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长得人模狗样,一双黑瞳尤其招人,当他收起嬉笑嘴脸认真的去看一个人的时候,那眼神会让人认为,他真的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黑子身边桃花不断的缘故。
庄毅对黑子这种私生活混乱的行为极为看不上,虽然接触久了,知道这人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说义气,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比如说眼光独到,在处理事情上他们的观点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比如说讲原则,从来不同时招惹两个人什么的;比如说管理才能不错,基本上基地的武装力量在他手里是越来越强大了……但是这些完全不能掩盖他是个滥交的渣男的事实!
可是现在,乍然被黑子这样的眼光看着,庄毅那一颗充满嫌弃的心居然就是重重一跳。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黑子已经压了下来,纵使醉的神志不清,这个花丛老手依旧准确的找到嘴巴的位置,吻了上去。
庄毅瞬间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
嘴唇触感柔软极了,灵活的、带着浓浓酒香的舌头蛇一样探进嘴巴,勾住他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的舌头钩缠……唔,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哦,不!这是我的初吻!
是要留给小远的,纯洁的,保留了二十八年的初吻啊啊啊!
庄毅羞愤交加,突然生出无穷力气,一把将人掀翻,愤怒至极的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黑子:“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一甩手愤然离去!
黑子却在被掀翻的那一刻就再度敌不过朦胧睡意,一闭眼继续会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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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冬微寒的空气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愈发的清凉,深吸一口到肺里,只觉的全身上下都被这点子清爽激得活泛过来。
早起的人们自觉的在楼下锻炼,为一天的辛勤劳作作准备,但是绝不是末世前那种架着低音炮的,穷极无聊的,恨不得像全世界昭示存在感的广场舞模式。
现在的生活是末世中生存下来的人们好不容易才努力达到的,而且宁远基地并不是没有威胁,郑宁远一直在跟基地的人灌输这个意识。
他们油不够,燃料不够,被另外几家基地威胁,如果不努力,就要回到围墙外面去,继续过那种颠沛流离,时刻面对着丧尸威胁的日子。
适当的负面激励有助于增加人们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郑宁远一直这样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他并没有比谁多享受多少,遇到困难的时候集思广益,并且让基地的广大民众们有一点小小的危机意识和紧迫感,这并不为过吧?
可是今天,一向崇尚勤奋并且亲力亲为的宁远基地的郑先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来。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一样的大茧子,正呼呼的睡的正香。
原谅他吧,任谁头一天晚上先干掉一斤白酒,再被人做到晕过去,都会爬不起来的。
维立在窗户前,看了一下天色和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挑,带着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闲适的站了一会儿,维走到床边,低头在床上的人额头上亲了一下,手指划过他的眉眼,像是在爱抚一个好不容易到手的大宝贝。
想了想,维手指点在郑宁远额头,拉扯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维嘴唇快速开阖,手指以看不清的速度在空中勾勒,复杂绚丽的图案在空中形成。
维满意的看了看,点了点手指,图案印上郑宁远的胸膛,不见了。
七点、八点、八点半,终于,就在时针即将指向九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是卧室的门。
庄毅一直都有郑宁远房子的钥匙,虽然他并不住这里,但是显然,某些时候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比郑宁远呆的时间都长。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还睡一个屋,谁睡觉还会再锁上卧室门啊?
所以庄毅也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随即便推开门。
他再一次看到了让他血液直冲上头顶的场景——小远在床上睡着,全身被被子包的紧紧的,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头,维那个野男人坐在床头,一只手摸着小远的脸,一脸温柔的看他……嚓,闪瞎我钛合金狗眼!
这绝壁是情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好么?
庄毅就像一个将妻子捉女干在床的愤怒又嫉妒的丈夫一样,怒气冲冲的大喝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甚至他愤怒至极的大吼,被维淡淡一瞥,正在空气中传播的音波就被缩小了无数倍,变成耳语一样的大小,这种程度的噪声当然无法将郑宁远弄醒。
在之后的无数日子里,每当郑宁远回想起那一天的早晨的时候,都深深的觉得没脸见人,恨不得去死一死。
庄毅纵然有滔天怒火,但是凭他一个武力渣,想要突破维的禁锢将郑宁远弄醒“兴师问罪”,那明显是力有未逮。
但是庄毅又绝壁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对女干夫氵壬夫,因此,虽然空气粘稠如同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还是一步不肯后退,脸红脖子粗的继续前进,立志要到郑宁远旁边将人弄醒,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维却丝毫不在意他,仍旧闲闲的坐在床头,手指一屈一伸的玩着郑宁远的头发,根本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他。
嚓,欺人太甚好么!
