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我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和一只猫说话，又犯蠢了啊。”
叶迟撇开自己的胡思乱想，道：“一定是今天奇怪的事太多，导致我的大脑运作不正常了。”
“还是先睡一觉吧。”
他转身，便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希望一觉醒来，什么都是幻觉。失误是幻觉，离职是幻觉，猫是幻觉！
4、殷素
见他进了卧室，黑猫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走进了浴室。
身上的血还没洗掉，黏在皮毛上，都结成了小块块。
兴许是白天造成的超负荷的压力，叶迟很快便进入了熟睡中。
一夜好眠。
当清早的第一缕光线照进来时，他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背对阳光。
只不过，这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是从哪来的？
他抓了抓那不知名物体，觉得还挺舒服的，就往自己身边搂。
家里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个抱枕呀？真舒服。
他紧紧地箍住那所谓的抱枕，一脸满足。
黑猫被他这么一弄，自然是被弄醒了。不过它不知道叶迟究竟要干什么，待到叶迟勒得它喘不过气时，它才无辜又无奈地亮出小爪子。
“啊！”叶迟是被手上的疼痛感弄醒的，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抬起手，上面三道红杠子，隐隐泛着血丝。
“哈？怎么睡个觉还会弄伤手？”他的视线往下移。
伴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叶迟连滚带逃地冲出了房间。
黑猫无辜地看着空出来的床，伸了个懒腰，舒展开自己的四肢。
“谁？”一大清早就敢吵醒他，不想活了吗？
“是我啊，叶迟。”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他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恩，五点半啊。”粗线条的某人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有种东西叫做时差？”
嘟嘟……叶迟也没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茫然地看着手机。
时差？
啊！他恍然大悟。现在自己这边是5点半的话，也就是说那边才4点半。
也难怪他火气这么大。
大致过了十分钟，手机屏幕开始闪烁。
“明白了？”态度依旧不善，但是话音听上去比之前清醒多了。
“恩。我错了。”叶迟的认错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素素。”
那头突然沉默了。
他一定在那边咬牙切齿。叶迟心想。
殷素其人，小名素素。
为人最恨的便是被人叫做素素，因为这名字实在太女性化了。
不过他进了高中之后，这名字就很少有人会叫了，除了某个不识相找打的家伙。
“什么事？”显然殷素的修养极其不错，被戳到痛脚依然能如此镇静。
“呃，那个，这个，怎么说呢？哎，一言难尽啊……那个，我昨天呢，捡到了一只猫。猫，恩，你知道的，我以前就那个，恩，你懂得……”
“重点。”
“我捡到了一只扔不掉的猫。”叶迟飞快地结束话题。
“……”殷素思考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你怎么就知道了？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了呢？
叶迟表示头很大。
“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既然扔不掉的话，那就只能适应它了。
只是……叶迟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能根治早就解决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我不知道。这猫很邪门……”
殷素打断他道，“最近有工作吗？”
“……没。”都离职了还能有什么工作。
“回来。”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哦。”
咦？自己怎么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但是殷素根本没给他改口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掐断了。
5、妖精
古老的巷子，斑驳的墙壁，高低不平的石子路。
那遗落于尘世之外的感觉，让这条巷子颇有些古典的韵味。
转角是一家不起眼的书店，小而陈旧。
书店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看到有客人进来时，架起了老花镜，端详着。
“听说你知道很多和妖精有关的事？”
来人开口见山，老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慢慢地道：“你见过妖精？”
山口司点点头。
“呵呵。”老板笑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相信妖精的存在。”
“妖精被枪打中会死吗？”山口司并不想和老板兜圈子。
“会，怎么不会。你别以为妖精有多厉害，它们只是吸收了灵气而修成人形的精怪，除了比我们多了些能力外，其他的跟我们都一样。”
山口司心一沉，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道：“那为什么有些妖死了还会复活？”
