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心中一慌,又立即镇定下来,放下手中的书籍,拿过一旁的箱子,快速的塞了几件衣物,跟着石普急匆匆的走了。路上还不忘给带他的导师打电话请假。
车子一路飞奔,到了车站,两人转坐汽车,从城里赶回县里,坐上前往乡里的车,驶向座落在近海的老家孤儿院。
回到老家孤儿院,田宝地直往师傅的诊室奔去。白色的病床上,往昔精神不错的田院长脸色发白、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身上扎满了银针。
上了年纪的杨铭凝神坐在病床边,正在往扎满了针的田院长身上扎针。另一边头发发白的刘鑫困顿的坐在椅子上打盹。
猛然听到门口有声音,刘鑫顿时醒了过来。“宝地,回来啦。田大柱他……”话头突然止了,似是不知道怎么说了。老人的神色间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看着似乎年老了许多的三个老人,特别是病床上人事不知的田院长,田宝地一时也说不出话。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起来。
不一会,石普也过来了。看这一室的情况,又悄悄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杨铭才收了针。人老了,上了年纪精神就不大好,这一番针灸下来,就觉得乏了。拧拧眉头,提提神,这才想起刚才似乎有人回来了。回头一看,田宝地静立在身边。“你回来了。”
“嗯。师傅,田院长的情况怎么样了?”田宝地平静的问道,心中却不似那么平静。往昔那么精神的老人,如今就这般苍白的昏迷着。这般的落差,叫人见了心中难过。
杨铭叹了口气。“人老了,终究是要过这关的。”
“田院长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他难以接受,上次回来,田院长还精神的带他爬山呢。
杨铭的神色也不好,半响才道:“近些年岛上发展起来了,来岛上的人也逐年的多了。人一多,这地不就少了吗。建房的,开店的,建园林的,那样不用地啊。我们老家孤儿院占着这么大一块地,可不就让人眼红了。当年你田院长得了这块地也是国家批的,可突然来人说要收了。”
“老家孤儿院可是我们的家啊。让人收了,我们的家就没了。你田院长当时就气急攻心了,就跟人理论了起来,人家就说这地方在城市规划里了,要征用。我们这离着县城都远着,离城里就更远了,什么城市规划能把这里规划进去啊。且说这土地征用了,赔偿款也不该太少,可人家就给了那么一点,根本不够安置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的。”
“我们这个家啊,是田院长大半生的心血,他哪能就这么让这地被征用了,就去找他的老战友帮忙,可这么多年了,人走茶凉,他的那些老伙伴走的走,就是在的也大多说不上话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帮忙的,还是以前的对头。”
“现在老家孤儿院是保下了,但也保不住多久。除非一年内交上一千万把孤儿院这块地给买了,不然,我们这个家还是保不住。”一番话说下来,杨铭的神色萎靡,人更显得苍老,人老了,总想有个安稳的家,这会连家都要没了。
“他如今这样,也是这一番奔走给累的。我辛苦给他调养好的旧疾,这会全都发作,以前的调养都白费了。这浪费了我多少好药啊。”说着,杨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时日不多了,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他吧。”
“师傅,真的没办法了吗?”田宝地问的隐忍,难道,那个亲切的老人就要这么离开了吗。
“如果有百年老参,就还有一丝希望。但,如今这个世道,百年老参稀少,就是有,那价钱也不是我们付得起的。”杨铭精神不济的按着头。
百年老参?田宝地心里一动,打开了行李箱,佯装从行李箱的暗格里拿东西。实际上是从万能收纳柜里拿出了人参,自从跟师傅学了中医,他就在子空间里种植了一部分的药材,人参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子空间的土地虽然神奇,又有时间加速的神效,但十年间也种不出百年老参。
不过,他用小法决养了一批百年的人参,前不久才采挖晒干。这会希望可以用的上。
“师傅,您看这人参可以吗?”
眼前是一双白嫩的手,已经初具人形、根须完整人参就被捧在这双手上。杨铭是激动,如果眼前的人参是真的,他老朋友的命就能保住了。“宝地,这人参哪来的?”激动的碰过这株人参。多少年没碰过这么珍贵的东西了。看着人参的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师傅,这我暂时不能说,但您放心,这东西来路正当,您放心的用。”人参出自子空间,这不能让人知道,他又无意欺骗,只得隐瞒。
杨铭一向知道,这个弟子有秘密,也不多问,当即就去处理人参,给老朋友救治。田宝地也紧跟着去帮忙。
刘鑫看了半响,这会才反应过来,老朋友有救了。一颗提着高高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杨铭将人参切片,往田大柱嘴里塞上一片,其他的配了药,还留下一部分,这些他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田宝地拿着配好的药包去熬药了。熬药是个耗时间的活,快不得,只得慢慢来。
其间,石普送来了饭菜,关心的问了下田院长的病情。
田宝地告诉他,田院长会好的。就专心熬药,等熬好药,端回来,刘鑫已经离开了。杨铭坐在床边,正在给田大柱诊脉。
“师傅,田院长怎么样了?”
