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包子)上——花花酱

作者:花花酱  录入:04-30

他心中一惊,神色不明地回头看一眼苏挽之,又立刻转过头去。苏挽之被他一瞪,有些莫名其妙,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过去了。

“你是沈少爷?”

沈无虞还没开口,倒叫云宽抢了先。

听他嗯一声,云宽闷声笑了,笑着笑着,琉璃色的眼珠微微一转,便落下两道泪来。

“你又哭又笑的作甚?莫不是疯了?”

沈无虞讨厌薛云书,自然也不会对云宽和颜悦色。

云宽不以为意,自顾又哭又笑,苏挽之看不过眼,温声劝道,“公子你有话好好同少爷说罢,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解决?”

云宽痴痴一笑,又落下两行泪,“解决不了的,他不要我,他要把我送人,他还说……”

“还说什么?”沈无虞问都不问,直觉那个他便是杀千刀的薛云书了。

“他还说,如果沈少爷不要我,我便自行了断,省得丢了他的脸。”

第25章:商议

“真是混账!”

沈无虞一手拍在桌上,震得两只茶碗砰砰作响。

段明幽忙按住他的手,劝道,“少爷,怒火伤肝啊,咱们好好说话。”

“小爹!”沈无虞反握住他的手,忿忿道,“你难道不觉得薛云书那混账太过分了吗?说什么我不要就叫那人去死,不是逼着我收下那个云、云……”

“云宽。”段明幽见他气急败坏地,偏又想不起云宽的名字,便好心提醒。

“对,云宽!”沈无虞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小爹你记性真好,只听一遍就记得了。”

段明幽笑着摇头,心想,哪是我记性好,是你根本没放心上吧?嘴上却打趣道,“少爷嘴巴甜得,不会又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吧?”

沈无虞脸一红,嘟囔道,“小爹真是的,不仅记性好,还那么聪明。”

好话自然谁听了都受用,段明幽也不能免俗,即刻弯起眉眼道,“是云宽的事吗?”

沈无虞不好意思地嗯一声,“凝露阁那些人我本就打定主意一个也不要的,从哪儿来的便叫人送回哪儿去就是。可挽之担心云宽会真的寻短见,所以求我帮帮他。”说到“求”字,沈无虞就自顾笑了。

离开凝露阁回去的路上,苏挽之就一直求他帮帮云宽。他自是不肯,什么云宽云窄的,和他又没丝毫关系,还是薛云书弄来的,自己不火上浇油赏他顿板子就算好了,还帮他?真是好笑!最后实在被苏挽之诺诺哀求的样子弄烦了,沈无虞不耐烦地推开他,没想到那书呆子居然……居然凑上来亲了自己。虽然亲偏了点,只亲在了脸颊上,好歹算是书呆子第一次主动和自己亲热。沈无虞心情一好,就松口答应了。

段明幽哪知他这一笑里暗含此般曲折,随口道,

“那少爷是想收下他,明日和挽之一起……”

“才不是!”

沈无虞话没听完,就噌一下站起来,急赤白脸地否认,好似生怕段明幽误会。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被人踩到尾巴突然炸毛的猫,段明幽没忍住笑,握了拳头抵在唇边遮掩,还是被沈无虞听去点声响。

他立时红了脸,哐当一声勾回方才因起身动作过大而被推远的凳子,僵硬地坐回去。

“小爹,笑够了吗?”

段明幽立刻换上严肃的脸谱,一抬头又撞见沈无虞哀怨的眼神,噗一声,又笑了。

“小爹!”

“是、是!”段明幽连声应答,保证道,“我不笑了、不笑了,马上帮少爷想办法。”

段明幽一直是相府公认的“智囊”,他脑袋里的主意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沈无虞一块绿豆酥还没吃完,段明幽就已经想出办法了。

“把云宽送回去?”

沈无虞一听,失望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小爹,你还没玩够啊?要是那么简单就能送回去,我还劳烦你作甚?”

段明幽无辜地眨眼,“所以当然不能‘简单’地送回去咯!”

“如果我没记错,薛府的小少爷应该比少爷大三岁吧?少爷明日就成亲了,他身边却还没个知心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莫非小爹你想……”沈无虞没想到段明幽胆子这么大,居然想逼薛云书娶云宽?

段明幽朝他点头,“少爷觉得意下如何?”

沈无虞下意识就想点头,这个办法简直再好没有,不仅能保证云宽不再寻死,还能反将薛云书一军,替自己出气。可再仔细想想,沈无虞只得惋惜地摇头,

“小爹,这个办法虽好,却行不通。”

“哦?何以见得?”

“薛云书此人高傲自负,最喜独树一帜,从不会听人摆布。怎肯凭我们几句话就乖乖就范?”

