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最后见他时成熟了一些,却还是稚嫩。慕容郅惋惜道,真年轻呐,可惜只能躺着。
池绿指着长生问道:“小郅,他为什么一直睡着?”
慕容郅摇头:“我不知道,他应该是受了伤,变成活死人了。”
“活死人?”池绿似乎对“活死人”这个词挺感兴趣,缠着慕容郅问:“活死人是活着的死人吗?那他是不是可以一直睡觉不用起床?他肚
子会饿吗?”
慕容郅见池绿一脸兴奋之色,连忙道:“活死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还活着罢了。你可不要羡慕他可以睡懒觉,咱们去山谷里玩吧。”
池绿将窗子推回去,同慕容郅上路。他拉着慕容郅的左手走在前面,兴奋地哼着小曲。
山谷中有处小池,里面生了莲花。五月多的时间还不到它们怒放的日子,红莲只散散地开了几朵。有只蓝色的蜻蜓停在莲花尖上,池绿指着
那蜻蜓道:“你看,那只蝴蝶正在亲那朵花呢。”
慕容郅纠正道:“那只不是蝴蝶,是蜻蜓。”
池绿把嘴凑到他跟前,说:“我要亲。”
山谷的风在他们耳边拂过,带了青草的香味。慕容郅脑袋一晕,就凑了上去。
两人吻得晕沉沉的,慕容郅推开池绿,说:“池绿,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下次……下次让我在上面行吗?”
“上面?”池绿想起慕容郅被他抱着,自己那处深深地嵌入他身体的情景,身体马上就热了起来。他道:“上回你不是在上面吗?”
慕容郅想起第一回的情景,脸红得要滴出血。他道:“不是那样的!我是说,我俩换过来,我进入你,行吗?”
池绿啃了啃手指,说:“好。”
慕容郅兴奋异常,确认道:“说了就不许反悔。”
池绿点点头。
想到自己右肩上的伤还没好,右手使不上劲,慕容郅泄了一半气。他道:“等我伤好了我们再来。”
池绿同意了他的说法,挽着他的左手排排坐。两人坐在大树底下,风和日丽,空气里尽是香甜的味道。池绿靠在树上,扯地上的杂草玩。慕
容郅在想今后的事情。
他两在这儿,随时都有人看着。昨日池绿不过是来他房中睡了一夜,灵姑就上门兴师问罪了。他们二人要真大战三百回合,灵姑还不得到房
里来捉女干?
他看了池绿一眼,道:“池绿,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玩一玩?”
“好啊,我们去哪里?”
武陵风景秀丽,他带着池绿到处走走,也无可厚非。他们可以找个地方歇一宿,这计划就有着落了。慕容郅很高兴,他拍拍池绿的肩膀,将
他拉近了些。他说:“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就带你去。”
正午到了,两人牵手回去,正巧遇见背着小背篓从山上回来的慕容朝晖。慕容朝晖背着找来的药材,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他见了二人没
什么话,独自走在路上。
池绿追上去问:“他醒了吗?”
慕容朝晖摇头,没有言语,继续朝前走。
慕容郅突然觉得慕容朝晖有些可怜,他现在无依无靠,唯一的依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若是长生一辈子不醒,他
就在山上苦一辈子吗?
路过小竹屋,慕容郅和池绿继续往回走,慕容朝晖卸下肩上的背篓,第一件事就是回小竹屋里看一眼长生。慕容郅揽了池绿的胳膊,握住他
的手。现在的他们是幸福的,他不知未来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是幸福的。
左洪给池绿送药,池绿想到在小竹屋里躺着的人,好奇地问:“左叔,他什么时候会醒?小竹屋里的那个。”
左洪道:“我不清楚,昨晚灵姑才给他看过,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还活着罢了。不过慕容说,他的心跳好像比以前快了一些。我想兴许
是夏天到了,天气变热的缘故。人在热的时候,心跳会变快的。”
池绿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又问:“那他会醒吗?”
