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珣轻笑,伸手抚着黑猫柔软的长毛,对靖袭道:“有这小家伙在,你捉不到朕的。”
“什么?”靖袭不忿的瞪着眼前那团黑球,咬了咬牙,“你是说我还不如一只猫?”
煜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一边的贝华熙、金凡两人,“你不信问他们,连你们的国师白梦都不是这小家伙的对手。”
“你乱说些什么!那次分明是贝耀飞使诈!”金凡见他说白梦斗不过一只猫,一下就气炸了,“洪煜珣,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一国之君居然有穿女装的癖好?也不怕被别人说了去,笑掉大牙!”
“无所谓啊,嘴长在别人身上,关朕什么事?朕只要让自己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就行了,干嘛管那么多?”煜珣很是正经的跟这人扯贫,将靖袭晾在了一边。
贝华熙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突然盯着煜珣看了一阵,煜珣坦然相对,“怎么,你也觉得朕的猫不好吗?”
“不是,我从来不怀疑表哥的能力。”贝华熙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解释道:“他驯兽的能耐自六岁起就无人能及,整个贝族没有人能比的上他。”
“嘿嘿,朕的皇后当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了。”煜珣花痴的一笑,震惊了整个屋子里的人……
好半晌,贝华熙才从石化中缓过神来,使劲咳嗽了一声,“宏王陛下,我可以跟你做笔交易吗?”
第二百三十章:三方议和
煜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可以啊,可是朕好像记得有人说过,跟朕做交易不输才怪……”
贝华熙听着那人自来熟似的调侃,心中感慨,便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宏王,我想请你的人,帮忙治疗白梦国师的病。这个算是报酬,可以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煜珣一看,正是自己当初送给贝耀飞的那个……
贝华熙又道:“你也说过,白梦国师是个帅才,我们巫族,不能没有她。但是现在,”他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真诚的看着煜珣,“说来可笑,纵使是我们这些成日里跟药草打交道的人,如今对她的病也是一筹莫展,所以,能否让你的人帮忙看看?这个玉坠,我物归原主。”
煜珣眼睛一转,心说,「不愧是贝贝的表弟,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快,看来自己害白梦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不过,这人既然没说破,自己送个人情也不错~。只是……,席恩现在态度不明,贝华熙如此擅作主张,将曦王置于何处?一直以来自己都十分好奇,在贝族受白族压制颇多的情况下,为何这个贝华熙就可以逆流而上,高居上位?自己在曦国的情报虽然不多,但该有的都有了啊,唯独这个贝华熙,除了知道他是白梦的副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莫非,他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以至于他敢如此明目张胆?」
煜珣偷眼看了一下席恩,见他没什么表示,便道:“这好办,让贝贝去看看就是了。放心,他出手,肯定没问题的。”
贝华熙看了一眼手里的玉坠,犹豫了一下递还过去,“宏王,君无戏言,我信你!”
煜珣接过玉坠,郑重点头,“你很明白嘛。有白梦在,你们曦国还不至于腐坏的太快。”
屋子里的人又是一愣,煜珣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摇头道:“曦国是皇后的娘家,朕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放心吧。”
靖袭原本就不是很赞成用煜珣要挟宏国,如今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生出了几分不愿。他为难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黑着脸的席恩,伸出去的手就那么一直僵着,不知该如何行事。
煜珣一笑,对席恩道:“曦王,你的国事朕不便插手,只是请你相信一点,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一群忠君爱国的贤臣良将,有曦国万千的百姓,你要是很闲的话,就多为他们想想,也不枉他们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托在你身上。”
“嗬!”席恩禁不住冷笑,“洪煜珣,江暖竹?呵呵,不愧是宏国头一号的女干商,果然巧舌如簧。只不过,朕也想来问问你,你男扮女装不顾生死的跑到敌阵,你将那些将身家性命都交托于你的人置于何处?”
“置于何处?”煜珣轻笑,微微仰头叹了一声,“这一次,朕将他们放在了皇后之后。”他掷地有声的回着,继而看向门口匆匆走进来的贝耀飞和江天一,开心的笑了,“朕这一生,只任性这一次!”贝耀飞一愣,慢慢走到他身边,温柔的笑了。
江天一抿抿嘴,没说什么,背着小包袱,三蹿两跳也跑到煜珣面前,打量了他一阵,眼圈渐渐一红,他突然拔剑直指席恩,“你们这群混蛋,敢伤我家陛下,爷今天定完要你们拿命来偿!”
“小天,别闹!”煜珣被他吓了一跳,赶忙让他打住,“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赶紧的,办完事情我们去吃饭,饿死了!”
