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晚了,只见门内忽然伸出成千上万只血肉模糊的手,牢牢抓住他们四个。四人尖叫着,努力挣脱,只是他们四个加一起也就八双手,怎么抵挡住这么多双,一点点被拉向门内。
水清奋力蹬着地,看着抓着自己前襟的手,上面都是蛀虫,蛆,爬来爬去,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边吐边嚎叫:“太恶心了!悠雪悠晴,你们好歹也是个魔法师,怎么和我们一样无能啊?”
这话总算提醒了悠雪和悠晴,她二人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快速挥舞着,一道道光打在那些胳膊上,那些胳膊似乎无法忍受,纷纷缩了回去。悠雪和悠晴脱了身,便立即分别去救居桩和水清。四人总算挣脱开那些手,拼命向外面的街道跑去,眼见就到了人群边,却“砰”地一声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居桩四人拼命大叫着,仅一步之隔,外面那些人就是没有反应,甚至看过来的目光一扫而光,似乎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此时,后面的那些手再一次伸了过来,悠雪与悠晴背靠着无形的墙,快速施展魔法,居桩和水清扯着嗓子狂喊。渐渐的手越来越多,打掉一只伸出两只,那道门就似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不停地吐着自己杀人的长舌。
情况愈加危机,悠雪对悠晴说:“晴儿,你撑一会,我试一下一个毁灭咒。”
悠晴点头,挡在悠雪前面,更加快速地施展着法术。再看悠雪闭着眼,伸着右手,掌心向上,嘴里呐呐有语,突然左手推开悠晴,右手掌心向前一推,铺天盖地的火瞬间就将些手臂烧了一干二净。
四人方才松口气,却见那道门伸出了一只整个门粗细的胳膊,一只庞然大手,便向居桩四人拍过来。悠雪连连用火烧,都没有伤到那手分毫,二人的魔法丝毫不起作用,那手毫不不停顿,直接将他四人抓了起来,便向门内缩去。
四人紧紧靠在一起,全都大惊失色,却也无可奈何。正这时,水清大叫:“你们赶紧杀我,快!”
居桩以为水清吓傻了,却见水清异常镇定,冲悠雪和悠晴喊:“快点,再晚来不及了!”
居桩还不及细想,手已到了门口,只见悠雪对准水清的头就是一挥,水清胸前突然金光大振,那巨手一抖,四人掉落在地。那光冲出手掌,冲至云霄,在天空绽放出一颗颗珊瑚,耀眼异常,并伴随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恒昌宫,上书房,国王居然正自批改奏折,猛听响声,快步走出书房,见天空景色却是眼色一变,喝道:“吉利,速速召集护国骑士前去!”
魔宫,悠息快步走出大殿,身形一动,原地消失。
王都东侧,水地临时行宫,水地王水洋手中茶杯哐当掉落在地,她急声喝道:“珊瑚守护神,清儿有难!”
祭宫,灵长仰望天空,眼色阴郁,唤过一位祭祀,嘱咐道:“若有人来问,就说我进入了地下冰窟,明日才能出来。”
此时,居桩四人已是生死一线,水清胸前挂的珊瑚挂链发出的光已经不能起任何作用,那只大手似乎也不想把他们拉到门里,而是狠狠地拍向他们,想把他们原地拍死。
居桩四人堪堪躲过一掌,接下来一掌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悠雪看着居桩,眼色哀戚,轻声说:“我终究没能保护好你!”
居桩一愣,看着悠雪清澈的双眸中含泪,居桩猛地站起身来,抬起双臂迎接那掌,水清临危不忘夸奖居桩:“勇敢,厉害!”
那只手掌碰到居桩的手时,左手那只手链突然光芒大震,生生将那巨掌逼开,手链飞离居桩的手腕,一下子就变得巨大无比,向那门撞去,“轰”的一声巨响,门轰然倒塌,连同那手变成粉末,就听门内有声惨叫和喷血声。
一瞬间,便已风平浪静,居桩依旧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那手链迅速变小,重新套在居桩的左手腕上。水清扶起悠雪与悠晴,上前拉了一把居桩,道:“别举了,你不嫌累啊!”
