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二)——碧藤萦溪

作者:碧藤萦溪  录入:04-23

“好啦好啦,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晚上没胃口,吃的有些少。还好音儿心细,才没饿肚子,本王得感谢你才是。”

“殿下哪里话。”荀水音水眸微敛,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漆黑的暗影,“不知音儿的手艺,较师兄如何?”

煜珣暗中皱眉,面上却笑了笑,“贝贝跟你做的不是一个风格,不好比较。对了,我听小修说,你们快要回草荷堂了?”

荀水音知道他有意岔开话题,心里泛苦,却仍笑得动人,“是打算回去一趟,跟师父说说月国的事情。双姨的线索断了,我们得另想办法。”

煜珣点点头,“也是,我派人留意着,你们也别太着急了。”

“多谢殿下。”荀水音看着煜珣清亮的眸子,心里一阵打鼓,暗道:「难道自己药放少了?这人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啊?」

“不客气,帮你们是应该的。”

荀水音一笑,没有说话,煜珣一时间也找不到话题,两个人就这么对坐了一阵,沉默的空气里尽是尴尬。

就在煜珣决定开口送客时,荀水音突然问道:“殿下曾在景垣城,允下师兄,要立他为后,可是当真?”

煜珣看了那人半晌,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管我是否为王,都会要他,除非……”

“除非什么?”荀水音好似抓到了一线生机,海蓝色的眸子水光盈动。

“除非他不愿意了。”

荀水音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盈盈水眸中似是有泪,凄苦的让人怜惜,“殿下,他是个男人啊,你以后不要子嗣了吗?”

煜珣虽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但还是忍住了,“哎,我已经答应了他,断无反悔之理。”

荀水音涟涟泪眼不甘的望着那人,见那人脖颈之处开始泛红,心中暗喜。

煜珣突然觉得全身跟着了火似的,燥热难耐,下腹更是一阵阵的震颤,叫人心焦。他心知不妙,却越发恍惚如醉,惊恐的看着荀水音,勉强自持道:“音儿,这羹汤里你加料了?”

荀水音一笑,起身蹲在了煜珣身边,“音儿对殿下一见倾心,不求别的,只希望,能时常陪伴殿下左右,为你分忧。”

“分忧?好,”煜珣强忍身体的躁动,抿了口茶,“本王现在很是忧虑,你这羹汤里加了什么?”

荀水音不轻不重的抚上煜珣双腿,引得那人一阵微颤。她红了一张快滴出血的脸,有些委屈道:“殿下,音儿粗笨,对这些事情也不懂,只是,音儿再不想让殿下受贝耀飞的胯下之辱。殿下且放宽心,音儿会好好服侍殿下的。”

煜珣紧咬下唇,猛力一推,“音儿,莫要胡闹!”

荀水音一惊,随即泪珠子便滚了下来,“殿下,你又何苦要拒人家于千里之外呢?音儿连女子的本分、脸面都不要了,这一片真心,你可明白?”

煜珣颤颤巍巍、扶着椅子缓缓站起,“你走吧,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若是再来折腾本王,本王绝不轻饶!”

“殿下……”荀水音早已泣下沾襟,她紧咬贝齿,心一横,上手开始解煜珣衣扣。

煜珣一惊,再次发力将她推搡到了一边,怒斥道:“你给我滚!”

“不!音儿今日要伺候殿下。”荀水音说罢,抓着煜珣手腕将人拖到了床上。

煜珣虽身为男子,但荀水音的功夫不知高出他多少倍。人为刀俎,他便是那砧板上的鱼,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早已汗湿的衣衫,一波强似一波的冲动,煜珣神智有些糊涂了。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想停止这恼人的欲望,却在荀水音近似疯狂的动作下,万劫不复……

荀水音本是来看煜珣的,却没想在门口听到了贝耀飞与他的一番柔情蜜意,一气之下,她便做了一小坛槐蓉人参羹,然后加了足量的春药……

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透过纸窗射向了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煜珣皱眉,觉得脸上湿漉漉的,还很痒,抓了一下,却连手也变湿了,似乎还被什么抱住了。一睁眼,一个黑毛球就滚了过来。煜珣一笑,看着抓着自己手指舔弄玩耍的小猫,猛然想起这小家伙还没断奶,便决定去给它弄些吃的。

手掌不经意的滑落,却碰到了一方温软细嫩。煜珣一惊,蓦地记起了昨夜似梦非梦的事情,心下懊恼。他不情愿的慢慢转过了头,希望那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却真实中看见了一双含泪的眼睛。

两个人相视无言,过了很久,煜珣轻叹一声,他终究狠不下心去惩处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毕竟那人是为了自己,正如她所说,一片痴心,自己岂能不知?但这心里,却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音儿,你这是何苦呢?”

“殿下要怎么处置音儿?”

