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大祭祀突然大喝道:“魔邪挡立,速速除去,引用天法,灰飞烟灭!”说完双手指向面前的悠凌藏书大殿。大殿依旧安静矗立,似乎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许是不在乎将要发生什么。灵长说完,那道强光的周围又出现了数道更为粗大的强光,并伴随着雷鸣电闪,毫不犹豫直击大殿,瞬间天地间光芒大盛,人眼已无法承受。居桩赶紧闭上眼睛,他似乎更加无法忍受这样的光芒,只觉得双目刺痛,极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悠晴心情愉悦地说:“哈哈,这可是我们魔法师族大魔法师的杰作,可没那么容易被毁!”居桩赶紧睁开眼睛,场面令人震惊,大殿一如往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在它身上发生,甚至连丝毫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灵长背对着众人,双肩剧烈地浮动着,看来受到的刺激不小,身后那几名祭祀则面面相觑,满眼的不可置信。居桩觉得心情大好,不觉笑了出来。
灵长突然转过身,大跨步走到居然面前,屈身说道:“王上,请批准我使用毁灭之礼!”言毕,现场似砸开锅一番,居桩见很多人都惊异无比,议论纷纷。他仔细听了身后几位冠面尊者的议论,大致意思是祭祀族的毁灭之礼史上仅用过一次,而且是对付兽族,用在了西方大陆,不得不说很厉害,害的西方大陆那块地方连兽族都无法生存下去,尽管悠息恢复了西方大陆的生机,那块地方却依旧死气沉沉,毁灭之礼的杀伤力可见一斑。现今竟然要用来毁灭一座大殿,难道这座大殿带来的灾祸或比毁灭之礼还厉害?居桩听罢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他看向父王居然,居然略微沉吟,便一口回绝了,灵长不甘,继续说:“此殿非一般之物,所应之恶兆也非比寻常,如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啊,王上!”
居然说道:“毁灭之礼破坏范围太大,虽说对王庭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王庭周边都生活着普通百姓,会伤其无辜的。”
灵长马上说道:“那就请大魔法师护法,定能护周边百姓周全!”说着看着站在一侧的悠息,“大魔法师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吧”
居桩突觉左胳膊刺痛,低头一看悠晴正死死地抓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别师傅千万别答应啊,别答应啊……”
只见悠息平静的看着灵长,淡然地说:“这是自然!”
灵长很是高兴,说:“王上,大魔法师已经答应了,还请王上恩准!”
居然转头看看悠息,思虑片刻,说道:“既是这样,就有劳大魔法师了。”
灵长闻言快步走回原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开始拜天。悠息缓步走到魔法师族族人聚集的地方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返身回到原地。再看那些魔法师,以一位戴着牡丹花脸面具的男子为首,双手打着各种手势,之后一举冲天,齐声吟到:“终极护卫!”从他们的指尖射出一道道银色的光芒,聚集到藏书周围一尺左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屏障。祭祀族的咒语再度响起,居桩心头大震,浑身紧绷,豆大的汗珠顺着面具向下流淌。悠雪与悠晴紧张地看着居桩,紧紧地抓着他,低声商量:“我们回去吧,你这样不行啊!”
