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曲知义两手离开一直抱着的饭碗，笑了笑，从桌底抽出那封信递给姜鹰。姜鹰接过之后看了几眼，将信放在一边。
“你联系过他吗？”
曲知义看着白花花的米饭，答道：“联系了，我说我拒绝。”
姜鹰手指像敲键盘一样敲了敲筷子。
“既然想拒绝为什么回复？”
曲知义抑制加速的心跳，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姜鹰。
“为了不被纠缠，拒绝当然要说明白。”
当然不能说想试探对方是不是蝴蝶，这么义正言辞其实是掩盖了真正想法。
姜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米饭，不过没有吃。
“哼。然后对方回了什么？”
“对方回了，你的名字加上问号。”
姜鹰把筷子上的饭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
“好，那你继续联系这个人，然后约出见面地点告诉我。”
“嗯。”
曲知义用勺子舀起浓稠的鸡蛋羹喝了一口，味道还是很鲜的。
饭后，曲知义开始了登陆那个邮箱，继续发送邮件。
“我不是姜鹰，你知道我是谁吗？”
很快，邮件发了回来。
“曲知义。”
如此看来，这个人一定是周围的一个熟人。
虽然姜鹰让曲知义钓出这个人，不过现在马上反悔一定露出破绽，曲知义知道，要稳住阵脚。
“我对你并不了解，我想知道，你帮助了我有什么好处。”
反正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走去和对方见面，所以要进行对话并不难。
结果邮件没有再回复，曲知义呼了一口气，将手机扔在床上。
回想着身边的这些人，曲知义一个个在头脑中过滤这会是谁，看姜鹰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难道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
姜鹰……今天是要做那件事的日子，想到这个，曲知义从床上坐起来。
要先去洗个澡才行。
经历了这几个月，曲知义已经大致习惯了这样的行为。虽然能从中获得快感，不过更多的是履行义务。因为爱去做爱，已经不去奢望。做一件会舒服的事情，也不算坏，很庆幸姜鹰没什么特殊的嗜好。
不过最近姜鹰又喜欢蒙上曲知义的眼睛，曲知义觉得姜鹰的爱好大概也就是这一点吧。
将头发吹干，曲知义敲了敲姜鹰卧室的门。
正在看书的姜鹰缓缓放下手里的书。
“过来。”
两个字说的不急不慢，很从容。
屋里弥漫一股情事后的味道，姜鹰修长的手指划过曲知义的脸颊。
“跟那个人联系了吗？”
也许是错觉，姜鹰的语气里变得比较温暖。
“我问，帮助我有什么好处，那个人没有回复。”
姜鹰的手指捏着曲知义的下巴轻轻托起。
“嗯，我想想，也许……那个人明天就会回复你。”
曲知义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姜鹰的表情，他在似笑非笑地想着什么，心情似乎不太糟。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姜鹰抹了下曲知义的嘴唇。
“大概知道。”
结果被姜鹰说中，在周日的中午，邮件又发了过来，曲知义是在之后一个小时看到的。
“如果你愿意帮我个忙，我会设法让你逃走。”
曲知义略微心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推翻了奢望。姑且看看这个人所说的忙是什么。
回复：“我想得到自由。”
很快，那个邮件回过来：“姜鹰的钥匙上有个迷你U盘，我要里面的资料。你到附近的地方买个U盘把资料拷进去给我。”
过了一个小时，曲知义回复：“我需要找机会，成功了再联系你。”
如果。如果这个人是一个和姜鹰能力相当的人，会不会就此逃出姜鹰的世界，逃出扮演蝴蝶的命运，做回真正的自己？
可是曲知义没有信心去赌注一个未曾谋面的人。
当天晚上，曲知义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鹰，姜鹰淡定的呼出一口气。
“两天之后你对他说，你已经拷到资料了，一共是2个多G。”
曲知义点了点头。
第23章
两天之后，曲知义告诉邮件收信人“得到资料的消息”，他们敲定了见面的地方。附近某个公园的亭子里。
晚上五点四十五分，在姜鹰住处附近的一个公园里，人群很多，还有放学的学生在嬉戏。
约定地点在这个公园的风月亭，曲知义不常来，向公园里溜达的老人打听了一下才找到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亭子，亭子里坐着两对情侣，不远处是假山。握了握口袋里的银士顿U盘，曲知义喘了口气。
还有十五分钟。
姜鹰没有一起过来，曲知义直接从舞蹈教室来到这座公园。姜鹰只是让曲知义见这个人，曲知义不知道这件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个一头染金发，穿着三个耳洞，一身休闲装的年轻人向曲知义走了过来。看年纪，应该和曲知义差不多一边大。
“曲知义是吧？”金发青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曲知义脑中浮现出三个字，小混混。
