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慌张，“我没事，我就听你们唱歌也觉得挺开心的，真的。”
他由于原来不怎么善于和人打交道，除开寝室学校里的，外边也没什么朋友。说实话，他挺喜欢余末他们这种感觉的，大家坐在一起，唱唱民谣，喝点小酒。
夜到深处，大家也喝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醉醺醺的，必须得有个人安排他们回去。
送人和打车的任务就交给了只和冰水的顾尧。
等到把众人都送上车后，顾尧这才想起陆远。
“陆哥，走啊？”
“嗯……嗯……”陆远已经快成摊烂泥了，顾尧把他扶着，俩人一步步走向停车的地方。
顾尧坐在驾驶座，系了安全带，旁边是睡的跟头猪一样的陆远。
陆远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是一条短信。
顾尧没有看别人短信的习惯，正想叫醒陆远，偶然瞥了一眼屏幕。
【陆远，我回来了，我想和你谈谈，同这条路不好走，我们还是和好吧。】
发信人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顾尧从没听陆远提过。
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05.他是一座等待的城（五）
陆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尧已经走了。
桌上留有一杯牛奶，一块三明治，还有一个苹果。苹果底下压了张纸条：
【记得吃早餐！！ˋ△ˊ】旁边是个张牙舞爪的小人。
陆远笑笑，把纸条折了折，夹在他的笔记本里。
打开手机，才看到那人的短信，陆远皱皱眉，正想删掉短信，有先知一般，手机适逢响了起来。
“喂”
“陆远，说个地点，见一面。”
“……”
……
顾尧这一天心绪都不安定，他有点心虚，有点慌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尧，文件麻烦你送去一下老大那儿！”
“成”顾尧闭着眼，深呼吸几次，拿着文件走向办公室。
是因为昨晚的那个短信么？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想多了。
“哟！顾尧啊，好久不见。”一进门，顾尧就见一男人笑着冲他打招呼。
顾尧心里骂骂咧咧，谁跟你好久不见啊！
男人打着深蓝色的真丝领带，黑色的西服，看起来斯文彬彬，如果忽略掉他那双阴冷的眼神的话。
“李总”顾尧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原来有次酒席上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让他现在都觉得恶心。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李总笑着上前拍拍他的后背，有意无意地隔着衬衣捏了捏顾尧的肩头，“你看你这么瘦，得多吃点啊，二十出点头的小伙。”
顾尧皱眉，刚想拒绝，抬头，是自家老板迫切的眼神。他才想起最近公司引进了一个项目，恰好就是这位李总在负责。最近公司由于某次的失误，丢了个大客户，如果这次还拿不到项目的话……
陆远的话还在耳边：“有些事，不是自己不喜欢，就能避开的。不忍着一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儿等着你……”
他暗中握紧了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那成吧！”李总笑了笑，还想拍拍顾尧的肩膀，却被顾尧避开，只得讪讪放下手，“到时候我来你们公司接你吧。”
……
等到李总走出办公室，顾尧的老板才慌忙地把顾尧拉到一旁，“晚上喝酒你省着点，你又不怎么喝的了酒……”
李总喜欢那些长的好看的男孩少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再怎么说，顾尧也是他公司的人，说什么自己也不能让对方占了顾尧便宜。
“没事老大。”顾尧冲他笑笑，自家公司老大也是个厚道的人，公司最不景气的那段时间，老总从自己的荷包里掏钱给他们发年终奖金，还没裁员。
只是吃顿饭而已，不会怎么样的，自己二十多岁一大小伙，还怕一男人？
顾尧默默地拿出手机，给陆远发短信。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做饭吃。】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是平时，陆远肯定会在电话里闹腾。今天晚上自己不给陆远做饭，也不知道他吃什么，说了多少次不能吃泡面，估计那人还是听不进去！
他还在那瞎想着，不多时，陆远的短信回过来了。
【没事，我和别人在外边吃了再回来。】
顾尧看到“别人”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余末他们，而是昨晚的那条短信的发件人。
他咬了咬下唇，又发了一句。
【别喝酒】
这次，却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等到那人的回复。
06.他是一座等待的城（六）