居桩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里似乎有被上万只狂蜂东冲西撞,悠雪与悠晴的声音似乎隔着千万人群,完全被淹没了,居桩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悠雪眼中的焦急,以及悠晴一动一动的嘴巴,他想出言安慰一下她们俩个,只是下一瞬间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来了多久,居桩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他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猛地一惊,腾地坐了起来了,映入眼敛的是一张百合花花脸面具,大魔法师悠息正坐他在床边看着他。居桩赶忙问道:“教母,藏书大殿被毁了吗”
悠息眼睛睁大了一下,似在挑眉,“桩儿还有精神关心别的事,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回事”
居桩这才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莫名的不适,那种不适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他心有余悸,小声问:“我是怎么了”
悠息说:“把你晕倒前的情形详细说一遍。”居桩将自己听到祭祀族咒语的感觉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满心期待地看着教母悠息,悠息双目微闭,很久都没有说话,居桩不禁大为紧张,心怦怦跳了起来。
30、大祭祀的奇耻大辱
过了好一会,悠息方抬起眼敛,说:“此事不宜外扬,切不可说与其他任何人听!”居桩还待询问,悠息一摆手,说:“你听话既是,至于此事的缘由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居桩一撅嘴,负气地向后一倒,同时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一会却感觉有人拉扯被子,居桩只道是悠息去而复返,奋力地拉住被子,心想:“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理你。”
这时一声清脆的喝斥,“松开!”居桩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赶紧探出脑袋看去,果然是悠雪与悠晴,悠晴正坐在床边,双手拉着被子,悠雪站在一旁看着。悠晴一把把被子掀到一旁,语气不善地说:“你这是干嘛,是不想见到我们吗”
居桩连忙摇头,说:“才不是,我不知道是你们,我以为是……”居桩下意识闭上了嘴巴,没有说下去。
悠晴冷笑问道:“你以为是谁呢”
“是……我以为是……是……”居桩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悠晴大怒,腾地起身,拉起悠雪就要离开,居桩慌忙跳下床,拉住悠晴的袍袖,连连哀求,“悠晴,你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悠雪你相信我吧”
悠雪拉过悠晴,道“好了,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你吵着要来看王子桩的吗”
悠晴被悠雪揭穿,不禁羞怒道:“早知道他这样就不来看他了!”居桩听出悠晴口气软了许多,连忙晃晃悠晴的袍袖,可怜兮兮地来回看着悠雪与悠晴,悠晴看着他穿着乳白色丝织睡袍,睡袍上一道道软绣条纹,睡袍的领口大敞,里面是纯白色贴身中衣,赤着脚站在地上,她噗哧一笑,说:“好啦,相信你了,赶紧回床上,光着脚站在地上也不嫌凉。”
居桩如遇大赦,赶紧说:“不凉,地上铺得可是狐皮地毯,一点也不凉。你不生气了吧”
悠晴一边拉着居桩的胳膊把他拽回床,一边说:“是,是,你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连珍贵的狐皮都拿来当地毯。我可懒得和你生气,连这都要生气的话,我非得被你活活气死。”
居桩顺从地躺回床上,笑嘻嘻地看着悠晴,悠晴拉了把椅子过来,跳着坐了上去,悠雪则坐在床边。悠雪坐定便轻声问:“你也感觉好些了吗”
居桩点点头,说:“已经完全好了,感觉不到一点不适了。”
悠晴问道:“刚刚看到师傅走出去,师傅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居桩又气鼓鼓了,瘪着嘴没好气地说:“什么都没说,就要我别告诉别人。”
悠晴恍然大悟,“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是师傅回来了啊”居桩点头,“难怪你死拉着被子,是生师傅的气了啊。”悠晴语气里都是笑意。
悠雪若有所思地,道:“师傅这样嘱咐你是对的,我们都不要说出去了。”居桩与悠晴不解地看着悠雪,悠雪解释说:“祭祀之术与魔法不同,魔法仅魔法师可以施展,而很多种祭祀之术都是每位冠面尊者必须掌握的,像往生所用的除面之礼,而你却听不得祭祀的咒语,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无法想象。”
居桩听了悠雪的话,心里隐隐的不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赶紧问悠雪:“我听不了祭祀族咒语,那肯定就用不了了,那我岂不是死不了了”
悠晴笑道:“你想得美,还想寿与天齐啊,用不了除面礼,我就用魔法把你灭了。”
居桩小声嘀咕道:“我可一点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事!”