荀水音的嗓子沙哑不堪,被褥间大片的暗红显现着昨夜的疯狂,扰得煜珣阵阵心烦。但他却冷了脸,不温不火道:“本王若是要杀了你呢?”

荀水音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她知道,伴君如伴虎,虽然煜珣向来好脾气,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发脾气。

“殿下要杀就杀,音儿得殿下一夜雨露恩泽,已经满足了。”

煜珣心脏一颤,不禁苦笑,“你不恨我?”

“音儿不恨,只是不能再服侍殿下,有些遗憾罢了。”

“哼哼,遗憾?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有的是好男儿追求,为何要选本王?本王命薄,会误了你的。”

“那殿下不怕误了贝耀飞吗?”荀水音想起那个男人,就恨得牙痒痒,“若是说恨,音儿恨他!他一个男人,又不能为殿下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凭什么得到殿下的青睐?反而弄得自己断子绝孙!”

煜珣一窒,半晌,望着窗外刺眼的光,似喃喃自语般诉说,温柔似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心里就只有他了。”

荀水音敛了泪水,支起身子,静静的看着这个占了她整颗心脏的人,淡淡一笑,“那音儿祝殿下和师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音儿再不纠缠。”说罢,她右掌运气,对着自己心口,猛拍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一拍两散

煜珣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打算自杀的荀水音,不知不觉中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哎,算了,是本王不好,不该去招惹你们。”

“殿下没有错,是音儿恬不知耻,非要巴结,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音儿谢殿下怜惜,但我愿意以死了事。只盼殿下,不要生音儿的气了。”

“哎,你的心,本王知道,只是这太子妃的位子,断是不会给你的。等回了京,本王向父皇说明,迎你入宫便是。”

荀水音不敢置信的看着煜珣,半晌,重复道:“殿下要娶音儿?”

煜珣颇感无力的点了点头。

“砰!”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踢开!

煜珣一惊,抬眼便撞上了怒气冲冲的贝耀飞。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傻傻的看着那人走到了床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荀水音扶住被打倒在床的煜珣,柳眉倒竖,“贝耀飞,你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殿下?”

贝耀飞气的浑身直抖,他本是来叫煜珣起床的,却没想在屋外听煜珣说要娶荀水音,破门而入后,又看见两人一丝不挂的纠缠在床上,心里的火气不由翻了天。

“荀水音,你好歹是个女人,竟如此不知廉耻!还未出阁,就滚到男人床上,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荀水音冷冷一笑,不屑道:“总比某些人让殿下受辱的好。”

“你!”贝耀飞气结。

煜珣忙道:“贝贝,你听我解释。音儿虽是故意为之,但事出有因,你别怪她。”

“不怪她,怪你?”贝耀飞眯着眸子,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冰冷的字,冻得煜珣一阵心寒。

“不是,你听我说。毕竟音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我不能不管。”

“呵呵,好啊,你的人是吧。”贝耀飞说着,钳子一般的手掐住煜珣下颚,煜珣吃痛,却没敢出声。“我若杀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了事了?”

“贝贝,不可。”

“为何不可?她抢了我的人!”

荀水音一番白眼,怒道:“什么叫你的人?我告诉你,殿下以后是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自是不能少了的,你一个男人,算哪根葱?!别在那儿给殿下丢人现眼了。”

“嗬!荀水音,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练得不错啊。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偏不让你遂愿。”贝耀飞放开煜珣,鹰眸骤然眯成一线,紫色薄唇诡异的挑起了一个微笑,淡淡道:“去死!”

“贝贝,别!”

煜珣大惊,贝耀飞却已一掌拍出!

荀水音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见贝耀飞进来便扯了被子掩住身体。贝耀飞这一掌拍过来,她慌乱之间却没有招架之势。终归是个女孩子,羞愤之下,她一闭眼,死抓着被子,没有松手……

“嗯!噗……”

一声重重的闷哼,一被子扎眼的血,惊慌失措的贝耀飞,热泪满眶的荀水音,还有一个快要死了的洪煜珣……

贝耀飞这掌打的太快,快到他看见煜珣扑过去、却来不及收手。煜珣只是想让事情和平解决,却没想到贝耀飞会收不住……

“珣,你怎样,别……,别吓我。”煜珣开始涣散的眸子让贝耀飞彻底慌了。

荀水音再不顾及,扔下被子,抱着煜珣,急速点了他几处大穴,“殿下你等着,音儿这就给你取药去。”说着,她迅速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梳,直接跑了出去。

贝耀飞被一语点醒,他抖着手,掏出一瓶子药,给煜珣塞了进去,“珣,你不会有事的。”

煜珣缓了半天,冲贝耀飞一笑,“贝贝,别……生……气,听……我解释。”

“好了,说话了,先治伤!”