居桩愣愣收回胳膊,刚要说话,眼前一花,悠息出现在面前,众人还未开口,一群身着黄金甲的金人骑着金马从天而降,“砰”地落在地上,机械地举起长矛。居桩四人还未表露惊奇,一个浑身珊瑚的怪人也凭空出现了,二话不说,伸手抓过水清,身形一晃消失了。
居桩三人大惊,刚要喊,悠息道:“是水地的守护神,不要急。”然后转身对为首的一个金人说:“王储均已脱离危险,护国骑士请回!”为首的金人转动了一下它那没五官的脑袋,霍地收起长矛,一群金马原地升空,很快不见。
悠息原地转了转,突然一挥衣袖,居桩只觉眼前一黑,再看清楚时,却发现已站在在热闹的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仿佛重回人间!
距离那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怪事已经有三天了,依旧仿佛刚刚发生一样。居桩等人每每想起,还是胆战心惊。悠息告诫居桩他们暂时不要离开王庭,因此,水清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嚷着要出王庭玩。于是他们便在落雪宫玩闹。
这天,四人悠闲地坐在百花园的两幅秋千上荡着。这秋千也是水清来后扎的,很宽大的两副,对着的。本来是居桩与水清坐一个,悠雪与悠晴坐一个,可是水清把居桩推下去,不让居桩坐,悠晴便过来同水清一同坐。
水清对悠晴和悠雪,尤其是悠晴的态度与对居桩态度一比,天渊之别。对于悠晴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幸福的要死去。对待居桩就全然不同了,不是颐指气使,就是趾高气扬,稍有不顺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居桩也练就了一身武艺,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已经应付自如了。
居桩昨晚又被水清折腾了大半夜,不免困倦,双手抱着一遍秋千的绳子,头也靠着绳子,闭着眼打盹。
忽听水清说道:“你们知道吗?因为那日的事,我母亲震怒,去质问王上,才知我其实就是个陪衬,人家的目标是王子桩。”
居桩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水清道:“你又瞎说,你若真知道怎么今日才说?”
“还不是我死磨硬泡,母亲才告诉我的。因为这事,王上震怒,将王都数千年都没召唤的护国骑士,就是那些金人,派出去守着王庭的天空,一有不测,他们就能从天而降。”水清摇头晃脑地说,然后又冲着居桩大叫:“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们!”
与居桩一同坐的悠雪说话了:“王子桩也不想,你不要怪他了。”
对面的悠晴也道:“谁喜欢被攻击啊。师傅说了,那人用的是幻境,若我们被抓到那个生死门里,就会失去意识,形如白痴!”
“那人似乎也受伤了,不知道教母有没有找到是谁?”居桩忧心地说道。
“我总觉得和上次伤了师傅的人有关。”悠晴说到这,赶紧叮嘱水清:“你不许把我们说的话说出去!”
水清一拍胸脯,道:“你放心,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说出半个字!”
悠晴不理会水清夸张的保证,继续说:“这样分析,就和大祭祀有脱不了的关系!”
悠雪也思索着说:“大祭祀平时对王子桩百般刁难,猜是他也不过分。”
水清不可思议地问居桩:“是真的吗?大祭祀百般刁难你,你怎么受得了?”
居桩满不在乎地说:“小意思了,说起来,大祭祀还没你恐怖呢。”
悠晴笑了起来,水清狠狠瞪了居桩一眼,叫说:“你还好意思,在我们水地,谁敢这么对待我,母亲非把他剁了……”
悠晴打断水清的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呢,女王才不是你说得那样。”
水清还待分辨,悠雪说话了:“如果王子桩有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还用问,当然是王子燕,谁不知道王上就这两个儿子!”悠晴立即答道。
“听说灵长是王子燕的教父,这样说来,他的嫌疑非常大!”水清托着下巴说道。
悠晴奇道:“你怎么直呼大祭祀的名讳?”