悠雪说:“不会的,并不是所有祭祀之礼都有咒语,像‘隐面之礼’,就没有咒语。而且咒语短一些,对你的伤害也不是很大。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尝试,只能等师傅告诉你了。”
居桩一听还是要问悠息,不禁气恼,不再言语。悠雪一笑:“你不要急,时候到了师傅自然会告诉你的,我想她现在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悠晴也说:“是啊,你的事师傅一向都是极其上心的,早晚要告诉你的。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居桩猛然想起藏书大殿来,连忙问:“对了,大祭祀有成功吗大殿怎么样了”
只见悠雪轻笑,悠晴则已经合不拢嘴,语调轻快地说:“你不在场真是可惜,那场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大祭祀把所有强大的祭祀之术都用了一遍,大殿还是稳若泰山,丝毫未损,他又气又恼,脸上的面具都变形了,如果不是王上在场,他就能破口大骂。最后王上拂袖而去,大祭祀羞愤不已。”居桩想象着灵长的样子,心情好了起来。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翌日,居桩等人就得到消息,大祭祀打算火烧藏书殿,当然了,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圣火。居桩与悠雪、悠晴翘了农族族长农业的课慌忙往藏书殿赶去,还离很远,就看到一片火光冲天,圣火早已被点燃,等到了近前一看,整个藏书殿陷入一片火海。居桩看着火光中若隐若现的藏书殿,心头悲痛不已。圣火非比一般的火,即便是冠面尊者,沾染零星,也会瞬间往生,因此,现场没有什么人看热闹了,他们三个观看了小半日,火势也不见小,反而愈盛,最后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悠雪与悠晴也没有回魔宫,随居桩来到他的书房。居桩的书房有些悠息书房的风格,只是十分的奢华:一进门是个虚设的堂屋,地上铺着大红地毯;屋内最显眼的是通往书房内的两扇门,极有魔法的风格,门前有双巨大脚印,凡要进入书房者,需站在脚印上等待传唤;左右各摆着一盆巨大的珊瑚树,左侧为红珊瑚,右侧为黄珊瑚;进门处左右两侧墙上是两个红木架子,上面尽是些奇珍异宝,熠熠发光;在看书房内,地面是乳白色地毯铺地,十分亮堂;一张巨大的上等白玉书案占据了将近半个屋子,书案后面一张汉白玉靠椅,上面铺着一张兽皮,书案右侧是文房四宝,均是白玉打造,左侧摆着的物品则格外珍奇,竟是一个成人脑袋大小的巨大夜明珠,盛放在一尊汉白玉打造的器具里,虽是白日,却难掩其光辉;靠西墙是白玉书架,摆满的书籍;书案前方几套白玉打造的座椅,整齐的摆放着。悠雪与悠晴非第一次来,还是对着那个夜明珠感慨不已。
三人一进来,居桩就吩咐傅成去打探消息,悠雪与悠晴坐下来,未名奉了茶,二人慢慢地品着,居桩则在书房内来回的踱步,一会便不耐烦地唤人,傅成赶忙进来跪倒在地,居桩问:“去打探的人回来了吗,怎么样了?”
傅成说:“还没,还得一会。”居桩一挥手,傅成起身弓着腰退了出去。
悠晴说:“你就别来回晃了,转得我头晕,就不能安静等着?”居桩走到悠雪上手的椅子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外面傅成的声音传来:“王子,探信儿的人回来了。”
居桩连忙说:“进来!”闪身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跪在门前,穿着青衣五弓的侍者服饰,精瘦精瘦的,是千沿。
居桩问:“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形,你细细说来。”
千沿恭敬地说:“圣火还在烧,大殿的情形还不知道,我打听了祭宫的人,他们说得烧个三天三夜。”
居桩看了看悠雪悠晴,说:“你便去守着吧,带个人去,一有消息遣他来回我。”
千沿叩头出去。居桩丧气地说:“看来这次大殿凶多吉少啊!”
悠晴也闷闷不乐,说:“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竟一点也不反对,任由那个大祭祀胡作非为,昨天还为其护法,真是莫名其妙。”
悠雪说:“占卜的结果如此,师傅也是没办法,只是此次师傅确实很奇怪,不反对也就罢了,竟然还支持,到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悠晴也说:“这样说来,我倒也觉得师傅似乎对藏书大殿充满了信心,似乎不相信祭祀族能毁了它。”
居桩说:“也不知道教母的信心从何而来,倒叫我们知道啊,害得我们这么忐忑不安。”三人闲说了一会话便中午了,居桩三人去御膳堂草草用罢午膳,收拾了一下,便赶去上午后的课。
31、大祭祀的奇耻大辱
这两三日来,居桩是度日如年,不时就遣人去问问千沿情况怎样,得到的答复是火势依旧,令居桩更为心焦。他观察教母悠息,发现其和往日无二,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这让居桩安心不少。这日午后,灵长意外地出现在教习殿内,夹着书,志得意满,昂首挺胸地走上教习台。居桩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安地看向悠雪悠晴,她们二人同样不安。灵长站定之后,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殿内众人,说:“近日预示着不祥的大殿出现,让我忙了一阵子,你们课都落下了,现今事情已大定,不祥将除,以后课程便恢复正常!”大殿内立刻响起了欢呼声,居桩听出只有居燕与祭祀族那三人的声音。
居燕及其兴奋地问:“教父,那个大殿是否已经毁灭了呢?”
