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前水很深,有人经常会听到女人的哭声。”说着还学起了,女人那让人背后发凉的嗓音。
“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就一个人半夜站在桥边等着。”
“你不怕吗?”看过他吓人的样子,也没见过哪个人会这样。
“怕啊,呵呵,怕听不到,我一看到就抓了她。”于诚骄傲的吹着,这倒是事实,对这种事很有兴趣的,之前还说要不去当个茅山道士得了。
康渡看着流淌着的河水,笑了下从容的问,“然后呢?”
“后来啊,我是没听到,就被拉回家了,不过隔天就病倒了,然后,村子里有人说晚上看到有一个女人端着头站在电线杆那梳头发。”说着还邪恶的指了一下那电线杆。
“不过我是不相信这种事,反正我也从来没听到过,也没看过。”还带着点遗憾的叹了口气。
康渡笑着,“那我看看。”没过一会,也装着吓唬人,“她正看着咱们。”
于诚看向那边,“哦,你说的是哪个?流着血的,还是凸着眼的?”
康渡轻笑了一下,服了这个人了。
“哈哈,你现在也会开玩笑了。”于诚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你带手机没?”
“带了。”康渡没多问的将手机拿给于诚。
啪啪的几声,孤立着的电线杆和被深蓝色照应的田地被拍了下来,“怎么没有人影啊。”
“不是说用相机就能拍到?”于诚翻动着那几张相片,然后对着靠近的康渡,点了下拍照,很好的抓拍了他的表情,那本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上是一份温柔,在夜色下的他显得更加深邃又迷人,光线也带着点模糊感,整个脸变得更加的清秀了,很柔和。
于诚怔了下盯着镜头里的那个人,然后将手机还给了那个正要伸过来的手,他想起了那个吻,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却又一丝温暖,不自觉的将手放到嘴唇边。
康渡看着眼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安静的看着那人的嘴唇,那刚刚的动作无疑诱惑着这个对他有企图的人,还是说这个呆子早就知道那个吻?还是说,他是醒着的。
他抚平思绪淡定的问道,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了吗?”
于诚赶紧偏过头,望着远处夜色下稻田,结巴着说,“没,没什么。”怎么可能,自己想太多了。
康渡顺着他的眼神也看向了那边,一时无言的盯着那夜色下静谧的田地。
白天的黄绿相接的田地穿上了神秘的外衣,露水洒在叶际,凝聚着那份自然,大片田地严严实实的隐藏那田际小路。
挟着凉爽的微风,似乎还发散着稻花香,带着清新醉人的味道,隔远也可以隐约看到瓜地那几棵树,给这个气氛添加了一份夜已静的感,那条乡间小道泛着点光,一丝明亮感让人感到美好而又温馨,回头看着村子里,也染上了深蓝,人已寐的寂静感。
露珠洒在手臂上,带着沁入凉意,于诚打了个冷颤,问着旁边的康渡,“要不要去看看日出?”
“好。”康渡对着他微微一笑,可那人已经转过头了。
他们沿着河边往那果园走去,因为有光,倒也看的清楚,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果园那里,夜色下的果子林,渗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但那俩人却完全不在意那带点恐怖的地方,他们走在山上的小路那,踩着那茂盛的小草,穿过高大的树林,那里有一片空地,只有一点光线从树枝穿过落在中间,旁边却一片黑暗,像在吸收着天地的精华。
爬过两个小山坡已经五点了,天空慢慢泛起了光,他们慢慢的往那高大坡上爬,时不时的搭把手,快到坡顶的时候,就看见东边已经露出了金黄色的头,站在那里望着那橙黄色的天际,新的早晨到来了,意识里的新一天。
因为这里太远,太阳也就大饼那样大,对视着笑了一下,继续的往上面爬,到了山顶,坐在石头上看着那大饼缓慢的移动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这里可以看到那稻田,美中不足的是看不到村子。
一望无际的稻田旁的路上已经有人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模模糊糊的身影移动着,现在的风也很清爽,万物苏醒着,一阵稻花清香飘来,却不过是错觉而已。
一辆面包车出现在视野中,那应该是强子的车,远远的银白色小点从稻田里穿行,好像游躺在水中的鱼,泛着白色的光,很是显眼。
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很温柔,轻松而又享受,让人忘记所以的烦恼,只记得此刻的美好。
