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神级鉴赏大师(穿越 6)——时镜

作者:时镜  录入:05-17

于是到了汤涯要与章血尘等人分别的时候,是非也是要换一条路走的,可唐时却说,他要去小自在天一趟。

汤涯这边几乎是立刻一皱眉,似乎不大想同意,不过他看了唐时一眼,发现对方只是在通知。

按照规定,没有特殊的任务不能擅自离开大荒,可唐时……

不,唐时去小自在天,是有好处的。

到底小自在天是什么模样,唐时回来不一定会告诉他们,可若说唐时半点痕迹不露,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蛛丝马迹,那了解很多情况的他们,便能从中分析出很多的利害关系来。

于藏阁而言,唐时去小自在天,对他们很有好处。

汤涯终究没有拒绝,只说尽早回来。

其实汤涯自己脑补了一下,若是唐时跟着是非去当和尚了,那情况对藏阁来说可就一点也不妙了。所以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定然要尽早地回来。

毕竟唐时若能培养起来,以后拿出去也算是藏阁的一张王牌了。

这样的资源,他们费尽心思挖过来,不肯轻易放手的。

汤涯这边既然已经首肯,唐时的离开便已经成为一种定局。

他对着秦溪和成书一拱手,道过了别,便与他们分道走了。

汤涯他们要从道阁扇回藏阁扇,所以方向是西北,而是非与唐时,这一路却是要往东。

这一路一直往东的话,便是一直走在道阁和剑阁的夹缝之中,还要跨越大小荒之间的冰山,而后达到唐时非常熟悉的东山,再出海往小自在天行。

只要一想到这行程,便有一种奇怪的沧桑感。

唐时跟是非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

最先停住脚步的是唐时,他站住之后,是非还往前走,不过他拽了一下和尚的袖子,他便也停住了。

“煞气,不要紧吗?”

身上带着煞气还要乱走,大丈夫?

唐时问得简略,不过在对着是非的时候,习惯有一种轻嘲的感觉。

他半侧着回过头,只道一声:“不要紧。”

唐时看着他的脸,忽然之间笑了邛起来,只捧腹,又拽着他袖子,稳住身子,没倒下去。

“哈哈哈……”

是非没明白他在笑什么,站在那里,看着他笑。

唐时笑弯腰,而后强忍住笑意,只按他坐下,却弯了身,伸手才出来两手指捏住他下巴,状似轻佻地偏了偏,让他侧过一边脸去。

一看那脸上的掌痕,唐时又没忍住,可笑着笑着的同时,心底又出现那奇怪的感觉。

他没笑了,只随便拿出一只碧玉瓶来,手指蘸了点药膏便涂到是非脸上去,“漂亮和尚不漂亮了,你不记恨我吗?”

是非抿着唇,感觉到他手指在自己脸上轻抹,若即若离,若有若无,将那眼帘垂下,却道:“明轮法师与你说了什么?”

唐时沉默一会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灵光一闪,是非那脸便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他当时下手比较狠,现在看不到伤了,之前那奇怪的感觉却伴随着这伤痕的消失而强烈了起来。

无情道第三层,至情入眼而波澜不惊……

他一手握着药瓶,半坐在是非身前,另一手却忽然按了一下心口,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

话哽在喉中,却没说出来。

是非只是看向他,那手还没伸到一半,便已经缩了回去。

那心底的悸动感觉只有一瞬,而后又恢复到平静之中。

唐时眼神却忽然带了几分冰寒,抬眼先看是非,而后又将那玉瓶收回去,是非注意到他手指上即将干涸的鲜血的印记,唐时自己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只随口道:“只是说小自在天之中有我好奇的事情的答案,不过我在考虑,是非师兄会否将那一切告知于我。除此之外,倒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看样子,明轮法师便是用这来引唐时去小自在天的。

明轮法师说是与小自在天了断这一段因果,乃是因为小自在天对他有教养之恩,而他叛出小自在天,不两相断个干净,日后便要生出业果来。

是非听后没说话,倒是唐时望了望天边浮云,忽然又问了一句:“当时你见我第一面,要我放下无情道,又是为何?”

其实这一个问题乃是一个疙瘩,一直放在唐时的心中不曾解开。

他心里在意这个问题,一直搁着,到方才忽然想起来。

很多事情,是非只说一截半截,剩下的都要唐时去猜。

是非看他,这四周青草寂然,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可唐时的眼底是冷的,他看他的时候永远带着那种奇怪的嘲讽。两个人行事之道不同,他用惯常的嘲讽看他,才是常事。

思来想去,是非只觉得当时自己的言语太过冲动,还未多加考虑。

即便他说了,唐时又能听吗?

“即便我说,你又真能放下无情道吗?”