“你是……”
“U盘带了吗？”金发青年直接打断曲知义的问话。
曲知义摇了摇头。
金发青年突然伸出双手抓住曲知义的两臂，然后向左示意一下，假山后面又来了一个绿发青年。
“你来搜搜他的兜。”
虽然金发青年的力气不小，不过曲知义好歹也是个男人，他用力挣脱了两下终于挣脱开来。金发青年刚要在出手，曲知义喊道：“等一下，我不是来打架的。”
这时，绿发青年也走了过来。
“你们是跟我发邮件的人吗？”
曲知义开门见山的问道。
“邮件？邮件是什么东西？”
金发青年顺了顺自己的金发，然后喘了口气。身边的绿发青年站到曲知义的身侧，上下打量曲知义两眼。
“好说好商量，你们是被雇来拿U盘的吗？”
曲知义露出和善的笑容。
“没错。”绿发青年的声音略微低沉一些。
曲知义沉思了一下，从怀里拿出U盘递给金发青年。想当然，这个U盘里的文件是假的。
“我出双倍的价钱，我想知道你们的雇主是谁。”
两个青年你看我我看你，伤脑筋地摇摇头。
“我们也想要双倍的价钱，不过嘛，我们确实也没看到雇主，这个活是网上找的。U盘拿走啦，拜拜。”
结果是这么个结局。
一直觉得锅巴是零食。
如果锅巴变成一道菜，那感觉还真是奇怪。把酒酿兑上水烧开之后，将切碎的锅巴倒进去煮一煮就变成了酒酿泡锅巴。这是一道菜，但是曲知义还是觉得这是个零食。总之锅巴作为汤菜出现在饭桌上还是很违和。
姜鹰皱着眉头将带着锅巴的汤喝进肚子，这个菜谱不是姜鹰指定的吗？还是他根本没看就随便复制了一些菜谱？
“然后你们联系了吗？”
在曲知义对姜鹰大致讲述了金发、绿发青年见面之后，姜鹰问了这么一句。
“我给他发了邮件，说我很失望，里面的数据也不是你需要的那份。”
曲知义用筷子夹起锅巴又放了回去。
“然后他回复了吗？”
“还没。”
姜鹰叹了口气。
“不用等回复了，明天下课我去接你。”
姜鹰似乎很肯定那个人是谁。
一天下来还有几个动作没有琢磨透，四点结束了舞蹈训练，曲知义换好衣服走出舞蹈教室。姜鹰的车停在这座健身房外。
曲知义上了车，姜鹰一脚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二十多分钟之后，姜鹰把车停在一个茶馆前。
“先吃喝点茶，现在时间还有点早。”姜鹰看了看表说道。
曲知义不明地跟着姜鹰吃了些茶点，喝了几杯花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才又起身。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所高中的门口。
高中生或者老师？说起来高中生，曲知义想到一个人。
“难道是小锦？”看着穿着校服陆陆续续走出学校大门的学生，曲知义问道。
姜鹰没有回复，示意曲知义下车。由于这个时间接送学生的私家车比较多，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到大门口，然后立刻淹没在人群中。
“把你的手机登上邮箱，一会儿看他出来就发送邮件。”
曲知义赶快照办。
三两分钟之后，姜鹰低声道：“他出来了。”
没功夫抬头看，曲知义快速点了发送按钮之后才抬起头。顺着姜鹰的眼神的方向，他找到了那个少年——果然是小锦。小锦穿着略大的水蓝色校服，背着一个斜挎包，正在东张西望。
突然，小锦顿了一下，接着从校服裤兜里掏出手机查收信息。曲知义叹了口气。姜鹰径直走向小锦，曲知义也跟了上去。马上，人群中穿著名牌西装，挺拔冷峻的姜鹰引起了小锦的注意。他看到姜鹰先是吃惊一下，然后露出顽皮的笑容。
“你来亲自接我回家吗？”
姜鹰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锦，从腰间取出带有别致U盘的一串钥匙晃了晃，金属碰撞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刚上高中就觉得无聊吗？你的小把戏就不要再上演了。”
小锦皱了皱眉头，随即把目光移向曲知义。
“因为这个人很好骗，所以跟他玩一玩咯。”
曲知义很生气，这个小锦实在太嚣张自大了。不过他表面装作淡定。
“你真的只是玩一玩吗，嗯？要我公司的资料想要做什么？”
小锦耸了耸肩。
“既然你问到了，我想你也能猜到。”
姜鹰揽过小锦的肩膀，半是强迫半是亲密地将他往前带。
“好吧，我们一起吃顿饭。”
小锦挣扎起来，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对了，你那个叫肖何的官家今天不来接你……嗯，因为这几个月你的财务预算略微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跟李会计对账。”
将小锦带到他的车前，为他打开副驾驶车门。
“请吧，少爷。”
小锦不服气地咬了咬唇，窜了上去。
“我要看着这小子，你先到后面坐。”
姜鹰对曲知义说了这么一句，上了驾驶席。曲知义打开后车门上去。一路三人无话，直接到了一家粤菜餐厅。
第24章
姜鹰随意点了几个套餐。小锦踢着凳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喂，你都不问我要吃什么就直接点餐吗？”
姜鹰皱起眉头，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捏了捏鼻梁，一脸倦怠。
