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的空调坏了。”所长是个两鬓已经斑白的中年人,说话时声音浑浊,鼻音浓厚,他打开门后将陈十七和周白清引入屋内,指着北面墙上挂着的空调说道。
屋里闷热异常,还有股恼人的异味,周白清多看了眼周围,这房间与普通人的卧室无异,有床有书桌,有马桶,有洗脸台,甚至还有台电视。那所长看他到处乱看,不高兴了,厉声道:“没什么好看的,快去修!”
周白清赶紧收起了眼神,搬了张椅子到空调下,陈十七在桌上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放下工具箱,踩着椅子爬高了,按了几下按钮,手伸到空调下说:“不制冷,是吧?”
所长点了下头,把刚才那年轻警卫又叫来了,吩咐他看着陈十七与周白清,便自己走开了。
“这间房间怎么这么热,这才几月份就这么热了?”周白清扯了下衣领,不解地问道。
年轻警卫道:“这屋就是这样,怪邪门的。”
陈十七听到“邪门”两字,一下来精神了,问道:“一直都这样?”
年轻警卫道:“是,一直都这样,还有个邪门的说法。”
年轻警卫往外瞅了眼,拉了张椅子在门口坐下,点上香烟,道:“说这里以前是家精神病院后,后来被个神经病一场大火烧没了,这屋就是放火的那个神经病住的,他自己也火火烧死,所以这屋就一直这么热。”
周白清道:“是挺邪门的。”
这时,陈十七忽然屈起手指敲了下墙壁,那警卫立时警觉了起来,道:“你干什么?”
陈十七拆开了空调外壳,道:“我看墙壁多厚,得重新换个挂机了,是线路问题,你们这儿是不是之前短路过?估计是那次把里头芯片烧坏了,这个是旧款,芯片早就停产了,现在新机器会重一些,墙壁要是太薄怕撑不住。”
陈十七说得头头是道,把那年轻警卫给唬住了,无奈只好又把所长请过来,陈十七趁警卫和所长交代情况的当口低声与周白清道:“在隔壁的隔壁。”
周白清走到墙边,右掌中悄悄聚气,轻贴在墙壁上,将掌风缓送出去,只觉得那掌风畅通无阻地穿过隔壁房间,却在穿透第二面墙壁后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掌风四散,那人约莫是个女子,拥有姣好体型。周白清点了下头,陈十七清清嗓子,对所长道:“这样吧我给您推荐个机型,明天就找人给您送过来装上。”
所长道:“明天?今天下午不行?”
陈十七道:“挂机都缺货,最早就只能是明天早上能调到货了。”
所长不悦地看着他与周白清,嘟囔了句:“一群废物!”
他不耐烦地让年轻警卫赶紧带周白清和陈十七走,三人回到走廊上,走了还没几步,周白清咕哝着说鞋带松了,忙弯下腰系鞋带,他趁此,顺用掌风将手中纸条推到了门缝内,不想那门缝里竟也有张纸飞出,周白清赶紧将纸条捡起收好,攥在手心里。直到与陈十七步出看守所,搭上公车进入市区后他才敢打开纸条一看究竟。
那纸条上用血写着四个歪扭的字:白雪狐狸。
周白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掉眼镜反复看了好几遍,握紧纸条,道:“怎么可能……?!”
陈十七也是难以置信,可半晌后他又道:“要说偷东西,无论是偷衣服,还是偷保险箱,谁能偷得过白雪狐狸?”
周白清看着他道:“难道是假死?”
陈十七道:“假死为了什么?”
周白清道:“躲避仇家?让那伙烧她店的人以为她死了,不再找她麻烦,这有可能。”
陈十七道:“江湖上有谁可能知道她是假死?”
周白清道:“有人知道,不光知道,还能联系上她,还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陈十七接道:“还能找到她,让她替自己办事,素闻白雪狐狸偷东西从不为了钱财,难道是她欠那个人人情??”
周白清咬了下嘴唇,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他只恨自己手中线索太碎,难窥真相。
陈十七道:“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的目的肯定离不了这场比赛,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这场比赛发生。”
周白清道:“没错,他在暗,我们在明,虽然被动,但我们只有等。”
陈十七这时问他:“你给傅白玉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周白清道:“问她那味凤尾牡丹要怎么用,对了,你明天找的人能信得过吗?”
陈十七道:“信得过,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就是那个帮我开保险箱的老手。”
周白清道:“怎么认识的?”
陈十七道:“说来话长,不是绝对是个可信之人。”
周白清没再说什么,他和陈十七回到酒店,不知怎么竟觉得周围的人都有些陌生,心里多了份戒备,别人找他吃晚饭他也婉拒了,早早回到房间歇下。艳阳天恰巧也在房间里,周白清看到他,问了句:“你当顾问的队伍退赛了,你不回去?”
艳阳天道:“想留下来看看。”
周白清坐到床上,问他:“白雪狐狸你还记得吗?”
艳阳天道:“记得,已经过世了……怎么突然问起她?那次你出手实在不应该。”
周白清和衣睡下,艳阳天又道:“你从小就爱行侠仗义,脾气难改。”
周白清点了点头,翻了个身,背对着艳阳天闭上了眼睛。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雪狐狸困扰了周白清一整个白天,到了晚上也不放过他,竟出现在了他的梦里!梦里的白雪狐狸真正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而他则成了一名笨拙的猎户,白雪狐狸在雪林里穿梭,悄无声息,周白清只能隐约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到她灵巧的身影,她跑跑停停,勾着他去追她,她仿佛不知疲倦,周白清累到喘不过气时,她还悠哉游哉,甚至大胆地在离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用蓬松的尾巴在空中扫了个圈。周白清疲惫地喘着粗气,白雪狐狸得意的笑脸近在眼前,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孰料跌了个踉跄,瞬时整片森林都大笑了起来,嘲笑他的笨手笨脚。周白清累得倒在了地上,他被森林的嘲弄击垮,爬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树向天空扩张,白雪从枝头坠落,狠狠砸在他脸上,黑色的枝桠在天上形成了一张狐狸的脸,狐狸女干笑着,眼睛都弯了起来。周白清的手在空中胡乱飞舞想赶走这片幻影,可狐狸的笑脸却越压越近,越压越近,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周白清从梦中惊醒,他起身去倒水喝,缓步经过玻璃窗前他瞥了眼外头的灯火,心情正有所舒缓时,一张巨大的狐狸脸砰地砸在了玻璃上,一长串狞笑应声而起,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在钢铁森林中穿梭,眨眼间消失无踪。周白清倒抽了口凉气,手里一滑,杯子砸到了地上,周白清脚背一痛,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掐了一把自己胳膊,平复呼吸,外头警笛声连绵,他正想下床看看出了什么事,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催促:“快点,房卡呢?”
艳阳天睡得浅,被这阵动静惊起,他揉开眼睛,披上外衣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周白清走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一群警察蜂拥进来,周白清眼疾手快,躲开了想将他压制到墙上的两个警察,手上摆出了八极拳的架势,此举一出一群警察齐刷刷拔出配枪,周白清忙举起了双手,一名看似领队的黝黑中年男子挥了下手,示意手下收起配枪,对周白清道:“周白清是吧?现怀疑你参与针对看守所羁押人员的劫狱行动,还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周白清皱起眉,垂下了手。见状,三个警察一齐冲了上来,将他按在墙上,给他戴上了手铐。
“我有事出去一下。”周白清看向艳阳天说,艳阳天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支烟出来,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