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空气中浮动着食物的香味，众人饥饿感被这一刺激胃酸直泛喉头。他们在楼上被困了至少6-7个小时，食物和武器全被搜走，都饿得不轻，对这会还在享受美食的孟乾恨意更添了三分。
秦思远受伤，这次换邵涵和林予枫打头。密室中的房间都有隔音效果，楼上的响动并没有传到楼下，当邵涵和林予枫揉身冲出楼梯通道，用枪指住孟乾时，还在用刀叉优雅进餐的孟乾倒是真的愣住了。
“你们真行，我太小看你们了。”孟乾愣神过后，放下手中餐具，还优雅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林予枫为了宋波和魏何的事，心中无比窝火，抬手一枪射中孟乾右臂。
“林哥好大火气。”孟乾左手压住动脉止血，仍旧在笑：“你们打死我可没法出这栋楼了，看看外面。”
孟乾背后的墙与其他三面墙壁不同，不知是采用什么特殊材料建造，有部分能直接看到外界情况。他们所在房间悬空而建，部分体育馆的境况尽收眼底，俯视馆内宽阔场地有不少影子在游荡。
“三楼进来的那个门外也全是丧尸，别指望从那儿出去了。咱们做个交易，我活着，把你们带出这栋楼，怎么样？”
“小孟，上一次当就算了，第二次——你当我们都是猪？”秦思远压低林予枫的枪口，笑道。
“秦哥，你不想出去直接一枪崩了我了，大家都摊开了何必这么虚伪。”孟干笑嘻嘻从餐桌边站起来，丝毫不介意邵涵随着他举动移动的枪管，伸出没受伤左手：“谁都不想死，不如暂时合作？”
秦思远不过去也不说话，七人均冷冷的瞧着他。
孟乾讪讪的收回手：“好吧，你们让我把血止了，我带你们出去。等出了这栋楼，你们想动手就动手，反正各人生死全凭自己本事。”
孔辉的绘图仅止于通道和二楼这个房间，看体育馆的丧尸数量，他们即使体力充沛弹药充足也未必能冲出去，何况每个人多少都带了伤又累又饿。孟乾随时能观察到外界变故还能这样安心吃饭，肯定知道出入的安全密道，现在除了依照孟干的办法似乎也无他法。
秦思远脑子转了一圈，微微颔首同意。孟乾如蒙大赦，靠到墙边撕开一块桌布就往手臂上裹。
齐封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身边，探了探她鼻息接着连摇了好几下，女人才迷迷茫茫睁眼。齐封撕开女人嘴上的布团问道：“你们是谁？”
这房间里男男女女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个，孔辉之前可没提过楼下还有这么多人。
女人似乎还没清醒，呆了好几秒才哇一声哭出来：“不要吃我！求你们了！”
女人的哭喊尖锐刺耳，尤其是话中的内容更令人惊讶，秦思远邵涵稍有分神，孟乾那边就传来脚步响动。
糟糕！
邵涵第一个冲上去，孟乾倚靠墙体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裂出一个一人高宽的口子，孟乾已经闪身避了进去。
邵涵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机械转动关闭的速度，够到暗门同时门正好合上，恢复之前的完整。
“操！”剩下几人顾不上那女人，也纷纷扑到墙边，瘦猴上下查看一番，又用他的工具试了好会，沮丧摇头：“不行，里面反扣住了，打不开。”
“他娘的！”温文尔雅的左鸿飞也火大了，用枪对着暗门处一阵扫，墙纸灰尘漫天飞舞，子弹触及墙体内部钢板，火花四溅。
“住手！”林予枫拉住左鸿飞：“别浪费弹药，这墙后是钢板。”
孔辉说得一点没错，这个会议室果然很特别，这道墙恐怕只有炸弹才弄得开。
秦思远面沉如水，转回刚才尖叫的女人旁边：“闭嘴，你们是谁？”
女人被人凶神恶煞的一吓，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秦思远啧了声，扯开她旁边男人的口封。
“别……别杀我们，我们是P市的幸存者！”那个男人也很虚弱，还算镇定，缓口气急忙回答。
“你们为什么不去XA基地？”林予枫和齐封拉开明显不适合询问的秦思远，让他去一边冷静冷静。
“这……P市离XA基地太远，我们路不熟……不敢过去。”男人眼珠子乱转，林予枫也不点破，只是点点头。
“这些都是P市幸存者？你们是不是原来占据这栋楼的人？是孟乾把你们绑起来的？”
“是……我们仗着地形熟一直呆在这栋楼里，刚才那男人……那伙人仗着手里有枪，直接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当他们的食物……”
“食物？！”
齐封结合之前那个女人的哭喊，忽然领悟了男人的意思，脸色瞬间变了：“他……！”
“他刚吃的就是……”男人哭丧着脸，嘴努向孟乾之前进餐的位置。
他们进房间不久，随后孟乾脱逃，谁都没去注意之前的香味是什么。邵涵两步走到餐桌边随即又回来，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也露出恶心的表情。
“是王婷，头在椅子边。”
“呕！”瘦猴闻言本来饥饿的胃一阵狂抽，扶着墙开始吐胃酸。