“凭我们二人,自不能让他乖乖就范。不过……”段明幽深表赞同,而后,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深邃凌厉。

“薛少爷再高傲自负,也总归要听薛太傅的话的。”

“薛太傅?唉……那就更难了。”

提到薛太傅,沈无虞更觉这个计划无望。

薛云书的外公薛正罡薛太傅正是沈无虞幼年的开蒙老师。薛太傅为人认真刻板,对待学生十分严厉,从小就皮实的沈无虞没少挨他的竹板炒肉,他对薛太傅是既敬又怕。而薛太傅这人,生平最恨便是男子三妻四妾,他自己就是专一的典范,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妻子,不要说妾,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以云宽那样不甚光彩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作薛云书的男妻,最多当个妾室。可纳妾,首先跳出来反对的一定是沈无虞现在见到都还会畏他三分的薛太傅了。

段明幽相当不以为然,懒懒抿口茶水,云淡风轻道,“少爷怕薛太傅,我可不怕,老爷啊,就更不会怕了。”

“嗯?”沈无虞不解,“好好地提父亲干嘛?”

段明幽叹口气,捏起沈无虞脸上的肉,挫败道,“真是服了你了,少爷!知道老爷是什么身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除了当今圣上,谁不礼让三分,上赶着巴结?这么大座靠山放着,你不拿来用用,对得起自己吗?”

“小爹是说,我们用父亲去给薛太傅施压?”

沈无虞有点底气不足,要是父亲知道他做这种事,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唔……差不多有这个意思。”

段明幽也不细说,站起身伸个懒腰,就往外走。

“小爹去哪儿?”沈无虞叫住他问。

“当然是去见见云宽咯!”段明幽回身一笑,“我们为着他费了好些心思,总得让小爹看看值不值当吧?”

“那我和你一起……”沈无虞犹犹豫豫地说,他出来这么久,早想回去了,但帮云宽是他提出来的,总不好什么都让小爹去做。

“我自己去行了。”段明幽摆摆手,“少爷明日就要当新郎官了,今夜好好陪着挽之吧。”

第26章:设计

在相府,除去沈沉璧,最说得起话的当数段明幽段二爷。虽说他只是沈沉璧纳的妾,且纳了这么些年,也没往上抬过身份,但比起形同虚设的正妻韩青树,段明幽可谓风光得意,集相爷宠爱于一身。甚至韩青树的亲子沈无虞也倒了戈,整日小爹前小爹后,比同宰相大人还要亲近。这次沈少爷成亲事宜也都交由段明幽处理,故他特获了宰相首肯,可自由出入本该回避的凝露阁。

在凝露阁伺候的小厮丫鬟见了他,都规规矩矩地行礼,也不敢跟着,任由他随意察看。段明幽一意为着云宽而来,问清他住的房间,就径自去了。上去之前,还特意嘱咐下人,不许打扰。

放轻脚步推开门,入目便是一道凭窗眺望的孤寂身影。散落的头发被凉风拂乱,微侧的脸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痕,当真可爱可怜。

段明幽脸色凝重地关上门,转身时,却撑不住笑了。

“莫鸿屿,你在装什么疯?”

听到自己的真名,莫鸿屿警觉地回过头,一看是段明幽,俊秀的脸孔一红,赶快举起袖子把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全抹干净了,不甘心地跺着脚道:

“师兄!怎么会是你来的?”

段明幽横他一眼,“要不是我来,你今晚就是哭死了也未必进得了薛家。”

“怎么可能!”莫鸿屿不服道,“我计划周密,演得又好,不说沈无虞,连他那未过门的男妾都对我深表同情,把我送回薛府是迟早的事!”

“啧!”段明幽眸色一沉,冷言道,“他倒是真同情你,也为你向无虞求情了。不过也只有你和无虞这种笨蛋,才会以为他说的帮你,是送你回薛府。”

“难道不是吗?”莫鸿屿还是不信,他都以死明志了,难道还不够明显?

“你是猪吗?”

段明幽忽然伸手探向莫鸿屿手腕上的伤口,莫鸿屿立刻痛呼失声,天杀的!为了效果逼真,那一刀他可是真割的。

“师兄!痛、痛、痛、痛!”

莫鸿屿连连后缩,无奈挣不开段明幽的掣肘。

“痛死你清静!”

段明幽话虽这样说,却是丢开了手。

莫鸿屿委屈地抚着又渗出血的伤口,控诉道,“师兄,你又骂我是猪!我要告诉师傅,让他罚你!”

“好吧,我错了。”段明幽深深叹口气。

莫鸿屿脸上立刻漫起得意之色,又听段明幽道,“你怎么会是猪呢?猪的脑子虽蠢,可肉还能吃,可你除了脑子蠢,就真没别的用处了。”

“师兄!”莫鸿屿简直要出离愤怒。

“而且你的反应还如此迟钝,现在都还没觉出不对。”段明幽故作心痛地摇头。

“不错,你又是抚琴伤怀,又是割腕明志的,的确演了出好戏。但你错在不该威胁无虞,若他不要你,你就只有去死。”

“这样有什么问题?不是更能体现我的痛苦煎熬吗?”莫鸿屿这次是真蒙了,这地方

可是他戏里的高朝,保准见者伤心闻者流泪,铁石心肠都能化成温水。

“过犹不及。”段明幽扼要地给出评价。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伪装成被薛府送给无虞作贺礼的公子,无非是想用自己凄苦的身世和对薛云书的深情,让无虞将你送返回去,使你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薛府。”

他一语中的,将莫鸿屿的小心思猜得透透的,莫鸿屿只得佩服。

“可是你不够了解无虞。”

段明幽笑了,“你知道他与薛云书不合,不会要他送的任何东西,但仅限于此。无虞他头脑单纯,性格直率,他不要的,只会丢掉,哪会费心为你寻好去处?”

