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为什么要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呢？而且，还是眼睛、耳朵长在上面，嘴长在下面？”吴陌的视线随着声音缓缓在眼前的脸上游离，在看到对方额头上沁出的密密一层细汗后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是告诉我们——要多看多听慎言，先看先听过了脑子再张嘴，不然…祸从口出，是要掉大牙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今天的一个字，我保证，一个字一颗牙，希望你记牢了！”
许是被吴陌眼里的杀气震慑到，许是听懂了吴陌话里的警告，总之，吴陌放开了手，吴大少也忘记了动作。
看着咋呼，骨子里就是孬种一个！
吴陌依旧一副和颜悦色，把吴攸拉起身，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制服，啧啧啧，还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呢，看看，不过掐一下而已，俩腮帮子上就印了手指印了。拍拍吴大少的肩膀，吴陌道了句“这次的分享会就到此结束期待不会有下一次”后潇洒奔门口而去。
且不说“挑事有余，平事不足”的吴大少呆立在卫生间里悲愤欲死，单说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阴霾的吴陌同志，推门的功夫还在回味着手指上的触感呢，哼哼，吴家大少爷看着挺白净，可惜啊，这手感，真糙，还是自己接管的这小脸好，家里也没什么保养品护肤品，但就是又白又滑，八成是随了妈，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就是这样的，他们老吴家就没这个基因…
到门口其实也没几步的路，可吴陌的脑子里已经噼里啪啦跑了N多圈了。推开门，某人斜倚在门口墙壁上一派悠闲门神的模样一下子就冲进了视线里。
吴陌同学分分秒斯巴达…
第15章
擦嘞了擦！
整个人被一万匹呼啸而过的草泥马踩成片片儿在风中凌乱。吴陌觉着自己此时的心情就跟这感觉一样一样的，看看看看，那扑棱着小翅膀打头顶越飞越远的是不是叫温柔的小天使啊…
呃，不怕不怕，刚才说话的音量还是很控制的，而且，小爷他还有白净这优点呢，努努力也能抓住优秀的尾巴，再努努力诱惑啊妖娆啊什么的也能贴贴边，形象还没崩，没崩…
吴陌这厢忙着在心里默默反复自我安慰，也没注意到罗逸的表情。打眼看到吴陌推开门出来乍见自己时瞬间苍白了不少的脸，罗少将的眼睛就微眯起来，眼底的阴郁随着吴陌的沉默而愈发浓重，等眼里的人再看过来时，眼底的积聚的阴郁顷刻间被吸了进去隐无踪影，只剩下一片淡然无波。
“呵…呵呵，少将，你怎么在这儿？”刚刚光顾着担心崩形象了，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劲，再瞧瞧罗逸一副但看不语的模样，吴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噌地一下子窜到人家身边，凑上前来咬着牙问道：“你…该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吧？”
罗少将依旧保持沉默，不过随手一个动作却让怒气渐凝的吴陌同学一下子就漏了气。
他他他…罗少将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摸他的脸！！！靠，怎么可以这么犯规，以为这样就能逃避错误了？！
吴陌瞪大了眼睛左瞧瞧右看看，还好还好，放学有段时间了，同学们也走得七七八八，走廊这会儿空荡荡的。
“你想多了。”虽然看吴陌红着脸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还挺…好玩的，但罗少将还是深谙见好就收之道，站起身拉着吴陌离开。只不过在走了一段距离后又回过头，眼神含义不明地深深看了厕所门口一眼。
先摸脸，再拉手，擦嘞，罗少将今儿这是闹哪样啊？
