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就不答应了,难不成他们还觉得咱家就一定得答应了?”这事安亚非自是不知道的,却不妨碍他这不高兴的心情。
自把自己当成这家里的一份子之后,他这护短的毛病也就出来了,容不得别人对自己家的人说三道四。你要是占理还好,他也就听听就算了,懒得去计较那些,不过就是一些平日里大家嚼嚼舌头根子什么的,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八卦而已。
要是不占理,还要在那里大肆欺到头上来的,他才不管那个呢,能还击他是绝对不会姑息的。不过这事还轮不到他出头,所以这会儿他也没说别的,只问道:“阿爹要去看看吗?”
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却不妨碍他心里的猜测,该是自己爹爹先答应了隔壁村那户李姓人家的木匠活,这才没答应那曹家夫夫的,毕竟时间上不赶趟了。
“不去了,让他们说去吧,不过就是这嘴皮子厉害。”李亚罗心善,心里总是不想跟村子里的人为恶,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下地了,这在低头田埂上还能见着呢,吵吵起来也没多大意思。
安亚非倒能理解自己阿爹心里想的,不过却觉得那曹家夫夫既然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说了一上午了,估计这事儿还不会完,“阿爹,这曹家夫夫咋样。”
李亚罗这还在气头上,语气也多了些刻薄,“咋样,那曹家夫夫就是无赖又没皮的,跟那狗黏子似的,粘着就甩不下来,甩了也弄得自己一身的糟心。”
安亚非笑道:“阿爹这么温和的人都说那曹家夫夫的不是,那那曹家夫夫在这村子大概也是没几人喜欢的。”
“你啊,就哄阿爹开心。”听见这话,李亚罗本来还有点糟心的心情,这会儿也脸上挂了笑,“也就自己村子的知道他们这烂事,隔壁几个村知道的也不多,不然他那大儿子哪里能嫁出去。”
要知道,这有个不好的公爹,这日后也是不少烦的。
吃过午饭,安亚非正想着哄小可可睡会儿午觉,他也小眯一会儿。
就见自己阿爹气的脸色涨红的从外面走了回来,眼眶还有些泛红,连忙跑了过去,“阿爹,这是怎么了?”一边扶着人进屋坐着。
李亚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可见气的有多狠,“还不是那曹家的夫郎。”具体的李亚罗没说,不过安亚非大概也能猜到些。
“阿爹你跟那些个嘴碎的生啥气,这气坏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倒是平白让人高兴了去,你去跟可可歇息会儿,别管这个了。爱说就让他说去,这嘴长人家身上,咱也不能阻止人家不说不是。”安亚非嘴上劝着,心里却是对这些男人实在没啥好印象。
“说是这般说,可他……”李亚罗嘴张了张,终是没说出来,“好了,你也睡会儿吧,我进屋休息下。”
安亚非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他真是不明白这些个男人是怎么想的。虽然因为遗留原因,导致他们一部分要承担子嗣问题,可这世界也没变态到让男人做女人打扮,或者不让他们做这做那的。
除了承担了女人那怀孕生子的能力,他们基本上跟现世里的男人没什么区别。有能力的一样可以选择从商或者是从官。
前世也不是没见过那种喜欢说人是非的男人,只是,也不见有人这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安亚非撇了撇嘴,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村子里溜达一圈,不过他也能想到,自己阿爹跟爹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插手这些个嘴碎的事情的。
本来他一穷公子能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就已经让周围几个村子的人看得眼红了,这要是再有点什么,估计指不定会被人怎么说呢。
他爹爹跟阿爹心里肯定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到他真的嫁出去了就好了。
想到这个,安亚非就觉得蛋疼。
内心纠结得不行。
按照他的想法呢,那是肯定不嫁的,可是现在,难不成让爹爹跟阿爹和他一起搬家?
想想都不可能。
哎,安亚非仰头,然后被阳光给刺得眼睛痛了一下。
他要是进到一个爷们身体里多好,采菊花什么的,简直毫无压力。
在心里转了几转,安亚非就进屋休息去了。
想象总是比现实美好的。
好在这事也就那曹家夫夫吵吵,安家夫夫平日里在乡亲里人缘好,虽然大家都对他家羡慕嫉妒,却也是心思不坏,没跟着曹家夫夫一起搀和。
第二天那事情也就过去了。
安亚非起了个大早,洗涑吃完,然后喂鸡喂猪,又把昨日里换下的衣服洗干净,去到后边院子的屋檐下把晒在簸箕里的豇豆给端到太阳下面。
又到地里去摘了些黄瓜回来,准备放进缸子里做酸黄瓜吃。
地窖里还有不少的地瓜,自家地里还有大白菜。
想着秋后还要被迫去洛城,手上还有不少事情没做,他就觉得时间紧得很。
“你一大早都在忙些啥,就见你转来转去的。”李亚罗刚从地里回来,洗完手,见到院子里多了不少的竹竿,问道:“小非这是要干嘛?”