“好吧,我的确没时间摸清他的脾性。”沈无虞那时的反应与段明幽的描述如出一辙,莫鸿屿挫败地垮下脸。

“而且,你也不了解苏挽之。”

段明幽还嫌打击不够,接着道,“无虞与苏挽之之间,并非有情,而是因不得已的原因才成亲的。所以无虞不接纳你,并不代表苏挽之容不下你。”

莫鸿屿听着,额角慢慢流下一滴冷汗,颤声道,“他、他说的帮我,该不会是指让沈无虞一并娶了我吧?”

“否则呢?”段明幽眯起眼,嘴角挑着抹冷笑,“你不是自己把后路都堵死了吗?说什么‘如果沈少爷不要我,我便自行了断,省得丢了他的脸。’你都这样说了,再把你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不是明摆着让你去送死?哼!亏你还知道丢脸。”

“呜……”莫鸿屿被段明幽说得无地自容,这回真用袖子遮起脸哭了,边哭边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好蠢!还以为想了个天衣无缝的好法子呢!那现在我要怎么办?我不要作小妾,不要两女……不对!我不要两男共侍一夫啊师兄,你救救我,不然师傅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

“别假哭了。”

段明幽受不了地白他一眼,“办法我早帮你想好了,你就等着风风光光地嫁给薛云书吧。”

“咦?”莫鸿屿立刻支起耳朵,“什么办法?”

段明幽满脸神秘地朝他勾勾指头,莫鸿屿忙凑过去,只听段明幽在他耳边道,“师弟,天上可不会真掉馅饼,你帮师兄一件事,师兄就告诉你。”

“我、就、知、道!”

莫鸿屿气鼓鼓地坐回去,咬牙问道,“又要我做什么事?”

还不待段明幽回答,他又忙不迭地补充道,

“先说好,天山的雪莲不采,南海的珠蚌不捉,苗疆的毒虫林不去啊!”

“放心。”段明幽和颜悦色地看着他,“师兄怎么舍得让师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越是这样,莫鸿屿越心惊肉跳。

“师兄,求你了,能好好说话吗?”

段明幽不理他,继续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寻个人罢了。”

“找谁?”莫鸿屿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这些年他帮段明幽找过的药不计其数,倒从未帮他找过人。

“找戴有和这块玉佩一样玉佩的人。”

段明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与他。

莫鸿屿小心地接过,仔细翻看几下,撇下嘴道,“玉料稍次,雕工粗糙,这种玉佩世上不知多少,不知师兄你要找几人?”

“一个。”

“可以稍微详细点吗?”这时候莫鸿屿恨死了段明幽的简洁明了。

“一个男人。”

莫鸿屿差点呕出口老血,哭丧着脸道,“师兄,你是铁了心不让我‘嫁’了对吗?”

段明幽假装没听见,催促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能不答应吗?”

莫鸿屿抽噎着将玉佩塞进怀里。

唉!他的命真的好苦。

第27章:惩罚

“唔、唔……呜!”

用琉璃水晶珠帘隔开的昏暗房间里,不时传出压抑的低吟。好似有人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又挣脱不开。

“姐姐,你说苏公子会不会有事?”

守在外间的红衣白着一张俏脸,扯扯绿衣的袖子,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从苏公子搬来相府开始,他一直和少爷处得好好的,除了偶尔因为不会说话惹恼少爷,但她还从未见过少爷真的动怒。眼看两人明日就要成亲了,照理说感情应该越来越好才对。今日晚间一起吃茶时也好好的,少爷还特意命她买了些果脯蜜饯回来当零嘴,没想到她才走开一会儿,少爷就又发火了。

不仅杯盘碗盏砸个稀烂,还扯着苏公子的胳膊进了里间。

她和绿衣放心不下,又不敢贸然进去,只得站在外间等。苏公子还是和往常一般不大说话,就只听见少爷的音量越拔越高。

好像是为着一个叫云宽的人和苏公子置气,里面乒乒乓乓好一阵乱响,突然就没声儿了。

她本想壮着胆子进去劝劝,伸手还没碰到帘子,就被绿衣拦下了。

“姐姐?”

绿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妹妹,这声音你可听仔细了?”

红衣正感到莫名其妙,就又听见里间传来哀哀的求饶声。

推书 20234-04-30 :爱亦是伤——灯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