“欸?陛下,他们没给你饭吃啊?”江天一懊恼的抓抓头,看了一眼一边的贝耀飞,急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吃的!”贝耀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将包袱扔给他跑了出去。
煜珣一笑,也没管,让贝耀飞把包袱里的两张羊皮卷拿出来,递给了一边的靖袭,“这是朕的议和书,曦王你看一下,如果合适,就盖上玉印,朕马上撤兵。”
席恩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已无力回天,但心中的不甘和失去所有希望的痛苦侵蚀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心,原本麻痹的神经被嫉妒之火再次唤醒,他才意识到,原来心底的伤一直都没好,一直都那么痛,这么多年来,这颗伤了的心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的装在谎言之中,好好的保护着,麻痹着。可是如今,最后的谎言已被揭穿,所有的伤在这个明亮的晨曦里被无情的扔在了冰冷的空气之中,疼入骨,寒彻心,自己这一生,爱不得,求不到,简直可笑的让他无力支撑,只是……!他不想就这么算了!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纵然这回输了,但下一次,他会让眼前这个幸福让人嫉妒的男人一败涂地!
“朕答应你。但是,朕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血咒’的?”席恩看着羊皮卷上那句誓言,心里的火噌的一下蹿了老高,握着羊皮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而泛起了青白。‘血咒’,巫族最古老的咒术之一,与‘魂刻’相似,均是用一人之力束缚整个血脉亲族的东西,只不过血咒的形式更为柔和,通常不会伤及性命,但却可以左右整个亲族的兴衰成败。煜珣要他发的誓言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羊皮卷上了,但是,他怎能就此认命?!
煜珣看在眼里,暗中皱眉,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道:“朕的人既然能想方设法的解了‘魂刻’,自然也能弄清楚‘血咒’。只是曦王,”他脸色骤然一寒,严肃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发血咒,永不动我大宏水源,否则,其他的就不必谈了。”
“不必谈了?呵呵?包括你要娶贝耀飞的事情?”
煜珣抿唇,冷然道:“贝贝朕是肯定要娶回去的,即使你不同意也无妨,只不过你们收不到聘礼,反而要付出些代价。”
“哦?朕倒是想知道,这个贝耀飞值些什么。”
煜珣傲然一笑,淡淡的威压直扑席恩,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整、个、曦、国!”
席恩一僵,皱眉不语。
“曦王,朕好言好语的跟你说着,你最好不要拂朕的意,毕竟,朕的百万大军不是吃素的,虎视眈眈的月国也正想分一杯羹,孰重孰轻,你一个一国之君难道不清楚?!”
煜珣淡淡的叙述着,语气里没有一丁点的懊恼厌烦,只是那过于紧迫的压力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惧。他冷眼扫了过去,幽幽开口,“你们什么意思?和谈?还是继续打?好歹你们也是曦王的臣子,不给你们的王一些建议吗?”
大厅里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煜珣强硬的态度让他们心惊,而席恩的脸色也臭的让他们胆寒……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江天一猛然冲破了这一刻诡异的静寂,嚷嚷着跑了进来,“陛下,陛下,你看,核桃酥~”
煜珣抬眼瞥了他一下,江天一下意识一缩脖子,才蓦然发现,自己好像进来的很不是时候……。他吸吸鼻子,飞快的挪到煜珣身边,讨好的将点心放到了桌子上,小声道:“陛下,城里都乱套了,我找了半天才买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那个面罩冰霜的人。
煜珣僵着脸看了看那个可怜巴巴的半大孩子,无奈长叹一声,抬手想去拿酥饼,却扯动了肩膀上的伤,一皱眉,手不自觉的落了下去。江天一一愣,眼前黑影一闪,贝耀飞将煜珣抱在了怀里,拿起核桃酥就往他嘴里递。煜珣也没顾忌,张嘴便吃,反正他早就饿了,现在身边有贝耀飞和江天一,他还怕谁?
“味道还不错,暂且饶了你这次,下次再这么莽莽撞撞的,小心朕让你去戍边。”
江天一连连点头,咧嘴一笑,乐的两个小酒窝都显出来了,“属下知错,绝不再犯。陛下,你喝水。”说着,他将自己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
“嗯,谢了。”煜珣随口说了一句,开始旁若无人的借着贝耀飞的手吃早餐。江天一警惕的在一旁守着,而那些被他警惕的人们眨眼间再次石化……
这个早晨不知道是贝禹青他们第几次被煜珣震惊了。想想,如果曾经有人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一个王,他会为了几块点心和一壶水而感谢自己的属下。恐怕他们会嘲笑那个告诉他们的人异想天开。但是,今天,他们见到了,这个和属下连成一片的王真的存在!
