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养成一只圣母(穿越)上——五色龙章

作者:五色龙章  录入:04-26

今天早上这个梦一做,徐绍庭是真正呆不下去了。他把鉴狐从一位极喜爱毛绒绒野兽的博士弟子王昌被窝里挖出来,远远拎到一片狐狸叫起来也没人能听见的草丛中,摆出主人威严威胁道:“我不用你找什么灵植和宝物,你也是只狐狸,鼻子肯定比狗差不了多少,就是用闻的也得给我找出师兄的行踪来。不然我就剥了你的皮给师兄做成皮手筒,肉烤了请大伙儿吃!”

鉴狐吓得呜呜低叫,乌黑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四处打转,恨不得找个爱狐之人保护自己。可惜眼下太上饲主早就不在了,新近一直保护他的王师伯还在被窝里睡觉,唯有这个可怕的主人正虎视耽耽地盯着它,想跑都没法跑。它苦呵呵地缩成一团毛球,在徐绍庭手里小声叫着,试图劝主人理智一点:“没有,味道。闻不到,要有气息,痕迹,才能找到。”

徐绍庭咧了咧嘴,像恶鬼一样狠厉地威胁它:“那就给我快点找出这地方的出口,要是今天之内再找不到,我就剃掉你后半身的毛,让你当个秃狐狸,看还有人喜欢你没有。”

可怜的狐狸遇主不淑,在徐绍庭的逼迫下也不敢找人做主,只好低着头灰溜溜地走在荒山野地里,感受四周灵气的变化。平日里这狐狸寻一会儿路就要歇上半天,还得赖在人怀里打几圈滚,讨些肉干来吃;今天有了剃成秃狐狸的威胁,便是一息也不敢浪费,绕着草场上的灵脉拼力奔跑,终于赶在被剃毛之前将这一行人带到了两片灵气的分界线上。

众人看到狐狸停驻的地方,都无法下脚再追,转而看向徐绍庭,让他问问狐狸这是什么意思。

凡人看不见灵脉,只能看到眼前白浪兼天,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大湖拦在他们面前。而那只碧绿肥壮的狐狸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半身狐毛被湖水打湿,少了蓬松的毛发遮挡,露出来的肉居然也是圆滚滚肥嘟嘟的一大坨。

徐绍庭问道:“从这里就能出去吗?”

狐狸吱吱叫着,翻译成人话就是:“这片湖里的灵气和草原上完全不相接,属于另一片空间。在这片草原上晃了这么多天,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片湖了,要是胆大就跳下去试试,不然咱们就绕着湖走,没准儿再走几天还能找到别的出口。”

众人脸上都露出畏难之色,崔远斟酌了一阵,还是做了更老成的选择:“不如绕着这湖走一阵看看,咱们都不擅长游水,更不知水下有什么妖物,若有别的路走,总比贸贸然探入险境的强。”

鉴狐感激地拼命点头,从湖水里拔起身子,噗嗤噗嗤连毛儿带水地往崔远怀里蹦去。这位老博士倒不大喜欢狐狸,随侍的弟子便乐呵呵地代他迎了上去,也不嫌鉴狐半身泥水,张开双臂就要抱它。

可怜这狐狸才跳到半空中,刚要享受王昌的拥抱,两根冷酷的手指就拎住了它颈后那层软皮,让它悬在空中。王师兄看着它拼命挣扎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替它求情:“徐贤弟莫太苛责这鉴狐,它已是尽力了,今天找不到出口也不要紧,我们这么多人,慢慢再找就是。”

徐绍庭神色忧悒,轻轻叹了口气,越发显出俊朗出色的容颜和雍容气质,看得王师兄心头摇摆,又觉着狐狸在空中吊一会儿也不能怎么样,还是让这位没进太学的小师弟舒舒心出出气的重要。

徐绍庭舒眉展开,那股忧色都化成了百折不回的坚定,拎着狐狸说道:“各位老师、各位师兄,我想带着这狐狸下去探探路,万一有造化遇到了出口,也好回来报与各位老师和师兄,免得大家再在草原上浪费时间。若是遇不着什么,我年纪轻,也不怕在水底下泡一遭,咱们也省得拿这狐狸的话当真,白白绕着水边乱走。”

