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上——居桩

作者:居桩  录入:05-03

居桩立即从悠息身后绕了过去,只是仅走几步,猛然停住脚步,他依稀记得自己之前藏那本从藏书殿带出来的书,就是夹在《两河流域的故事》中的。此时悠息催道:“桩儿怎么了,是忘记了放在那里吗?”

居桩忙道:“没有!”赶紧来到书架的一侧,抽出那藏书的书,一看,果然是《两河流域的故事》。居桩心头一紧,心砰砰跳了起来,心道:“难道教母发现了那本书?”居桩不敢多想,拿着书回到悠息的身边,然后双手呈与悠息。

悠息接过书,胡乱一翻,书自动翻到一页。悠息指着那书页上的压痕,看着居桩,问道:“桩儿,你没有什么要和教母说的吗?”

居桩脑袋一时间乱成一团,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悠息道:“你知道教母最不喜撒谎这一行为,你要说实话,教母不会责罚你!”

居桩几次狠心想告诉悠息实话,可是这无疑会连累悠雪与悠晴,也会让悠雪知道自己对她的不诚实。良久,居桩心一横,道:“桩儿之前是在书里夹了东西,但是没有什么,只是另一本书而已!”

“哦,是什么书?”悠息问道。

“是……是……是一本关于男女之事的书!”居桩憋了半天,终于编了一个自己听了都羞愧不已的烂借口。

悠息闻言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你!你……”悠息一贯平静且临危不乱,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而现在这反应明显过于激动,实在反常。居桩更加不解,心想不就是早熟了点嘛,用得着像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么严重吗!

只是一会,悠息便平静了下来,却依旧掩饰不住语气的焦急,她盯着居桩问道:“桩儿看过之后,觉得如何?”

“啊!”居桩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他万没想到悠息会问他看禁书的感受,这似乎跟让他写一篇读后感一样滑稽可笑。居桩傻愣了半天,脑子里努力地编着像看过的话语,小声道:“没……没什么,就是挺羞人的,看了一遍就没看了,书被我偷偷烧了。”

居桩感觉到悠息听了她的话似乎松了口气,不过悠息却依旧平静,疑惑地重复道:“你看了一遍?”

居桩赶紧点头,道:“我就看了一遍。”

悠息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居桩迷惑不解地看着悠息,心道:“不会被发现了吧,不可能啊,除非教母知道那书的存在,否则我的这个谎言虽然不堪了点,但绝对天衣无缝!”

悠息忽然不笑了,目光犀利地看着居桩,道:“那书是哪来的?”

居桩一惊,这下坏了,总不能说偷来的吧。他大脑急速运转着,想了数种方法都被自己否决了。居桩无法,只得用连自己都怀疑的语气说道:“是……是捡来的。”

“哦,是吗?”悠息饶有兴趣地看着居桩,居桩努力摆出一副我说的是实话的样子。悠息一笑,道:“桩儿为什么要说谎?”

虽是笑着说,却让居桩感到了一丝寒意,居桩心里大叫道:“怎么可能,教母不可能知道自己说慌!”嘴上却坚定了起来,叫道:“桩儿没有撒谎,确实是捡来的。”

悠息突然一拍桌子,居桩吓得浑身一颤。悠息厉声道:“这些年长本事了,学会了撒谎,还这样理直气壮,实在可气!”

居桩低着头,此时倒不害怕了,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打定主意,死也不说。悠息见居桩一副你能乃我何的样子,更加生气,怒道:“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居桩抬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我说的是实话,教母若不信,那就告诉桩儿我怎么就撒谎了,那真相是什么?”

悠息怒极反笑,冷然道:“好,很好,不但长本事,还长脾气了!我就告诉你,第一,你看的不可能是什么禁书;第二,你不可能捡到禁书!”

居桩一时忘记了自己惹悠息生气,禁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呢?”

悠息严厉道:“没有为什么!你撒谎欺瞒教母,是不孝不义;不知私下做了什么有违良心的事,这是不尊不敬,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悠息没有说下去。

居桩不干了,叫道:“我没有做有违良心的事!”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悠息厉声问道。

“因为……因为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私事!”居桩昂着脖子说道。

悠息一愣,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方说:“你才四十岁大,就开始和教母有了秘密,等你长大成人是否会离教母远远的?”

居桩是口不择言,本意并非如此。他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就是有些事告诉您怕……就是希望能自己……能自己面对一些事情。对!希望可以自己面对和解决一些事情,不是总是大事小事都依赖教母您!”

居桩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悠息的作用,悠息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淡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居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上的花纹,没有说话。又过了很久,悠息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王子居桩,欺上瞒下,不尊不爱,罚关禁闭十五日,任何人不得探视!”声音里无一丝温度。竟比上次殿前失仪罚得还要重,悠息是真的生气了,居桩看着悠息消失的身影,心里难过极了。

当真实的心意不能表达时,距离已经产生!

