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与这两人到了必须得分开的时候了。
而这个离开,需要有一个一旦在外面不顺了还可以回来的由头。
阮惜婼坐下来了,这一张桌子也沉默下来了。
萧晓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说什么,阮惜婼是在想着怎么引起话题,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打算离开的事,又能通过面前这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心里千思百转,脸上的柔弱之意刚表露出来,就听一声急促又咋呼的声音传了过来:“萧萧,你真是坏死了,醒了也不叫我!害我以为你丢了呢!”阮惜婼微微偏脸,看了一眼跑过来的灵宝,还没收回,眼尾就瞟到那张让她有点小小的心动的俊秀脸庞上的温和亲近,与对她时的疏离有礼迥异。
阮惜婼眼底陡然就冷了下来,敢情她一路的相伴与讨好,最终还是半点入不得他的眼,一个傲娇又咋呼的笨蛋倒是得了她一路的愿。
——真是让人忍不住嫉恨。
阮惜婼静静的看着已经扒上了萧晓手臂的灵宝,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现在,终于不再是灵宝单方面的看不惯她了,她也开始看灵宝不顺眼了……=。=
可是灵宝是谁啊,是一棵与人隔着物种的灵草,他才懒得管这个他家萧萧说了会在这里分开的菟丝花一样的姑娘。两人眼神微妙的交错了一下,灵宝就一记眼神瞪了回去,在阮惜婼气结中时,就指着她的脸,向萧晓告状:“萧萧,她瞪我!我们就在这里不要她好不好?”
“我!”阮惜婼简直是要被这个一路上总是各种跟她作对的灵宝气死了,手指头都抬起来了,颤了颤却还是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然后,抬脸,看着被灵宝缠的无奈的萧晓,红着眼眶,抖着声音道:“恩公,还请原谅惜婼一路打扰。既然小公子这么不喜欢我,我也没法继续侍奉您了。惜婼就此别过,希望与恩公有缘再会!”说完,捂着脸转身嘤嘤着跑出去了。
“……”展开有点快!八卦之魂熊熊的燃烧着的各位坐看现场,默默感叹,然后继续瞟着那还在一起纠结的两个少年。
“阮姑娘,别这样,灵宝——灵宝,别扯着我!放手啊,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跑出去很危险的!”萧晓简直是要头疼死了,他秉着对女孩子的绅士之情而意欲追上去,可是整个人都被和他身高不相上下的灵宝死死的扯着,别说追出去,就是走都走不动。
“萧萧,你不许去,就让她走好了!哼!”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女孩子呢?快点放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不要!她要是想出事就出呗,如果真出了事,我会将她给救活的!跟萧萧没关系!”灵宝说的斩钉截铁,看着越来越多的视线投了过来,萧晓简直想给抱着自己后腰死活不松开的灵宝一巴掌。
等萧晓终于是在生气之下挣开了灵宝的束缚追出去时,夜晚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属于原文主角的第一个妹子。
萧晓在门口站了很久,灵宝腆着脸过来道歉讨好时都没有应他,而是继续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眉头微锁,神色沉静。眸子里倒映着的街道,是一种另类的繁华,偏离了他熟悉的那个世界太远。
而有些地方的发展,已经开始不对了……
第十三章
在门口守望了几个时辰,直到外面的大街上只有几个稀散的人影,外面的夜市褪淡了之前的繁华多彩,萧晓还是没有等到属于原文主角的第一个妹子阮惜婼的回来。他眨了眨眼,敛去了眼里的自责和矛盾的轻松,却难以自抑的涌上了一股浅淡的郁涩。
他想,其实他自己,并没有那么良善的。如果一路上不那么放任灵宝的作为,不那么在意阮惜婼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兴许现在,那个柔弱的少女就不会在伤心之下一去不回……如果这一别,她过得好,自己尚且能安下心;如若多少年后,意外重逢,发现伊人憔悴,他到时候是该自责歉疚,还是该感叹一句人生无常,对对错错不可谓?