剩下几个虽然没吐脸色也不好，空气里久违的肉香吸入鼻腔瞬间变得极度膈应人。
“你们谁知道进出这个会议室的暗道？”
“不知道……这个会议室还是他们带我们来的，我们以前从来没进来过……”
“怎么办？”林予枫眼神询问秦思远，这屋子里的肉香让他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呆下去。好在他们的背包和武器都被搁在餐桌后，林予枫用桌布盖住桌子上的肉块，从桌下提出一个还剩一半的小号液化罐子。
“要不要试试用罐子炸开这道门？”齐封屈指敲了敲墙内露出的铁板部分，声音沉闷显然不属于豆腐渣工程之列。
“不行，隔板是软钢，F国进口的特种钢，冲击力未必够。”林予枫曾接受过特殊训练，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普通料。
“那怎么办？”
“只能从三楼出去，往上走。”左鸿飞趴在可视的那道墙上努力观望，体育场上的丧尸们似乎察觉到这个角落上方有活人，密密的都在往这边移，却又找不到入口，只能仰着头迷茫游荡：“丧尸把下楼通道堵住了，而且我们进来时消耗了不少弹药，直接冲出去的机会很小。”
“楼上是什么情况？你们在楼里呆这么久，有没有平面图？”秦思远问依然躺在地上的男人。
“有，被孟乾搜去了，就摊在他吃……的桌上。”
秦思远几步迈去，也顾不上那盘被吃剩一半的肉块，就着油灯查看这栋楼的平面图。
平面图看得出被小心护着，边角揉得稀皱图形却清晰完整。三楼是两个大会议厅，再往上是各个公司。紧急逃生通道有两条，呈螺旋状盘旋在圆形大楼外侧。这栋楼外形全仿双子楼，在二十八层的位置有一道天桥连接另一边的孪生楼，孪生楼与他们所在这栋格局完全一致，不过自五层以下是开放式商场。
“这道天桥能不能过人？”
秦思远示意瘦猴解开那个男人的绳索，男人缩着脖子小跑到秦思远旁边，跟着看地图。
“可以是可以，原本这道天桥就是设计来观赏风景的，不过开发商为了赚钱在天桥两边都焊了广告牌，架子占去大半路，能走的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
“那边的一楼是什么设计？你们加固过没？”
“原来是落地玻璃，我们怕丧尸进来，用东西全部堵死了。”
“什么东西？”
“货架、木板和柜台之类的，反正是我们能找到的东西。那边封得没这边严实，我们很少过去，基本都在这栋楼活动。”
“那边的丧尸都清理干净了？”
“原来清过，我们需要物资时，偶尔会过去一趟。”
“搬开障碍需要多久？”
“人多的话……大概十来分钟吧。”
秦思远从上到下再看一遍地图，将地图传给旁边的林予枫：“每个人都默下地图，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出去后立刻从逃生通道往上跑，到二十八楼通过天桥进孪生楼，出楼后按照我们来时路线原线返回防空洞。”
地上仍被捆得严实的人闻言都吚吚呜呜拼命挣扎，这些人一旦走了他们即使不被丧尸吃掉也会活活渴死饿死在这间密室里。
“那……你看我们……？”男人搓着手，一脸可怜相望着秦思远。
秦思远脸色冷凝，不久前才吃过孟干的亏，他实在不想带上这群人。
“带上吧，清理障碍得快。就我们几个又挡丧尸又清障碍，人手不够。”余青英建议。
“把绳子解了。”余青英所言不错，出了这道门每一秒都关乎性命，他们只剩下七人，确实远远不够。
至于谁能真的活到最后，不过听天由命。
第 40 章
不堪忍受房间内挥之不去的肉味，安排完毕秦思远等人拿了包裹就匆匆回到楼上房间。魏何伤在腹部，敷的药已被血冲得七零八落，人因失血过多半昏半醒。至于宋波，齐封探了探鼻息，再将手按在他颈动脉处，眼睛微涩，提起原本交给魏何的匕首，却无论如何刺不下去。
从末世开始，他们就是同伴，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难。宋波一而再再而三救他们，即使知道他即将变为丧尸，齐封也下不去手。
“……”邵涵掰开齐封握得死紧的手指，把匕首拿了过来：“去旁边呆着，我来。”
“……”
“如果我被咬了，宁可让人给我一刀。”邵涵把齐封往旁边拖，余人静静坐着，都不知该说什么。
说自私也好，怕良心不安也罢，要对曾经生死以共的兄弟挥刃，谁都不想主动去当这个侩子手。
“邵涵，刀给我。”
“不用，你看着他。”邵涵避开秦思远伸来的手，反倒把齐封推了过去。
‘噗’声轻响，是刀入肉的声音。
屋内光线暗淡，谁都看不清稍远些人的表情。邵涵把宋波的外套脱了盖在他头上，齐封挣开秦思远，走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两人皆是默然。
“都打起精神，该走了。”
左鸿飞声音嘶哑，这一幕让他脑海里又想起落水湖畔的那个早晨。楼上这间会议室并没有可视面，门外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也许已经有千百只丧尸嗅到味道堵在门口对他们垂涎欲滴。
也许……能像宋波和那些人一样，就这么去了，不用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代里日夜担惊受怕，反倒是件好事。
