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言之爱 下——谢亦

作者:谢亦  录入:06-02

桌上对了八九瓶的玻璃酒瓶,七歪八倒,上头还趴着挺尸状的常诚,嘴里嚷嚷着给我酒,我没醉。

他是常客,摊主都认得他,平时听乐道的一小伙子,这也不知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还是怎么着,一来,连最爱的烧烤都不点了,上来就要了一箱子冰啤酒。

其实那些酒瓶有八成都是他碰倒洒了的,他左右不过喝了三瓶酒就已经是这幅德行,摊主哪里还敢让他再喝,此时见终于有人前来招领失物,摊主赶忙将人送上来,连酒钱都不细算,直接报了一个整数,只盼着这两人赶紧把这滩烂泥带走。

“常小诚,走了!”孟池朗见不得打着自己朋友标签的人在外头这么没形状,让人觉得他们是一丘之貉,他可不就亏发大了?

常诚哼哼两声,掀开眼皮见是孟池朗,哭丧起一张脸,干巴巴地道:“王八蛋,骗子……”

他像没长骨头似得,站起来就往孟池朗身上靠,孟池朗一开始没留神,被他扑个正着。下一秒,他就被人无情地拎开了。

绝对的身高差,让赵凌宇抓着常诚轻易得像抓小鸡似得,背上被抓着,常诚还不知道安分,双脚不停地蹬着,双手往恍惚的眼前胡乱抓着,模样滑稽之极让孟池朗恨不仗义地闷笑起来。

赵凌宇这么一路把人拖到了车旁才松手。

“他骗……他跟女人在一起还骗我……”常诚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一句话。后颈的束缚没了,他头晕目眩之中只觉自己的重心不断放低,靠着车身滑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孟池朗没忍心放他这么自生自灭,便问道:“还记得你家地址吧?”常诚直点头,在孟池朗还没说完的时候,呜声呜气地道:“我不回家,不想回去。”

“呵,还没醉透呢。”

孟池朗伸脚踢了踢他。

“没、没醉。”常诚抬起耷拉的脑袋看他,很快又垂了下去,“人都说真伤心的时候,是喝不醉的……原来是真的。我脑袋清楚呢,我就是头晕、头晕。”

“还结巴。”孟池朗这下放心了,“行了,既然没醉,就别给我装可怜,你不回去,我们找家酒店安顿你一晚?”

“我身上……没钱。”这思维还真是清楚的。

“废话,我也没有。”他看向赵凌宇,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费劲地拉起常诚,哎哟着暗想这家伙平时看着没几两肉,这会儿死沉死沉的。“别啰嗦,我们先给你垫着,回头你记得给我。”

“……我、我没钱!”常诚又这么喊。

“行了,不用你还行了吧,大爷,您配合点行吗?”孟池朗抓着他有些吃力,赵凌宇正准备接手,常诚头一低,靠在孟池朗肩膀上,哭嚎着道:“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我上你家去,我想和你说话。”

“……真当你自己是女人了。”孟池朗随后的声音都低了几度,因为某个借着酒胆的朋友犯了赵凌宇的忌讳,在他身上瞎蹭就罢了,还伸手抱他的腰。

看他又再一次无情地被拎开,孟池朗笑出声来。

常诚费劲地扭头,但就好像乌龟怎么扭看不见自己尾巴似得,很是有趣。

“真小气,反正我对他也干不了什么,放我下来!”这声音可不低,就差把嗓子扯破,只怕河对岸都能听见了。孟池朗的脸一黑,不冷不热地道:“你自己功能退化不要以偏概全,我正常着呢!”

赵凌宇望过来。

孟池朗面上一赧,不甚自然地咳了声。赵凌宇笑笑,伸手抓着常诚的胳膊以防他继续往下滑,一手比了个手势,道:叫那人来。

孟池朗想了想,朝奋力忙着甩开赵凌宇的胳膊和地心引力同流合污的常诚道:“你和那谁……你们怎么回事?”

他不是一个会干涉别人的私事的人,不过看常诚这副可怜相,好歹也是自己在海城唯一交心的朋友,怎么也得护着点,这么让别人欺负成这副倒霉样还这么没出息地来借酒浇愁,他可看不过眼。

常诚的泪腺此时能被关于那人的任何信息触发,闻言,人还在摇摇晃晃,却已经苦了一张脸,抽抽搭搭地道:“我、我不知道。”

“我给他打、打电话,是个女人接的。”他舌头隐隐有打结的趋势,鼻音有些重,语气却还是干巴巴的:“他妈妈让他去相亲就、就是今天!他说不去的,骗、骗我……”

常诚呜呜两声,这下子倒像完全醉了,胡乱在自己兜里摸着,嘟囔道:“我、我要给他打电话。我、我!”他喊了一嗓子,气势忽地弱了下来:“我要让他回家,不要娶别人。”