43、出露端倪

这次的关禁闭尤为的严格,连未名也只能隔着门与居桩说几句话。她只要一有机会就劝居桩向悠息坦白认错,居桩也无法和她说清楚,就只能听着,也不答话。

这十五日来,居桩人生第一次渴望自由。不看书的时候,他就会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偶尔有鸟飞过,居桩的心也跟着飞了。他恨不得化身一只小小的鸟,翱翔于天空,自由自在。有时,他会想起悠雪与悠晴,想她们在练习魔法吗?悠雪对魔法是极度痴迷的,也天分极高,悠晴说过,悠息说悠雪完全可能超过她。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成为国王,悠雪会成为大魔法师,就像现在父王与教母那样,都位居极位,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而也许再过几百年,自己的孩子同样当上了国王,悠雪的弟子也当上了大魔法师。这样周而复始,重复着数万年来,先祖们重复的事情,居桩想到着总是生出一丝恐慌,他很想逃离这一切。

忧伤的念头只是偶尔发生,居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思考悠息如何知道自己撒谎的,那两个不可能又是从何而来。结果,也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本书被居桩用盒子装上,用腊封好,藏在温泉那的假山的一处石洞内。居桩实在不想再看到它。

这十五日就如漫长的十五年一样,一结束,居桩就如脱缰了的野马,在落雪宫内四处奔跑,傅义领着一群侍者在后面紧张地跟着。还不停地喊着:“王子,小心啊,别摔了!”

居桩跑得正起劲,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声音很是清脆悦耳,居桩心头一喜,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悠雪和悠晴。居桩连跑几步,来到她们面前,喜道:“你们来看我了!”

悠雪上下看了居桩一眼,道:“你又瘦了很多。”

悠晴也说道:“你也是的,没事就生病,不生病就找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居桩听二人语气里很是关切,心下感动,忙道:“没事,几天就养回来了,你们还不知道我宫里的膳食是最好的。”

“是,是,你是王储,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是再好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你自己吧?”悠晴抢白道。

居桩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悠雪见他一身的汗,说道:“赶紧沐浴更衣吧,要不又该病了!”

居桩自去沐浴更衣,悠雪与悠晴则去了书房。居桩回到书房时,悠雪和悠晴都在看他的那些新书。

悠晴一见他,便放下书,道:“你是什么书都看啊,真好!”

居桩坐下来,道:“你们不也可以看吗?”

“可以看,但是没有时间啊!我们每天都要学习魔法,而且师傅很严厉,一定得达到她的要求才行!”悠晴道。

悠雪也放下书,看着居桩道:“师傅虽然严厉,却绝对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到底是怎么惹得师傅生了那么大的气?”

一提这茬,悠晴立即嚷嚷道:“你关了十五天的紧闭不要紧,你知道这些天来,师傅就一个笑脸没冲我们露,弄得我们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悠晴的话显然夸张了不少,但是也能听出悠息这些天确实是不开心。

居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教母发现我藏了什么东西,我又没说实话,被教母识破,我还是不说实话,就惹得她很不开心了。”

话说完,才发现悠雪和悠晴都惊诧地看着居桩,像是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居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王子桩,我怎么就一直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和师傅你都敢‘没说实话,还不说实话。’你是打算英年早逝吧!”悠晴尖声说道。

居桩无语了,他摸摸头,道:“我也是真的不能说嘛,不是故意欺瞒教母的!”

“你那哪只是欺瞒啊,还有顶撞,你太厉害了,师傅罚你关禁闭十五天,真是太轻了,换做我是师傅,我一定罚你关禁闭一辈子!”悠晴气愤地大叫。

居桩彻底无语了。悠雪也奇怪地问:“你到底藏了什么,不能告诉师傅知道?”

居桩急忙说道:“你们别问,如果能说,我不至于被罚得那么惨也不说!”

悠雪与悠晴对视了一眼,悠晴道:“那你怎么骗师傅的,总可以说了吧?”

居桩窘迫不堪,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能说,是……是……是说不出口!”

悠晴奇道:“和师傅你都说出口了,和我们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居桩是有苦说不出,不禁痛恨自己怎么编了这么个令人羞愧难当的瞎话。

悠晴见居桩没有说的迹象,不由得怒道:“你连谎话都不告诉我和雪儿,我们还算至交吗?干脆断了吧!”

居桩大急,连忙说:“不是,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悠雪和悠晴都认真地看着居桩,等待答案。

居桩把心一横,叫道:“我告诉教母我偷看了男女之事的禁书!”