老板笑了，眼角的皱纹显得越发明显。“你是说猫妖？”
山口司一怔，他没想到老板竟一下子点出了他的种类。“恩。”他道。
“猫有九条命啊，年轻人。”
也就是说，魈受了重伤却消失不见，是因为他并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揪得更紧了。
他沉着声，道：“谢谢。”
“年轻人啊。”老板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猫是养不熟的畜生。既然它主动离开你，那你便由它去吧。”
“猫是最渴望关心的动物，你若给不了它想要的温暖，它会另觅良主也是必然的。”
山口司垂眸，道：“我知道。”
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黑猫的耳朵抖了抖，它睁开一条眼缝。
叶迟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蹲下身收拾着他的行李。
男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他就把衣服塞进了行李箱，再随身带上自己的身份证、护照等。
死猫没醒，真是太好了。趁这个时间把它扔下，自己就解脱啦。
叶迟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没有这只猫的美好生活。
他慢慢地侧过头，最后瞅了黑猫一眼，它依旧躺在那里不动。
叶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门，闪身出门，关门。
其动作之快，就像一阵风带过。
他冲出了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啧。”黑猫舔了舔爪子，幽碧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因此它现在的行动还是比较自如的。
只是，它已经死了八次了，身体的复原速度已大不如前，睡了一觉也仅仅是恢复了外伤。
而且，如果再死一次，那么……
它轻快地从窗口上跳下，往偏僻的地方走。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从它眼前闪过。它停了下来，偷偷地跟在他身后。
男人往右转，走到了狭小的巷子里。
少顷，墙壁上溅起一滩血。
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噙着笑，手里拿着一个钱包，走了出来。
“洛卿？名字不错。”他抽出身份证。
不过这头长发太过显眼了。
以前在组织里不需要太在意，现在的话，还是能低调就低调吧。
他不希望被他找到。
或许，出国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脑海中闪过不久前那个神色匆匆的人，脸上笑意愈深。
6、嫉妒
买票，等待，登机。
事情顺利得让叶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昨天折腾了一天的猫，今天居然这么简单就甩掉了。
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已经多久没有回国了呢？
他忘记了……
旁边的人站了起来，没过多久，又坐了下来。
他没有多作猜想，却不知旁边已经换了一个人。
哦不，或者说妖，更为合适。
洛卿看着旁人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
飞机起飞了，他望着窗外，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越来越小的建筑物，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终于要离开了呢。
或许，真的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就算遇见了又如何呢？还不是持枪相向？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他恐怕也不会认出来吧。
他知道的，他记得的，只是那张和渡边临也相似的脸罢了。
那张只是他为了讨他欢心，才变出来的脸。
“在做什么？”山口司训练完格斗，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魈拿起镜子，道：“在看这张脸。”
“挺好看的。”山口司托着他的下巴，薄唇轻启，道：“眼睛再大一点会更好。”
魈轻笑一声，没有作答。
如果眼睛再大一点，那就完全是渡边临也的脸了。
在他心里，只有临也才是最完美的。
而自己……他甚至连自己真实的面容都不知道。
只是希望……这张脸能让他多看自己几眼……
魈嫉妒渡边临也，嫉妒到了极点。
尤其是在临也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山口司原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十五岁那年他父亲便正式将组织交给了他。然而，半年前，那场闹剧，却使得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倍受质疑。
他非山口家血脉！
这个惊人的消息被他母亲亲口曝出。起初大家都还不信，但是看着他越长越不像他父亲的脸，就开始慢慢地怀疑。
最终，还是做了亲子鉴定。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
司始终很沉默，任由他们安排。
只是当组织里的人说要将他从组织里除名时，他才开始发动了他筹备已久的计划。
原来，在他当权的几年间，他早就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也将那些不服从他的人以各种理由，从组织里剔除。
如今，他只消动动嘴巴，就能控制住整个组织的局势。
他的确是个领导人才。魈如是想，他喜欢这样的他，运筹帷幄、镇定自若。
