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政府通知了对岸同胞,向湾岛同胞们表达了欢迎湾岛回归,欢迎湾岛人民回大陆居住的良好意愿,迎来湾岛同胞们的嗤笑声一片。
此事在网络上激起一片风波。
“切,爱来不来,你们想来老子还不愿意呢。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要白给你们住。”一个网友骂道。
众人纷纷附和。现在人们上网大部分都是在晚上了,白天他们要听从政府命令,当建筑工人建房子建地下室。辛苦一天回来,在网上还要看到对岸的冷嘲热讽,谁也不会好脾气受着。
网络和通信还能用,现在也不说什么交费,连以前禁止使用的网都能上,政府也不管带颜色的视频和小说在网上泛滥了,所有违禁词也消失无影。以前搜索敏感资料,大部分是显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现在都能搜出来了,大家用得很爽。
网上网下的讨论猜测一直很热闹,甚至有人天天去政府网刷屏询问。面对民众的责问,政府的答词一律是,统一听从政府指挥,大家目前只要坚守岗位即可。社会也加大了严打力度,一些乱传谣言和混水摸鱼的人被捉起来,也不用判什么刑,直接弄去挖煤搬砖。
家家户户之前都有明的暗的囤物的行为,这次自政府强令沿海城市迁移后,更加疯狂地大量囤积物资,久违的囤盐运动又掀起了高朝。市面上搜罗不到,商店商场有政府接管?找关系找人,以物易物私底交易。没有车子运货?用板车三轮车一车车拖回家。这时被政府接管着的商贸点,还在提供一些物品,不过民众要按新的户口本,限额购买。至于人们日常吃喝的食品,每个星期就到政府指定的物资发放点,按户口本领用。
钱一再贬值,市区的房子已经没有人要了,很多人开始不等政府安排,自主撤离城市回到乡下老家,或者投靠偏远地方的亲友。农村这时候就比城市宝贵多了,至少有地有水有柴火。城市一旦停水停电人就不好活,哪怕手里有粮有盐。
政府对市区里的人自行返乡的行为予以支持,只通知他们到达乡下后,持新户口本和芯片卡到当地乡镇政府登记报道,便于到时候政府分配发放物资。同时让他们配合乡下政府的工作,积极参与乡下的建造工程。此通知一出,城市里又兴起了下乡运动。
不管市里的状况如何,外面的世界因为华国政府的行为如何嘈杂纷乱,邵家族人办完了新户口,还是各就各位,按着计划表忙活。邵文柏三兄弟自从六月停止从国外进口物资后,就被派去大岗村工作,算起来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邵文柏每天晚上和年越互通电话。
“小越,想我吗?你和爷爷好吗?今天忙不忙?”
“想,好,忙。你呢?”年越耐着性子回复,这是他们例行的开场白。
邵文柏例行腻歪了一阵才开始说正事。
“哎,我发现我们担子越来越重了。”
“怎么了?”
“之前我们村搞建设的动静太大,别的村民都来围观了。现在全国城市都这样弄,乡镇那边的政府也来了很多工程队,说是要帮着建安全的房子。周边几个村觉得我们村建得好,就让我们村的人帮忙建造,我现在还要负责去给邻村监工。”
“呃,你们的建材还够吗?现在都停止进口了。”年越记得他们用的建材大都是进口来的高级货,据说绿色环保可靠耐用类的。
“够是够,我们当初进口时,还预留着另外要建其他基地的量。就是时间有点紧迫,现在天气太热了,人白天不好开工,容易中暑。”
“嗯,我们医院每天都有好多例中暑的,还有晒伤的发烧的,都是在市外干体力活累倒的。”年越这阵子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六月份起,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多,都是从市郊外运回来的。
“别说要建房子,我们现在还得忙田地里的事。村里种两季水稻,第一季收上来又要上赶着种第二轮,两边都不能放松。”
“那工人和村民们还愿意干么?”
