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潮生(包子)中——花坚强

作者:花坚强  录入:04-29

为什么要逃?

他问自己,可当无数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后,还是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这是他醒来后的唯一念头,经过早上的事,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海东麟,更害怕对方醒来后看他的眼神。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糟糕了,简直称得上是灾难,如果能把这一天从他的生命中剔除掉该有多好?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烧糊涂了,仅仅才过了半天的时间,任佳雯在他心里的影子就已经模糊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海东麟越来越清晰的轮廓。甚至是那些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带着鲜明的记忆。

他大概,是撇不清和他的关系了……

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依赖?信任?崇拜?

他不清楚,只知道每当海东麟以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的心跳就会没来由地飞快跳动。

傍晚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夕阳在他身上落下了金红色的光晕,潮生感到了一丝宁静,可身体的不适却在加重,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他的双手松开了栏杆,身体往下滑落的时候,没有碰到意料中的冰冷水泥地,却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就这么跑出来?你在发烧知不知道?”

入耳的是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潮生放松了下来,任凭自己被对方搂进怀中。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了男人忧心忡忡的脸庞。

一定是我的错觉——这一点都不像你,海东麟……

潮生的身体很健康,他用丰富的中医知识把自己和家人的身体都调养得很好。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生了病,不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不能罢休,恨不能去掉半条命。潮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一下就把这个健康的青年给击垮了。

海东麟把他抱回房间后,就立刻叫来了私人医生,带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医生在略微检查了一下潮生的情况后,就正色说:“海先生,这位先生烧得很厉害,都快到四十度了,需要好好休养,我先给他挂点盐水,这里是退烧和消炎的药片,让他按照说明每天饭后吃,还有、还有……”

医生说到一半就支吾起来,海东麟的全部注意力都挂在了生病的青年身上,看也不看他地说:“接着说。”

“他下面的伤口有发炎的迹象,最好一周内都不要做那种事。”说完后,医生还有点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海东麟,生怕惹怒了这阴晴不定的主。

“知道了。”

海东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他拿着沾了热水的湿毛巾帮潮生擦拭着额头。医生帮潮生挂上点滴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看着因为高烧而一脸痛苦的青年,海东麟眉头微蹙,自言自语地说:“是我逼得太紧了吗……”

潮生这一次病来如山倒,几瓶盐水下去毫无起效,海东麟直接帮他请了一周的假,井教授一听是他打来的电话立刻二话不说准了,还对海东麟的照料表示感谢。不过挂上电话后,井康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潮生病了,海东麟打电话给他请假?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原因归结为自家徒儿太招人喜欢了,让海东麟都对他格外关照。

海东麟干脆给自己也放了假,专心地守着潮生,他对厨艺一窍不通,就命人每天都准时送上清淡的三餐,扶着潮生一口一口把粥喂进他的嘴里。

高烧中的潮生总是说梦话,一开始总是能听见任佳雯的名字,让海东麟着实阴沉了一阵,恨不能把这人摇醒,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不过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心声,在潮生后来的梦呓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别人的名字,只剩下三个字——海东麟。

这让海三少龙心大悦,伺候青年的时候就更殷勤了。为了降温,临睡前他都会帮他用热毛巾擦拭全身,然后抱着他高热的身体帮他发汗。梦中的潮生总是很不安分,因为高烧,他的身体时冷时热,冷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热的时候又会手脚并用地踢开他,像只任性撒泼的小猫,海东麟没有一晚能够睡个好觉却甘之如饴。

在第四天,情况终于有了好转,潮生的烧终于退了些,也能够自己坐起身来吃东西了。

第51章

他在炕上足足趟了三天,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三天里,他和废人没有多大区别,除了能够自己上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剩下的诸如吃饭、擦身这样的小事都由海东麟一手代劳。

即使烧得迷迷糊糊的,潮生也能感觉到海东麟的无微不至。甚至在他被高烧折磨得无法安睡的时候,耳边也有他温柔的低语,像带着某种魔力,镇定了他燥热的心,让他能够安然入眠。

在江潮生的人生中,一直扮演着好儿子好哥哥的角色,向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从没有被这样细心体贴地关心过。这三天来的一点一滴都沉淀在了他的心里,让他不自觉地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8度以下,但趟得太久,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他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香糯的鸡粥,嘴里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没到半碗就彻底没了胃口。