俩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拉着手秀恩爱走到东校门的停车场，一路收获注目礼无数，吴陌几次抽手反抗，结果都被罗少将无声镇压，坐上车的时候整个左手都被捏红了。唉，他有预感，明天纪监队的队长绝对会请自己去喝饮料。想了想，吴陌打开通讯器对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啪啪啪”好一通拍照。吼吼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敢请自己去喝饮料，就直接把这照片给大队长看！
吴陌这拍得正欢畅得意呢，突然，镜头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一只明显比自己更宽大修长的手掌覆盖上来，两只手半握在一起，彼此温度交融，暧昧而亲近，吴陌甚至能感受到罗逸手掌上的簙茧。
好吧，不得不承认，即使想到明天要被大队长请去喝饮料就头疼，但心里还是掩不住小窃喜的。唉，果然是单身太久，各种空虚寂寞冷，一个小牵手就能让他好好一爷们乱唏嘘感动一把。
手掌被用力握了两下，吴陌回过神，抬起头便看到罗少将用下巴指了指俩人握着的手，双唇开合间特理所当然地说道：“拍。”
越相处越觉着罗少将实际上是个闷骚的性格…
“不对啊，少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到我的呢？”美色当前乱一乱只是暂时的，吴陌同志还是很靠谱地又转了回来。
罗少将一手稳把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制服领扣上方的年级章，“只要权限够，或者有足够的申请资格，就能知道学校里任何一个学生的具体位置。”
“什么——？！那…那你还敢说我想多了，这玩意儿它不就是跟踪器吗，啊？！”吴陌怒。
“嗯，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专门放的。”罗少将态度一贯的冷静客观公正，搞的吴陌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费了老大劲儿才咽了回去。
这是在用生命和罗少将对话啊！
“好吧，那请问，您的权限到什么级别了？”
“我并没有权限。”罗少将相当的实事求是，“只是以配偶的身份申请的资格。”
靠靠靠，说好的有事先商量呢？！说好的开诚布公呢？！就非得让他保不住心上的这口老血吗！
要和谐友好生活玩耍下去任重而道远啊！
算了算了，聊句实在的吧。
“那我也能申请察看你的定位资格喽？”特么敢说不能试试，豁出去滚钉板也要到御前告他们歧视！
“你不用。”罗少将单手解开吴陌手腕上的通讯器，打开后手指在虚拟键盘上一通翻动，随后感应屏在领口的年级章上刷了两次，物归原主，“以配偶身份申请，资格是双向的。”
知道狠狠挥出一拳却打到棉花团上的感觉吗？这感觉，比脚丫子踢上铁板还虐人。
午休时洛思然是飘进小食堂的，那脚步虚得，让人怀疑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一看到吴陌的脸，整个人又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叫一个激动啊。
看他这副模样，泽维尔纳闷地问吴陌，“他这是怎么了？”
“呃，我们下午要到陆老师的办公室里写报告。”吴陌本来是打算昨天下课后去找洛思然当面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没成想在厕所里被吴攸给耽搁了，后来只能通话告诉他了。所以，洛思然这样，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在如此好学、如此尊师的洛思然同学面前，吴陌深深地为自己妄想逃避的心理汗颜。
“首席讲师陆染上将？”向来沉默是金的克林不太确定地问道。
洛思然脸透红光地猛点头，“嗯嗯嗯，就是陆老师，天哪，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
克林、赫斯和泽维尔齐齐看向兀自悠闲地往嘴里塞饭的罗少将，得到对方颔首回应后面面相觑无言。一个个那眼神，不同程度地虚飘了。
在一个名列帝国榜首的名校里，作为预备军人的军校生，这样搞个人崇拜真的好吗，亲爱的同学们？还有，这位陆首席到底是做了什么啊，竟能让这帮眼高于顶的学生首席们敬佩如此！
“帝国现役的军需物资运载舰是陆染老师一手总设计监造出来的，并且开创了从帝都星到横渠军事前线区60000光年物资传送路线的开拓纪录，两届帝王勋章的获得者。”