“我打算在后院架几个晒干菜的竹架子出来,这家里的鸡总不能老关在鸡笼子里。”安亚非手上拿着把砍柴刀,认真的低头把刚砍回来的竹子上的叶子给剃了。
“晚上爹爹回来让爹爹做就好了,你做这些干啥,别给手给划了。”李亚罗嘴上责备,还过来给他手上的砍柴刀拿了过去,自己蹲下开始剃,“以后这些事情不要自己去做,再得一段时间你就要跟着寒情去洛城了,这手上不好看,会让陆家里那些个人说的。”
安亚非不以为意,“阿爹你就是想太多,我一个乡下的公子,这手上要是没点伤,人家才会说呢。再则了,又没多金贵,做些粗活权当锻炼身体了,这些事情又那么轻巧。”他本来是很想说,一个男人手上有点伤算什么,却怕自己这么一说,估计自己阿爹可能会站起来给他几下。
对于这个世界把男人分成少爷跟公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竖起无数个中指。
“你啊,就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李亚罗也没在意他说的,“咱家小非哪里不金贵了,在阿爹心里,小非可比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们金贵多了。”
“嘿嘿,阿爹最好了。”安亚非心里暖呼呼的,笑嘻嘻的凑过去在自己阿爹脸上亲了下,赞道:“阿爹的皮肤真好啊。”
李亚罗笑道:“你就皮吧。”
安亚非嘿嘿笑。
22、太卑鄙了
时间在忙碌的日子里总是过得很快的。
一转眼,时间便已经到了秋收。
安亚非觉得这一段时间自己很忙,忙得几乎连睡午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为不知道去洛城要待多长时间,所以他就打算着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把地里那些来不及吃的蔬菜,能做成干菜的就做成干菜,能拿来腌成酸菜的就腌成酸菜。
家里的地瓜也多,每年的地瓜除去卖的跟喂猪还有做种的,还能剩下不少。
安亚非便叫自己爹爹在后院用大石块给垒了一个大石缸子出来,两边打上木桩,又让自己阿爹去镇子里的时候给捎了一块白麻布回来。
石磨家里是现成的,就放在后院的粮仓里。
“小非这又是想做什么?”李亚罗瞧着他把地瓜跟石磨放到一起,边上还放了一个木盆,一个菜墩子,一把菜刀,就问道:“小非是要在这里剁猪食?”
“不是的,阿爹。”安亚非端着小凳子坐在木盆边上,一边剁地瓜,一边解释道:“我打算把这些地瓜剁碎了用石磨磨一下,然后拿来做些地瓜粉出来。”
“这地瓜粉又是什么?”李亚罗见他一个人剁得欢,也就没打算帮忙,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
“可以拿来做好吃的。”安亚非回答得简单。
“倒是啥也跟吃的扯不离。”李亚罗笑出声,歇息够了起身道:“好了,你自己忙乎吧,我去地里忙去了,记得一会儿把可可叫回来,这秋老虎厉害的很,别到时候给热出个毛病来。”
“知道了,阿爹,你跟爹爹也注意点,要是太热就回来休息一下。”安亚非抬头叮嘱得认真。
“行了,阿爹知道了。真是的。”李亚罗笑着瞪了他几眼,就转身走了。
地瓜粉能做很多东西,因此安亚非也格外的有动力。
看着忙乎了一上午的成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看了看日头,安亚非拿来几个空簸箕把剁好的地瓜碎盖好,起身朝灶屋走去。
苞米没晒干的那阵子,他做了几顿大碴粥出来吃,倒是惹得自己爹爹跟阿爹吃上了瘾。连着吃了好几天。
这里也是苞米都晒干了,再做大碴粥也不那么香了,才罢了手。
把米淘干净放进锅里,又捡了几个洗干净的地瓜剁碎了扔进去,盖上盖子,把火烧小了点。安亚非这才往外去找一大早就跑出去疯玩的安亚可。
这一段时间不仅做了不少能存着的腌菜干菜,还学会了烧灶,因此安亚可也不再按着时间就回来烧火了,出去了就非得玩着吃饭再回来不可。
因为秋收,村子里到处都是稻子跟麦子杆,甚至村中大坝里已经晒满了谷子。
想着早上安亚可出去时说的要去哪里玩,安亚非转了个身,往村中大坝的方向走去。
村子的大坝是一个很空旷的用宽大的石板铺成的一大片空地,平时村子里有什么事情,村长就在这里集体说,遇到农忙的时候,这里便是家里院子不大,粮食还多的人家用来晒粮食的地方。
有时候村子里人吃了饭,也没事会坐在这里几个一起东加家长西家短。
大坝的西边有一个空屋,原本是拿来用作村子里孩子们学认字的私塾,奈何凤山村太小,认字的没几个,愿意来这里教书的先生更是没有,那屋子便空了下来,成了村子里一些个孩子玩乐的地方,倒也是方便了不少家里有孩子的夫夫找孩子。
安亚非人还没到大坝呢,就远远的见到那边不少人影,心下诧异。这会儿不该都在地里收麦子收谷子吗,怎么反倒都聚在大坝这里来了。
心里的好奇驱使他快走了几步。
“村长,你帮我家老大说说好话吧。”人还没走近,便听到一个男人带着哭声的喊声。
“我这要怎么去说好话。”庄述声音里满是无奈。
“村长,我家老大是被冤枉的啊。”男人的哭声越发大了。
“这是不是冤枉的,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庄述摇头,“你起来吧,别哭了,这地里还有粮食没收呢,老大的事情,先看看镇子里是怎么说的,我到时候给你问问吧。”
安亚非只听了要长不短的,也不知道具体,虽然好奇,却也没好奇到非要去拔个仔细的地步,又听了会,便抬脚找安亚可去了。
中午的饭不用送到地里,安亚非便把饭菜搬到院子里阴凉的大树下面。
吃饭的时候,安亚非才知道中午大坝里听得那一半的事情的前半段。
事情其实也简单,就是那叫老大的男人挑粮食去卖,结果被来北口镇的一个当官的发现了,便给抓了起来,说是藐视王法,在皇上下了禁令的这时候还卖粮食,视皇令如无物。
安亚非听完只觉得好笑,这帽子是不是太大了?
