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没有说话，在经历了天壤地别的打击之后，他越发不懂连墨的用意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林弈，我知道你现在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比较谨慎，但你要知道，机会是不等人的。连墨想签你是个好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卓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现在离开悦华是个好选择，总比现在不清不楚的好，换个公司换个环境，对你有好处。
不得不承认，关影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离开悦华，确实是个好选择，只要他和卓政不在一个公司，好多话题就失去了遐想性，他和卓政也都可以过的轻松一些。再者，他想到了连墨当时见他说的话，如果他离开悦华，变的足够强大，是不是别人也就不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靠上卓政的床爬到今天，他也可以和卓政平等的在一起。
“林弈？林弈？”关影在另一边以为林弈这边没了信号。
“在，让我想想吧。”
“好，你认真考虑看看，想好了联系我。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坚持住。”
关影何尝不知道舆论的厉害，他和媛景的婚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准备承受舆论的洗礼。
连墨来到卓政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卓政‘不欢迎’的气场，他一直都是个怪人，‘欢迎’他的人很少，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大大方方的往沙发上一坐，他没什么正形，更别谈‘坐姿’这一说，然后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着卓政开口，“怎么，老朋友来了，也不给我倒杯冰可乐？”
卓政瞟了连墨一眼，他向来这么不请自来，从没有预约的概念。
“Amy给连总倒杯可乐。”
“是冰可乐。”连墨补充。
“冰可乐。”卓政补充。
连墨笑了，他就喜欢看卓政这副压着火气还能把该办的事照样办了的高效率模样，所以他总喜欢骚扰卓政。
“找我有事？”卓政正在准备第二天董事会需要汇报的文件，最近的股价暴跌他需要给股东一个合理的交代。
“没事。”连墨说的大言不惭。
“连总，您的可乐。”端着可乐和一杯冰块的Amy从茶水间走过来，将盘里杯子放在连墨面前。
“又见面了大美女。”连墨对着Amy笑。
Amy今天穿了一套深蓝的修身套装，妆容淡雅精致，配合上醒目的红唇，说不出的妩媚。
“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优秀的秘书。”连墨摇了摇头，无不伤感的说。
“不过Amy美女，你忘记帮我把可乐倒进杯里了。”笑眯眯的看着Amy，连墨依然陷在沙发里没有移动半分。
Amy已经把可乐拉环拉开了，她没想到连墨连自己‘倒’一下都不肯。
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Amy把可乐倒入装着冰块的玻璃杯，“这样可以了么？连总。”
“谢谢。”伸手示意Amy把可乐放到他张开的手上，连墨的目光又回到伏案工作的卓政身上。
压着脾气的把杯子递到连墨手里，Amy对这位连家大少爷一直很无语——他长着手脚何必呢。
“见到客人不应该尽地主之谊么？”
卓政注意力在面前的屏幕上，没有要和连墨说话的意思。
“是你说了你没事。”
和连墨认识快十年了，卓政早就知道和连墨相处的最大秘籍就是‘别主动理他’，所以卓政按兵不动。
“哦……看来是我的错了。”没有丝毫抱歉，连墨喝了一口冰可乐，环顾卓政的办公室。
“好像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径自评价起卓政的办公环境，连墨回忆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两年前了。
“抱歉还没被你收购。”卓政也记得两年前的交手，连大少爷突然想收购悦华，最后在股权争夺失利后不得不放弃计划。
“那真是一次有意思交手。”连墨倒是很乐意回想起之前的失败，然后他收回目光，“我想把林弈签到乐天旗下。”
没有铺垫，没有开头，连墨提起了今天的新话题，他很满意的看到卓政按键盘的手突然停滞了一下。
“他现在没什么价值。”卓政继续注视着屏幕，可他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转移了。
“James最近想拍个科幻电影，需要一个张东方面孔，我觉得林弈挺合适。”
James国际知名的动作片大导，每次导演的片子都在全球多个国家发行，是不折不扣的吸金招牌。
卓政想了想，这对林弈确实是个机会，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往国际发展，等风头过了，正好有大片登陆院线，林弈也不至于就此断了后路。
可是，天上会掉馅饼么？卓政把目光落在连墨身上——还是一直以来的对手连墨。
“条件。”
“没有，这绝对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连墨伸出双手，表示无辜。
“而且，我还可以替他支付你这边的违约金。”