海东麟把他放下的碗端在手里,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哄孩子般地劝着,“再喝几口,你总不好好吃饭,哪有力气好起来。”

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是尴尬,很多时候,潮生宁凯装睡也不想面对他,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的关系由单纯的雇主和员工转变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侣,更不是单纯的一夜情对象,几乎找不到词语可以来形容现在的状况。

潮生顺从地张开嘴把粥含了进去。其实海东麟在伺候人这事上做得并不好,他天生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给他喂药喂水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呛着,给他擦身的时候也控制不好力道,潮生看得出来,他是第一次这样的事,他这样的人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地亲自照料自己,这样的反差让他心里对海东麟的感动更多了几分。

“放着吧,我一会会吃的。你这几天一直照顾我,不去上班真的没关系吗?”

海东麟放下碗,拿了至今给潮生擦了擦嘴,“出不了乱子的。”

“海东麟……”

“嗯?”

“谢谢。”

海东麟揉着他的头发,笑着说:“你都是我的人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说得直接,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得意之色,潮生的脸皮薄,只好缩进被子里假装没听见,海东麟却从他被角露出的缝隙里看见了他通红的面颊。

他低下头,在那微微发烫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睡会,我去趟公司,很快就回来。”

潮生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像是困极了的样子。海东麟为他盖好了被子后,放心地走出了家门。

当关门声传来的时候,潮生张开了眼睛,房间里仍残留着海东麟的气味,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在潮生的周围挥之不去。

他慢慢地从炕上爬起来,下了床后就去书房翻出了纸和笔写了起来。

三个小时后,海东麟回到了公寓,本以为会看到安详熟睡的青年,迎接他的却只有一室的空旷和桌上的一张纸条。

他拿起纸条看了一眼,青年的字迹隽秀有力,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

他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写满了感激的纸条。

海东麟并不热衷垂钓却深知其中的道理,鱼儿上钩后,如果使劲收紧鱼线的话,只会让它挣扎得更加厉害,甚至有可能挣断鱼线,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边收一边放,让鱼儿慢慢地在挣扎中失去力气,最后只能被轻松地拖回岸上。

所以对于潮生的不告而别,他并不觉得可惜。他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让他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想明白,除了他这里,他其实已经哪都去不了了。

潮生逃也似地回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井教授销假。

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他吓了恩师一跳,井康来看着徒弟苍白的脸色和整整瘦了一圈的身体心疼不已,责怪地说:“海先生不是给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吗,你看看你,烧都没全退就跑出来干什么,去去,回去给我好好躺着,咱们系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行。”

“老师,我好多了。”

“还跟我犟呢?你敢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诊诊脉吗?”

潮生无言以对,只好退一步说:“那我后天来上班。我缺的课太多了,不能总麻烦别的老师帮我代课。”

见他服了软,井康来也松了口,“来上课行,可是别让我看见你病恹恹的样子,要不然就给我回宿舍躺着去。”

“嗯!”

“对了,那个,你这几天不在宿舍,是回家了吗?怎么是海先生打电话过来帮你请假?”

他的话问得潮生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他总不能告诉恩师他这几天不光和海东麟腻在一起,还天天都在一张床上睡吧?

“我回、回家了,那天他刚好来找、找我,发现我病着,就、就给您打了电话。”

他不擅长撒谎,这话说得磕磕巴巴漏洞百出,看着恩师的眼神也很闪烁,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井康来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过多追究,给他开了几副药让他回去定时煎着喝了,并叮嘱他好好休息。

从井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回到宿舍后,潮生才感觉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了,躺在炕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四天的经历简直就像一场跌宕起伏的梦,让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时高时低,惊险不断。梦醒了,他面对的世界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恢复了单身、和男人发生了关系,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击得他措手不及。所以他只能逃,并不是因为怯弱,而是连他自己都没有理清到底对海东麟抱了怎样的感情。

无论生活给了你多大的打击,只要你还有勇气活下去,日子就还得照常过。潮生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连他都对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惊讶,如果是往常,他必然会消沉一段时间,可是这次,即使是失恋这样的大事也不过持续了短短数日,似乎就在他的体温恢复正常的那天,困扰他多日的忧愁也隐藏了起来。

这算是好事,他变得更皮实、更能忍受挫折了。虽然偶尔想起任佳雯的时候,他仍会感到心里有一阵的钝痛,她的背叛、谎言和对海明的刻意讨好维护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自尊,也把他们曾经美好的画面给记得粉碎。