一阵狼叫声响起,康渡看了下旁边站着释放的人,也站了起来,一起享受这份洒脱和自由。
到了7点,他们才下山,因为还早,空气很是清新,下山的时候俩人都很爽快的跑下去的,到了村子里,大家干活的早已经到地里去了,穿过小巷,到了家里,就看见小曼坐在樟树那里喂孩子吃早餐。
下午雨又开始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夏季的雨总是如此,洗净一切,洗干净污秽的一切,所有都变的焕然一新,夏天的雨又是狂躁的,尽情的挥动着自己的双臂,滥用自己的职权,放肆大胆的侵蚀着河流、田地、小路。
天空却逐渐的开明了,整个村子褪去了阴霾,光线照亮了这个村子的一切,雨太大了,于诚就跑到二楼上看书去了,康渡也被老于拉着讨论那牌技。
雨打在窗子上,刷刷的滑下了,打在树枝上,瓦片上,声音没有规律的传开来,但房间的那个人还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种下雨天,人也很容易产生倦意,带着雨声,那就是最好的催眠曲,他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何时身边躺了一个人,那人靠他很近,身上有点温热,还有一丝的香味。
醒来时还在下着雨,于诚看了眼旁边的那个人,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下了楼去,还在床上的那人缓慢的睁开眼,转头望着那点点坐落在窗子上的雨滴,心情复杂。
晚饭的时候,于爸怒视着狼吞虎咽的于诚,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斯文点,看看人家阿渡,多斯文啊。”
“恩,养不教,父之过。”于诚摸了下腿吐大气的说着。
“混小子。”
“刘婶说帮你介绍个对象。”于妈吃着饭比较着急这种事。
“哪的?”强子也好奇的问。
“哥,你不是有老婆了吗?”于诚好像不关自己事一样笑着打趣。
“那我问总可以了吧。”小曼鄙了他一眼说。
“杆村的,叫高悦晓,跟你同年的,也是你们二中的。”于诚说的很带劲,也老羡慕勇子结婚了。
“哪个班的。”于诚也有点小兴趣,说不定还认识人呢,虽然名字没印象。
“这就不知道了,应该跟你一届,明天我去问问。”于妈很高兴的笑着,“不过人家姑娘到深圳打工去了,过年的时候去看看。”
说着还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跟人家聊聊,好好了解了解。”
于诚接过那张纸就放兜里了,对着于妈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康渡看了他一眼,放下筷碗,“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多吃点,别客气啊,才吃一碗。”于妈对这个客人印象很好,今天还让她有面子,她很关心热情着。
康渡淡淡的一笑,“阿姨,我吃饱了”。说着就上了楼。
然后就听见下面几个人开始对着于诚喷口水,阿渡比咱们家老二强多了,要人才有人才的,要文凭有文凭的,长的真是帅,跟个明星一样,还你们高,咱十里八村的也找不着这么高的,还特有礼貌,见人就打招呼,老二,你可得学学人家,别尽学些不好的,好好的学做蛋糕,过年回来,就在镇上开家蛋糕店,稳定一下,别老花心思玩,都老大不小了。
康渡躺在床上,没有开灯,在这里还能听到楼下说话的声音,良久,那声音才停止了,外面雨也已经停了,他听着窗外微风擦过树叶的声音,摸了下床上的那本书,似乎那本书那里还夹带着那人的味道。
今天强子也没有去西瓜地守着,一家子都跑到王婶那搓麻将去了,于诚坐在床上隔着蚊帐看小品,一直乐呵呵的笑着,看到了站在门口直盯着他的康渡。
“你怎么没去?”还以为于爸会拉着他去呢,现在他们关系好着呢,巴不得收他为干儿子。
“你也没去。”康渡坐在凳子上道。
“那伙人太耍赖了,我啊更情愿抱着我的电视机。”电视里一个笑点闪过,他也跟着乐,“快进来,这天蚊子多。”
康渡脱了鞋,进了蚊帐,就闻到于诚满身的花露水味,他拿着花露水给康渡,“要涂吗?这里蚊子很毒的。”说着还使劲挠着手上的两个大包。
康渡接过随意的抹了两下,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蚊子咬他。
“我特招蚊子喜欢,呵呵。”于诚挠的也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蚊子是挺喜欢你的。”康渡意向不明的说着。
于诚会意的大笑着,“蚊子他们说过两天过来。”又转过脸来郑重其事的说,“找你干架的。”
康渡微微一笑,很平淡着,“知道。”
上次喝酒之后就一直在耳边嘀咕着邀架,他能不明白?