灵长慈爱地看着居燕,说:“虽现在还未毁去,但是也毁去十之八九了,刚刚我来的时候,那大殿已燃烧了起来,圣火凶悍,转瞬便能将其化为灰烬!”
居燕也十分得意,忘形之极,说:“此事教父居功至伟,为王国避免了一场大灾祸。”
灵长微微点头,竟不推辞。居桩在旁看着这对教父子一唱一和,一拍一受,十分鄙视,转念一想藏书殿的下场,不禁黯然神伤,悠雪与悠晴也默然哀伤。灵长十分满意地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打开书本将要授课,却听殿外脚步吵杂,并夹带着人的哭喊声,灵长霍地转头看去,出言喝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扰乱教习大殿!”大殿门外的哭喊声更大,中间几句怒喝声,听是喝止某人闯殿,突然殿门一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连滚带爬扑进门来,后面一群拿刀举枪的侍卫也跟着冲了进来,众人大惊,居桩定睛看去,那浑身是血之人面来紫鬼獠牙面具,身着祭祀族服,是那日居燕爬上起脖子的祭祀,心下更加惊奇。
灵长也看出来人,喝止了上前拉扯那人的侍卫,快步走到那人跟前,说:“灵扬,你不是在看守焚烧藏书殿吗,怎么这个样子了?”
那被唤作灵扬的满面泪水血水,拉住灵长的袍子的一角,声音嘶哑,哭喊着说:“大祭祀,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灵长闻言大急,喝道:“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灵扬哭诉道:“您见大殿已经开始燃烧便离开了,谁知您走不到一刻,大殿竟然开始移动,我等怕它带着圣火烧毁王庭,便施法留它下来,谁知它竟然完全屏蔽了我等的法术,直接朝我等压了下来,幸亏我反应快,却还是被砸断了一条胳膊,其他的族人都形神俱灭……”话未完已泣不成声,居桩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一条袖子被血水粘在一起,哪还有臂膀在那。灵长已是发指眦裂,身影一晃,蹿出了大殿,转瞬便没了踪迹。
居桩很想去看看现场的情形,最终还是忍住了。灵月这时显示出非凡的为人来,不似居燕与灵日灵天那样已经完全呆傻,灵月指挥侍卫将灵扬抬出大殿医治,又找来一干侍女侍者将大殿清扫干净,还淋洒了一些艾水消毒去味。大殿内的众人均心痒难耐,但均恐惧大祭祀的盛威,都坐在位置上与前后左右窃窃私语。居桩与悠雪悠晴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些高兴的神采,当下也不交谈,静静地坐着等候。这样直到课程结束也不见大祭祀返还,看来是被事情绊住了。众人各自收拾离开了教习殿,却又不约而同地走向藏书殿方向。到了现场一看,哪还有藏书殿的影子,原它在的位置,除了几大片血肉,便无其他。不过场面凄惨,地面已被火烤成深黑色,连周围的大殿亦不能幸免,变得斑驳陆离,惨不忍睹,地上几大片血肉依稀看出祭祀族服,但却看不出人形,流出的血液脑浆被烤干了,成了令人作呕的紫黑色,正有专人试图分离尸首,却如肉干似的一片片断裂……居桩不忍再看,扭身往回走,悠雪与悠晴随后跟在后面,三人默默无语,一直来到了曲径前,居桩停下脚步看着悠雪和悠晴,斟字酌句地说:“难不成,大殿真为……不祥?”悠晴张张口想是要反驳,却没说出话来,只得叹了口气,悠雪也不讲话,冲居桩点点头,走入曲径,悠晴向居桩摆摆手,跟上去了,居桩看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方回身向落雪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