萧晓苦涩的摇了摇头,他发现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自诩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皆有涉猎,却到如今,依然觉得人的矛盾性是难以变更的。他想要成为一个好人,对无论是曾经熟悉的人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所熟悉的人好,可是又因为那本奇异的小说而心有保留。就比如说,那个柔弱的姑娘,如果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他自己不知道《弑仙神尊》这本书,那他都不会是这般的态度。
曾经就有人说,萧晓,你可真是一个温柔的滥好人。
这句话是褒是贬,他曾经以为他不是那么的在意,现在想来,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就如同,他到如今在为自己所做的某些事内疚时,都会想到那句话的后半截,来进行自我宽慰:你只是一个滥好人,而不是一个圣父。
是的,他只是想做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不是想成为福泽众生的伟大圣父……
所以该心狠的时候,他也只是犹疑,而不是心软的放弃。
夜色深沉,却因在月初,没有月亮,兴许因为明日天气要变,天上连星星都少得可怜,星光也黯淡得几乎看不见。萧晓长长的叹了口气,在灵宝第数次的眼巴巴的关怀和歉疚的眼神下,浅浅的弯了弯唇角,柔声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转身过后,这件事也就此成为过去。
泰戈尔说:如果你因错过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错过群星。
它教导人,要豁达通透,不要为过去了的事而遗憾后悔,因为那是不值得的,甚至是会因此错过更多。
生活中人们对乐观的定义,y学会抛开心里的阴霾,笑着向前走,别为经受风雨而心情不好,要相信风雨之后,出现的就是绚丽的彩虹。
……所以,跑了一个属于原文主角的软妹子阮惜婼,后面该继续的还是得继续。╮(╯_╰)╭
次日,经过一整晚的休整,萧晓已经是尽量将低沉的心情调节上来了,虽然没有平时的愉快开朗,但是灵宝还是细心的感受出了他的一举一动里,带上了几分之前因为阮惜婼出现而消失的轻松。
呀,他家萧萧果然也是不喜欢那个女的的!灵宝看着认真整理着他们所有资产的萧晓,一双黑亮的眸子都弯成月牙了,咧开的嘴也是一个灿烂的弧度。
萧晓用眼角瞅见了,好笑道:“怎么就这么开心啊你?”不过,他自己也承认,虽然都是与原文主角有莫大关联的人,可是相比于阮惜婼,他对此时此刻陪伴在他身边总也为他着想的小少年是真心爱护着的。说是雏鸟情节,他也乐得承认,反正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一个看着机灵但是很傲娇天真的非同类,现在却是亲人。
灵宝乐哉哉的点头,愉快的回答了萧晓的话:“我就是开心,她跑了,萧萧做的东西就不用分出去了!”说着,想起了之前一路上被迫分出去的各种美食,他忍不住皱了皱脸,眼睛里都流露出了几分心痛。
对于这般吃货的回答,萧晓表示很无奈,晃了晃头,就继续打点手上的东西去了。他们当初从效梁山下来,是打着再也不回去的念头的,所以除开屋子没有被一起带走,屋里面用得着装得下的东西,都被灵宝挥挥手,全都给收到了储物袋里去了。现在,手头有点紧,需要将一些留着没什么用但是比较值钱的东西给换了,比如几个很漂亮但是又占空间又易碎的巨大花瓶。
收拾好了之后,灵宝就又将分好了类的东西收了起来,转脸瞧着萧晓,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萧晓,你知道这些花瓶怎么卖吗?”
