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清拍了下他:“你也挺好。”
徐耀祖这时把手伸进了肩上挎着的运动包,从里面摸出根花枝递给了周白清,那花枝上缀满粉白色的花朵,徐耀祖道:“海棠花开了,你替我送给他吧。”
徐耀祖走时天边下起细雨,周白清找了个瓶子灌了点水将花枝插了进去拿到了楼上,放到了艳阳天床头。艳阳天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手边放着本书。周白清看了他会儿,走去墙边撕下张日历,他无端端想起艳阳天老家那座小院,不知道那里那棵海棠花数是否已经盛开,不知夜里是否还会有杜鹃造访,不知那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是否依旧能串成一卷珠帘。
周白清正这么想着,艳阳天揉开眼睛,拖着懒懒的腔调,说:“也不知道老家的树开花了没有。”
翌日他便和周白清踏上归程,这天正是谷雨,雨水丰沛,从渡轮上往外看,一切都笼罩在漫无边际的云雾之中。艳阳天撑着伞站在船尾眺望隆城,却也望不到什么,反而脸上手上沾到了抹不去的湿气。周白清走过去和他说话,问他:“在看什么?惦记蓝婶?”
艳阳天摇了摇头,说:“回头看,看到的是满眼云烟,我这半生就都在这云烟里头。”
周白清揽了下他,拿过他手里的伞,替他撑着,道:“走吧,黄历上写今日宜行舟,忌分离。”
黄历上哪会写这后边半句,艳阳天抬头看了看罩在头顶上的雨伞,对周白清道:“这伞是红的,我也会记得。”
涛声渐响,雨雾更浓,周白清与艳阳天钻进船舱。
自此一代形意拳高手艳阳天彻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于毒发,有人说他去了深山避世,有人说他云游四海,逍遥自在,也有人说他改名换姓再开武馆,重收学徒,还有人说他曾与艳阳天有一面之缘,那是个大雪天,他穿着厚实的冬衣,与人撑着伞在街边走过,街是寻常的街,伞是寻常的伞,只是雪大得过分。他们小声说话,轻声笑,肩靠着肩,手牵着手,渐渐走远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