水清得意一笑:“我喜欢!”
悠晴实在懒得教育这位水地王储,转过头不看她。
居桩却想起什么,他看向身边的悠雪,轻唤道:“悠雪!”
“嗯?”悠雪轻轻应道,转过头,也看着居桩,双眸清澈含笑,唇红齿白,二人离得非常近,居桩甚至能看清悠雪面具上白梅的花蕊,也能闻到悠雪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心头一颤,久久无语。
悠雪露出疑惑的眼神,再一次轻声问道:“怎么了?”
居桩没有来地心跳加速,他屏住呼吸,用极小的声音问:“那日在幻境中,我们以为我们就要死了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吗?”
悠雪微愣,然后点点头,轻声道:“我记得!”
居桩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那样讲?”
悠雪看了他很久,而后转过头去,看着天空,许久说:“你以前说过你时常仰望天空,你那时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吗?”
居桩一愣,道:“我不知道!”
“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知道原因,有时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悠雪轻轻叹息。
“是遵从自己的心吗?”居桩心中问道。
他也回过头仰望天空,只见天空晴朗,几朵云彩安静地飘着,偶然会有飞鸟飞过,或是“一”字翱翔,或是“人”字俯冲,并无他物。
天空到底有什么令万物仰望的存在?
72、隐面之礼
魔宫,天魔殿。
悠息问下坐的三男三女六位魔法师:“事情查得怎样了?”
悠强道:“打听过祭宫,说当时灵长进入地下冰窟,故而没有听到响声。”
“现在正值大典前夕,灵长尤为忙碌,怎么会跑到地下冰窟去,看来此言不真!”戴着水仙花花脸面具的魔法师悠凤来说道。
“如果他知道当时发生的情况,而不出现,形迹便十分可疑了!”戴着夕颜花花脸面具的魔法师悠萱说道。
悠息又问:“可有查出么人受了伤?”
“这点就毫无所获了,毕竟那人既然能幻化出幻境,法力应是不弱,受了伤也可自行医治。”戴着昙花花面面具的魔法师悠晓澜说道。
“自悠怡生产王子桩时被攻击而往生,到有人探查王子桩时大魔法师受伤,再到对王子桩下杀手,这种种形迹都表明,暗中有个力量要对王子桩不利!或更可能是对王族不利!”戴牡丹花花脸面具悠凡急声道。
“你忘记了……”悠息轻轻道:“还有灵长突然知道我能召回藏书殿,还有攻击落雪宫开启了生死保护咒,都在这些事情之内。”
“还有灵长隐瞒灵怅的行踪,也十分可疑!大魔法师,您上次说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有进展?”悠凤来问道。
“此事关系重大,我也只是有些头绪。王子燕一直由灵长亲自教养,燕阳宫很多祭祀把守,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发觉,我也不便随意出手!”悠息缓缓说道。
“大魔法师,既然灵长都能明目张胆用大批祭祀保护王子燕,我们难道就不能派几名魔法师保护王子桩吗?”悠凡反问道。
“祭祀族人数十万,而我们魔法师族只有百十人,用来保护王子桩说不过去,而且现下王子桩在落雪宫中是安全的,离开落雪宫基本都和悠雪一同,再加上他手上的万兽之链,王上在上面印下了王储保护咒,我再叮嘱他尽量不要离开王庭,就万无一失了。”悠息道。
众人方放下心来,纷纷点头。
“王储保护咒是王族为数不多的强大咒语之一,又与万兽之王的精血相结合,想来即便灵长正大光明的攻击,也没有办法破开。只是我们只让两个少年魔法师保护王子桩,是否不妥?她们年纪尚幼,法力也不高。”悠萱迟疑地问悠息。
“晴儿是弱些,但是雪儿,如今你们也未必能胜得过她!”悠息信心十足地说道,“只是她历经世事太少,遇事难免慌乱,不够冷静,我会好好历练她的!”