“我、我手机不、不见了……不见了,都不见了……”这下子没有哭声,低低喃喃的,眼角却已湿透了。

孟池朗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鼻头一酸,竟也觉得心里非常难受。

但很快,他就被人一手揽进了怀里。

赵凌宇低头看着他,眼神静静的,让人觉得安心和温暖。他很快露出一个笑来,心想自己恐怕也被常诚身上散发的酒精影响,否则怎么会有这种物伤其类的错觉。

赵凌宇嘴角的细纹深了深,那里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他整个人冷锐的气息都淡化几分,将独对这一人的温柔毫无保留地流露。他低头亲了亲孟池朗的额头,另一首在他后脑勺揉了揉,和他说回摊子上把这人的手机拿来,他在这里看着。

“嗯!”

孟池朗嘻嘻一笑,也不管看到这一幕的常诚如何悲从心来,撑着赵凌宇的肩膀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转身回去。

常诚抽噎得更严重了,一边骂着张子凯骗子,一边又嚷着孟池朗王八蛋。两人甜蜜的样子让他嫉妒,酒精作用下,他无法掩饰这一份嫉妒,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怨气来。

在他第三次喊孟池朗的名字时,赵凌宇淡淡地看了摇头晃脑的人一眼,一转手把他的头压在车顶上,松手。

常诚哎哎叫唤两声,双手慌忙地紧紧巴住车顶,继而发现这样站着很有安全感,脸贴在车顶上蹭了好几回,成功地将灰尘擦拭了干干净净。

不过一会儿,赵凌宇远远看见孟池朗走回来,他正在和谁打着电话,脚步有些匆忙。一辆车灯照过来,速度很快,刺耳的一声轮胎摩擦声,就有一人从车上跑了下来。

“常诚!”

来人把趴着趴着几乎要睡着的常诚揽进怀里,仔细看了眼,才对赵凌宇道:“谢谢,今天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正是张子凯。

他看到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打回去的时候忙音了好一阵,他试了好几次才被接通。说话的却是个陌生人,背景人声嘈杂,说是机主的手机落在这儿了,麻烦他告知对方一声记得过来拿。

还说什么,这大小伙子的,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好好的一个人喝成这样。他一听急了。

要了地址,听那老板说他刚被人带走不久,想着碰碰运气才急忙往这边赶过来。

孟池朗也正是和他说电话。

常诚朋友不少,可这种时候能找的人不多,孟池朗是最有可能且他也熟知的一个,只不过他的手机在车上,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让张子凯提着一颗心,越想越怕。

若不是见到常诚手机上这么多个未接来电,孟池朗也不会多事地给他回复,此时正听这位前辈说马上就到了,就见到人,他挂了电话,加快速度跑了过来。

正听见张子凯说这句话。

他没好气地道:“麻烦倒是真的,你怎么想的,既然要屈服你父母,就不要拽着常诚不放,还欺骗他!”

“我……这里有些误会,我会和他讲清楚的。”

见对方没有对他交代的意思,孟池朗也懒得深究,只道:“希望以后,不要随便有这种误会。”

看着张子凯的眼神,颇为警告。

张子凯答应了,搂着咕咕囔囔的常诚又和他们道了谢,带着他上车离开。

孟池朗看着车子直到消失不见,他才回了赵凌宇一个笑。拉过他的手的赵凌宇把他拥回怀里,在微凉的夜风中静静站了一阵,才双双离开。

常诚第二天下午才到公司上班,他上司给他行了方便,连请假都省了。

两人同时到的公司,常诚也不管正经工作,端着一张傻脸,笑嘻嘻地凑到孟池朗的办公桌边。

他似乎有话憋在喉咙里痒得慌,哀求着孟池朗一定要出来听他把这话说出来。

见他那副模样,孟池朗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昨天那种高深的情绪可真不适合长着这种乐天知命的蠢脸的人,他暗自想,他们这样也真够闹腾的,对于自己以前偶尔几次对他们之间颇为热烈的情感波折有过一丝羡慕的事情完全否决。

“省略过程,直接说重点!”一看他开口滔滔,孟池朗丢出一句。

常诚紧巴着一张脸,对于孟池朗的‘无情’投以幽怨的眼神。被孟池朗踹了一脚,他反射性地往后一跳,这下子苦练立即真实了九分!

看他捂着腰嘶嘶两声的样子,孟池朗睨着他上下打量,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道:“哟,看来被安抚得很饱嘛。也是,像你这种张牙舞爪的人,还是床上说话效率高点。”

一副对张子凯很是同情的表情。

在他面前常诚可不觉得不好意思,当即反驳道:“羡慕你就直说,酸不酸啊?”