崔远连忙劝道:“就是要下水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再说你从小长在关山,懂水性么?我知道你急着……”急着娶他侄女这话是不能说的,咽下这段,改口道:“我知道你急着见你师兄,可这事也不在一时半刻,公主鸾驾且要在这里消磨几个月呢。”

其他人虽然不像崔远那么盼着与他结亲,可是一路上相处下来,也对这个温柔有礼,又有眼色、会照顾人的孩子都有几分关照,自然也不愿意让他下水,纷纷好言相劝。

可若劝得回来,他也就不是徐绍庭了。他从储物玉佩里取出两张避水灵符往自己和狐狸身上一贴,断然拒绝了众人的好意:“我身上有师兄赠的避水符,足够在水下潜行三四天,请各位老师和师兄暂等我一等,只要看出水下的形势我就回来。”

不等众人再劝,他就抱住狐狸往后一倒,施展了个千斤坠的基本身法,把自己的脚牢牢贴在水底砂石中,又拍上两张敛息符和护身符,让自己的气息与湖水完全融合,听着狐狸指点,一步步向水底走去。

越往前走,环境就越暗,头顶上隔水照进来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穿不透厚厚水层,水底下能看到的光源都是细小的怪鱼,或是连鱼也算不上的东西。有时他能感到山峰般强大的灵气扑面逼来,有时完全感觉不到灵气,却有一条鱼尾不知从何处抽来,险险就要抽到他脸上。

他抽出剑来护住自身,可在这种处处危机,却连危机来处也看不到的地方,也不太敢下杀手——湖中妖灵太多,他曾在还不那么黑暗的地方见过一只巨鱼身上挂了伤口,短短几息之间就被一群姆指大的小鱼啃了个干净;湖底更是悄无声息间就发生了一场场杀戮,他踩过的松软砂地,每一寸都埋着妖兽尸骸。

狐狸进了水里就没敢再叫,一直以神识和他沟通,带他攀下一条深沟,顺着沟缘走了几个时辰,又转而向上爬去。

这湖底竟也有山丘沟壑之类的地型,和他想象中碗底的形状完全不同。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但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舍不得停下,饥渴与睡意都被忘在了脑后,若非狐狸饿得不行要吃喝,自己都想不起还有这些事要做。

换过两张避水符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鉴狐所说的灵眼。那地方实在是太过显眼,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座宫殿,内中不知是以明珠还是什么照亮,数十丈内的水域都被照得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环游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灵鱼,还有一条似蛇而生着鱼鳍的怪物盘踞其上。

这里难不成就是秘境之主住过的地方?或许这里会有整个秘境的地图,甚至总控这座秘境的地方,到那时他就能直接找到师兄了!

徐绍庭心里早已扎下任卿这个执念,哪里还管得了别的?此时也不用鉴狐给他指路,就把狐狸收进玉佩里,从储物玉佩里取出几枚丹药补充体力和灵气,左手握着大把各色灵符,又手执着星陨铁长剑,小心翼翼地向水宫移动。

他这么孤身犯险,若是在平常,任卿见着了必定会狠狠斥责他一顿。可是现在做师兄的自己也正陷于危机中,无论看到何等让人紧张、担忧的景象,也只能暗暗记下来,等着回去之后再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子。

任卿仍然陷在那片黑暗当中,周围不知是房子还是什么东西不停挤向中央,幸而身上还有圣母光环加持,双手抵住的地方就不能再伤到他。过于浓郁的灵气渐渐被压进他的毛孔中,十二条经脉寸寸打通,每个穴窍里都悬着浓郁的灵液,短短数天之间就从通经中阶升到了通经圆满。只差一朝将打通的经脉中的灵液融合成一条涓涓灵泉,便能跨过武士与武师之间那层障碍。