天气暖和了起来,作为一年中最短暂的季节,春天格外受人青睐,因为它代表着万物复苏的蓬勃朝气。就在这段日子里,潮生的身边总算有了一些好消息,妹妹的保送审批已经通过了,收到了米国学校的邀请函,可以开始办签证了;他的论文进展顺利,在井教授的帮助下收集了不少资料,中期研究已经完成了,照照这样的进度,年底就可以结题;小舅舅的生意在这几个月里发展迅速,他又招了几个员工,把对面的公寓也租了下来当成办公室。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相比之下,自己那点感情挫折也不算什么了。他已经踏过了人生中的一个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活得更好,比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更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总是会想起海东麟,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这段时间里,男人没有再联系过他,似乎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这样的疏离让潮生感到轻松的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些气闷,可究竟在气闷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课铃声响了,晚上的选修课终于结束了,潮生向学生们宣布下课,那些年轻的大学生们就争先恐后地挤出了教室门口,几个对他颇有好感的女学生还在临走时冲他挥了挥手。

潮生整理着教材和教案,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也该回宿舍了。可就在他刚要走出教室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身影。

“卫璋?还不回寝室啊?”

卫璋还是那个痞痞的样子,他背着一个单肩包,双手插在兜里,耸了耸肩道:“还早,老师我送您回去吧。”

自从上次单独谈话后,这孩子就再也没缺过课,甚至每次都是最早来到教室的,笔记也写得特别认真,让潮生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我住校的,就这几步路还用送啊,再说了,那么多小女生都盼着让你送呢,你倒来送我这么个大男人。”

由于年纪差得不太多,潮生也经常和学生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在学生中的人气一直非常高。

潮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教室外走去,卫璋一直走在他的身侧。

现在的孩子营养真好,潮生心想,卫璋的个头都快赶上海东麟了。

想到这里,他顿了顿——怎么又想起他了?

潮生挫败地叹了口气,卫璋问道:“老师为什么叹气,有什么烦心事吗?”

潮生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呢,连忙摇头,“没有,大概上了一天课有点累了吧。话说你们宿舍不是在那个方向吗,跟我可不顺路。”

“我陪您走走吧,老师,我有话想对您说。”

两旁的路灯昏暗,潮生看不清卫璋脸上的表情,只当是他有什么烦恼想对自己倾诉,于是关切地问道:“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在两人的前方,有一片算不上茂密的树林,穿过那里,就是教师公寓了。这一片树林里没有路灯照亮,有些大胆的学生就会在晚上的时候跑来这里约会。

“的确碰到了点困难。”

“哦?那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是学西医的,上我的中医基础理论课的确不轻松,尤其最近上课的内容……”

卫璋打断了他:“老师。”

“嗯?”潮生抬头看他,却在卫璋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眼神。

第52章

下一秒他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手里的杯子和教案散了一地,然后他的后背就抵上了粗糙的树干,卫璋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卫璋,你这是要干什么?”

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用这么奇怪的姿势牵制住,皮肤被对方碰到的地方都起了鸡皮疙瘩。潮生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恼怒地喝斥他。

“老师,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吗?”对方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健康的成年男子,要制住他并不容易,卫璋费力地把他的双手绞到身后,让两人贴得更近。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潮生感到了一种危险,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在海东麟身上体会到过,可面前的这个是小他整整八岁的学生,怎么会!

“真是迟钝,你真的没注意到吗,我喜欢你啊。”

!!!

这话听在潮生耳里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男的,还是你的老师!”

潮生活了二十七年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受男人欢迎,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他碰到的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

“老师怎么了,我不在乎。至于男人么,你要不是男人,我还看不上呢,”卫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促狭地笑了起来,“老师,我们交往吧,我喜欢你,会对你很好的。”

潮生气得脸色通红,怎么不到二十的孩子就长得这么歪,不但喜欢男人,还对老师下手!这书都读到脚底板去了吗!

“可我对你没兴趣!!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愤怒的样子看在卫璋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味道,平时端庄正经的江老师此刻炸毛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让他忍不住就想亲亲他逗逗他。

“我有兴趣就好……”

卫璋低下头凑近了潮生的耳侧,伸出舌头想要去舌忝弄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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