擦嘞，能不能不用这么寡淡的语气罗列陆染大神的丰功伟绩啊，淡出个鸟来了，明显和事实不符好吧！！！
罗少将说话的时候，吴陌仿佛听到了在座另外四人的如上心声。好吧，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迫于罗少将的气场，就只能心声一下了。难怪啊，这么牛气的老师，大神级别的啊，居然会刚见面就主动提出要指导自己做报告，拉仇恨值什么的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踏进陆染的办公室，第一印象是军人气息迎面而来。诺大的办公室，乍一看空荡荡的，一侧整个墙壁是带着橱窗玻璃门的书架，里面放满了整齐码放的书籍。宽大的办公桌上，除了台灯、笔筒和电脑本之外别无他物。办公桌对面是会客区，长方形实木桌子，四周放了七八张椅子。眼睛扫这么一圈，办公室里的东西就看了个遍，嚯，真是和罗少将那个三瓣花小别墅有的一拼。
仅是第二次见面，对陆染也不是很熟悉，但吴陌百分百肯定，眼前这个挂着人畜无害笑容的男人绝对非常不简单。
陆染简单说了一下安排，竟非常合吴陌的胃口。
讨论主题和整体节奏进程把握由陆染主导，洛思然主阐述军需部现行工作状态，吴陌立足自己的设想状态阐述对应主题，两种状态对接实现可行性的讨论三个人共同讨论。整个讨论全程录音，然后由吴陌整理形成最终报告。
这种三人小组式的主题讨论，看似轻松，但也真的只是看似而已，实际上是非常考验人的精神集中力的，一场下来，吴陌觉着自己就跟冲刺了一万米似的，累得脑筋不想再动一下下。前一刻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要被掏空了，回家听录音做总结报告，脑子又被塞得满满的，周而复始中，周末来了。
第16章
“嗯——”早餐桌上，吴陌打着大大的哈欠，眼角微红湿润，一副还未完全清醒的模样，单手抓汤匙舀粥，另一只手杵着头。
“你该多睡一会儿。”吴陌的脸色透着苍白，罗逸看在眼里不禁眉头微蹙，连着几天赶报告，本想着让他趁周末好好睡个懒觉，没想到今儿早上自己睁眼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窝在厨房里煮粥了。
“你不记得啦，和贝恩院长约好了去二大研究所的，不然我铁定黏在床上睡一整天！”抬头看了眼神清气爽的罗少将，真是让人嫉妒啊，明明这几天和自己一样作息，却丝毫不见倦怠。“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你说，一会儿去了二大研究所，他们不会检查出来我脑子有问题吧？”
对此明显质疑帝国最高医学研究所精英教授们专业素质水平的问题，罗少将很明智地选择听而不闻，避而不答。
这…这人也太不会对话了吧？
吴陌还没腹诽完呢，罗少将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后竟然起身往小阳台去了。
不是方便被自己听到的内容？稀奇啊…
公寓地方小，除了卧室和洗手间是全隔断，其它的空间都是半隔断的，所以坐在客厅餐桌边的吴陌还是能模模糊糊听到罗少将说话的声音。很平常的对话模式，问候语切入，互问境况，然后步入正题。
吴陌咬着汤匙竖起耳朵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警惕性十足的狐狸。对普通人来说这么聊电话在平常不过了，但对罗少将来说，就是这份平常才显得不正常。有问有答不说，就冲着每次发言都超过三十个字的状况来看，吴陌就能嗅到一丝不寻常的信号。
“朋友？”通话结束，罗少将神色如常地坐回原地接着吃饭，吴陌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罗逸点头，“朋友，伊凡，二大的学生，知道我们今天要过去，提前联系一下。”
“哦。”吴陌点头，“那中午要一起吃个饭吗？”
“不用，你检查的时候我在外面等你，结束后早点回来休息。”
是错觉吗，总觉得罗少将似乎不希望自己和他那位叫伊凡的朋友碰面…
算了算了，这种捕风捉影瞎猜乎的做派太不爷们，罗少将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呗，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俩人相处就要信任。