“脉象强健了些,等喝了药,熬过了今晚,地府就不留他了。”杨铭说着,把田大柱扶起来,好让田宝地喂药。
昏迷的人牙口不开,药难喂,杨铭直接用勺子撬开他的嘴巴,让田宝地把药灌了下去。一碗药见底了,杨铭才松了口气。
田大柱,你可要争口气,可别这么快就到地府报道了。
“师傅,时间也不早了,您去吃点东西,歇一歇。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给田院长治疗。今晚就让我来守着田院长。”
“好。”杨铭疲惫的回去了,他是该歇会了。这老身体,可撑不住熬夜。真是人老了啊。
杨铭走后,田宝地就坐到了床边,握住田院长的手,体内的真气稀释再稀释,变得浅薄似无才从两人相连的手渡了过去。
真气不是灵气,灵气温润与万物无害,真气却是锤炼而得,本就不温顺。而凡人的身体脆弱,支撑不住真气的冲击,一点点真气对他们是有益,但过多就是害。而这个多与少的度,并不好掌握。以致,他甚少帮人用真气调理身体。这会动用真气,也仅止是想要帮助田院长更好的吸收药效。
不过一刻钟他就收回了真气,昏睡着的田院长气息似乎平稳了许多,也强健了许多,不似先前气弱而不稳。
田大柱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不明亮的光线中,他就看到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捧着一本书在灯光下认真的看着。“是……宝地啊。”他叫道,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是多么的微弱,不比蚊蝇飞舞的声音大上多少。
“田院长。”田宝地看了过去,见到醒来的人,眼里是忍不住的欣喜。“您可醒了。”
田大柱醒了,却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觉得困又觉得累,可心中有事他又睡不着。“宝地院长有话跟你说。”他气息不强,话说的小又慢,却不会让人听了迷糊。
“您说。”
“我有个当道士的朋友,早年给我算过一挂。说这老家孤儿院啊有一劫,要换个院长才能保住孤儿院。新院长的人选啊也不难找,就在孤儿院里。跟我一个本家,都姓田,还是在老家孤儿院呆满十年的。宝地啊,你来老家孤儿院至今也有十年了吧。”这话说的喘息不止,可他却坚持的说着。
田宝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听田院长继续说道:“宝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可这老家孤儿院,我舍不得啊。这是我和你刘院长,你杨铭师傅一手建立起来的家啊。这里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如果这个家没了,这帮孩子该怎么办啊。”
“本来道士的话,我也不信。可如今啊……宝地,把这个家交给你,你愿意替我守着它吗?”
24.老家孤儿院
“田院长,这也是我的家啊。守护自己的家,不是每个家人应该做的吗。”田宝地说着,却是没打算接过田院长的名头。在他心里,田院长就只有眼前这位老人。
“宝地……”田院长急喊,一急动就喘了起来。“我希望你做一家之长。”
“宝地,你就应了他吧。”来了一会的杨铭,把田大柱的话听了大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好了,也不宜操劳。院长的工作是不能再做了。你就接下院长的责任吧。师傅相信你可以的。”
“师傅。田院长。”田宝地喊道,看着两人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心下有了决定。“好。我也长大了,也可以当大家长了。”
田院长顿时就高兴,心情一松,人就撑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杨铭一看,惊了,就怕他这么一放松人就过去了,赶忙去摸他的脉搏,感受到手下的脉搏依然跳动,才知是虚惊一场。这老家伙。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给他盖好被子,把田宝地叫了出去。
“经过了这一晚,他的病已经好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好好养着就行。你既然接下了院长的责任,就去找老刘了解一下院长的职责,做一个称职的院长。”
田宝地点头,带着行李回了自己的小屋。得益于老家孤儿院不算小,也得益于他拜了师傅学中医,平时要摆弄草药,与他人住在一起不怎么方便,才顺利的申请到了这个一人间的小屋。这也是他这么些年频繁的进出子空间却没有被发现的依仗。
洗了澡,身体清爽了许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精神了。当然,以他如今筑基期的修为,三五天不洗澡,身上也不会脏,只是天天洗澡已经成为了习惯,一天不洗澡,怪不习惯的。这会洗了澡,顿觉得全身心都舒畅了。
把简单的行李收拾了,最重要的是挑选些不怎么容易被发现的东西,一会好送礼。一个行李箱再大也装不了多少东西,想了想,就拿了一瓶养元气的养身药酒,一些品质好的药材,还有一大袋的蜜饯。
蜜饯拿到食堂,装在大罐子里,院里的人吃饭的时候,就可以过来拿着吃。药材拿给师傅,这东西在师傅的手里更能发挥效用。他顾着子空间,又要修炼,学医的时间便被压缩了许多,学医十年也就能看些小病,治治外伤,也就制药学的像模像样。而看病开方这种活,还是要靠师傅,所以好药材,放在师傅手里才更有用。
至于药酒,要送到刘院长哪里。这是专门给两位院长泡制的,现在却只有刘院长适用。田院长已经被师傅禁酒了。短时间内都不能再喝药酒。好在田院长不像刘院长那么嗜酒,不然肯定觉得很难受。
来到孤儿院院长的办公室,一个小小的房间,贴墙是摆放文件的柜子,柜子前是张办公桌,刘院长正坐在办公桌前,眉头拧紧了,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
“刘院长。”走进去,把养元气的药酒放到办公桌上。“上次给您带的药酒应该喝的差不多了,这次我又给你带了一些。”
“还是你小子有心。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也不忘了给我带好东西。”刘鑫拿过酒瓶,打开塞子闻了闻,光闻着酒气,都让人精神振奋,犯疼的脑门都舒缓了许多。把酒瓶藏在柜子里,等会回去的时候再带回房里放好,免得被别人看了抢了去。
“酒是好酒,但不能多喝。一天一小杯就可以了。”田宝地不放心的叮嘱,刘院长可是有前科了,不叮嘱些,他能贪杯的喝到流鼻血。
想到鼻血直流,止也止不住的狼狈样,刘鑫也很不好意思。他哪知道宝地配的药酒那么补,才多喝了那么几杯,就闹到流鼻血的程度。“我知道量的。”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你师傅告诉我你接受了老田的托付,现在起你可就是老家孤儿院的新院长了。作为一个孤儿院的院长,责任重大。你做好准备了吗?”