煜珣委屈的看着那人紧皱的眉宇,突觉一阵窒息,好像有人在抢他的空气似的,漫天席地的黑暗直接砸了下来。脖子也似乎无法再去承受脑袋的重量,直直的往后仰去。贝耀飞一急,运气于掌,将内力灌进了煜珣体内。煜珣闷哼一声,嗓子眼泛出一股腥咸,又吐了两口血,靠着贝耀飞拼命的呼吸起来,却连一丝一毫的氧气都无法摄入,空张了一张殷红的嘴,瞪圆了一双涣散的眼,渐渐的,停下了动作……

一瞬间,贝耀飞觉得天塌了……,彻骨的痛顺着胸口侵蚀着整个全身,整个身体竟不自觉的颤抖着,害怕、恐惧拉着他一路狂坠,直抵深渊。

「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这人活着,只要他快乐,自己又何必去争那一时的义气?他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多几个女人服侍,又有什么错呢?可恨自己,竟妄想独占他,让他委身自己之下,呵呵,真是可笑,现在想想,荀水音说的对啊,一个正常男人,怎会愿意承受这种屈辱呢?况且,他还是一国太子……」

煜珣瞪着眼睛,求生的欲望冲破层层黑暗,倔强的把他拉回了现实,「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贝贝会伤心的。我还没跟他解释清楚,还没娶他做皇后,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他?洪煜珣,你要活着,贝贝会原谅你的!」

“贝……贝……”

贝耀飞一惊,惊喜的看着怀里再次开始呼吸的人,喜极而泣,“珣,我在这儿,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我……没有……要音儿……,是……是……她自己。”

“你快别说了,我去取银针,你等我。”贝耀飞说着,轻轻放下煜珣,打算离去。

煜珣一把抓住了那人衣角,艰难的喘着气,缓缓道:“信我,我心里……,心里的人……是你。”

贝耀飞猛点头,“我知道,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别……别走,听我说……”

贝耀飞无奈,想走,却怎么也放不下煜珣紧紧抓着他的手,“好,我听着。”

煜珣歇了好久,强打精神,道:“我心里……,你最大……。但……,求你……答应……我,别……怪音儿……好吗?”

贝耀飞一愣,半晌苦笑道:“你终归还是选了一个女子。”

“不……”煜珣说着,咬了咬牙,心口排山倒海的疼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荀水音飞似的奔进了屋子,猛力扯开了贝耀飞,怒道:“贝耀飞,你滚开!”

贝耀飞惊怒之下,却见她拎着药箱,镇定的开始救治……

素手翻飞,银针狂舞,荀水音娴熟的稳住了床上重伤之人的性命,抬眼看着贝耀飞,阴冷一笑,“殿下我会好好照顾,你,可以走了。”

贝耀飞突然觉得很累,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何时变得如此狠戾,自己也没有注意。也许就是自己的不经意间,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水音,珣不会喜欢你的,你又何苦非要如此?”

“呵呵,殿下会不会喜欢我,尚在两可之间。我也不急,来日方长,毕竟,我是个女人,能做很多你做不了的事。师兄,我若是你,绝不会再搅扰殿下的姻缘,误他的前程!”

贝耀飞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不知自己还能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一切,只是一颗心却疼的让他想死……

煜珣皱眉,张嘴想要说话,却赫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诧异的看着盛气凌人的荀水音,见她甜甜一笑,心里便明了了,今日今时,他与贝耀飞怕是再难说上话了……。心口的剧痛再次袭来,煜珣咬唇,却被冲破束缚的黑暗遮住了窗外刺眼的白日……

煜珣醒来已是五日之后,大军业已快出槐田郡。一直以来都是荀水音,床前床后的伺候着,贝耀飞却不见了踪影。偶尔炊筱、各将会过来坐坐,却都是匆忙而来,急速而去,对贝耀飞只字不提。

贝耀飞这一掌虽然最后猛然收力,但却实打实的拍在了煜珣心口,虽没有十成力,也有八九分了。煜珣能捡回一条命,全靠草荷堂里的珍贵药材。他嘴上不说,心里也知道,依着贝耀飞的脾气,两个人恐怕再无交集。

闷闷的痛让他只要醒着便难以呼吸,心里似乎开了一个大洞,呼呼的灌着冷风,整个世界一夜间坠入冰窟,再无春日……

浩浩汤汤的回京大军缓慢有序的前进着,终于到达了攸城地界。煜珣躺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一张焦急的娃娃脸一下子跳进了眼帘,煜珣呆呆的看着那双水绿色眸子,微微牵了一下嘴角。

“殿下,你可算醒了,急死小天了。”

车窗外阳光明媚,莺啼婉转,似有水声,煜珣闭着眼睛,半晌才虚弱的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已经到攸城了,三天后可以进京。”

煜珣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睡着睡着,竟然走了这么远。

“殿下,你好些了吗?翼王说,三天后皇帝会出城迎接,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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