于诚明了的笑笑,其实自己也很期待这场架,康渡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胖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制服的,不知道俩人打起来会是怎么样,想着就有点激动了。
他继续看着电视,一个短信铃声响起,拿着手机脸露微笑的回着。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皮肤印得白皙,他放下了手机,回过头对着那个一直盯着他的人笑了下。
“是刚刚介绍的那个女生?”康渡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于诚好奇了,自己应该没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猜的。”说着下了床,往外面走了去。
“干嘛去啊?”也不可能现在就去睡觉啊,现在也才8点。
“睡觉。”门外传来一个不快不慢的声音,还带着点生气意味。
于诚早知道这人性情,也无所谓的躺在床上盯着电视乐哈哈着。
康渡回到房间,没有开灯,他靠在门边闭了一下眼睛,想起刚那人的那个笑容,良久才倒在了床上,这种感觉太过烦闷而又压抑。
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一点光线散布,给这个寂静的夜带来一丝光明,好像寂寞都少了几分。
转过头望着窗外的那棵樟树,闭上眼能听到树叶小小的梭梭声,他拿过床边的那本书,打开了台灯,翻开,试图抚平那有点躁动的思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雨过后的天,他睡的很熟,但因为睡的很早,3点多的时候就醒了,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外面有了点亮光,他决定去外面走走。
坐在樟树下的石蹲上,感受着雨后清凉的风拂过,耳边传来虫叫声,很是悦耳,天空不是全黑,而是深邃的湖蓝底色,白色的迷雾装饰着,它们慢慢的移动着,与那深蓝色相间着,很是静谧的夜晚。
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清爽的沁人心脾,每一个细胞好像都跟着呼吸了一样,之前的那股压抑感也淡了很多,那夜色下的大堂那挂着微落的灯泡,被风吹的摇晃着,他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站在门边,就听到了那人的鼾声,坐在床边看着侧着身的人,小心翼翼的拉开蚊帐,那人好像听到动静似的,转过身来。
康渡定在了那里,等着那人的鼾声,不多时,轻微的鼾声响起,他将于诚的腿放到一边,缓缓的躺在身边,一条胳膊压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轻轻的拿起来放下,起身推开那条腿,就听见那人嘴里细声嘟囔着什么。
那张被光映着的脸,和那微张的嘴,想起了那次在瓜地的那红润嘴唇,而夜光中的那张厚嘴唇变得更加性感而媚人,诱惑着这个忍耐着的人,有什么断了,他慢慢的靠近,害怕吵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屏住着呼吸,心脏却猛烈跳动着。
还没触碰到那柔软的部分,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人特有的温度,给他独特的感觉,两片薄薄的唇落在了那松软的部分,很轻,离开的时候还微微带动了那人的唇,他没有再看着那人,害怕再呆一刻就会忍不住再次加重那个吻,他离开了房间。
靠在大堂的柱子那,他呵的笑了一下,也许是在嘲笑自己,也许是在回想那个轻柔的吻。
“真是可怕。”他轻声自言自语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感觉还很清楚的印在唇际,他抬着头看着那迷雾笼罩的夜空。
从那次触碰他耳际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友情,朋友之间不会突然心跳加速,不会随时随地的想抚摸他,更不会对着那唇有欲望,这是很单纯的感觉,但又不是单纯的感情,这太超过了。
想起他那个微微绽放的笑脸,就会不自觉的跟着笑,看着他挨着的那拳,就好像打在他的身上那般痛,他和蚊子那般亲近,那是在嫉妒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份感情,让人挥之不去,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烦躁,所以他躲着他,也许是自己会错意了,有好好的女朋友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太荒谬了。
但躲了他那么久,脑子里都是那个洋溢着的笑脸,想见到他,想看着他笑,回来晚了会担心,总是站在河边会远远的望着蛋糕店里的身影,总是能看好久,不会腻。
他觉得他有病,这不正常,所以,他去了北京,离开这个过于熟悉的地方。
每天那样无精打采的坐在阳台那里,现在的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喝酒,是不是和蚊子一起去玩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上班吧,吃饭了吗?又一个人睡在河边?还是在阳台那看着片天?又蹲在地上发呆,待到腿都麻了?
钰夕也很担心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拉着他出去走走,他告诉她,也许只是错觉,也许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在那里日子过得很慢,那种感觉压在心里得不到舒缓,反而变的更加的想他,他还是选择回来,确定自己的心情。
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他爱上了一个人,虽然那人只是简单的客套了一声,但那股压抑感也消失不见了。
看着他笑,看着他无所顾忌的打闹,像个小孩,有时候脑筋也很粗,但却又有分寸,有时候也会缺心眼,但都真心的对待着别人,不计较着什么。
想着自己笑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很自然,对他而言是种享受。
过了一会。
他看了一下房间的门,面无表情的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言自语,“我该得到你吗?”
刚刚那个幸福的笑容,自己可以给他吗?也许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家庭,但也会让他失去另一个家庭,他不想破坏那个微笑。
于诚被那有点温温的触感惊醒了,本来就吃多了西瓜,一股尿意袭来,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刚刚是在做梦?但那种感觉也太真实了,他转来转去,坐在床上,狠狠的敲了下自己的头,很想想起对方是谁,呵呵的傻笑了着准备去上厕所。
看着靠在柱子边的背影,慢慢的移动脚步站在他后面诡异的说,“在这干嘛……怪吓人的。”
康渡淡定的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与我相比,你更恐怖吧。”他不明白的对着笑嘻嘻的于诚,“在笑什么?”
于诚往后堂走了去,笑着传来声音,“不告诉你。”好久没做这种梦了,再说说出去还不要被笑话。
他上完厕所站在康渡旁边,“怎么不睡觉?”
康渡仍旧看着那几棵树,“睡不着了。”然后又加了一句“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