田宝地肯定的点点头。在老家孤儿院呆了那么多年,对孤儿院内的情况不说详细的,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会护下老家孤儿院的,决不让我们一家老小没了家。”
“好。”刘鑫心中振奋,一个小辈都有如此的决心,他一个半个身体都入土的老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就把老家孤儿院的情况,告知了田宝地。
老家孤儿院成立这么多年了,收养的孤儿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养家糊口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养那么多人。早些年,会进孤儿院的,要么是没了亲人,要么是家境困难家中养不起的,要么就是嫌女爱男的,不管是哪一种原因,这样来到孤儿院的孩子身体都还是健康的。给这些孩子吃喝,送去上学,平时再添些用品,花费还不会大的让人受不了。
就是没有捐款,凭着老家孤儿院那么大一块土地,好好耕种,产出还是能养得起老家孤儿院的这一票老老小小的。更何况,老家孤儿院还有神医一样的杨铭,要赚钱还算是容易。
不过老家孤儿院也仅止做到收支平衡,富余是没有的。而且越是到了近些年,社会乱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有,老家孤儿院的孤儿来源更广了,被拐卖后找不到家的,身体畸形或有先天疾病而被弃的。前者来时必定身上带伤,治疗是一笔花费。后者身体不好,更是需要长期治疗的,又是一笔大的花费。
这种情况下,老家孤儿院里耕种出来的作物所带来的收入就不够用了,加上杨铭看病得来的钱,也就能勉强支持。田大柱贴着老脸去找捐款,可这款项那是那么好得的。就是偶尔得了些,也不够院里那几个小病号上医院的花费。这么一来二去的,老家孤儿院一直没能存下过钱。
这会出了这事,别说让他们拿一千万来赎买老家孤儿院的土地,就是现在让他们拿出一万块钱来,都是十分的困难。
所以,老家孤儿院目前最缺的就是钱啊。至于其他的事情,老家孤儿院存在这么久了,事事处理也有条理,都有人去管理了。身为院长最难办也是目前最需要办的,就是筹钱。
了解了孤儿院的情况,田宝地也发愁了。他本身就是个没钱的主,虽然有子空间这么一个宝贝,可这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里面的东西也是不能用来换钱的。该怎么办才能在不使用子空间里面的东西的情况下,在一年内赚到一千万呢?
发愁的告别了同样发愁的刘院长,他回到房间继续思考着。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来,便出了门,在孤儿院里走动。
孤儿院建立在路边,被一排果树与道路隔开,院前只有一小块空地,仅可停留一两辆车。院后的空间比院前大多了,有很大的一块空地,零散的分布着几颗大树,还大多是果树。这么大一块空地也并不是闲置着的,都规划起来种上草药或者蔬菜,平日里,孤儿院的蔬菜和水果都是从这里供应的。
出了院后的这块地,往后就是几座山头,那里种满了果树,散养了鸡鸭,还有几片药草地。水果和鸡鸭定期出售,是孤儿院比较固定的资金来源。药草大多是向内供应的,种植的也是比较多见的常用药物。
此时正值六月的夏季,正是水果丰产的季节,果园里飘满了果香。目之所及的果树上都挂满了果子,引得人口水泛滥。看到这么饱满的果子,就能想到这次收获之后可以出售不少钱。有了这笔钱,就能缓缓孤儿院目前的资金压力,几个弟弟妹妹也有资金能够继续治疗。
可这远远不够啊。卖了这些水果和鸡鸭,也只是凑够了几个弟妹的治疗费。那一千万还是没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