席恩看着手中的羊皮卷仍在沉思,突然,他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狠戾,过了片刻,他淡淡一笑,将羊皮卷传给贝禹青等人一一传看,见他们也没什么意见,便命人拿过玉玺,盖在了羊皮卷上……
大宏计年,天奉二年元月初七,曦王席恩降宏,并立下血咒,曦人永不动宏国水源,五日后,宏军撤兵。天奉二年元月初九,经宏帝洪煜珣调解,月曦两国议和,月军撤兵。
——第六卷·神府之国·完——
尾卷:相生相守
第二百三十一章:归国之路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转着,山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却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杂乱之象。江天一前后转悠了一阵,便飞身跳上一辆马车,一掀帘子,将刚刚揪下来的一株草递给了正在看书的贝耀飞,然后瘪瘪嘴,迅速的把帘子放下来,挡住了里面惬意的两个人,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想起了离开了很久的家,还有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新任左丞相——谢锡铭……
煜珣趴在贝耀飞怀里,一只被绑成粽子的手放在他胸口,另一只从那人身侧伸出,正和黑猫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他嘴里哼的小调,快活的像个小孩儿。贝耀飞听着这断断续续的‘歌声’,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两国和谈之后,煜珣送了不少礼物给席恩,两国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他和卢云生一起治好了白梦。当然,白梦的病本身就是他们搞的鬼,治病自然手到擒来。白梦虽然知道这些,却很是大度的没有计较,反而帮着贝耀飞解了煜珣身体里残留的毒,还送了他很多书,说是算在贝耀飞的陪嫁里面。煜珣高高兴兴的收了,带着他的大队人马没有多逗留就往回撤,如今大军穿过佩帕城,已经进入了宏国边境,再过一个月,便可回到攸城,所有人归心似箭。
贝耀飞捏着江天一给的那株小草,比对着书上的画仔细分辨着,心里盘算着好好给煜珣补补。煜珣这次元气大伤,他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就研究那些书了,只想着让这人早一日好起来。
煜珣玩了一会儿,有些无聊,一挑帘,就看见江天一坐在车辕上发呆,他心思一转,板着脸叫了一声,江天一居然没应,煜珣翻了个白眼,伸手抓过黑猫扔了过去,江天一下了一跳,本能的一甩手,黑猫惨叫了一声,再次飞了出去!
“啊,我的猫!江天一,你要是把我的猫弄死,我让你这辈子跟猫过!”
江天一刚反应过来要去追猫,就听煜珣说了这么一句,“哈?陛下,你说啥?”
“朕要你嫁给朕的毛团儿!”煜珣说着,还有模有样的一拍车底,结果拍疼了自己的手,直抽冷气……
贝耀飞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草,抓过那只爪子放在嘴边吹了吹,放在了心口,“已经坏了一个了,小心点。”
煜珣闷闷的应了一声,瞪着莫名其妙的江天一,怒道:“还不把毛团儿找回来?不然朕怎么给你俩赐婚?”
江天一索性继续坐在车上不动弹,“陛下,属下还是好好的给你赶车吧,这山路不平,您坐稳了。”
“嘿?!江天一,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抗命不遵?!”煜珣又翻了个白眼,他真的很无聊啊……
江天一无语望天,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他英明神武的陛下和这个叫贝耀飞的男人混在一起以后,越来越像个二百五了呢……?
“陛下啊,属下已经有家室了,不能服侍你的毛团儿了哈。”江天一说着,看着攸城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煜珣早猜到他的心意了,只是实在无聊,所以抓到机会便可着法儿的逗他,谁让贝耀飞抱着那几本破书不理他呢!
“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儿就让朕赐婚的……”煜珣故意拉长尾音,就等那半大小孩回神儿。
果然,江天一一听他提这事儿,立马来了精神,双眼闪着急切的小火苗,“陛下,属下这就给你找猫去,那我和铭的事情你回去给我俩办了?”
“哼哼~”煜珣戏谑的看着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嗯,谢锡铭现在是左丞相,官职可不小啊,而且他今年也就二十四吧?正是好岁数,你一个跑江湖的,还是个男人,嫁过去不大好吧?”
江天一脸一下就拉下来了,皱眉道:“陛下,你开什么玩笑?是他嫁给我!”
“诶?”煜珣眨巴眨巴眼,摇头道:“好像不对吧……”
“洪煜珣,你这话什么意思?”贝耀飞突然冷冷开口,银灰色的眸子一闪,定定的看着他。
煜珣心说不好,自己玩过火了,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他脑子一转,赶忙赔笑:“贝贝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嘛,我就是针对小天说的……”
“嗯?”贝耀飞眯起了眼……
“哼!”江天一别过了头……
煜珣长叹一声,使劲在那人怀里蹭了蹭,开始耍赖,“谁让贝贝总是看书,都没人理我,我要下车去玩你也不让,不找小天闹闹,还不把我闷死啊?”
贝耀飞微微蹙眉,“你身体还没好,不能随便乱跑。”
江天一眨着大眼睛立马凑了过来,“陛下陛下,你刚刚在和我开玩笑?那是不是说,等回了攸城,你就给我和铭赐婚了?”
煜珣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用朕赐婚嘛?”
“不是啊,要是跟毛团儿啥的闹着玩就算了。咱们这不是在说正事吗?陛下啊,你下圣旨的时候,可一定要写是我江天一娶他谢锡铭,千万不能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