唐时听了,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绝不会。”

那这样,还不如不说。毕竟只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感,做不得数。只是他如今既然已经提到了,那唐时心中也该有了警惕了。

无情道乃是唐时必修的,他不能容忍自己与是非有过多的牵扯,能够用一种冷静甚而是冷酷的心思来分析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在唐时看来是再好不过的。

无情并非绝情,唐时该有的感情一样会有,只不过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在为利益、或者是他心中最想要的目标,让路。

感情完全地居于次位,在撇开感情来考虑自己所面临的难题和经历的一切事情之后,做出的决定一般是最理智乃至于正确的。

虽则,唐时偶尔也在想——

人者,至情至性,完全冷酷地去思考,是不是太不近乎人情?

可他唐时,即便至情至性,似乎也完全与那些有人情味的东西无关。

他从地上拔了一根草起来,随手一弯折,又笑了一声:“我不可能放弃无情道,你不可能放弃小自在天。既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便不说了吧。”

是非良久没说话,而后唐时手指间夹着那一根青草站起来,“你不治伤?”

“煞气要化去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长久之功,不是朝夕可成之事。

唐时听了,便也点头,正准备走,回头却看是非看了看他手指。

他皱眉有些不解,是非则道:“伤。”

抬手,无名指上果然有血迹下来,唐时一怔,只将那袖子撩开,右手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鲜血顺着留下来,他竟然没什么感觉。

兴许是当时神经紧绷得太厉害,没注意吧?

他一笑,只道:“小事,走吧。”

——只可惜,没能走动。

现在换是非将他按住,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莫动。”

唐时真没敢动,因为觉得方才是非那一眼里含着些冷意,若他真动了……老觉得这人会做出些什么来。

是非执着他手掌,却将他袖袍撩开了,看了看那两寸长的伤口,似乎还挺深。

没说话,只手心里光一晃,便有药瓶出现。

有的伤口乃是灵器所伤,普通的药不能化去其锋锐之气,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是非此刻不宜妄动佛力,只用药给他敷了,乃是去腐生肌的灵药。

可这药极痛,唐时冷不防地被那药一撒,手一抖,便要从是非掌中抽离,不过被是非给按住了,握紧,没让他逃开。

药撒上去的时候,唐时头皮都炸了起来,便骂了一声:“贼和尚!你怎地不早说是去腐生肌之药?!嘶——疼疼疼,放手!”

卧了个大槽啊,是非这死秃驴!

唐时是冷不防被这么一撒药,脸都皱了起来,可是非把他给拽住了,也跑不了,只能生受了。

龇牙咧嘴时候,一瞧是非那垂眸模样,却见他根本无动于衷,心里早问候他小自在天十八代了,这才是杀人于无形啊。

怔神之间,最后一点药也撒上去,疼痛加剧,唐时恨不能再甩他两巴掌。

“别别别,疼疼疼——死秃驴,快放下!放下那药!嘶……”

第十六章:归自在

唐时已经记恨上是非了。

这货自认为自己心胸狭窄,而且大事不拘,偏偏喜欢在这样的小事上面斤斤计较。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唐时觉得自己的“小节”跟旁人的“小节”那是不一样的。

对唐时来说,他疼了,这一点也不好。

死秃驴下手忒毒,心肠忒冷,瞧着他疼得哭爹喊娘也一点不心软。

以后谁再说小自在天的和尚心肠软和又宅心仁厚,唐时一定不给这人好脸色!

唐时暗搓搓地想着,兴许是是非在报之前他那一巴掌的仇怨,这个时候借着给他上药的机会报复回来……

反正唐时肚子里的弯弯绕转了很多,不过都不能宣之于口。

只是在后面的路程上,两个人速度虽然快,不过也有下来休息的时候。

唐时愣是憋住了,一路上没给是非好脸色瞧。

不过那去腐生肌散的效果倒是绝佳,他伤处早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

第二日,便已经直接到了雪山边上,唐时在那冰河旁边休息的时候,便将尹吹雪的一把断剑拿出来。

吹雪剑如此,当初的尹吹雪却似乎还在。

这剑寒光熠熠,只剑气便让人觉得风霜迎面,本非凡剑,只是这剑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无主之剑,看上去便格外地让人叹惋。

何人要针对尹吹雪?

是剑阁之中的剑修,还是旁的什么人?

尹吹雪乃是当初从映月古井下面上来的人,这些事情,又是不是牵涉到他以前的恩怨?唐时这里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最后想到的却是道阁,还有是非身上的煞印。

这煞印,应当不是道阁之中的人种下的。

只能说,这应当是给道阁撑腰的那个人的手笔了。

没有线索,唐时只能推测到这一步。

此刻将那吹雪剑断剑放在膝盖上,只抬头看这大小荒交界线上的茫茫雪山,他忽然起了谈兴,问是非道:“这山,是从前便有的吗?”

