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灏皱着眉头,不由的联想到和小孩儿有瓜葛的夏旭东,他一直认为安澜是卧底,去迷林上班则是为了打入夏家的组织内部,因为酒吧负责人金茂是个头脑极为简单的家伙,凭着安澜的聪明才智要去取得他的信任完全是轻而易举。实际上安澜成功了,所以才会在夏旭东订婚当天出现在夏家,但由于急于求成以致被夏旭东当场发现,幸好他及时出声才把安澜救下。
然而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或许安澜早就认识夏旭东,说不定两人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那天他看到也许就是两人窜通起来演的一场戏,可他们怎么就能肯定他一定会现身救人,而且同是刀尖上走过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夏旭东浑身散发的杀意也并非作假。和一个对自己表示出强烈杀意的人合作,除非是白痴。于是安源灏不得不刚得出的结论推翻。
那么安澜口中的“东”并非夏旭东,而是另有其人,然而安源灏对安澜的事先调查中,除夏旭东外根本找不到其他可疑的对象。
这个人到底是谁?和安澜又有什么关系,以至于他在睡梦中还念念不忘。迟迟得不到一个合适的结论,安源灏心中非常不爽。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安源灏抚摸着安澜的睡颜轻声说道。他知道小孩儿不会主动对他坦白,不过他不急,有的是时间查,这世上还没有任何秘密可以瞒得了他安源灏,而且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他绝不罢手。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催促下,安澜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由于昨天睡得太晚,安澜依然觉得头昏脑涨困倦不已,忍不住将头埋入“抱枕”中蹭了又蹭,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但我必须得起床了。”正当安澜为挣脱睡魔和“抱枕”较劲时,“抱枕”竟然发出了声音,而且语气还颇为无奈。
这一突发情况让安澜猛的睁开眼睛,经过一系列的辨认,确认那个一直被自己抱着睡了一晚的抱枕居然是安源灏,安澜触电一般松开手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身体里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大哥,对……对不起,昨晚我……”安澜结结巴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说因为自己睡迷糊了,所以依照前世的习惯把安源灏当成了夏旭东。可这话要说出口,安源灏铁定发飙。
“没关系,你再睡会儿吧。”安源灏倒显得很平静,不少人都有类似的小习惯,他并不奇怪,何况昨晚若不是他默许,安澜也近不了他的身。只是没想到小孩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估计是害羞吧,不知道到为什么,安源灏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其实抱着小孩儿的感觉蛮不错的。
“不用了,我睡好了。”安澜连忙说道,和安源灏的镇定自若比起来,自己似乎太小题大做了,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兴许是将前世的经历自动代入了吧。安澜有些懊恼,眼下安源灏已起身,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床,随后便起床洗漱。
当两人一同走出房间时,正好被经过的仆人看到,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但安澜有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怪异。天啊,安澜猛然意识到安源灏今早从他的房间出来比昨晚趁夜离开所产生的影响似乎没什么两样,而且还会更糟。安澜转头去看安源灏,只见他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这绝逼是故意的。安澜狠狠瞪了安源灏一眼,无奈的扶额,莫非换了一副新身体后自己连应有的警觉和判断失去了。然而悔之晚矣,纵使再不情愿,安澜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安源灏下楼去餐厅。
此刻正是早餐时段,餐厅里已有人坐着用餐,昨晚宴会结束的太晚,一些本家人便留在别墅过夜。虽说一般情况下即使住在一起,大伙儿都会选择让仆人把早餐送到房里,但今天仿佛有人事先通知一般,不少在安家能说上话的人悉数而止,其中二爷安济军赫然在列。只是当看到安源灏和安澜一同出现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一,尤其是安济军,看安澜的眼神特别犀利。
老狐狸,这么快就准备宣战了吗?安源灏心中冷笑,他何尝不知安济军的急迫,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招呼着安澜坐在他身边,仆人很快将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
“昨晚睡得太晚,先喝点燕麦牛奶吧。”安源灏递给安澜一杯饮品,体贴的说道,而安澜接过后捧在手中沉默不语,看样子似乎有些委屈。
睡得太晚?原本这是句再正常不过的关心,但安源灏偏偏用一种较为暧昧的口气说出来,想不引发众人的遐想都难,再看看安澜略显憔悴的神情,以及看似对安源灏无声控诉的举动,大多人自动进行了脑补,眼神愈发怪异。不少人恶狠狠盯着安澜,通红的眼中满是嫉妒。这类人的想法一猜便知,无非是一个luan童居然能让安源灏给出5%的价码,实在是太没天理了。还有就是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贱种,为什么安源灏看上的不是自己。诸如此类,无论是安源灏还是安澜都懒得搭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鱼安济军身上,不过对方面色如常,不露半点痕迹。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有什么话就说吧。”这群人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来这边小聚的,安源灏深知他们的心思,用完餐后便直接让他们摊牌。
