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宝镜眯眼,他从神兵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但还是问道:“大皇兄你意欲何为?”
神兵答道:“想要有收获,就需得有付出才行,你想要脱离皇族其实就是脱离灵皇的掌控,既然如此,自然要有所行动才行。”
神兵都这么说了,宝镜怎么会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思量片刻后问道:“大皇兄的意思,莫非就是要我也加入到此次扳倒灵皇的行动中来?”
神兵微微笑道:“三弟向来聪慧,不可能猜不透我的意思。明日午时,灵皇就会亲自到天罡无极阵审讯人族公主,到时候我会把他引入禁制最强的第三十六层,阵主已经被地穴魔君动了手脚,没有他的指示是绝对不会清醒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就会在那里,将灵皇永远封印!你若与我联手,事成之后我自会放你自由,反之,我会从灵皇那里搜寻到你的一切信息,如此一来的后果,想必你是知道的。”
宝镜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勉强问道:“这算是威胁?还是强买强卖?”
神兵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手上的羽扇一闪便消失了,看来是决定停战了,他说道:“威胁也好、强买强卖也罢,结果都是对你有利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既然如此,倒不如痛痛快快与我联手,之后你爱怎样,我绝对不会干涉分毫!”
神兵说完这席话,一个闪动便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明日午时,希望你能出现!”
宝镜垂眼冥思,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灵珠正与地穴魔君斗的难舍难分,突然一阵黑光,神兵突然出现在他二人之间!灵珠一见神兵出现,以为宝镜战败了,紧张的问道:“大皇兄?你怎么会……三弟呢?”
神兵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很好。”接着对身后的地穴魔君说了三个字“我们走”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地穴魔君明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他也无法,只得变回人形,恨恨的对灵珠说道:“下次一定撕碎你!”接着化成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地穴魔君一消失,不仅那些骷髅还有腐臭的黑衣人消失了,连被宝镜打的半死的鹤王也跟着消失了。接着,整个空间一阵扭曲,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出现在了湖边岸上。
凤青石直到现在还搞不清状态,刚才还打骷髅打的过瘾呢,突然那些家伙全部消失了,接着一阵头晕,居然已经到了岸上!这结束的也太突然了点!四处看了看,好像所有人都在,宝镜正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湖面,看他一身完好无损的样子似乎没有受伤,凤青石暗自舒了一口气。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宝镜一回头,便看见凤青石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不禁对着他弯了弯嘴角,倒弄的凤青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灵珠一脸困惑的问宝镜:“你跟大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说撤就撤了?不打算找我们麻烦了?还有,他到底要做什么?”
宝镜摇了摇头笑道:“二皇兄你突然问这么多问题,小弟哪答的过来?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这几天这么折腾,大家都累坏了,咱们还是各自回府休息吧。”
“诶——”灵珠赶忙拦住宝镜,焦急问道:“你哪里来的心思休息?神兵他……”
“放心吧!”宝镜打断灵珠的话,“他什么都不会做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凤青石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喂!等等我!”从后面猛的牵住宝镜的手,宝镜看了眼凤青石,打趣的问道:“怎么?凤大英雄?你不是向来都擅自行动的吗?还跟着我干嘛?”一句话说的凤青石脸通红,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不对,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要不是宝镜莫名其妙说什么“看热闹”的话,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嘟囔道:“不跟着你跟着谁?不跟着你都没人送我回家了!”惹的宝镜一阵苦笑。
灵珠看着远去的两人,眼里满是担忧,连黑曜向他鞠躬告辞都没有注意到。他怎么可能相信宝镜的话?神兵不是省油的灯,看他这样,明显就是与神兵达成了什么交易却不肯让自己知道。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他怎么可能如宝镜所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真把他灵珠当什么了?
这么想着,灵珠眼神一凛,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黑曜,说道:“黑曜,你回去跟你主人说,明日日出之时,我在观日岭等他下棋,他若回绝,你就说这是皇兄之命,他若不来,我会一直等着!”黑曜领命而去。
须佐鼓着小脸,撒娇的甩着灵珠的手,郁闷的问道:“二哥哥,你跟三哥哥到底怎么了呀?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是没想到灵珠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一把敲在他脑门上,板着脸教训道:“我都还没说你呢!毛都没长齐,居然三番五次冒然涉险!要不是每次我都恰巧赶到,你这小命都丢了好几回了!”