只是没想到，他强行镇压了组织的叛乱后，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可以放出一半的权力，但是我要渡边临也。”
一个男人想要另一个男人，那不是同性恋是什么？！
山口司是同性恋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魈一直想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他哥哥？他不懂，那个长得虽然漂亮却患有哮喘、时常躲避他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由于条件十分吸引人，他父亲很快便打电话，将渡边临也从中国叫了回去。
得知临也回国的消息，司立刻便赶回了家。
他甚至忘记了，那天他和自己的约会。
魈坐在酒店里，等着他。
直到酒店关门，他依旧没有来。
魈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怜得让自己发笑。
他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将它狠狠地扔到地上，碾碎。
如果不被需要，那么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7、所谓情趣
渡边临也显然也不愿同意这个条件，这一点他猜到了，毕竟哪个人会希望自己被当成时谈判的道具被送出去？
山口司并不恼。他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是那么势在必得。
临也想打他，却反而被他擒住，被他强吻。
魈站在门外，心一点一点地发寒。
临也被强制送到了山口司的别墅。那别墅很偏远，临近海，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一段日子，他很少见到司。
他知道，司恨不得天天待在家里，看着他的小美人。
“魈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吉田道。
“没事。可能是没睡足。”魈淡淡地道。
看到他的异样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他眼里不再有他……
也许……从未有过他……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里慢慢成形。
他支开了看守别墅的手下，刻意给渡边临也制造了逃跑的机会，又将车停在别墅门里，没锁门，插着钥匙。
渡边临也果然上当了，他想都没有多想，就开着那辆车驶了出去。
魈站在二楼，看着他往着自己预计的方向驶去，嘴角勾起。
那边有两条路，一条是捷径，另一条则要绕远路。
而那条捷径，上面的桥被他弄断了。
如此黑的夜色，以他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刹车。
从今往后，将不再有渡边临也这个人。
从今往后，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
想到以往的一幕幕，洛卿不禁自嘲，自己真是可悲。
可悲到要如此自欺欺人……
从日本飞往中国，时间并不长。
飞机很快便降落了。
叶迟下了飞机，一边往拿行李的地方走，一边拨着殷素的电话。
“喂，素素啊，我下飞机了。你人呢？”
“……你除了脑子没长好以外，连眼睛也没长好吗？”殷素没好气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啊？”
“……”
殷素掏出插在口袋里的矜贵的手，拍了拍叶迟的肩膀。
“？！”叶迟看到近在咫尺的好友，吃了一惊，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你开始拨我电话的时候。”
“……”叶迟一脸黑线，“那你干嘛不直接叫住我？还和我在这么近的距离打电话？”
殷素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情趣。”
幸好没在喝水，否则非被他呛死。
果然殷素素的杀伤力太强大了！
殷素看了他一会，道：“你的宠物托运的？”
“哈？宠物？”叶迟嘲笑道：“殷素素你的眼睛看来也没长好嘛。都出现幻觉了。”
“……你想告诉我你肩上那只是玩偶？”
“肩上？”叶迟侧过头，眼角瞥到那一抹幽绿色。
“啊！”他惊愕得瞪大了双眼，道：“它，它，它，怎么会跟过来？”
“……”殷素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这种问题不应该问你自己么？
难道这只猫是自己坐飞机过来的吗？
虽然，真相还的确就是这样。
但是，谁信呢？反正，叶迟是信了，这就是一只妖猫！
8、借住
“老大，到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吉田看着脸色不善的山口司，终于决定开口道。
“继续。”山口司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可是……已经搜查了三遍有余了。”
山口司将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吉田自动闭了嘴，退下。
魈，你走了吗？
是怕我杀你还是不愿再见我？
但是，明明是你要杀临也啊，明明是你的错……
为什么却让我觉得难受呢？
你知道那是我一直喜欢的人，你却还……
我没有做错，对吗？魈。
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
那是他几年前偷拍的临也的照片，那样灿烂而真挚的笑容，却从来不是给他的。
他摩挲着屏幕上人的笑颜，却觉得有些碍眼。
殷素将叶迟暂且带回了家。
“先声明，进门换鞋，保持房间的整洁，不许动我的东西……”看着东张西望且明显不在听的叶迟，殷素无奈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