“源灏,我们的意思你也很明白,关于那5%……”装模作样推让一番后,终于有人跳了出来,一开口便直奔主题,的确,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骑在他们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说给小澜的那5%从我名下直接转赠。”安源灏慢条斯理的回答。言下之意就是我是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又没触及到你们的利益,瞎嚷嚷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和我们商量就擅自做主呢?”另一个人忍不住出声,但很快便被安源灏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我还不知道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公共财产,要你们点头才能处理?如果是这样,改日我直接签署一份股权转让书,将我名下的财产干脆全部送你们如何,但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接!”安源灏厉声说道,莫不是自己这些年太过仁慈,让这些人过惯了舒坦日子,竟然个个都倚老卖老开始对他指手画脚起来。
安源灏是怎么坐上家主之位的,在场人都一清二楚。此言一出,所有人冷汗直冒,无人再敢出声。刚才说这话的人坐立不安,眼巴巴的向安济军求救,众人之中也只有这位安源灏的直系长辈能够说得上一句话。
“咳咳。”或许是感受到众人的祈求,安济军不负众望终于开了口,“源灏,在座的都是你的亲人,不过是出于关心才会多几句嘴而已。既然你作出了决定,想必事前已经考虑仔细,一切照你所说的做,二叔绝无异议。”
“那二叔今天召集这么多人又是为了什么事呢?”安源灏冷哼一声问道,能够把人召集得如此齐全非安济军莫属。因为事先知晓,他很清楚安济军非但不会阻止,反而巴不得他把股份给安澜,刚才那两个人不过安济军用试探他的态度而已。
“其实还是为小澜的事。”安济军笑着说,他并无把握安澜一定会相信他,不过今早看安澜对安源灏的态度,两人之间似乎发生的什么事,若真如他所猜想,那么这个千载难逢的离间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二叔不是不反对我把股份转给小澜吗?”安源灏说道。
“我的意思是小澜现在算是安氏的股东了,在安氏集团也得有个位置不是吗?”安济军说道,这便是今天他唯一的目的。
“这样啊。”安源灏考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安澜说道,“你怎么想?”
“我?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去比较好。”安澜小声说道,看样子十分害怕安源灏。
“小澜,没关系的,不会可以学,你是安家人,毫无作为可不行。”安济军和蔼对安澜说道,堪称关心后辈的长辈中的模范。
安济军话音刚落,他的支持者便开始行动,由于忌惮安源灏,只敢小声附和,不过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场一些人见安澜畏首畏尾的样子,眼神愈发鄙夷,既然无法阻止贱种获利,那么不如让他出点丑,于是也出声帮忙。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同意。”安源灏说道,不等众人出声又说道,“至于他的职位,我想就安排在身边暂时当一个助理好了。”
“这样再好不过。”安济军立即接口,无视了安澜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心情一片大好。
其他人见安济军率先开口,即便失望也只得认命,毕竟连最具反驳资格的安济军也同意安源灏的决定,他们还能做什么?
早餐时间结束后,安济军神采奕奕的走出餐厅,刚回到别院,还没来得及泡上茶,仆人便告知安澜来找他了。
“二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安澜一进门便不顾礼节拉着安济军的胳膊,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如果说这是在为你的将来作打算,你相信吗?”安济军安抚着安澜坐下,不慌不忙开始泡茶。
“我不相信。”安澜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不顾一切冲安济军嚷道,“你提议让我进公司也就罢了,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而是做安源灏的什么助理?你明知道他要害我,还要送羊入虎口,这是在帮我吗?”
“安澜,你冷静一点,注意你的语气。”安济军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一时茶水四溅,他承认安澜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棋子,所以在这之前必须让他认清谁才是主子。
“二叔,我没法冷静。”安澜双手撑在桌上,丝毫不顾溅出的茶水打湿袖口,“你让我如何信任一个即将把我推入火坑的人。”
“安澜,我说过了,这只是权宜之计。”安济军见安澜的情绪太过激动,担心两人的争持闹出不小的动静引起安源灏的注意,只得耐着性子安抚他,“安源灏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可能让你轻易离开他的视线,强留你在身边是必然的。你刚才在餐厅也看到了,在场那么多人,谁敢反驳安源灏的决定?虽然我是安源灏的二叔,可你见他对我有多尊重吗?而且就凭我现在的实力,即使想帮你也只能爱莫能助。”
“也就是说我最终还是逃不过他的毒手。”安澜冷笑一声,“二叔,既然你帮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实情,打算看我在绝望中挣扎的惨样吗?”