“陆远——”何昭在陆远开车拐过转角时就看见了，迎着笑脸就上去了，走到陆远车旁，顺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么快就换了辆车啊。”
何昭见陆远没吭声，笑道，“原来有句诗，我跟你说过我挺喜欢的——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陆远叼着只烟，眯着眼一脚把油门蹬到底，“哈哈哈哈，那没办法——”到了斑马线，猛地一个急刹，何昭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但是，我还是喜欢新的。”
……
“顾尧，你想吃什么？随便说，你这个大忙人啊……”李总有意无意地瞥着看他，“每次想来找你，结果你都下班了。”
“嗯”顾尧淡淡道，“我要回家给他弄饭。”
“噢……”李总一边开车，一边笑道，“那你女朋友真有福气啊。”
顾尧依旧是淡淡的样子，“李总你说笑了，能和他在一起，才是我的福气。”
“呵呵”李总自个给自个找台阶下，“你们这群年轻人啊，动不动就谈情说爱的……呵呵……不过我挺喜欢……”
顾尧心里又是一阵恶心，只想着快点回家。
他宁愿在家里拖地也不想陪这人吃饭。
“好了，就这吃吧。”刚好街边是条美食街，顾尧确实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
“你吃什么？”等红绿灯的时候，陆远没去看身旁的何昭，平视前方，面无表情。
何昭闭着眼揉揉眉心，“我才从澳洲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吃点清淡的吧。”
陆远点头，正想说前面有家清粥小菜的店，就看见路边停了辆宝马，顾尧正从副驾驶下来，一位男人紧跟其后。
但从背影来看，陆远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没走几步，男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准备搂着顾尧的腰，却被顾尧避开了。
随后，两人走进了餐厅。
陆远心里跑过千万只草泥马，每只草泥马都在呐喊嘶吼：
小盆友快要被坏蜀黍拐走了！！！！陆哥你不造嘛！！！！
什么鬼……
陆远甩了甩头，还是拐上街道，把车一停。
“下车”语气称不上温柔，也称不上强硬。
何昭愣愣地睁眼，“在这儿吃？”他刚才不是说过了自己想吃清淡的么！
“对，这味道不错。”陆远虽然是在和何昭说话，眼神却一直飘向顾尧的方向，直到顾尧进了大厅，被人群挡住。
陆远心里不痛快了：合着小孩叫我回去自己弄饭，结果他倒是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这不符合剧情啊！
……
“顾尧，你喜欢吃什么？”李总翻着菜单，随意问道，顾尧却没心情在吃饭上。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阴晴不变的酷夏，黑压压的云层，随时都有可能下暴雨。
也不知道陆远会不会收衣服……
对啊……陆远在外边吃饭呢……
“啊？”当李总再一次问他的时候，顾尧总算回过神来，“我么？我随意就行，李总你点吧。”
“叫什么李总啊，生分！叫我李哥就行！”
顾尧默默想到，原来自己一个劲地叫陆远“大叔”的时候，那人也是一个劲的争辩，“叫陆哥！”
想到这，顾尧轻轻笑了。
李总见顾尧笑了，心里挠的厉害。
他伸手理了理顾尧的衬衫，“最近天这么热，你还扣那么紧。”说着，右手开始解掉了第一个扣子，又解掉了第二个扣子，顾尧的锁骨已经清晰可见。
“你们年轻人啊，皮肤就是好啊……”李总笑着轻轻掐了掐顾尧的脸，“嫩的跟个高中生似得。”
顾尧一愣，这种情况他以前完全没遇到过，大脑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
“陆远，吃什么？”何昭笑眯眯地看着桌对面的人。
陆远根本没听进去，他到处找小朋友：这小孩，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那我就点了。”何昭面上有些挂不住，低头，刚好看见陆远放在桌上的手，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红豆链。
“这手链你还戴着啊？”何昭心情大好，这是他送给陆远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陆远回过神来，低头，一愣。
手链已经因为常年的抚摸而变得圆滑和光亮，泛着时光的温度。
“嗯……”
他确实，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起曾经送给他手链的那个人。
只要在每次失望，失落的凌晨，看到手链，情绪总会稳定下来。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不是说，你还是喜欢新的东西么？”何昭眼里光彩艳艳，他开始还怕陆远会忘记自己，忘记曾经。
现在看来，陆远念旧的习惯，倒是一点没变。
“我承认，那次，是我的原因，谁没犯过错呢？陆远，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知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陆远眼神有些茫然，他动动嘴唇，却依旧没吐出半个字。