“小鬼，不要太任性。”说这话时，姜鹰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锦哼了一声，开始玩桌子上的餐具，玩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姜鹰旁边的曲知义。
“不错嘛，比起做家庭教师，每天被包养，只在晚上费一点体力的生活更轻松。”语气满是嘲讽。
曲知义握紧了在桌子下面的拳。虽然小锦不知道他现在在学习舞蹈，不过有一半的话确实也没说错。归根结底，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有小锦一部分原因。
看曲知义没有回复，小锦低哼了一声，随即又想想起什么似的，诡异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知道我的全名吗？”
曲知义确实不知道小锦叫什么名字，因为当时打电话找他去上课的肖何并没有告诉曲知义小锦的全名，只说他叫“小锦”，而曲知义也对全名没兴趣，反正有个小名能称呼就可以。
“他叫姜锦，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姜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嗡嗡地传进曲知义的耳朵。
兄弟？曲知义顿时觉得嗡地一声划过脑袋。
先是哥哥威胁，后是弟弟暗算，很容易就会想到兄弟联手来致他于死路。虽然有想到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过还没想到是兄弟。因为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姜鹰是硬朗型，姜锦脸上的线条很轻柔。
“虽然是血缘上的兄弟，平时我们倒是不怎么来往。”姜鹰看了看姜锦，又瞅了瞅曲知义。
服务员端来了饮品，姜锦抱着奶茶大口大口喝起来。曲知义和姜鹰谁都没有动。
“找到我去上家教也是姜锦自己的主意？”
曲知义看着姜锦，觉得有些想笑，可是却完全笑不出。正喝得来劲儿的姜锦放下奶茶，哈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真不是一般单纯啊，哈哈哈，你觉得姜鹰这么说可信吗？我们可是有血缘的亲兄弟。我当然是帮着他把你搞到手啦。”
大概是姜锦笑得太开心，曲知义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即也轻轻笑出来。那是一个很像蝴蝶的笑，他在这几个月练习出来的笑容。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呢……”
轻微地眯起眼，让目光涣散。
“和姜鹰在一起的生活很不错。”
果然这抹笑容很有效，姜锦露出嫌恶的表情，五官也开始扭曲。
“你和蝴蝶都一样讨厌！那个讨厌的蝴蝶，总是勾引我大哥……”
“姜锦。”姜鹰打断了姜锦的话。
“在我面前，不准说蝴蝶的不好。”
也许说姜鹰的咄咄逼人，也许是姜锦的调整，他耸了耸肩，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知道啦，反正你得不到真蝴蝶，也要弄个假蝴蝶。”小锦继续若无其事的喝奶茶。
“不过……赝品再像真的也不过是赝品罢了。”
一道盐焗鸡端上桌来，三个人开始进食。曲知义食不知味。他讨厌这个小锦，却又不能不承认小锦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赝品。不过作为蝴蝶唯一的弟弟，他也算是唯一的赝品吧。这正是他仅存的价值。想要早一天做回自己，就要趁早变成蝴蝶。
之后，姜鹰又对U盘的事情说了以下。曲知义才大概明白，姜锦不过是卖个人情给他大哥——也是姜鹰的大哥，姜茗。
最近姜茗需要一笔款。
姜鹰随即以：“这种财务的文件和密码KEY给姜茗，姜家可是会破产的。”为由，强硬拒绝。而且姜鹰在小锦要U盘资料的时候就对曲知义说过，文件U盘不止一个，任何单独一个都无法读取完整数据。
小锦耸了耸肩。
“反正你跟大哥就是不对付。”
姜鹰淡定地喝了一口饭后茶。
“你知道就好。还有……”
姜鹰看了看曲知义，伸手拂起一缕曲知义的头发，滑到发梢，直到头发落下。
“以后不许你打他的注意，否则……”
姜鹰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扔到姜锦面前。姜锦接过之后脸色变了又变。从曲知义的角度大概能看到几张，都是姜锦出洋相、跟小混混在一起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拍的？”
姜锦急忙将这些黑历史揣进书包里。
“被姜茗看到了，乖乖宝的形象可是要保不住哦。”
姜鹰难得很慈祥，用别样亲切的语气哄着弟弟。如果没有听到对话内容，恐怕都会想到是哥哥在关怀弟弟。
姜锦咬了咬下唇，沉默了。
到底是小孩子，几张照片就搞定了，曲知义暗中咋舌。不过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来，姜锦，有着非常严重的恋兄情结。姜茗，似乎是和蝴蝶关系不一般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