“魏哥。”林予枫推醒魏何，塞给他一根针管：“这是肾上腺素，觉得撑不住了再用。食物和水就在你手边，我们如果能出去，一定回来救你。”
魏何无力说话，点了点头，眼内却是绝望。
“瘦猴，去把楼下那些人喊上来。”秦思远站到门边，楼下那些人能在P市活到现在，还占据了一整栋楼，也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他为了以防万一刚才是将两批人隔开的。
检查弹药，背好背包，秦思远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众人，忍不住微微闭眼：“这次是我对形势预估不足，导致大家涉险。现在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管用什么办法，想办法活着回XA基地。”
“秦哥……”秦思远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站着的人彼此对视，出了这扇门，也许下一秒对方或者自己就会死亡。
但是这种毫无曙光的日子，活得再久又能怎么样？
“秦哥，出任务前你征询过我们意见，这是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不多说废话了，注意另外那伙人。”秦思远还要说什么，后续话在看到暗门开后，咽了回去。
“都准备好，要开门了！”秦思远扫视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沉声道：“三、二、一！”
随着话音落，锁扣微响，门露出的小缝立刻就被一股力量扑得半开。
浓烈的臭味涌入鼻端，没人有空抱怨，一个照明弹率先被抛出去，门外聚集的丧尸突见一道白色光亮飞向半空，均楞了一秒。
“开枪，跑！”
枪声在楼内爆发，打头的轻机枪只见到枪头红光闪耀，丧尸被子弹扫中纷纷倒下。没有一刻犹疑，众人前扑后拥从窄门内冲出。
逃生梯在大会议室外侧，枪响、喘息、脚步踢踏声在大会议室内重重回荡。有人被未被打中头部的丧尸拖住撕咬，惨叫声同时响起，却无人有暇顾及。
“上楼！快！”
逃生梯呈螺旋上转，视线不佳，还要清理突然出现的丧尸，尾随他们之后的丧尸却前仆后继，只多不少，上行速度让队中众人感觉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个人都拼命往人群中挤，生怕自己被落到最后沦为丧尸口中餐，但这却反而导致持有武器的人在有限的空间中施展不开手脚，嘶喊求援声络绎不绝，上至二十六楼他们人已经丢了三分之一。
“你们这帮龟孙！再挤老子把你们全踹下去！”人越来越少，情绪越发恐慌，瘦猴个头矮小，被慌乱人们挤到墙边动弹不得，眼看即将落到队伍尾部，不禁大骂。
“瘦猴，上来！”林予枫当空放了记空枪，稍微震慑住其他人，逮住瘦猴就往上拖。
每个人都在大口喘息，一口气狂奔二十多层楼，肺部完全超过平时的负荷，仿佛破出一个洞般，让人恨不得拆开肋骨能让空气直接进入身体内部。天桥近在眼前，果然如之前男人所言狭窄不堪，而原本较宽的门也被广告钢架挡去大半，只够一人通过。众人见况顾不得喘气，更是一个劲往那道狭门拥去。
有体力不济的男人被推到背后，丧尸的嚎叫声就在下一层回荡，男人眼中掠过一丝狠意，拖住他旁边的同伴一把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每当丧尸捕获新的食物，总会有短暂时间会停止追赶俯身进食，从而阻住它们之后的其他丧尸。男人趁机加紧两步想通过天桥门，却被持有武器的齐封一把按住，让余青英先行通过。
“都排好！挤什么！没看门这么窄！”齐封跑了一路，喘得心慌，语气更好不到哪去。
“他妈的凭什么你们先过？！你们凭什么！”齐封的话无异于是最后一根稻草，另一方人再不压抑怒火，拽住齐封的肩膀就是一拳：“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
齐封没有戒备，被拳头重重打在脸上，鼻腔一热就有液体顺着人中滑落，随即不知是谁的脚踢上他腰侧和下腹，枪也被人趁乱从手中夺去。
“七仔！”
“齐封！”
邵涵本和林予枫原本站最前方打头，人已经上了天桥，回头见到这一幕立刻窜回，但那小一块地塞了许多人，人还拼命往外冲，一时之间竟然挤不进去。
皎洁月光顺着门洞倾泻，宁静光芒能照耀到的部分人群纠缠乱成一团，人类彼此喝骂声、拳脚击打在人体上沉闷的砰砰声、丧尸的嘶吼交织在一起，这次即使是空枪也无法阻止人类的愤怒和恐惧。
“抢武器！丢他们喂丧尸！”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余人茅塞顿开，七手八脚拖住37队的人拼命往下推。
“丧尸来了！快点，快！”站在最后的人眼角瞄到弧形转角露出丧尸漆黑的手臂和尖利的指甲，尿都吓出来了，前方一片混乱，楼梯上站立不稳，他被推搡的力道往下一贯，人咕噜噜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