“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你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陆远沉默了，就在这时，他瞥见柱子后面的珠帘里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顾尧，另一个，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而现在，那个男人居然一手搂着顾尧的腰，另一只手正捏着顾尧的耳垂。
陆远“噌”地一声就站起来了。
简直是！不能忍啊！
07.他是一座等待的城（七）
“顾尧啊……”李总兴致勃勃地捏着顾尧小巧圆润的耳垂，下腹渐渐的有了发热的趋势，“你这耳垂啊……一看就是富贵人的相……以后有出息了可别忘了你李哥啊……”
顾尧已经双耳通红，他用胳膊肘推开李总，正欲起身，李总搂着他腰的右手一勾，顾尧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在李总腿上，后者关切地凑近他，笑道，“没事吧？”
陆远从远处就看到这么个场面。
他二话没说，抄起旁边桌上的一瓶酒就过去了，把顾尧往怀里一拉，指着李总鼻子。
“你他妈再给老子摸摸！你看老子不废了你！”
李总皱眉，“你是谁？”
“老子是你大爷！”陆远一脸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穿个黑色T恤，一条大短裤，就差手臂上纹个青龙白虎了。
“有事我们可以商量……”李总擦擦汗，他心里也知道打起来也不是陆远的对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远压根懒得理他，妈的，小朋友就是长的太温柔了，现在什么世道！人善被猪欺！
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由自主地就把小朋友归为自家的了。
“陆远你在干什么！”何昭跟着陆远过来，就见陆远拿着个酒瓶指着对面的男人，而陆远旁边，还搂着个男生。
何昭脸色沉了下来。
也许是同之间特有的感觉，何昭觉得陆远对旁边那男人有点没对。
“顾尧，你给他解释解释。”李总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顾尧身上，顾尧愣了愣，小声道，“陆哥，这是李总……”
“你就是李总啊！”陆远一听，心头火气更甚，“你自己说！什么时候看上我家老幺的！说！”
李总擦汗，“我我……这位兄弟，你误会了……”这大庭广众的，他心里有些后怕，这离公司那么近，万一遇到个公司的……
“你说吧，多少钱。”李总冷笑着掏出皮夹，心里想着吃个饭居然还遇上事儿了！
他狠狠瞪了顾尧一眼，却被陆远瞧见了。
哎哟你他妈还想报复啊！
陆远把酒瓶往地上一砸，吓得李总一个哆嗦，拿着钱包的手一顿。
何昭脸色一变，赶忙拉住了陆远。
陆远被拉着顿住了脚步，他回过神来地笑笑，
“李总真不好意，今天喝了点酒，脑子有点不清醒，那这样吧，明天我们去拜访李总道个歉吧，你看都把李总吓成什么样了。”陆远叼着烟，眯着眼笑笑，“还好没失手，别差点砸了您的脑袋。”
服务员闻讯赶来，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碎渣。陆远掏出张卡，冲人家小姑娘笑笑，“不好意思，经理在吧，一会我来处理。”
语罢，丢下面色发白的李总，陆远面无表情的拽着顾尧往旁边走去。
“你不是说你跟别人吃饭么？就和他？我原来怎么跟你说的！七岁的小孩儿都知道不能让别人掐脸蛋，你一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连个小孩都不如！”
顾尧也是傻了，结结巴巴地道，“原来……也没人敢碰我……”
陆远心里翻了个白眼，小朋友还是被宠的啊……
“估计今天一完，我就没工作了……”顾尧别扭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好意思地低头，“那啥……房子……房租……我可能要拖一拖……我不想找爸妈……”
顾尧爸妈在邻市帮他哥带孩子，他一二十多的人了，不想再麻烦他爸妈。
陆远一听这话，心里又翻了个白眼，老子还缺你那五百块？正想开口，何昭说话了。
“你就是顾尧吧。”何昭笑笑，“你好，我是何昭。”
“你……好……”交际恐惧症又在顾尧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何昭看了看双耳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的顾尧，心里不屑更甚。
“陆远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我们家陆远，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何昭笑笑，有意无意地牵着陆远的手，
“本来我还想，要是没人照顾他怎么办，我在澳洲这段时间，每次想到这事儿都觉得不安心。”
“还好有你，原来我就说应该请个保姆。”
“我现在回来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
……
“好了！”陆远觉得脑袋里乱成一团，刚才没喝酒啊！“顾尧你先回去吧，钥匙带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