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成反派 上——正房

作者:正房  录入:05-22

应无鸠真诚的望着他道:“我一路寻你母亲而来,却发现有人跟踪你们,本来是想提醒你母亲的。”

他还是呆呆愣愣,然后看着应无鸠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点门缝,他心中一急就想冲出去,却被应无鸠抱在怀里,捂住了他的嘴巴。

门外,他母亲持剑正与人死拼,却怎么可能是那几人的对手?不到片刻,一剑又一剑就砍在母亲身上,他看得眼前一片模糊,张嘴就想咬。

应无鸠机警的点了他的穴道。

这下,他只能白淌着眼泪,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他母亲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看着他父亲悲痛欲绝,从母亲腰间抽出他们定情信物。

时光一遍一遍停顿在那一刻,他唔咽出声,好想说爹娘似水陪你们,似水再也不调皮捣蛋了,似水再也敢了。

然后,七星匕上染上父亲之血,他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挚爱父母鲜血交融,映出一片红色天空,笼罩他半生。

他幼时顽皮不听话,母亲总爱教训他,有一次还动了手,打完后他觉得屁股痛自尊受辱,他母亲倒是抱着他一起哭,念叨着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他那时还不明白,明明痛的是他秦似水!

原来,是真的可以伤在他人痛在自身。

他挣扎着想要出去,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双亡!而且,他祖父还在,他祖父顶天立地的汉子,功在社稷的大将军,怎么能受此侮辱?

然后,又一剑砍在他腹肺。

“大错已经铸成!今日如若我们不斩草除根,不用等到秦家报仇,只要一纸皇命,我们就要全家抄斩,甚至被灭九族!眼下情景,我们还能作何打算?”

应无鸠咬牙切齿,眼中赤红:“你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武林正派,天下义士!这人就是罗山派的周骆痕。”

周骆痕。

“杀!”

“墨月派程风。”

程风。

“杀!”

“这人……应该是高松派沐玖。”

沐玖。

周骆痕眼中嗜血,大声道:“杀!”

众人表态说完,又齐齐看向不语的李厘锦。

沐玖道:“李盟主,这次我们是信任你德高望重才贸然前来,不想却杀到秦惠面前,你总该有个打算。”

李厘锦半天不语,掩眸不忍道:“……杀!”

应无鸠解开了他的穴道:“我知道你叫秦似水,你想报仇么?”

他这时已经全然哭不出来,盯着门外动静,只见程风走到祖父面前,手中佩剑扬起,他吓的一闭眼,再睁开就见祖父瘫倒在地。

英雄末路,原来是如此。

“决断只在此一刻!”

门外之人已经开始往他们这边搜人,他看着沐玖那张脸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尖叫声,哭喊声,怒骂声交杂一处,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老管家抓住了他的胳膊:“少爷,少爷,你走吧,快点走吧!”

这一句话,已经让门外人怀疑,程风戒备的盯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近。

他脑中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不是,猛的钳住了应无鸠胳膊:“我要报仇!”

他要报仇,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应无鸠冷哼一声,他却突然跑到了桌边,抓起了桌上的书,那是他祖父心血。

一生荣耀。

林为之见尤安不说话,却已猜到点滴:“那些人本以为你们是魔教残余,想动手除掉你母亲,杀了人才知道铸成大错,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了秦家!”

尤安垂头掩掉泪光。

林为之神情激愤:“大胆!大胆!秦尚书一生忠良,鞠躬尽瘁……”他目光威严的一扫尤安:“那些江湖中人怎么可能突然知晓你母亲之事?”

尤安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语调却依旧颤抖:“无非是朝廷争斗。”

林为之一呆,眼中悲凉。

半晌,他才望向尤安“那你是如何逃出的?”

“应无鸠救了我,让管家之子假扮成我,替我一死。”

林为之心中一痛,又哑声道:“秦尚书朝廷栋梁,子孙竟然流落魔教,却不知造化如何弄人?”

“后来,我被人挟持出教,被师父所救。”尤安道。

林为之为官数十年,在江湖也有一定地位,怎么不知道尤安在宽慰自己?他掩面半晌,低声道:“朝廷到底是何人所为,我一定尽力替你查出,如果能揪出那人,我林家一定与他势不两立!”

尤安抿唇:“林大人肩负大宁重任,万万不可身陷朝堂之中。”

林为之自嘲一笑:“我何时独善其身过?”他顿了顿又道:“贤侄,我知道你是秦家三代单传,上苍感念秦尚书功德,你才能起死回生,将来你还要广结善缘,为秦家开枝散叶。”

尤安咬牙不言,有些大道理他能思考的明白,却不一定能做的明白,他对师父的心虽然不如师父对他那么火热,但是又怎么可能见师父痛苦也满不在乎?