悠雪与悠晴愣住了,很久没有反应。忽然悠雪端起手中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悠晴也把脑袋伸过去,说道:“雪儿,我们一起看吧,你这本似乎比我那本书好看,连黑字都鲜艳一些!”

居桩万分羞愧,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足以烫熟鸡蛋。

悠息似乎真的生气了,也许是伤心多一些,居桩结束关禁闭几天都没看到悠息,居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悠息开心起来,而悠雪和悠晴在这事上完全站在悠息那边,一有机会就抨击居桩,要他交出“赃物”,坦白从宽,居桩只有连连告饶。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国学的课程开始了新的进程。冬季也随之而来。

今日,用罢晚膳,居桩依旧去上书房请安。到了上书房,却发现教母在里面。自上次的不欢而散,居桩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悠息了。只见悠息依旧是魔法师长袍,依旧平静淡然地坐在那,看到居桩似乎连眼都没有抬。

居桩知道悠息还在生气,赶紧恭恭敬敬地向居然和悠息施礼,道:“桩儿给父王请安,给教母请安!”

居然知道悠息惩罚了居桩,见悠息的态度,便知还在生气,忙说:“桩儿上次惹你教母生气,实在不该,还不赶紧向你教母赔礼道歉!”

居桩明白居然的意图,连忙走到悠息面前,深深施礼,道:“是桩儿不懂事,还望教母不要生气了,桩儿绝不犯下次!”

悠息依旧没有说话,居桩无法只得看向父王居然,居然看了眼悠息,温和地对居桩说:“桩儿,我和你教母还有话说,就不问比功课了,你退下吧!”

居桩只得再向悠息深施一礼,然后向居然施礼告退。

待居桩离开上书房,居然问悠息:“桩儿犯了什么错,大魔法师竟然这般生他的气?”

悠息回道:“桩儿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且还撒谎顶撞!”

“这样确实做得不对。但是大魔法师也严厉地惩罚他了,看他年纪还小,就别再生气了吧。”居然劝说道。

悠息没有说话。居然继续说道:“桩儿如今也有四十岁了,又是王储,难免会有些心事,大魔法师不妨给他些空间,他也就不至于那么惧怕您。”

悠息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不给他空间,只是他上次大病来得突然,我总觉得和他隐瞒的事情有关。”

“上次桩儿应该是累病的,大魔法师过于担忧了!”居然说道。

悠息没有答话。居然思考了一会,说道:“桩儿也大了,他的近身侍者再有几年也要退了吧,眼下还是为他选一位未冠面尊者的近身侍者才行。”

“嗯,傅义还有四年就退了,那时选就行。”悠息说道。

一旁站立的吉利闻言施了一礼,道:“大魔法师,这样可不行,总得有个熟悉王子起居习惯的人带着学几年才行啊,要不冷不防换了人,王子也会不习惯的。”

悠息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等过了年,就筹备这事吧。”

吉利笑道:“那敢情好啊,侍者院里的小家伙们都天天盼着呢!”

居然也笑着说道:“还是由大魔法师选出后,再交由桩儿自己选,如何?”

悠息微微点头。

居然笑了,忽然想起什么,道:“大魔法师,有一事本王倒忘了告诉你,桩儿已经拔过尚方宝剑了,没有拔出来!”

悠息一愣,道:“何时的事?”

“几年前的事了,本王记得是闹灾祸的时候,那时大魔法师不在王庭,去了灾区,故而不知道。”居然笑着说道。

吉利也说道:“应该是大魔法师回来的前一天,对,我记得王子桩回宫的路上还晕过去了呢。”

居然笑道:“那时桩儿还小,被我说的灾祸吓得不轻啊。”

因吉利在场,居然说得很隐晦,悠息却明白,拔出宝剑意味会有灾祸降临。居桩自幼在魔宫长大,悠息自然比居然更了解居桩,她知道居桩绝对不是胆小之辈。她想到这,不禁觉得奇怪,便回想居桩那次晕倒醒来说的话。悠息突然心头一惊,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悠息平静如常,看着居然,道:“王上虽这样说,可我总得亲自看了才安心,还望王上能体谅!”

居然点头,道:“大魔法师,对于桩儿的事一向上心,本王理解,是本王唐突,没有和大魔法师共同验证此事。不知大魔法师意欲如何?”

悠息道:“还望王上借尚方宝剑一用,待我亲自验证后奉还。”

居然点头,起身将身后的宝剑拿起了,然后走到悠息面前,双手递上,悠息站起身同样双手接过。居然道:“大魔法师自便,何时还剑都可,若大魔法师愿意,此剑就留在魔宫吧,上次毁掉藏书殿实属无奈之举。这把剑也是魔法师族的圣物,理应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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