他记得绿辞说,当初大荒和小荒之间的界限还不分明,如果早就有这一圈雪山的话,那大荒是大荒,小荒是小荒……看着这雪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唐时的目光望得很远,寒山雪白,却是与他手中的吹雪剑相映成趣了。

是非只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微微敛着眉,也看向远处,却很坦然道:“此山不过成于六十甲子之前。”

果然是人工分隔开的大荒和小荒,或者说原本是有的,可这雪山的存在,加重了这样的分化,人为地将世界分成内外两个,成为一种等级构造的部分。

他们即将从这里过去,不过不像是唐时来时的那样能找到传送阵了。

唐时与是非,都算是较高等级的修士,是非的修炼一向是佛修那水到渠成的修炼方法,而唐时——虽然每次突破都没有什么反应,可他的境界是真的在一步步往上拔升的。他的修炼速度,一直是寻常人无法理解的。

其实唐时修炼速度快,大约还是几方面原因的叠加。

唐时佛道双修乃是其一,佛修心,道修身,如此合二为一,竟然相当完美;此外,唐时修炼无情道,心智坚定不为外物所干扰,已经少有能打动他的事情;其三却是他的虫二宝鉴,修炼的乃是墨气,这是攻击手段,可《印镌十三册》的威力也是一定的,相当适合唐时,搭配起来修炼简直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在这样多方面原因的共同作用下,才有唐时这种堪称变态的修炼速度。

他修道这才多少年?掐指一算不过十五六年,已经是出窍期修士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达到这境界……

修炼,机遇、天赋、勤奋,当真缺一不可的。

而整个大荒同等级修士之中,攻击力能与唐时媲美的,大约只有逆阁的修士了。

不过那还是在以前,唐时的修炼,自从进入出窍期之后,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了。

诗碑。

唐时想起来,便用那手指勾了一下挂在自己腰间的腰佩。

一根墨绿色的锦绳,穿了一枚石青色的方形小令牌模样的坠子,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这两寸高、半寸宽的细长的小牌子,乃是石质,很有质感,中间穿了一个孔洞,被那墨绿色的绳子穿过去,挂在唐时的腰间。

这形似令牌的东西,与唐时那海岛上的石碑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很大的区别。

这东西,还是唐时偶然之间才做出来的。

他在将诗文刻在石碑上之后,整个石碑便缩小,成了一块小小的令牌,落在唐时的掌心之中,唐时灵机一动,才将它穿起来,挂在腰间。

现在任是谁看到,也不会将它与什么厉害的法宝联系起来。

只有后世人,回想起如今唐时腰上挂着的这些东西,才会感叹——诗碑三千,只被唐时随意挂在腰上,明明有毁天灭地之威,可唐时从来举重若轻。

是非体内的煞气,已经不大发作了。

他能用自己的佛力,将之镇压下来,只是偶尔不经意之间,还能瞧见几分痛苦之色。

唐时看到了也装作是没看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世界,唐时适当地保持与是非的距离,不过分插足到他的世界之中去,这样才是最好的相处距离。

他能用自己的理智,来分析哪个距离才是最好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起来了。

方才与是非又聊了一会儿这雪山的历史,他照样在言谈之间表现出了那种渊博知识。

这一种渊博,并非是刻意,即便是他说出来的只是寻常的话,也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是非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多。因为知道得多,所以眼界更加开阔,对同一件事情,他的看法可能跟唐时不同,甚至不大符合唐时的原则和哲学,可唐时不能反驳他。

换了旁人,知道这么多,若是跟唐时交谈,兴许便会让唐时觉得烦闷,可是非不会,一副谦恭态度,说什么都温和不带烟火气。即便他说出的话与你意见相左,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却也生不出任何的气来了。

唐时跟是非之间说话,从来都跟那流淌的冰河一样,有流动的声音,不过很细微,整体的温度却是冷的。

“这么说,这雪山果然是有古怪了。”

唐时下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不过转瞬想起了被他收入墨戒之中的那道天阁印。有了天阁印,能控制十二阁所在的扇区,那么……总阁的存在呢?

现在整个大荒基本都在冬闲大士的光环笼罩之下,什么事情都似乎与他有关。

这事情,多少有些意思,唐时暗暗地记下来了,之后却与是非重新启程。

他一路上都没停止过修炼,即便是走路也很少说话。

新出现的诗碑,很有意思,虽然修炼的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可至少出现了新的形态,那么就是一个新的台阶。

唐时很想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所以他从不停歇。

从雪山越过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而后便直接从东山穿过,一路上因为速度太快,没碰见什么人。唐时对东山也没什么甘琼,只是在远远瞧见吹雪楼所在的方向的时候停了那么一刹——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从小自在天回来的时候,吹雪楼便已经土崩瓦解了。

由尹吹雪一手打造起来的吹雪楼,只伴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弭于世间。

来时轰轰烈烈,走时安安静静。

唐时不知应该说什么是非也不会说什么。

两个人站在那一片浩瀚的东海前面的时候,心底都平静极了。

从岸上到小自在天的距离太远,没到大乘期也不会那大挪移之术,不能横空直接飞渡东海。

是非只是折了一只芦苇,施展那一苇渡江之术,唐时很无耻地凑上去站在了他身后,“顺风船啊顺风船……”

推书 20234-05-17 :青岩万花 上——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