左洪说:“可能明天醒,可能明年醒,也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池绿把笙儿抱着,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把笙儿的两只小手捏着,左右摇晃。笙儿呵呵笑个不停,池绿把他的小脸捏着,欣喜地对慕容郅道
:“小郅,你看,笙儿长牙了呢。”
笙儿半岁,确实是该长牙的时候。此时乳牙刚刚萌发,只有小小的一点,慕容郅都没注意。他用左手摸摸笙儿的小脸,笙儿不知道他们在讨
论什么,张着嘴朝他们笑。
慕容郅道:“再过不久,笙儿就可以学走路,学说话了。”
池绿高兴地逗弄笙儿,笙儿累了趴在他肩膀上睡觉。慕容郅让阿彩抱他回去睡觉,池绿还不累,说要出去走走。慕容郅有些乏了,没有出去
,只在房内歇着。他右肩上的伤恢复得很好,估计再过上月余,就能恢复如初。
第039章:重归于好
池绿闯了大祸。他想给他家小郅抓一只画眉,却从房顶上漏了下去。
他瞧了一眼破了个大洞的房顶,无奈地挠挠手。他觉得不全是自己的错,主要是这小竹屋年久失修的问题。画眉鸟在他左手心里,没死,瞪
着眼睛看他,无奈地哀鸣。他觉得屁股下面软软的,像是坐在了不得了的东西身上。
“咳咳……混……混蛋……你给我下去……”
池绿嗖地一下站起来,他屁股底下坐着的人居然会说话了。那个常年睡着的年轻人惨白着一张脸,咳个不停。他艰难地撑起身,又倒了下去
,很虚弱的样子。
“房顶不是我弄坏的,是它自己坏掉的。”池绿把画眉放进胸前的口袋,就要走。
床上的人怒道:“二哥,你发什么疯?快扶我起来,我要尿尿。”
“什么二哥?我可跟你不熟。”
慕容朝晖刚回来就瞧见房顶破了个大窟窿,他急忙回到小竹屋,见到屋内一片狼藉,心都快跳出来。长生呢?长生怎么样了?
池绿见慕容朝晖来,连忙道:“他说他想尿尿了,你去帮他,我要回去了。”说罢用轻功跑的没影。
屋里的两人没空理他,池绿跑得飞快,狂奔着去找慕容郅。
“小郅,小郅!”慕容郅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池绿拍着他的脸蛋,将一只小鸟凑到他跟前,说:“小郅快看,我给你抓来的鸟。”池绿跑了
很大一会儿,脸蛋红红的,带着一丝兴奋。
那只可怜兮兮的画眉被捏得半死,转着脑袋只想逃。慕容郅把鸟儿放在手心,抓住它的一只小细脚,说:“池绿,你去找阿彩要一个小笼子
吧,就说是关鸟儿用的。”
池绿飞奔过去找阿彩要了笼子,画眉在笼子里胡蹦乱跳,池绿把手背在身后,使劲地挠。
慕容郅发觉他有点不对劲,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池绿含糊道:“嗯……没有……没有……”
慕容郅狐疑道:“说,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池绿走到慕容郅的左手边上,挽了他的胳膊,小声说:“我把人家的屋顶给弄破了。”
慕容郅的眼皮跳了跳,问:“哪家?”
“……小竹屋。”
慕容郅心道不好,那家还躺着个活死人呢。把小竹屋的房顶弄破了,慕容朝晖和长生晚上可怎么住?
“慕容朝晖知道了?”
池绿点点头,他说:“也不全是我的错,是……房顶太不结实了,以前我在房顶上玩都没事的。”
“好了,你去叫阿荣和小喜过来,咱们去把房顶修好吧。”
池绿像是摆脱了困扰的难题,立马又活跃起来。慕容郅稍稍整理了衣裳,同池绿去了小竹屋。
到了现场慕容郅傻了眼,这可不止是破了个洞的问题,整个房顶都快塌下来了。
屋里隐隐传来哭声,慕容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不安。长生那活死人不会是被压死了吧?
池绿搅着手指,为难地看着他弄出来的残局,说:“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郅走了过去,门是敞开的,慕容朝晖伏在长生的肩头哭泣。他很意外,长生居然是睁着眼睛的,虽然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他居然醒了?慕容郅十分诧异,还是开口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两人发觉有人前来,慕容朝晖止住哭声,擦干了眼泪。“长生醒了,我要带他去灵姑那儿看看。”
慕容朝晖将长生从床上扶了起来,摇摇晃晃,有些吃力。
慕容郅见状,对小喜道:“小喜,你去帮帮长生公子。”
小喜将长生背了起来,走在前面。慕容郅走到池绿边上,小声问:“他怎么醒的?”
池绿老实回答:“被我坐醒的。”
慕容郅无语,这家伙居然乱打乱撞把人给弄醒了,他还以为长生死定了。
“二哥,你脑子坏掉了吗?”小喜背着长生走到池绿边上时,长生如此问道。
池绿怒目而视:“你脑子才是坏的!”说完这话,他转过头去跟慕容郅求证:“小郅,我有弟弟吗?”