“胡说八道!”安济军看起来十分生气,“你是我的亲侄子,我能不帮你吗?只是我一个人确实势单力薄,没办法帮你太多,想要摆脱安源灏的禁锢,最终还的靠你自己。”
“你想让我怎么做?”安澜问道,对老狐狸企图用亲情说服他一事噗之以鼻,论血缘关系,似乎安源灏才算是他的亲侄子吧。连自己亲侄子也要算计的人会帮他这个不明不白的野种,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凭我现在的势力根本无法和安源灏抗衡,只能想办法寻找他的弱点以求一击即溃,但他是个多疑的人,身边的人必然经过层层筛选,我的人无法混入。本以为就此无望,没想到他会主动让你留在他身边,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时刻把他的动向传给我,务必使我尽快找到他的弱点收拾掉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安济军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等那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安源灏身边做内应?”安澜问道,不等安济军回答便大声说道,“不可能,我绝不答应。”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肯相信我?”安济军说道,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安澜若还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你知道安源灏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吗?”安澜的情绪似乎再次失控,将桌上的茶杯全数扫落。
“他对你?怎么可能?”安济军一愣,联想到今早的情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安源灏不是好色之徒,而且今早安澜尽管神色憔悴,其他方面却和常人无异,可安澜此刻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安济军不得不试探道,“你是说安源灏已经把你……”
“当然没有,如果他得逞,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安澜冷冷的说道。看餐厅里那些人对他眼神他就知道在豪门里,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没准安济军也是过来人,所以他必须把握好尺度才能骗得了对方。见安济军依然还有些怀疑,安澜气鼓鼓的加了一句,“就算我退了学,那也曾是警校的学生,怎么可能干那种龌蹉的事。若是他敢用强,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绝不屈服。”
安济军看着安澜满是恨意的脸,眉宇间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安源灏很可能只是想玩玩,但安澜曾是警校的学生,自然对这类事深恶痛绝。如果安源灏真的强了安澜,那依照安澜的性子,两人之间再难调和,到时候安澜还不死心塌地的帮他。
“既然没发生那应该只是场误会,否则你认为凭你那点本事能够阻止安源灏吗?这件事我会提点他的,你不用担心。”安济军慢慢说道,对安澜的话不以为然。
“可是……”安澜试图争辩。
“想想你的那些孤儿院的朋友和老师吧,倘若安源灏对你动手,他们也免不了给你陪葬。”安济军又一次祭出了那张让安澜无法抵御的王牌。
该死的老狐狸,每次都用那招。安澜抿着嘴唇没有吭声,半晌后,终于一咬牙说:“我同意。”
“好孩子,你放心,二叔会保护你周全的。”安济军带着得逞的笑容,不遗余力的开着空头支票。实际上他巴不得安源灏快些行动,这样对安源灏恨之入骨的安澜才会完全投靠他。
“一切就拜托二叔了。”安澜说道,哼,作戏谁不会?
安澜的口气并不好,安济军也不在意,送他离开前再三嘱咐他,如果安源灏问起就说是前来请教长辈的,虽说这个借口不太合乎情理,但通过他的安排必定不会让安源灏起疑。
走出安济军的住处,安澜深深吐了口气,揉揉有些僵硬的脸,想要骗过那只老狐狸可真不容易。好在他的演技还算逼真,而且老狐狸太过自负,以为拿住他的把柄就能控制住他,真是太天真了。安澜冷笑着,他承认自己对孤儿院里的人有所牵挂,但他毕竟不是原主,没那么深的感情。倘若有朝一日他置之不理,那么这张老狐狸百试不爽的王牌就是他的催命符。
回到房间,安澜拨通了安源灏的电话,或许是在开会的关系,安源灏直接挂断了电话,十分钟后才重新打过来。
“怎么样?”话筒中安源灏的声音带着笑意,看来他对安澜信心十足。
“和你预料的一样,安济军想让我做内应,随时向他报告你的动向。”安澜说道。
“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高招呢,不过如此。”安源灏的语气充满轻蔑,继而又问道他较为关心的一个问题,“你有多少把握取得安济军的信任?”
“那只老狐狸太难忽悠,费了我一番功夫,确切的说应该有七成吧,你也知道他生性多疑,不可能完全信任我的。”安澜回答,回想安济军掩饰不住的喜色,安澜知道只要他和安源灏越是不和,安济军就越想拉拢他。
“的确是这样,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不愧是我安源灏的弟弟。”安源灏似乎很高兴,又说道,“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