不过倒是让他因为这件事情想起了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的陆寒情。
话所那家伙好像从那晚之后,貌似就一直没出现了?
安亚非摸下巴,难不成是害怕自己找他算账?
地瓜粉不是那么快出来的,安亚非倒腾了三四天才把那些拿来准备做成地瓜粉的地瓜弄好。累的两只手臂酸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了。一动就疼。
李亚罗好笑又好气的给他揉胳膊,“看你下次还可劲儿折腾。”
安亚非躺在床上直哼哼,“我这不是想着你们都在忙,我也得做点事情嘛。”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劳动力。
动了动手,安亚非心里直呼痛。
“你这哪里是做事情,这手掌都出水泡了。”李亚罗嘴上这般说,眼里却满是心疼,揉动的手越发轻柔了。
安亚非眨着眼睛很是委屈的看着自己阿爹。
“你啊。”李亚罗笑着点了他一下额头,也不忍心说了。
安亚非咧嘴笑了笑,想亲自己阿爹一下,才一动,就痛呼这倒了下去。
“这又是干什么,躺着就躺着,这怎么还想着动来动去的。”李亚罗又气又心疼的责备。
安亚非简直想哭了。
真是不中用了啊。
不过就连着剁了一天的地瓜,又磨了一天的地瓜,过滤了一天的地瓜,然后,他就两只手臂动不了了。
想想都觉得自己弱爆了。
阿爹跟爹爹他们可是连着好几天在地里割麦子收谷子,啥事没有,他就忙乎了那么三天而已,现下就只能躺在床上当病人了。
李亚罗又给他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了。
安亚非躺在床上也没事做,直接两眼一闭找周公诉苦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橘色阳光轻铺大地,落日余晖斜照天空了。
迷糊的眨了眨眼,刚一侧头,便被床头的人影吓了一跳。
陆寒情好笑的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笑道:“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非儿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安亚非很想拍拍自己受惊的胸口,只是才一动,就皱眉龇牙咧嘴的,样子有几分好笑。
陆寒情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满眼的心疼,“安叔说你手臂不舒服,就不要乱动了。”说着还伸手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的揉动。
“你揉错位置了。”安亚非无语。他是胳膊下面一部分痛,不是整条手臂都痛,他一个劲儿的揉他的小手臂是干什么。
陆寒情淡定的转移位置。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进到我的屋子里来的?我阿爹居然答应?”手上的劲道不轻不重,比自己阿爹揉得还要舒服,安亚非也就不去计较这人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把他的手臂拿过去揉了。
陆寒情挑眉道:“安叔为什么不答应?他还叫我要好好看着你,说你手臂伤着了,不能乱动。”
安亚非怀疑的看他,“我阿爹说的?”
“不然呢?”陆寒情坦然的接受他的目光扫视。
安亚非撇嘴,已经不想去追究自己阿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你来做什么。”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来,不是应该说明很忙。
“忙完了来看看你。”陆寒情说的很轻,一双黑眸却是很认真的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安亚非。
“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安亚非哼了声,有些别扭的把头挪开,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在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居然有点淡淡的开心。
那一定是错觉。
陆寒情轻笑,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磁性飘进安亚非的耳里。
笑个毛线。
安亚非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享受着手臂上舒服的力道。
陆寒情低头,便能清楚的看见他白皙的脸颊上,被橘色阳光渲染了一层薄纱的细细绒毛,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两下,粗细适中的一对眉毛平和的舒展着。
小巧挺翘的鼻子偶尔会翕动一下,嫣红润泽的唇瓣微微抿着。
陆寒情双眸微眯,眸里深幽一片。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家族的事物,忙着处理柯家兄弟的事情,让他一直没有抽出空过来。才一得空,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
见到安静躺在床上,闭目沉睡的人时,那本来以为只有一点点的思念,却是无限放大,大得让他震惊。
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就让他的心宁静一片。
“看够没?”脸上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灼热,安亚非即使想要装作没感觉到,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