笑，卓政太了解连墨了，他有时候甚至不想自己这么了解他。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正好我们也可以扔掉这棵烫手的山芋，两全其美是不是？”
“就是这个意思。”连墨也笑了。
“只不过这个片子要筹备2年，而且林弈的英语显然不尽如人意，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学习学习。”
“2年？两年的卖身契吧。”卓政保持着笑容，眼底一片冰凉。
“你果然是个天才，卓政。‘卖身契’？我喜欢这个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重新塑造一个国际形象没那么容易，当然除了这部片子，我会对我签的艺人负责，所以他会红。”
连墨很开心卓政立刻就明白了重点。
‘卖身契’，娱乐圈的不平等条约，包括规定艺人不可以结婚、恋爱、甚至各种限制人身自由的条款都会包含在内，而连墨的‘卖身契’只会更严格。
“我要考虑考虑。”卓政不舍，从私心的角度，他不想林弈签这种条约。依照他对连墨的了解，连墨很可能要求林弈不能私下见前公司的任何人，当然包括他自己。
“不必了。”连墨露出了今天弧度最大的笑容，“因为林弈已经同意了。”
“什么？”第一次，卓政失去了表情上的镇定。
“放心，我对他很有兴趣，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说着，连墨站起身，拍了拍卓政的肩膀，“谢谢你的冰可乐。”
等连墨迈走进了电梯，卓政无力的闭上了双睛。
49、再见 卓政
《黑色解密》杀青了，林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公司——他终于可以见到卓政。
这几天，卓正没有给林弈打电话，林弈也没打，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他私自决定跳到乐天。
林弈想了很久，关于自己，关于卓政，关于两个人的未来。
只要有巨大的身份差距，特别自己还是卓政公司的艺人，他就很难不被别人质疑。他原来天真地以为，舆论不过是别人怎么评说，可经过照片事件，他第一次深切懂得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即使自己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逃不过自己心底的那份不恐惧，他不自信，因为他永远不能抛下上下级关系有骨气的站在卓政身边，他会控制不住的嫉妒安迪，猜忌纪铭，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选择离开，就真的可以变强变红？卓政又真的可以等自己多久呢？林弈并不知道。
林弈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到底有多喜欢卓政呢？如果离开就意味着分手，他还会不会忍心这样做。
卓政当然是好的，可以给他最大保护、帮助。但如果自己真的安于现状，那就和纪铭没有任何不同了。他以前一直觉得纪铭对卓政不够好，只不过挂上‘爱’的名义，他不喜欢那种只有一方持续付出的状态。
他喜欢卓正，喜欢到不想要半点施舍，同情，所以想给他更好的爱；他喜欢卓正，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只能用卑微的模样喜欢卓政，以前林弈觉得占有才能安全，但现在，他想让自己改变。
“当当当。”林弈敲了卓政的门，卓政看见是他，示意他进来。
“卓政，我想找你谈谈。”
两人在一起后，林弈第一次如此平静而严肃的找卓政谈话，卓政看着面前的林弈，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
“我准备去乐天传媒。”林弈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唾沫，卓政没想到林弈竟然如此直接的向他提出这件事，他在心里苦笑一下，果然，这就是直率如林弈么。
“你打算以上下级还是情人的关系来和我谈这件事呢？”
说心里话，卓政不愿意林弈去，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别的解决方案。林弈私自答应连墨的事还放在心上，说实话，他很不开心。
林弈看了卓政一眼，直到他并不支持自己这样做——卓正就是这样，如果当他特别严肃的和你工作和私人分开谈的时候，就表示他并不赞同你此时的决定——林弈突然有点欣慰，原来他了解卓政。
“先从上下级的角度谈吧。”笑笑，林弈说，看卓正如此严肃，他甚至有一些心底的满足，他知道卓正在乎他，他很感动。
“公司不允许接受艺人私下联系其他经纪公司，从出道到现在，公司在你身上投入非常大，所以我们不会同意你擅自解约。”卓政面无表情，他希望林弈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希望他走。
连墨走后，卓政也考虑了很多。去海外发展是条路子，但基于连墨的不靠谱，林弈离开并不能保证连墨真的会信守承诺，而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是危险的，与其冒险还不如自己掌握，卓政没有把握一定确保林弈捧成大红大紫，但至少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认为林弈去乐天是明智的决定。
“那么我只要按合同支付违约金，就没有问题了吧。”林弈的决心并没有动摇，他来找卓政之前，已经铁了心。
“所以你一定要走？”卓正问，他知道林弈最近情绪不好，两人的私人联系也不是很多，但他不希望林弈在重大问题上如此冲动。
“我已经决定了。”林弈看着卓政，“我已经在合同上签字了。”