钢筋水泥筑就的中央城虽看不到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春景，但气温是实打实的暖和起来了。今天两人出门都穿着便装，吴陌站在公寓楼下看着去取车的罗少将，黑色长裤，驼色立领短身外套，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走在灿烂的春光里，褪去了平素一身戎装时的冷锐，给人感觉柔和了不少。这样的硬件配置，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啊，哈哈哈，再羡慕也晚了，这男人可是他吴陌的了！
搁以前，吴陌还真挺不理解那些费大了劲儿也要出国结婚的同性恋人，恁折腾，也不嫌累得慌。可现在开始有些感触了。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一个人身边，这感觉，还真不赖！
贝恩院长是个毛发资源并不比安普主任丰富多少的干巴老头，撇除不驼背这一点，吴陌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立刻联想到了《七龙珠》里的龟仙人。这次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站着一位和罗少将差不多高的男人，一身戎装，眉眼清冷，仿佛一杆标枪似的立在贝恩院长边儿上。
“认识一下吧，这是咱们学院的首席讲师夜非，以后就是你师父了，最后能不能从实战学院毕业，除了常规的毕业考，还要通过你师父这关才算。”贝恩院长捋着胡子相当自豪地踮脚拍了拍夜非的肩膀，“陌小子，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呢，哼，卡洛德家的那个小子算什么！”
擦嘞，这一会儿功夫自己就成这老头的徒孙啦，有这么嚣张地占人便宜的嘛！呃，不过，老头说话这语气听着有点儿酸啊，卡洛德家的那个小子说的是谁啊？
“军需学院指导你写报告的陆染，是卡洛德院长的学生。”似乎已经见惯了贝恩院长这副模样，夜非很有责任感地出言为吴陌解惑。
哦，原来是吃醋啦！哈哈哈，可真够幼稚的！
啊？咦？不对啊，貌似自己陷入了一个很不妙的境地啊…
还在地球冻着的老爸啊，难道是你在怨恨我这辈子又堕入从军的队伍里了吗？求不要这么虐我！
“从下周起，实战学院这边的课你直接来第一练习场找我。”夜非交代。
同样的句式从不同学院的两位首席讲师嘴里听到，是幸呢，是幸呢，还是幸呢…就怕无福消受啊…
恭敬地跟着师祖师父穿过研究所的大厅乘上升降梯，一路下行，吴陌的心情也跟着往下掉。这么想可能有点儿不够爷们，但是这个时候，他是真挺想罗少将陪着的。在这边儿，除了师父漠然和大山老板，最熟悉的就数罗逸了。可惜啊…
“放心，就当是睡了一小觉，我和师父都在。”应该是察觉到了吴陌的情绪变化，夜非慢走一步和他并行，拍着他的肩膀宽慰。
这个突然被塞过来的师父看着冷，手却挺暖和，吴陌心里好受了不少。
所长卡隆特亲自来接待他们，满头华发笑容慈祥，简洁的介绍寒暄后，俩老头站在一起笑呵呵地看着他，吴陌有种待宰羔羊的错觉。
配合地换上研究人员递给他的衣服，打了一剂药，吴陌躺在操作台上，缓慢地被推送进检测仓。药物很快产生效果，纯白的壁顶在视线里越来越窄，最后一丝也随着眼睛的闭合而被隔绝在视线之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吴陌才明白为什么罗逸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接自己的话。人都是沉睡的，当然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被检查出来脑子有问题。哼哼，真够傻的问题。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很整洁的休息室里，夜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俩老头，脸色凝重地拿着份材料交换意见，即便是看到吴陌醒了也没有回避。
“你看这里，即使是麻醉状态下，运动神经元也是普通人的五倍，感觉神经元更活跃，差不多有八倍，乖乖的，这是个什么宝贝啊，比你上次带过来的还奇葩！嘿嘿嘿，如果可以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