众人也不知道悠雪如今已经这样厉害了,想来她上次十年一验的卓越表现,众人也信服了。
“大魔法师说得很有道理,眼下王子桩那边既然暂时安全,我们应集中精力对付祭祀族,只是目前,一,我们不知道多次暗下杀手的人是谁。二,我们没证据无法指控灵长!”戴着长寿花花脸面具的魔法师悠舜说道。
“杀害了王子桩,王子燕就必定会成为国王!灵长既有动机也有野心,我们不如提醒一下王上吧?”悠凡说道。
“对,必须要王上知晓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悠凤来道。
悠息凝神思索,道:“我们说的这些王上又岂会不知?王上对灵长的态度很奇怪,一面防着,一面又放任着,这其中有古怪!”
“是否是灵长知道王上什么事情了?”悠萱问道。
悠息沉思不语,猛地站起身,道:“难道是那件事情?”
终于到了大典的前一天,为了明日的朝贺,水清回临时行宫了,悠雪和悠晴也回了魔宫准备。
居桩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没有了聒噪的水清倒显得有些冷清寂寞。居桩熟悉了很多遍明日要用到的礼节,便百无聊赖地趴在巨大的汉白玉书案上,正寻思着干点什么。
上官在外间喊道:“王子,有名祭祀求见。”
居桩不免奇怪,祭祀从来没有来过落雪宫,自己也从不与祭祀接触,便说:“你进来说。”
门一开,上官走了进来,仅走几步,便远远地深施一礼,道:“那名祭祀说,有关明日大典的事要交代一下您。”
居桩不明所以,便说:“带他来书房见我。”
进来的是一位面带绿鬼鬼脸面具的男子,恭敬地将一张纸递给一旁的上官并说:“启禀王子桩,明日的乾坤殿拜寿,凡冠面尊者均需行隐面之礼。这是隐面之礼的执行术,您需要自己独自掌握。”
“隐面之礼?”居桩疑惑地接过上官呈上纸张,定睛看去。
“对,是需要摘掉面具,露出真容的祭祀之术。”祭祀族人再次详细解释道。
居桩闻言愣住了,忽然想起了绘仁送他的那幅先王半寿之庆的画,当时他们很疑惑为什么大家都不带着面具,原来是隐面之礼。想到着,居桩不觉兴奋了起来,他强作镇定,对祭祀族人说:“辛苦你了,我知晓了。”那祭祀族人屈身施礼,然后离开。
居桩见那祭祀族人出去,腾得便站了起来,疾声对上官说:“他刚刚说所有的冠面尊者均需摘掉面具,可有提到特例?”
上官想了一下,恭敬地说:“回王子桩,没有提到特例。”
居桩直直地看着他,说:“那就是说教母也得隐面了?”
上官点点头,“回王子桩,按他说的是的。”
和那幅画一样描述的一样,居桩抽身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里盘算着:“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看到教母的庐山真面目了。不!不只是教母,还有……悠雪!”
居桩心中激动不已,就差没仰天长啸了。终于,他返身回到书案前坐下,吩咐上官出去守候,然后定下心,按照纸张的指示开始练习。
筹备了近三个月的贺寿大典终于到了。这天天还未亮,居桩就迷迷糊糊地起床沐浴更衣,穿上了百年难得穿一回的王储服饰。一身明黄袍,黄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白龙越天,短发梳得格外顺,并打了粘发的水,使头发紧紧贴在头上。戴紫金王冠,冠顶有延,后高前低,略向前倾,延之前端缀着数串小圆玉。一支长笄穿过冕,笄两端绕颔系白丝带,丝带末端挂玉貔貅。腰间一条黑玉带,带上也刻画白龙图案。下身简单一条明黄色的紧腿裤,脚蹬亮黄白龙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