这种被迫提升功体、被迫晋阶的感觉也十分玄妙,若不是双手总得撑着挤过来的墙壁,感觉大概会更好一点。

待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吸收灵气之后,身周的情况又有了新变化——虽说他仍然被挤成一团,眼前无尽的星空上却映出一片庄严高大的殿阁,一名容颜极清极艳,目光转动间却总带着淡淡戾气与杀机的胡服少年正在其中走动。再后来眼前的画面破成了两块,一边仍然是白明月,另一边却多了个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自然是徐绍庭,他的形象比白明月更落魄些,一身儒衫都已扯得破破烂烂,眼角不知被什么伤到,在那张俊朗阳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白明月出现在那画面中,他顶多要担心一下此人若是死了,他和羽林卫们回去要受何等责罚;可徐绍庭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还受了不轻的伤,他却是打心底里既生气又担忧。

怎么才能离开鬼地方,去救出徐绍庭,再狠揍一顿扔到秘境外头?他再也淡定不下去,拼命挣扎着踢打,又在指尖凝出剑气,一点点打磨着不知是什么材料的墙壁。

不知不觉间,那片紧压着他的墙壁倒像是离远了些,他慢慢活动着身体,竟也一点点从蜷缩的姿态恢复到跽坐,再到长跪,最后竟能站起身稍踱几步了。投射在空中的景象也越发清晰,白徐二人在宫殿中一间间房间地翻找着什么,有时会遇到遍地珠宝灵器,有时会遇到从未见过的妖兽,看得他心里骤起骤落,无暇关心自己这边。

然而他不关心,却有个人替他关心,正看得入神的时候,身旁竟有个淳厚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好像认得他们俩?”

任卿心不在焉地答道:“自然认识。”

那人低声笑道:“那你看哪个资质品性更好,更适合继承我的道统?”

“徐绍庭。”任卿毫不犹豫地开口,说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他说话的人口气如此之大,倒好像是这片秘境的主人。他连忙向空中施了一礼,恳切地问道:“不知阁下是秘境主人,任卿方才失礼了。那片画面中的人是我师弟,仙长可否高抬贵手,容我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

那人笑道:“这怎么行?我这座别府现世,就是要挑个合适的继承人,既然你们三个有缘进入,就要完成我的测试,留下最好的继承我的道统才是。”

任卿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三个?这当中也有晚辈的事?”有我的事你把我关在城里要挤出汁儿来是怎么个意思?

仙境主人叹道:“不错,也有你。凡人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读书不论,能做到前四条的人便有机会得望仙缘。你就是平日阴德积得多了,才比之前进入别府的那些人多了几份机缘,得到了这座界星仪承认,也算是薄有收获。可阴德抵不过命数——你看那两个人,一个天生紫微星入命,又有真龙龙气加持;另一个则是本世界大气运所钟;各占了命、运一个字,便压得你这积阴德来的仙缘如萤火之光,算不上什么了。”

“命、运?不就是主角光环么?”任卿冷笑一声,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引导者成天挂在嘴边上的话。仙境主人“嗳”了一声,朗声笑道:“你这娃娃说话倒有趣,好像也看得出他们身上气运铸就的毫光幻彩似的。那两个小娃娃一个上承天命,一个气运所钟,你猜最后赢的会是命还是运呢?”

第41章

徐绍庭一间间地打开走廊上的房间,越往前走,那条走廊就显得越幽深莫测。打开的房间里或者存着他从未见过,甚至听也没听过的天材地宝;或者圈养着种种奇形怪状的妖兽;或者干脆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殿,里头有个宝相庄严的道人高踞殿上,要传给他无上真法……

这些若落到别人身上,自然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唯有这位大气运加身,随便进个秘境都能赶上仙人选择道统传人的少年,无论珍宝道统都看不上眼;妖兽也不管好歹,要杀他的一律杀了,不杀他的只当没看见;只管把这座水宫从头滤到尾,再从尾走到头。他把水宫的地形摸了个遍,终于在一间看似寻常的大殿里发现了一道宽窄仅能容他这样瘦削的少年出入的暗门。

那道门推开后也是一片黑暗,看不出到底通向哪里。徐绍庭从灵兽袋里拎出鉴狐,问它能不能感应出里面的情况。

鉴狐拼命摇着头,吱吱乱叫:“别过去,乱,灵气,进去难受。”

徐绍庭却只问它:“那里和这座水宫的灵脉连在一块儿吗?是不是和外头荒原一样,跟这座水宫分属两片地域?”