慕容郅道:“曾经有一个,但在很多年前已经死了。”
长生察觉到池绿的异样,不再多话,他也着实累了,靠在小喜的肩上休息。
长生突然醒来,这可是一件大喜事。灵姑和左洪给他看了身体,都啧啧称奇。长生的身体很虚弱,但脉象还算稳定,只要好好调理,身体会
慢慢好起来。
慕容朝晖很高兴,但二人间的气氛却并不热烈,反而有些冷淡。他们两不太说话,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慕容朝晖在长生面前总是欲言又
止,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影响他的心情。
廖秋送给池绿一支新做的竹笛,池绿玩得不亦乐乎,吃过了饭就按着音孔试着吹小调。慕容郅坐在他边上,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杂音,还觉
得挺幸福,他觉得池绿的曲子是专门给他吹的。
笼子里的画眉鸟上蹿下跳,不满地来回撺掇。池绿放下笛子,问:“小郅,他们两个人怎么怪怪的?”
慕容郅知道他问的是哪两个,他道:“大约是吵架了吧。”
池绿没有继续问,而是说:“我去把笙儿抱来,我要陪笙儿玩。”
池绿从奶妈那儿把孩子抱来,路过走廊,长生靠在走廊观景处,正往远处眺望。池绿晃了晃怀里的笙儿,笙儿呵呵笑了出来。长生回过神,
见了池绿手里的孩子,有几分诧异。他问:“二哥,这孩子是你的吗?”
池绿停下来看他,把笙儿举到他面前,说:“是啊,是我和小郅的。”
长生笑了,他说:“你就胡说吧,你生的还是他生的?”
“我没胡说,孩子就是我和小郅的。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他继续往回走,却看见慕容朝晖站在不远处,看着长生。池绿道:“你怎么不过去啊?”
慕容朝晖微微摇头,小声说:“我在这里就好。”
池绿也不管这二人,愉悦地朝慕容郅的客房走。小喜给他们端来了新鲜的水果,池绿拿了个桃子就欢乐地啃了起来。笙儿见了好东西似乎也
嘴馋得很,伸着手就要拿。慕容郅笑道:“笙儿,你还不能吃。”
笙儿咬着手指,瞧着他们二人,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像黑曜石一般。
“他们两个真奇怪。”池绿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那么别扭做什么。”
其实慕容郅隐隐有些不安,长生是他的老情敌,情敌跟自个儿的情人闹了别扭,池绿岂不是有被卷进去的危险?他庆幸此时池绿什么都不记
得了,否则还不知会闹成哪样。
他说:“你不要多管别人的事情,他们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池绿吃够了桃子,挨着慕容郅坐,让笙儿在他腿上爬来爬去。
月光如水,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影子在晃动。
长生走在前面,一步步往竹林深处走去。风过处,竹叶发出沙沙响声。
他睡了那么久,现在突然醒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还活着。那人虽在身侧,心中的感觉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长生,你要去哪里?”
身后之人终于耐不住,轻声问了一句。长生顿了顿,继续向前。
小竹屋已经破了,暂时不能住。慕容朝晖紧跟着长生,生怕他有所闪失。
夜风很凉,慕容朝晖拢了拢身上的薄衫,身体微微颤抖。
月光透过竹叶的间隙洒落下来,打在他们身上。慕容朝晖一步接着一步,踏着落下的竹叶,一不小心被石块绊了一跤。膝盖和手掌被磨破了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长生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慕容朝晖咳了两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后抱住了长生。他头靠在长生的肩膀上,轻声道:“长生,不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你能原
谅我吗?”
慕容朝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他从未如此强烈地乞求一个人的原谅。他贴紧了他,眼中泪水在打转。
长生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他道:“朝晖,我不怪你,我不过是想静静罢了。”
慕容朝晖踮起脚来吻上他的嘴唇,还是记忆里冰凉柔软的感觉。长生有刹那间的失神,他想起龙城皇宫里红莲池边无助的身影,那是少年时
代身为庶出皇子的慕容朝晖。
他抱紧了他,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没有忘记,过去的一切他都清楚地记得,尽管有些回忆苦涩不堪。
“朝晖……”
慕容朝晖哽咽道:“长生……,我现在除了你一无所有,你不要抛下我。”
“我不会的,你还记得吗?我睡过去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月光下慕容朝晖的脸蛋爬上两朵红云。是的,长生说过爱他。
他大胆说道:“长生,我爱你。”
这句羞于出口的情话,他一直没能好好跟他说过。他还记得长生质问自己究竟爱不爱他时的情景,他没有回答他,长生一气之下请旨回了关
山。
长生垂下眼帘,慕容朝晖靠在他的胸前。他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朝晖,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