之前是宋瑾,那小子认识小远比庄毅早,他还能安慰自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庄毅心里纵使有不甘,但是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小远身边,看着他过的好好的,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小远已经认清了宋瑾的真面目,一脚将那个渣男踢开,身边只有自己,为什么还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维已经丝毫不再掩饰自己非人的一面,手指轻抬间,庄毅周围的空气粘稠如同实质,他却是挣扎,就越发动弹不得。就如同一只弱小的、被困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挣扎的越厉害,越显出他的力量是那么的脆弱苍白,徒劳无功。
庄毅昨夜被黑子调戏,回去后还大半个晚上没有睡着,今早又因为看到这一幕怒火攻心,但是身体越是动弹不得,心中那份执拗就越发严重,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仍旧固执的前进不肯有丝毫后退。
直到他被黑子一把拎住后颈拖开,黑子经过一夜的酣睡,已经丝毫没有了昨夜的颓废和混乱,他显然已经洗过澡,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水汽,又换下了昨天那身沾满了酒气的皱巴巴的衣服,整个人立刻恢复了往昔的人模狗样来。
从早上一起床,黑子就在琢磨,昨晚照顾自己的那个美人儿到底是谁,虽然他醉的不轻,但是那张小嘴的味道却清晰的留在心底,那青涩的反应,微微带着香甜的味道……无一不合自己的心意,稍稍一回忆,下面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的其反应。
所以他匆匆过来,想问问小远,昨天喝完酒,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人照顾自己。
可是刚一进门,就见到了这诡异的,充满了玄幻色彩的,剑拔弩张的一幕。
庄毅被禁锢在看不见的空气中,挣扎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缓慢吃力,脸色却已经用力到发白,脖子上血管都暴了出来。
黑子神色一凛,看一眼屋内,伸手将人拖了回来,另一只手已经拔出枪对准床头坐着的人,他对维,戒备之心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半分。
要是依他的性子,这种不可掌控的人,早就要想办法处理掉了,但是因为小远的缘故,双方一直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和平。
以至于现在双方终于有了冲突,黑子除了紧张凝重之外,竟然有种诡异的“终于来了”的感觉,可见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维!
这种来历不明又神秘莫测的家伙,也就只有小远那种单纯到骨子里的人,才可能无条件的信任他吧?
黑子的威胁显然比庄毅大多了,维站了起来,眼神凛冽,充满警告意味。
三人之间的火药味浓重到一触即发的地步。
黑子手扣在扳机上,维手指轻轻抬起。
第42章:情感纠葛(三)
终于,就要在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事件的关键人物,我们的郑先生终于睡够了,悠悠醒来。
他睁开眼,伸手揉揉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就那么直直的坐了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下去,赤裸的身体上布满青紫痕迹,大咧咧的展示在三人面前。
浑身肌肉都叫嚣着酸痛不适,郑宁远痛苦的呻吟一声,胳膊没有撑住身体,又倒了下去,摔在床上。
可是即便这短短一瞬,也足以使他看请了卧室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庄毅一脸愤怒+呆滞,黑子举着一把枪,脸上也是满满的惊讶。
枪口对着的人,是站在床边,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维?
“呃……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喉咙沙哑的不像话,郑宁远一句话出口,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还想问,你们干了什么呢!”庄毅一脸阴沉沉的风雨欲来,张口就是兴师问罪。
黑子讪笑一声收了枪,道:“小远,刚刚这两位之间发生了点冲突,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维低头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郑宁远脑袋混乱极了,被刚刚那一摔,所有的神经像是突然接受到某种信号一样,一起活泛了起来,清楚的将身体各处的感觉准确的传递给大脑:酸疼的肌肉和腰肢,被啃噬后微痛的肌肤,身后那处隐秘处还像插着什么一样合不拢!
郑宁远记忆这才复苏,他想起了昨晚上的荒唐的、令他羞愤欲死的一夜!
呻吟一声蒙住脑袋,郑宁远低喝:“出去!都出去!让我先静一静……”
维立刻抬头,下巴一指门外,示意两人出去。
黑子哪里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立刻抓住庄毅的胳膊,半拉半拖将人拉到客厅,还贴心的伸手将门带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郑宁远松了口气,露出脑袋来,一眼看到旁边木头桩子似的维,脸色又黑了下来:“你怎么还在?”
“我帮你。”
“帮我……什么?”郑宁远疑惑的问。
“洗澡。”
……你妹!洗个毛澡!
郑宁远避过维伸过来的手,努力抓住被子盖住自己,一脸肃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问清楚了,被吃干抹净神马的,绝壁不能忍!
“我说,你昨晚的行为,是什么样的性质,你知不知道?”