“他们听说建的房子都有他们的份,都挺愿意的,就是人都不是铁打的,经不起整日干重活,我们现在晚上也要开工的。”
“那,我早点过去帮你吧,村里也有个小医疗所嘛,我可以去那里帮忙。”
“村里的诊所医护人员还足够,暂时不紧急,新医院还要一个月才能建好。现在我们之前忙的是一些基础工程,像工厂水电站之类,这些都是大头。说起来建房子都是小事,现在建房子的进度比预料的快,主要是工作的人知道是为了自己建房子,所以很积极,自动加班。”
“哦,那你小心点别太操劳了。早点睡。”
“小越你要多吃点饭,不能因为天气热就少吃。记着,要多养点肉。”邵文柏百忙之中还是惦记着这一件攸关自己福利的事,时常叮嘱年越。
“我累了,先睡,你随意。”年越果断挂了电话。
年越的医科大学在七月的时候开始一一停课。他们医科大学因为有附属医院,很多学生在各个医院实习,所以是最晚停课的大学之一。要是隔壁那个综合类大学,像土木工程建筑类或机械自动化之类的学生,早两个月之前就被政府调用了。
除了附属医院还在照常开着,大学里大一至大四的学生被分批派去郊区工作,有些则是跟家人返乡。至于何时开学,学校说到时候通知。大五的学生比较幸运,还赶得上领毕业证才各奔出路。
“说不定,他们就是我们大学最后一届毕业生了。”年越的导师陈老教授站在窗外,一边看楼下的学生们拍毕业照,一边感慨。
他们医科大学现在开始被政府和军队派人接管着。医院虽然正常开着,但很多物资陆陆续续被搬走。每天都有人被抽调离开,像是教授和研究生们。校园里到处有人哭哭啼啼上演悲欢离合的场景。
如今在年越这一个专业,只剩下陈老教授和年越留守。别的人不是被抽去市外工作,就是自行辞走回家乡。
就是别的专业,每个系只有零星的人,他们除了还维持去医院的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收拾整理资料。听说大学里的图书馆已经关闭,里面有人在做清理,前两天还有人运走一批书。
“老师,你家人都回国了吗?”年越一边帮陈老教授打包书籍,一边问。
五月份之后,邵家在政府行为渐渐明朗时,开始悄悄地联系自家的姻亲和好友们。消息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只是暗示他们要多储存物资,在国外的赶紧回国办理新户口本,同时让他们多留意政府动向。
像邵老爷子,在国外关系比较多,他拿着个联络本子,每天起床后就是打电话,像招魂一样,催老友们携物资回国,每隔一段时间就催一次。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劝,或者让他们先买点东西囤着,到时候让他们看看华国政府的行动再决定。
“回了,都回了。”陈老教授感激地说。在五月时年越悄悄告诉他有灾难,政府有大动作,让他赶紧叫在M国的儿子回家。陈老教授观察了几天政府部门的工作,尤其是去郊区看了一下政府组织人搞建设的工地,就向儿子打了个长途。他儿子开始当笑谈,一直没听。陈老教授急了,让年越跟他谈。年越也不好说得太透,只让他注意全球华人一些家庭的动向。
从六月份起,世界各地的一些华人,不约而同地甩卖他们在当地的资产,然后购买了大量当地物资,以各种海陆空方式回国。进入大陆境内时,海关查看他们的护照,核对好信息后,只要不是记录在案的犯罪份子、邪教组织人员和外逃人员都给通过,手续很快捷,连他们行李都不详查了,只是过机了事。在机场政府还安排了人在那里,同时给这些海外人士发放新的户口本和芯片卡,没有住所的还提供安置地方。
陈老教授的儿子陈仁开始不当一回事,后来经不住父亲催命似的一天一个电话,再按照年越所说,留心了一些华人家庭的行踪。他的公司有一个华人高层是姓邵的,早就在前两个月辞职了。陈仁还有他的联络电话,就打电话问了一下他的动向。
这前同事辞职后就立马卖掉了他家的房子,但没有急着回国,而是从事贸易的工作。前同事问了陈仁的消息来源,得知是他父亲一个姓年的学生告知后,就跟他说未来可能有些灾难,让他早点卖了房子,买点有用的物资回国。这前同事在当地也是有名望的富裕华人家庭,陈仁从他那里得到确认的信息后,终于下定决心,照着父亲所言,在六月末甩卖了房子拖家带口,带着大批物资跟着其他华人回来,算是赶了个尾巴。
不过他的岳母一家并不相信,还很惧怕华国政府的政策,说是他们要打仗。他岳母一家是港岛人,很久以前就移民到澳洲。陈仁强硬要带一家子回国,而他们自己说什么也不回华国,而是飞回了澳洲。陈仁一家只得和岳母他们分离了。
为着这个,陈仁的妻子现在在家闹别扭,闹着要回澳洲。陈老教授看着也是心烦,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早就想让她回澳洲去了。现在机场航班还有正常运营的航线,回去也不难。
如今陈老教授也看得有点明白了,政府并不是要打仗,而是要抗灾。因为一直以来政府通过各种媒体,向民众传达的信息是团结,自强,人定胜天之类,而且网络没有了管制,比以前开放多了,一点也不像战前总动员。
好笑的是,开始国外以为华国要打仗,南洋的岛屿纷争立马停歇,几个小国家之前占据了华国的岛屿,现在赶紧都撤退了。就算华国没什么表示,没有派人接管也不敢再要回来。
第9章:医院
年越有时在网上看消息,M国那边官方政府一直很正常运作,没有特别的消息传出来。他对M国背地里的动态不了解,问邵文柏:“你说M国那边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应该知道了吧,我们国家已经很少从他那里进口到粮食了。”不止是从M国,从其他国家也一样,因为华国政府在国内的一系列举动,让别的国家也跟着紧张囤物,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大减。华国明面上很少从别国进口东西了,当然出口更少。至于走私?这个没有官方统计,不知道有多少,海关现在只要不是毒品军火危险化学品类,对很多物资的进关都是不管的。