恰恰,他十分在乎,不愿意师父有半点伤心。这心,便只能有他来伤。

反正他秦似水残躯在世,早就习惯了咀嚼这些。

林为之见他不说话,锐目盯着尤安:“隆历年间,南海之盗第一次犯江浙,杀我大宁子民一万三千九百七十二人,抢掠妇女儿童三千五百人为奴,光太数年间,他们屡犯江浙一带,杀我子民数十万,抢掠财物无数,是你祖父不顾个人安危力排朝廷非议才能一举将他们歼灭,保我大宁王朝南境二十年无外患!”

尤安脚下一晃。

“无论你要做什么,万万不可污了你祖父威名!”

尤温近日练剑练的十分有感觉。

作为杰伦的前粉丝,尤温开始哼起歌来。

“天台月光撒,你剪影我傻,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我守着光,保护你那就像扞卫这场美景一样……属于我们的浪漫,悄悄被酝酿。这天台的月光,”然后改下歌词,“赐你爱上我的力量。”

唱完,尤温又觉得有点囧囧的,心里开始挂念起徒弟。

虽然徒弟口头上是承认了他的所有权,但是尤温还是有点略不踏实,他徒弟那张嘴……分分钟就能自己来事。

尤温叹气。

他手中剑一挽,暗自调匀内息,脸上却是一喜。

世间爱恨,都是让人进步的大大动力,一个人品尝了多种滋味,才知道如何在红尘安身立命。尤温长剑回鞘,以内力贯于指尖,手中飞镖夺空而出,直直的插入树干中,那青葱小树,竟应声而倒。

尤温自己也没想到,呆愣一秒又哈哈一笑就想去捡那暗器,眼角却瞄到店小二的哀怨的眼神。

“客官啊客官啊,这是第三棵树,前两天您拿剑试,今天居然拿那小飞镖试,我这树可是种了五六年了!当初掌柜的还不让种,可是我竭力求来的!”

尤温讪笑:“我赔我赔。”他正待掏银子,却听到仓促的脚步声,尤温皱眉一看,只见尤安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脸色难看。

尤温心中报警,也不再理店小二幽怨的目光,闪身到了尤安面前,却没想尤安毫无防备,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尤温着急:“徒儿,你怎么了?”难道被林亦轻欺负了?不太可能啊。

尤安闭眸埋首师父怀中,却是只字未露。

要是以往,这会肯定喊鼻子疼了,尤温自己也是冲动才跑到尤安面前,却没想到徒弟如此失态,他努力想了想,最终决定不说话。

以他的本事,说不定多说多错。

尤温不敢动,却抬眼给了小二一个你懂的眼神,小二哥一阵委屈,赶紧跑到前堂干活去了。

半晌,尤安终于抬起头来,盯着尤温问道:“师父,有欲为而不能为之事,何为?”

尤温不明所以,沉默片刻小心答道:“随心。”

“有欲为而不可得之事呢?”

“……听命。”

“原是听命……听命……”尤安自嘲一笑,突的抓紧尤温:“那天道是否有仁?地道是否有常?人道……人道……”他一顿,咬牙问出:“人道为何?”

尤温绞尽脑汁:“天者养人命,地者养人形,人生皆含怀天气具乃出,头圆,天也,足方,地也①,人道便是天地之道。”

“天不仁,地无常。”尤安使劲摇头,又似乎要说服自己,手不自觉的放开尤温,颓然后倒了几步,尤温心急往前想要拉住徒弟,却见尤安突然一笑:“人道原来是不仁不常!”

尤温暗骂自己果然说错了话,眼神一变。

院中虫鸣,一阵燥热之风刮过。

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眼神温柔的看着尤安,轻声道:“无论天地人为何,我都陪着你。”

尤安抬眸看他。

“无论是去哪,我与你携手江湖,不离不弃。”

尤安疑惑:“不离不弃?”

尤温搜索着脑中的诗词歌赋名言警句感人词汇,最后却道:“若君去,我如故。”

58、君子重器(上)

云脉地处大宁王朝中部,青山在此此起彼伏,山上浓翠,一道小河蜿蜒而过,山风一送,碧波荡漾。

竹筏之上,尤温抬头望了望天。

尤安朝他招了招手:“师父……”

“怎么了,徒弟?”

尤安道:“前面停船。”

尤温点头,依着尤安的指示靠近浅滩,又用轻功带着尤安直接飞到了岸上才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山清水秀,适合隐居。”

尤温一喜:“是归隐山林的好地方!”

尤安……

尤温一见徒弟表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囧囧道:“那还能干嘛?”

尤安面上一笑,握住了尤温的手:“找归隐山林的人。”

尤温前世作为文科生一枚,在看到那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竹屋时居然还想到了一句蓬门今始为君开,又想到自己三个月的辛苦貌似终于有了结果,不由好奇的盯着院内之人看。

藤树下老人独坐,清茶一盏,围棋一副,黑白子成围杀之势。

老人听到了人声也不抬头,径自研究着他的棋局,摸着好不容易留长的胡须道:“寻事者不见,路过者早走,求剑者滚开。”

尤安道:“我俩三者都不是。”

老人抬头,冷哼一声:“那小子来干嘛?”