狐狸小圆眼眯起来,苦呵呵地一点头,徐绍庭就把它塞回灵兽袋里,大步走进了那条暗道。里头果然灵气驳杂,稍一运灵气就觉着经脉中万针攒刺般疼痛,只能放下一切武道功法,单凭肉身的力量前进。

这条通道长得漫无边际,盘旋屈曲,越到后头越难走,简直重走了趟青云道的感觉。也亏得他从小就走山路,小十年下来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脚感,才能在这条黑暗寂静的通道里坚持下去。直到他双腿都已累得麻木了,这条通道才终于见了尽头——

初初适应了通道外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他就看到一片灼热逼人的火海,金红色的岩浆滚滚流动,仅有几座山头立在火海之中,而在最高最陡峭的那座山峰顶上,正有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穿着翻领窄袖胡服,俊秀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在和一个浑身是火的怪物缠斗。

那人的脸被火光映得发红,眉眼修长、脸容精致,便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貌的女子也无法相比。可他动手时神色威严冷酷,杀气凛然,却又没有半分脂粉气息。徐绍庭平生所见唯一一个比得上这少年风采的人物就是他师兄,但若真将这两人相比较,又觉着像是将一块雕琢精美的玉璧和一柄寒光闪闪的精钢匕首放在一起,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峰顶上的少年便发现了他,低下头叫道:“你是活人么?若是听得懂我的话就快上来,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东西!”

这人说话倒真不客气,不过他先来到这鬼地方,想来知道的东西比自己多些,也没准会有他师兄的消息?

不管有没有消息,他也养成了行侠仗义的习惯,路遇有人遭到危险就觉着不能不管,不管师兄就要对他失望似的。趁那少年和火人缠斗时,徐绍庭便取出一盒任家小灵境里取来的玄冰碎块,揉身登上山峰,挥手对着火人撒出一片冰屑,而后取出洪水符,轻飘飘地拍到火人身上。

水能克火,三道滔天巨浪喷出来后,不只那火人被浇成了黑黢黢的石头,就连底下的火海也浇灭了大片。峰顶上的少年一剑斩碎了那个结成石块的火人,冷峭的双眼掠过徐绍庭脸庞,竟微微回了丝暖意:“方才你救了我,等我出去之后自有回报。你是从哪儿走出来的,快带我过去,这片阵法我始终找不到出口,再待些日子真要困死在里头了。”

他说话总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却不惹人讨厌,反而觉着理所当然——这样的人材,理应站得比旁人高一些,骄傲一些,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徐绍庭也不计较他态度傲岸无礼,驻足山间,含笑问道:“我为阁下指路倒也无妨,只不过我是来寻人的,想请教阁下是从哪儿来,可知道怎么才能到这片秘境里最早开发的灵兽狩猎场?”

他的笑容十分温暖,饶是白明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鬼地方,见他这样大方含笑地问话,也没像平常对别人一样不客气,而是平和地答道:“我来时也打算去那片狩猎场,可惜一进秘境就遇到了些事故,闯进另一片森林,后来辗转到了这座房间里,却被阵法困住不得出去了。这房里的阵法破了一层就会再变化一层,不能久留,你我还是先出去了再细谈吧。”

“也罢。”徐绍庭亲历了一场战斗,并不怀疑他说的话有假,回身指向自己进来时的暗道:“我是从那里进来的,出去之后便通往一座水宫,再出去就是一片草原,但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秘境了。”

他回头看向秘道时,赫然发现,刚刚被他推开的那扇门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一片凹凸不平的山璧,和其他各处都看不出区别。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下那片火海上已覆了一层水,不知水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但见水面不停上涨,直欲逼到他们栖身的这座山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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