维挑眉看他。
“是强暴啊,我要是告你,你要坐牢的知不知道?”话刚出口,郑宁远自己也觉得这话太无厘头,现在这世道,哪儿还有人管这个。
于是轻咳一声又道:“你说你为什么吧?我总不能让你白上一次,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维轻笑一声,坐在他身边搂住他,柔声道:“理由么,就是我昨晚说的那个。”
“你昨晚说了什么?”郑宁远疑惑,他昨晚醉得厉害,根本不记得维跟自己说过什么话。
“以后,不论千年万年,你都要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你已经答应了。”维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介意他记性不好的事情,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划过郑宁远呆愣住的眉眼,对着他又说了一遍。
郑宁远完全呆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心跳的声音大的吓人,这句话,既是请求也是许诺的话,让他看着维英挺的面容,和眼中不容错认的诚挚,傻了眼。
血液全部涌上脑袋,将他的脸绕成晚霞一样红。
“你说的是真的?咳,我是说,我活不了那么久……不是,那个,我要去洗澡!”郑宁远别开脸,放弃用锈住的脑袋思考要说些什么这个艰难的课题,在胡言乱语了一番后,终于顺从的被维抱起,带到浴室里。
郑宁远腿软的厉害,但是他仍旧坚持着要自己洗:“我自己可以,真的。”
维压根不跟他废话,手指动了动,郑宁远立刻站立不稳跌倒在他怀里,无奈纵容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看,站都站不稳了,还逞什么强呢?再说,我知道你们人类都是要帮另一半洗澡的,特别是在……之后。”
郑宁远脸色红了又青,红是因为“另一半”这三个字,青是因为被模糊掉的那几个词,一面任命的被人揉搓一面想,帮另一半洗澡?到底是谁告诉他这是人类习俗的呢?
洗完澡,郑宁远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搞定眼前这人再说。
“咳,我说,我知道你不是人,我单纯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应该不是人的对吧?”
维点点头。
“那你是……谁?从哪儿来?我之前问过你,你没说,但是我认为,既然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彼此就要对对方更加坦诚才行。”郑宁远有点忐忑,不知道维会不会告诉自己,维武力值太高,他们相处,他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但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坚持问了出来。
人生在世,能够碰上一个合心合意的人,那个人也愿意用同样的心意回报,这种几率有多大呢?如果真的遇上这么一位,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维听了这话,眼神变得更加柔和,拉着他坐下,手指用了力道帮他按摩腰部,一面缓缓道:“当然,我不是人,我是妖。”
“我来自妖界,本体是妖龙,水息珠是我的本命珠,你之前遇上的那条小蛇是我的部下,修。每隔千年,我都要到人间进行一次历劫,这次也是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间竟然会变成这样子,估计修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怕我有危险,才千方百计的将水息珠送下来给我……我说小远,你那两个朋友在客厅坐了有一阵子了,不去看看他们吗?你想知道的事情,以后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嗯?”
维目光闪了闪,忽然想到,修既然这么费劲儿也就送水息珠给他,是不是知道了人间会变天,还是说这变化,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若真是这样……那么恐怕收拾起来,要费一番手脚呢。
郑宁远完全没有意识到维语气中的掩饰意味,他别扭的站起来,红着脸往外走,这种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
拉开门看到抱胸而坐的庄毅和咬着面包的黑子,郑宁远突然有想将门关上的冲动,要怎么跟这两位解释,头疼啊。
庄毅冷冷的看着他,出口的话刀子一样利:“小远,你不是跟我说,你不想谈感情吗?”
郑宁远低头。
“还是说,这话只是针对我而已?”
郑宁远头垂的更低。
“也就是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失望,像一桶冰水一样迎头浇下来,郑宁远几乎无从招架,他想到宋瑾,想到宋瑾对自己说他一直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那时自己是什么感觉来着?用痛彻心扉来形容并不为过吧。
难道,他也是跟宋瑾一样,成了一个玩弄利用别人的感情的混蛋吗?
黑子嘴里咬着的面包片都忘了嚼,目光在庄毅和郑宁远之间来回打转,心中有不好预感,捡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庄毅也太绝了吧?
果然,郑宁远抬头,眼中的神色既痛苦又迷茫。
他知道庄毅对自己的心意,因为无法回应,所以刻意回避;他说他组建基地是要给庄毅一个安全生活的环境,但是从一开始起,基地几乎都是庄毅在打理。
原来,他看到的东西,从来都是他想看到的,是自我安慰,他跟宋瑾,其实并没有差别。
这样的想法让郑宁远痛苦极了,他甚至想,如果庄毅不能原谅他,他就不配得到幸福。
他身上原本就难受着,再加上陷入牛角尖的思维,他像得了重病一样惨白了一张脸,蜷缩着身子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脸上的神色又痛苦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