看着林弈，卓政第一次觉得有些压不住怒火——先斩后奏，好一个斩断后路。他根本没必要找自己，因为无论自己怎么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和连墨一样给了自己一个不能辩驳的结果，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
短暂沉默片刻，卓政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长，但卓政对林弈是用心的，他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可以为这种用心买单。
“我考虑了。”林弈看着卓政，“如果我两年后拼不出来，我不配做你的恋人，不管你能不能等我，哪怕爱上别人也好，我都想活出个样子给你看看，我想有一天自信的站在你身边。”
“你觉得你在我身边就不能混出个样子？”卓政知道林弈心里有傲气，不想一味的投靠自己。但成名哪里不是一步一个脚印，他真以为换了一家公司，一切就都不同了？没有自己，成名的路只会走的更艰难，毫无疑问。
“不，在一个公司是有很多捷径，不过对你我都不好。”林弈已经想清楚了，一旦想清楚他就不再纠结，他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不再说话，卓政觉得自己很可笑，已经白纸黑字签订的事，自己竟然还想争取，如同在做无用功。
“我不会等你的。”最后，卓政说，他不喜欢自己去乞求什么，因为太卑微，对林弈不会，纪铭也不会，这是他卓政做人的底线。
“没关系，我有准备。”林弈何尝没想过卓政的为人，对纪铭十几年的感情他都可以冷静的放下，哪怕心里再疼，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就是卓政的自尊，他喜欢的，卓政近乎冷酷的自尊。
“如果我混出个样子，我到时候会追你回来。”脸上挂着笑，林弈还是感到自己的心生疼，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后悔，他只想让自己清楚记住此刻的疼痛，好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倍努力。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说完，林弈站起身离开，他身后的卓政，没有说话。
“林弈……”
林弈要去乐天的事Amy是知道了，对于这件事她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因为她觉得林弈去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看到Amy林弈笑了笑，他突然想起自己进公司时第一个间见到的人是Amy，现在要走了，最后一个告别的人也是Amy。
“我请你喝咖啡吧。”林弈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似乎度过了最纠结的时刻，人反倒轻松了，林弈和Amy坐在咖啡馆的时候，觉得心里异常平静。
“什么时候走？”Amy知道林弈签约后就回去美国受训，他不仅需要接受英语训练，还要同时接受武术、动作指导，这是连墨之前的要求。
“月底吧。”林弈说，他和连墨谈过，合同也看了，里面条款写的很详细，如果不是乐天要求，他没有权利自行回国。
“这么快？”到那边以后机灵点，自己的事自己要上心，别以为还有卓政为你争取着，奖项、机会都得多留神。”用吸管搅动着咖啡，Amy面对分别也有些不舍。
说起奖项，林弈突然想起之前连墨说的‘新人奖’的事，当时的情况他一直不了姐，借这个机会，他想向Amy问清楚。
“我得新人奖的事，是卓政一手安排的么？”
“连墨？”Amy有些以为，林弈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当然是卓政安排的，你以为人为操纵一个奖项很容易么，谁没事会帮你这个忙。”
“连墨有没有参与？”林弈问的直接，他不知道连墨是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这件事当时很复杂，各方势力争夺激烈，最后关头连墨是插了一脚，所以卓政意外轻松的把这事搞定了。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连墨，奖项照样是你的，因为这是卓政计划里早就安排好的，这就是卓政的实力。”
笑了笑，林弈心理唯一的一点质疑也被填满了，他没什么遗憾。
“是不是连墨拿这事忽悠你了？”Amy机警的问。
“算是吧。”林弈也没懊悔，连墨说他做了怒力，他确实做了，只是是不是决定性的，他故意混淆了概念。生意人都是如此，林弈有心理准备，连墨毕竟不是卓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明天乐天的律师会联系你，帮我处理违约的事。”最后林弈说，具体细节，他已经和乐天谈妥了。
“好。”Amy回答，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毫无原则的偏向卓政，而此刻现在看着面前的林弈，她突然不这么想了——她喜欢这样有骨气的人，不是这样的人，也没资格配得上卓政。
“等你以后成为国际大明星的消息。”Amy笑，她第一次希望连墨是个靠谱的人。
“一定。”笑着，林弈握了Amy的手，“我回来，还要找回卓政呢。”
后续，乐天的律师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了合同，应缴的违约金也如数交还。林弈彻底离开悦华加盟乐天，而当这个消息再次引起骚动时，林弈已经拿着登机牌站在了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