须佐摸着脑门委屈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
灵珠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仍然不客气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关思过去,等你哪天知道三思而后行了,再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须佐一人在那里苦着脸哀嚎,“怎么能这样……”
凤青石被宝镜拉着腾云而行,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行为,不紧张也没什么新鲜感了,但也许就是这样,他才觉得气氛沉默的诡异。宝镜仍然跟以前一样笑眯眯的,可是凤青石能明显感觉到不同,以前他笑着冷眼旁观、事不关己,而现在,凤青石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有心事!
与其说有心事,倒不如说他正筹划着什么更贴切,因为他那专注的眼神,根本就是在打着算盘!凤青石觉得,他有必要打探清楚才行。于是他小心问道:“那个……三太子殿下,您跟您大哥好像说妥了?”
“自然……”宝镜瞟了凤青石一眼,轻笑道:“如果没说妥,你以为现在咱们都能平安回来?”
“嘿嘿……是哦……”凤青石讪笑,接着进一步问道:“那么……你们说妥了什么啊?是不是灵珠不用顶罪了?我那两个人族朋友的事情也不追究了?”
“嗯……”宝镜轻轻点头,“都会没事的……”
不对!凤青石内心在摇头,肯定不对!宝镜肯定隐瞒了什么!他虽然不了解神兵,但是他知道,那家伙绝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这么大的事情这么轻松就搞定?宝镜肯定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凤青石眼神一凛正想继续追问,宝镜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说道:“现在,我送你回去吧。”
“诶?”凤青石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宝镜与神兵做的交易,“你说……什么?”
看凤青石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宝镜笑道:“怎么?太开心了反应不过来?我说,现在我就送你回去。”看凤青石仍然一脸呆呆的,宝镜好笑的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喜欢上这里了不想回去了?”
凤青石听了这话反射性的反驳:“怎么会?我当然想回去!我才不会喜欢这里!那么多危险份子!”说完这话赶紧补上一句,“当然,好人还是很多的,像灵珠呀、须佐呀、龙海炀、灵瑢……啊!还有当初收留我的香蝶儿一家!”半响,他才讷讷说道:“当然……还有……还有你,你也是个大好人……”总觉得,要当面夸赞这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谢谢你……”宝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凤青石有点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但宝镜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一把抱起凤青石,第二次被宝镜这么抱,凤青石还是有些脸红心跳。宝镜笑道:“现在,闭上眼睛,让我这个大好人送你回家吧!”
接着,凤青石感觉到一阵晕眩,接着一阵寒风吹来,他颤巍巍睁开眼,发现这里相当眼熟!雪洞、古镜、镜子里的女人……这,就是他从镜子里出来的地方啊!到现在,凤青石终于知道了,宝镜是真的要送他回去了!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突然?要……送我回去?”
宝镜却无所谓道:“突然吗?你不是一直想回去?那应该时刻做好准备才是。”
“这个是当然的……”凤青石赶忙说道,“我想回家想的不得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偷偷看了眼宝镜,见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青石不觉站到宝镜身旁,与他一起看着镜子里似乎在熟睡的女子,喃喃问道:“她……叫做善褀对不对?真的好美……”
宝镜听了这话不禁牵起嘴角,声音有些嘶哑,“她活着的样子更美,就像一团火,明艳动人,就算万年冰川也会被她的热情给消融。”
所以才能掳获你的心吧?凤青石心里这么想着,但问出口的却是另外的话,“她……是怎么死的?”问题一出口,凤青石就后悔了,这问题肯定是宝镜的死穴!他绝对会发火!所以凤青石赶忙摆手道:“那个……我只是随口一问的!你不必当真!没……没必要回答的!”
但是没想到宝镜却开口了,脸上丝丝苦闷,“她死,是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为了天下苍生,抛弃了我……我虽恨,但却无法,这是她的选择,她太聪明又太执着,根本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我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一片火海……”
“火海?”凤青石不敢置信,善褀是被烧死的?不对!听宝镜的话怎么样都像是自焚的!善褀为了天下苍生,烧死了自己?这样的猜测让凤青石惊得合不拢嘴!他看着镜子里一脸安详的面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宝镜深吸一口气,抛开那些汹涌而至的回忆,他有些愤愤的想,为何每次面对凤青石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更可怕的是,他每次都会忍不住告诉凤青石自己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穿越少年有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宝镜觉得还是趁早送走他比较好!况且,明日过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送他回去……
“好了……”宝镜恢复平静开口说道,“话别就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就施法让你回去!”
