯醒了过来。
“希尔瓦娜斯！”
“凯尔萨斯，我们，又见面了！”希尔瓦娜斯越过凯尔萨斯那金色的发丝和红色的法师袍，看向了大漩涡那灰黑色的天空。
只要她们还在，她就在。
＊＊＊＊＊＊
半小时后，深岩之洲……
“这里是破碎荒野，我们发现了死亡之翼的遗骸，重复，这里是破碎荒野，我们发现了死亡之翼的遗骸！”
吉安娜关上了通讯器，神色焦急的拽住阿尔萨斯：
“我们赶紧过去，说不定还能将战志行复活。”
身为巫妖王，只要还有残留着的尸骸，阿尔萨斯就能将死去人的意识从长眠中拉回来。这可比瓦格里一换一的替换效率高多了，不过此刻一切都不重要，能够挽回在死亡之翼战争中逝去的英雄们，才是最重要的。
吉安娜开启传送阵传送到那个军情七处的探员身边，刚走出魔法阵，阿尔萨斯就看到了摊成一团的散乱触手。火红色的触手现在已经凝固成了黑褐色，成了一滩触手石像。如果不是那邪恶的铁下巴，恐怕没人能想到这堆熔岩就是曾经威胁整个艾泽拉斯的死亡之翼。
“快，萨满过来驱动土元素，将这里凝固的熔岩全部移开！”吉安娜向身后的人吩咐道，并不断的用奥术力量移开一块块石头。死亡之翼自从堕落之后便已经成为熔岩的聚合物了，内部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即便是有，也在战志行的攻击下化为飞灰了。
由于是军情七处的人发现了死亡之翼的遗骸，暴风城众人纷纷赶到，泰兰·弗丁也在此列。他看着这一片熔岩，眼中充满了期冀——
被死亡之翼吞没的，除了他的挚友，还有他的爱人啊！
萨满祭司们不断地用死亡之翼的遗骸召唤土元素，并将土元素指挥到指定地点后驱散掉。这样的行程异常迅捷，没过多久死亡之翼化作的熔岩触手石像就下去了一半，眼看着就要到他的肚子位置了。重复的召唤了一个土元素后，一位萨满祭司忽然发现在那个空缺的岩石方位，出现了一只人类的手。
“这里有具尸体！你们快来！”
吉安娜等人连忙赶了过去，泰兰看到被挖出的人，一瞬间捂住了嘴巴，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雷吉纳德！”
这是一具焦黑色的尸身，不可能是战志行的，即便半神们死亡了，身上那强大的能量也能保证他们尸身完好无损。此刻的雷吉纳德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他的盔甲几乎被灼热的熔岩融化的一干二净，魔化源质锭和奥金锭融化后再次凝固已经使得他身上的铠甲看不出原貌，铁刺四下延伸着。同样的，他的脸也被烧成了一团骷髅，甚至连头骨都被烧掉了一半，剩下焦黑的边缘指向天空，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