“下棋。”

老人冷笑,嘲讽道:“求我之人如过江鲤鱼,这招用过的也不在少数。”

尤安悠然道:“小子不才,这些年专门研究残局,还请我派掌门指教,终于收藏了一本破局图。”

“……”老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纠结道:“过来!”

尤安行拜见礼,拉着师父走了过去,三人围石桌而坐。

老人端着脸:“拿来!”

尤安道:“我有条件。”

老人一听那还得了,吹胡子瞪眼:“竖子!”

尤安挑眉一笑。

老人微噎,知道自己脾气太过暴躁,只是依旧放不下面子:“竖子有何条件?”

尤安拱手道:“小子不敢放肆,老前辈您要想看这图,只需要您老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求您帮忙铸剑的机会。”

老人一乐,眼神自得:“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好吧,好吧,我就给你这竖子一个机会,不过我得先说清楚,我就算给你机会,也不一定会答应。”

尤安道:“人生有机才有转。”

老人冷哼一声,眼睛却瞄向尤安怀中,尤温看得挑眉,为什么他觉得老头子色眯眯的样子?虽然是色眯眯一本书……

尤安爽快的兑现承诺,一昂头叫师父拿书,尤温从怀里掏出了那本集子,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色眯眯的对象。

为了保持清白,尤温飞速把书递给了那老人。

老人脸上一喜,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看了会脸上都是赞许。尤温悄眼看去,只见这老人鹤须白发,但身子却精悍,也不知到底年纪多大了。

尤安等他看了会道:“老前辈,有客自远方来讨口水喝没问题吧?”

老人一嗓子喊道:“徒儿,来看茶!”

尤温本就在猜测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让他徒弟找了三个月才找到,刚听他们语意,似乎是个打铁的?但在这打铁还能收徒?他心下疑惑,抬眼望去只见屋内跑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中自然端着茶杯。

这茶杯,却是木制的,上面坑坑洼洼,显然还是这汉子手工制作。

两人等着汉子给他们倒了茶,又互相见过了礼,那汉子嘻嘻笑笑的道:“我与师父在这里许久没人来过了,今儿个终于见着了新鲜人,我还挺高兴的,对了,两位吃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二位准备点吃的?”

这么人妻的徒弟,还端茶倒水,包不包洗脚暖被窝?尤温目瞪口呆,再一瞟自己徒儿,他愿望不大,只要最后一个达成……当然,变成冷被窝也妥妥接受。

尤安道:“不用了,我们来见宣谷子老前辈,当然是心急不已,等不及吃饭。”

尤温愣住。

宣谷子!当世第一铸剑大师!

尤温崇拜的望着宣谷子。

宣谷子看的兴致盎然,全然忘记他物,等看到精彩地方,突然大力一拍石桌惊喜喊道原来如此。

然后,龇牙咧嘴的痛。

尤温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尽付东流。

尤安道:“老前辈,时间到了。”

宣谷子把书塞进胳肘窝里夹住:“我还没看完!”

尤安一本正经:“我只说给您看,却没说时间。”

宣谷子得意道:“没说时间,那不是天长地久?”

尤安循循善诱起来:“老前辈,您凭心而论,我这棋谱准备了有三年之久,费尽心血,本应该是不传之书,我拿给您看却只求您给我个机会,您说,这么个机会能换来天长地久么?”

宣谷子脸色发臭,不说话。

尤安偏头看向尤温,眼中笑意温柔:“师父说呢?”

尤温当然摇头。

宣谷子怒道:“你是他师父?”

尤温自然点头,还强调了一遍:“他是我徒儿。”

宣谷子心道真是废话,这是傻师父养了个精明徒儿,他脸色不好的看向尤温:“我看你倒是沉稳少言,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徒弟?”

尤温想了想:“我看宣谷子老前辈您生性不羁,令徒却是沉稳多礼。”

生性不羁的宣谷子……

沉稳多礼宣谷子徒弟……

宣谷子嘴角一扯:“你帮我问问你徒弟,怎么才肯把这棋谱给我,但是我绝不会再出山!”

尤安道:“老前辈,我就在你眼前。”

宣谷子冷哼一声:“竖子心机难测,我不与你打交道。”

尤温心道终于有不被他徒弟外表所迷惑的人了,赶紧笑道:“徒弟,你怎么样才肯把棋谱给老前辈?”

尤安道:“倒也不难,我有一块天外陨铁,想宣谷子老前辈帮我鉴定鉴定。”

尤温下巴差点掉了,他们哪里有这天下至宝?

宣谷子老前辈脸上一呆,放下了书:“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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