“那他们怎么不采取一些行动,哪怕不明说,像我们国家一样,动员人们做一些准备也好啊。”年越有点疑惑,这M国将来可是重灾区。
“谁知道,可能他们不打算太早告知民众吧。”邵文柏觉得这事很好理解,现在这时候说,明显容易引起恐慌,像华国政府这样,不明说只暗示,政府率先领头准备,让民众跟着一起干。要是有人故意扰乱,很好解决,扔去劳动改造就是了。
像201X那部灾难片,政府首先一开始的策略是放弃大部分人,只救一小部分人。邵文柏觉得现在华国政府的政策是先全民努力自救再说。这两种做法也不知道最后哪一种最有效,若是邵文柏自己选,肯定是像华国政府那样比较好。如果他不是邵家人,没有事先得到消息,他希望能在灾难来临之前能被提前一点获知,能做一些准备,和家人多生活一段时间。
他把这想法跟年越说了,以为年越会小感动一下,结果这家伙说:“哎,突然觉得你变得可爱了,果然还是艰苦劳动最能锻炼人,你就该多接受点劳动教育。”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在努力打造我们生存的家园,你却在说风凉话,回去接受批评。”邵文柏有点牙痒痒的。
年越在电话那一旁嘻嘻笑,然后一转话题:“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的房子要被拆了。”
“你那套在湖湾区的回迁房?咱俩曾经爱的小窝?”邵文柏这时候还不忘嘴贫。
“你说得真恶心。据说是旧了,墙的质量不好之类,我还要抽两天时间把那里的东西搬回来。”年越觉得有点可惜,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唯一固定资产了。可是回迁房的质量不会太好,政府拆完了旧楼就拆到了他那一片区。拆完楼以后,有些地方政府还要重新建造新的避难房和配套设施,工程很是折腾人。
“别担心,我在这边建了个更好的房子给你。对了小越,你搬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拍些照片当留念?”
“拍了一些。”这可是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都有拍着留存下来。
“多拍点,可惜你拍摄技术不行,又不会调灯光,拍不出感觉。我记得咱俩在好几个地方都爽过,还有你的床,那可是咱俩定情的地方,你可别忘了都拍下来,拍仔细点。”邵文柏在电话一旁着急顿足,恨不得亲自回来拍照。
“我睡了,你早点!”年越一边脸红一边迅速挂断电话。
等年越辛苦搬完东西回邵宅,没脸没皮的邵文柏打电话跟他说村里的医院已经大致建好了,就等着安排市里的一些医疗物资运进来。他预留了一些名额给年越,让年越在他的学校帮忙选一些医护人员。
“我?我行吗?”年越对自己的眼光不太自信。医院里除了他导师年越是看好的外,同学中他最熟悉的是王珏,因为他俩之前互相鼓励着考研,也都考上了。以前宿舍里的几个兄弟,大学毕业时早就回自己远方的家乡各奔前程了。
陈老教授和王珏他是有心叫上的,但别的,他也想不出什么人选。
“行,一定行。你的眼光一向不错的,不然你也不会找了我当你老公,是不?你看这年头,像我这样长得好能赚钱又能干的男人也没几个了。”邵文柏一边安慰年越一边不忘自夸。
在邵文柏看来,年越虽然年轻,看人的眼光还有的。小时候他双胞胎弟弟很皮,还是幼儿园心态,喜欢逗年越玩。有很多次年越被逗得差点哭了,但过后还是喜欢亲近他们,欢欢喜喜地跟着双胞胎淘。有别的人不怀好意地想要逗他,年越就冷着人家,弄得别人也讪讪的。
长大后年越也是同样的性子,对于心存良善的人,哪怕对他态度差点,年越都能受着。像陈老教授,本科时教年越那一班基础课,要求严苛,训人训得多。别的学生避之不及,唯有年越喜欢往陈老教授那里凑,最后还考了他的研究生。邵文柏觉得年越是心眼敞亮的人,只是很多时候是不喜欢说出来而已。
年越听邵文柏说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赶紧制止了邵文柏的夸人继而自夸的行为。
“人你尽管挑,我这边名额还有很多空缺。之前招好的人大多都辞职回乡了。我这里有份他们的名单,你帮我联络一下,要是还没有落脚处的,你就说乡下的医院招人,地方管够,条件比市郊好,问他们愿不愿意来,要是愿意,你就跟物流车队联络,让他们接人。我已经跟车队那边说好了。”邵文柏告诉他。
年越连声应好点头,接过邵文柏传来的资料,打算这几天就开始行动。第二天他重新回到学校,准备跟陈老教授说一下。
他的大学附属医院开始搬迁了,大学所有员工解散,留守人员听从政府的指挥,据说会一一分流到偏远的市郊社区小医院里。现在的校区政府要做一些整改,以后这里也会是大型避难场所。整个大学校园现在很空荡,跟市区一样。现在市里已经戒严实行宵禁,每天有军人和警察在街上巡逻。除了定期去政府物资发放点按户口领东西,一般人都不会轻易出门在街上逛,也是没有空闲了,因为大部分人在郊区或乡下搞建设。
“小年,我记得你家没人,要是你愿意,到时候就跟我们一起吧。”陈老教授一边打包办公室的东西,一边跟他说。他们在做最后的清理,准备把用得到的东西用板车拉回家。
“是啊,你一个人不安全。”陈仁也在一旁附和。
他今天请假不上工,好帮父亲搬东西。年越能让他提前回来,这一点他是很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