“咳!”萧晓掩嘴虚咳了一下,诚实的摇了摇头,然后才低声说:“我们可以先去有这些花瓶卖的店里问问,再订一个能接受的价格。”说完,看着灵宝那崇拜的眼神,耳朵有点发烧。
一个时辰后,灵宝看萧晓的眼神,就不单单只是看一个崇拜的对象了,而是一个需要敬仰的对象,级别提高了不止一级。
之前他们从客栈出来后问了一下路就去了一家古董店,然后看了几种花瓶后,再跟古董店的老板问了一下情况,最后,他们直接将那两大三小五个花瓶全都以一个能接受的价格卖给古董店的老板了。比之送去当铺,划算了太多。
那一整个过程,灵宝是看着萧晓进行的,包括看着他与那个老板和气的谈论哪个花瓶应该从哪个角度进行鉴赏,最后出来时那个老板还恋恋不舍的送他们出了门。——这个他一直觉得有点过于无知的主子,居然除开做饭还有懂得这么多的时候!灵宝觉得这样的进步速度,必须去敬仰。
掂了掂手里由古董店老板友情赠送的钱袋,萧晓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突然的觉得这十块下品灵石以及一点碎金子最多够他们在这个据说只能算是三等城镇的黄云城里生活一个月。抬眼看了一下在白天更显热闹的街道,萧晓心叹,果然无论古今,越是繁华的地带消费水平就越是低不下来,再看看旁边一路只看好吃与好玩的的灵宝,他就觉得赚钱简直就是迫在眉睫。
可是他依着现代人的固有思想盘算着衣食住行,他旁边那天生天养的仙草可不会那么想,吃了几样小零食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就拉着萧晓往一个方向跑,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灵宝,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慢点!”被拉着跑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还是在猛然间被拉着开跑,手都是扭着的,萧晓的眉都苦恼的皱起来了。可是灵宝鼓着劲儿跑,压根就没将他的声音听进去,他听到的,是前面的道场里有他想让萧晓了解的人和事。
而且,隐隐感受到的灵气波动,更是让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带萧晓过去……
——然后,展开了一场关于“一见太亲信,转眼误终身”的可歌可唱的欢乐故事。
补充:欢乐是别人的,他灵宝只能默默咬着鸡腿哭泣。
这个时候,一缕带着淡淡金芒的亮光,从半空中一晃而过,快的让人以为看到的只是个错觉。
灵宝微微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云白天蓝的上空,放开了抓着萧晓的手,然后,在萧晓还没来得及揉了揉时就又抓了起来,速度更快的往前跑。
御剑而行,还能有这般的掌控力,看来定是那玄天宗的人无疑了,而且,根据他这几千年来的见识,修为至少是在元婴之上。仅在这样的地方,便派出这样修为的弟子,看来那几大宗门的心思很急切呐,——那他家萧萧的事就更好办啦!~\\\\(≧▽≦)/~
灵宝跑得更起劲儿了,简直是恨不得带着萧晓一下子蹦到道场去。被他拖着跑的萧晓,苦不堪言,他本来就没学会运转体内的灵气,除了身体素质比平常人好一些外,其余的几乎和平常凡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现在被一个化成了人形的仙草拉着跑,只觉得两条腿要迈不过来了。
等灵宝带着气喘吁吁的萧晓来到道场上时,道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只是一眼,萧晓就顾不得继续喘气,反而是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差点没呛着自己。他生怕眼前所见,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每年春节时候各大车站里的情况,除开这些人都是古装打扮,身上大多带着在现代社会禁带的杀伤性利器。
而抬眼之后,道场边的高台上之上的壮阔境况,也让从现世而来的萧晓大大的感叹一番,那可是比一些电视剧里拍的壮丽气势多了。高台分区,为四块。四大宗前来的宗内弟子,各列一方,代表各宗的锦旗从高台前垂下,颜色分明,气势各异。