可是凤青石却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喊道:“慢着!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去!”
“嗯?”宝镜无语,“是你求我送你回去的吧?居然还跟我谈条件?这是哪门子道理?”
“呵呵……”凤青石无赖的笑道,“这是凤青石道理!那……我不能走的不明不白,你得先让我弄清楚一件事我再走!”
宝镜扶额忍笑,“什么叫走的不明不白?怎么听着跟临终别言一样的?”
“这个……”凤青石选择忽视自己的胡言乱语,直奔主题,“你别管,反正你不告诉我你到底跟神兵做了什么交易,我就不回去,赖在你家不走,吃你的喝你的,直到把你吃穷吃垮!”
宝镜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板着面孔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凤青石得意仰头,仿佛在说,是又怎样?宝镜见他那样,摇头苦笑,“既然都要离开了,知道这些又有何意义?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走的毫无负担。”凤青石却不赞同的说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了这么多,现在你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那我这剩下的几十年都要想着这些事,活的都不痛快!”
宝镜听了无奈道:“你们这些凡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为无谓之事伤神,对于毫无结果之事,又总是喜欢纠结来去。”凤青石撇嘴,“别说的好像这是凡人的专长一样,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妖怪还不是一样?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再说了,什么叫无谓之事?如果为朋友担心也叫做‘无谓之事’,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有谓之事?’还有,不论什么事情,如果不去纠结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结果?你老是一副自己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其实……你也没有很看透嘛……”
凤青石一股脑儿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殊不知宝镜已经被震住了,他垂下眼脸,掩饰那一丝丝动摇。好久了,曾经只有善褀,会这么“义正言辞”的“教育”他,在他耳边一遍遍数落他的缺点。现在,这个认识才几天的小子,居然也能如此自然的对他说教,这让宝镜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总感觉这个人如果不离开自己身边,将来定会掀起大浪——就跟当年的善褀一样!
这么想着,宝镜决定速战速决,只见他严肃的看着凤青石,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我与神兵的交易很简单,我们联手扳倒灵皇,之后,他就会坐上灵皇宝座,而我将脱离皇族宝镜太子身份,成为一介散妖,永远不问世事。”
“什么?”凤青石觉得这话咋听之下没什么问题,可是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宝镜已经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凤青石感觉到一阵金光将自己包裹住,他突然就心慌了,但是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失措的望着宝镜,而对方只是闭着眼睛念咒,根本不看他一眼。
终于,宝镜念完了咒语,他微微睁眼,与凤青石四目相对,虽然惊讶于对方眼中那一丝丝不舍,但是宝镜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人必须远离自己!
“从何来、到何去吧!”话音刚落,凤青石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渐渐吸入镜中——就跟他来时一样。
在失去意识的霎那,凤青石心里想的竟是——居然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第28章:玉印现
宝镜看着凤青石一点点消失在镜中的身影,他那焦急不愿的神色并不是看不见、也不是没感觉,但是他丝毫没有放松施法,直到凤青石完全消失不见,直到古镜的光芒完全沉寂下来。
冰洞中只剩下风呼啸的声音,宝镜不由得叹气,一直以来这里不都是如此吗?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但是为何?凤青石只在这里待了这么一会儿,他的离去竟会让这原本就静寂的地方变得如此让人难以忍受?轻抚镜中熟睡的容颜,宝镜喃喃自语,“也许让他出现真的是你的意思吧?然而他终究不属于这里,不论是谁,待在我的身边只是离地狱更近而已……就这样吧……我一个人……挺好……”
青光一闪,宝镜离开了这冰洞,留下淡淡馨香,很快就被狂风席卷吹散,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刚回到宫殿的宝镜听到黑曜的传话,并没有显示出吃惊的样子,只是淡淡说道:“皇兄邀约岂敢不从?”说完便将自己关进禅房打坐起来,看来是在为明日的行动养精蓄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