玄天宗自来以玄色为尊,锦旗也体现了这一点,其上玄色为底金色为边正中一金色古体“玄”字;而佛修禅明宗则是秉承着自天地初开之后的莲花印,锦旗是以银白为底朱红莲座为标;阐明宗旁是粉蓝为底勾彩色云霞的云霞宗,那剩下的柳芒宗,是大红为底黑色柳条圈为标的锦旗。四大宗,单看各自宗派代表的锦旗位置,便能分辨得出地位的差别,禅明宗与玄天宗居中,另外两宗就只能是各待一边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唯一心生不满的柳芒宗,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不满去。修真界里实力为尊,你没有那个实力,就别去拼着性命去争取那不该得到的位置。
还在用看长城的眼神看着高台的萧晓,依旧不明白这些。
过了半晌,听萧晓的气息已经平稳得差不多了,灵宝便抬手指了指前面,颇为急切的道:“走,咱们去那个人最多的那一块,看到没,就是那个玄色锦旗的所对的位置。”
他急着带萧晓过去,萧晓却是不怎么急,而且看见有这么多的人,他也觉得这事不是急就能急来的。反手拉了拉灵宝,他温和的拉着这急吼吼的想往过冲的少年:“灵宝,我们站在这儿观察一下再过去也不迟。”
灵宝想了想,也是,便放开了手,站在正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高台的萧晓身旁,眯着眼看玄天宗那边的人。他刚才感觉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灵气波动,现在,又木有了……
他想着灵气波动,萧晓则是看着前面道场里熙熙攮攮的人潮,心里有点打鼓。之前,是他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去玄天宗;现在,是他得考虑进不进的了了。那玄色锦旗所对的位置,起码有上千人吧?
而远处高台之侧,一道挺拔的身影隐了气息站在廊角的视线死角,星眸静静的看着外面的热闹,薄唇轻轻的一勾,又翻出了那个金玉莲花,吹了口气,这次却是没有说话。
一道来得太过于意外的灼热,烫得萧晓差点没突然的跳起来,伸手抓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挂饰,结果发现它又不烫了。从脖子里揪出来看了看,见和平常相比没什么变化,便又塞了回去。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萧晓认真的在心里默想:尼玛,再烫一次,我就把你扔进灵宝的储物袋里去!
而他做完这些,灵宝都没有咋呼,这也几乎是第一次他对萧晓的非同寻常的举动没有在意。他看着高台一侧,平常天真可爱的小脸上若有所思,眸色犹疑盘桓……
第十四章
道场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等了整整一上午,而这高台之上一个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却一直没有人出来露面后,心智不坚或者自觉没必要继续等候下去的,就陆续的离开了。
不过,这样的人也仅仅只是在少数。
想要修真逆天而行的人,鲜少有心智不坚者。为了达成那与天地同寿的愿,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岁月,都能安然而过,在历经大小劫难之后还要在苦难中参悟生命的真谛,验证自己所追求的道,反复自问那又是怎样一种道……这些都早已经注定,修真者,必须具备坚定的心智:不为一时躁动所恼,不为一时不愉快与怒,不为一点小小的挫败而轻言放弃,林林总总,最后归为一个恒心。
萧晓和灵宝也没有走,尽管灵宝因为肚子饿而有点不开心了,可是见身边的少年那般沉静的模样,他也就席地而坐无聊的东想西想来打发这燥热而又无聊的时间了。他想着该如何尽快的让萧晓进入玄门宗,想着刚才那股不同平常的灵力波动……总之,脑袋暂时不闲,心暂时有点乱,吃饭这事,暂时可以不管。
而他身边的萧晓,在赏完周边盛况之后,便淡定的站在了原地,虽然说站姿没有当年上大学军训时的标准严肃,可是相比于道场上大范围的人坐在地上或者其它不顾形象的等待方式,他的这股沉静倒是更为他添了几分独特出众。尤其是被灵草修补过的身子,在这样的烈日下,也只是脸色微微晒红,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狼狈,衣服整洁平整,简单的束在脑后的长发纹丝不乱,面容俊秀白皙,看着就比远处那些就差骂娘的粗糙汉子多了不知多少灵性。
他无意在这儿表露什么叫标新立异,这般的站姿与仪态,纯粹是出于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