他羡慕?

笑话!

见过吃撑的还羡慕这种啃清水馒头的么!

他眉峰一跳,狭长的眼角眯起来透露出危险:“你到底说不说?”

“哎呀,别——”

“嗯哼?”

常诚竟然还脸红了下,挠挠头,傻笑了几秒钟,才道:“他昨天和他姐在一起。说、说了我们的事。”

那股小媳妇儿的扭捏样,让孟池朗直笑起来,他语气里带着不能掩饰的笑意:“以后,不要相信自己的智商得出的任何结论知道么?别来烦我。”

他是真心为好友的幸福而感到高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能预见,他们以后不论怎样艰难也一定会幸福的,就像他和赵凌宇一样。

第八十九章

十一月渐末,程楠果然如约定的一样,来到孟氏。

他走的是一般的应聘程序,那份光鲜至极的履历几度让面试官大跌眼镜。

“咳咳,”面试官清了清嗓子,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拉了拉随意地没有扣扣子的西装,他觉得自己的着装有些失策,下意识地从一些肢体表现上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些。

“程先生,你在赵氏工作了三年,您这里写的是……哦,港分公司总监职位,不知道,你为何离职呢?”

这是面试常规问题,面试官这样问却不是因为出自对一个惯性跳槽者的筛选,而是对方这唯一的一份工作经历和让人咋舌的学历都足以让他当场拍下他,可偏偏是赵氏,若是眼前的人是因为某些工作上的失误或作为上的错误丢了这一份工作,他岂不自找麻烦?

“私人原因。您也看到我的籍贯信息了,我是海城本地人,想回来工作并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面试官推了推眼镜:“那你为什么选择孟氏呢?以你的资历……应该有许多选择才是。”

程楠如是答道:“我对贵公司的前景非常看好,比起给一个辉煌的商业帝国锦上添花,我更愿意陪伴一个企业跃入这个帝国的最高位置……”

这显然是个野心家,寥寥几句,简直让面试官也不免激情澎湃,索性还没有忘了自己的本分,最终丢下所有面试都会有的谢幕词:“你的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请回去等待几天,我们会很快给你答复的,程先生。”

面试官带着这份资料一刻不停地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当看到那里已经闲置着养空气,才想起这半年来董事长到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于是,这一份资料就摆在了孟池朗面前。

原本他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这时候该和设计部大部分同事一样在家里办公兼过冬,但他爸爸当起了甩手掌柜,使他不得不按时按点地到公司上班。

孟池朗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程楠只是应承话,毕竟他当初是看到程楠的不情愿的,对方也没有掩饰。他对面试官说自己会处理这件事,待人一走,便打电话给赵凌宇说了情况。

程楠是赵凌宇一手提携上来的人,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孟池朗迟疑或者说不打算用这个人,是自知相比起来是程楠屈就了。

赵凌宇让他聘用程楠。

屈就与否,是他的事,他能给孟氏带来什么,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这么说了一句,赵凌宇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接着道: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好啦,反正他是你的人,怎么用我才不管。”孟池朗对程楠的去留并不在意,又想起一遭来:“你以前给他开多少工资?先说好,要是太高,我可供不起啊。”

赵凌宇直笑,并没有报数,只说:这就是财务部的事了,你啊,还是想想今天吃什么。对了,傍晚会下一场阵雨,记得穿好衣服再出来。

孟池朗笑眯眯着点头。

不日,程楠便正式走马上任,他没有多少特权,同其他从别的公司挖来的高管一样需要一个月的试用期,而人事部例行公事,给他的合同年薪若是教他以前手底下的人看见了,恐怕要鄙视死孟氏不可。

会计年度进入年末,各项财务审核如期而至,孟池朗以前从未感觉年末是异常酷刑,当堆成山的报表不断送过来要他审批的时候,孟池朗望而生畏,二话不说将东西全部打包回家并嘱咐他爸爸的秘书以后来文件直接上家里找他。

幸好家养一万能人物,否则他都没自信自己能活过这个冬天!

赵凌宇对他的要求从来不说二话,也没有告诉他,这种时候,他名下的公司送来的报表比孟氏的只多不少,而赵氏他这些年所负责的项目相关账目都需要他一一过目。

事实证明,时间是最公平的存在,二十四个小时一天,就是一秒也不会多给谁或是短了谁。

在这样大的工作量下,就是赵凌宇也不得不熬夜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处理这些报表。捏了捏鼻梁骨,赵凌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起身回卧室。

床上孟池朗睡得正酣,被强行矫正了近两年的睡姿还是没什么长进,这时候没有他在身边给他折腾,被子就成了可怜的替代物,被揉成一条抱在怀里,一脚大大咧咧地搭在上头,那原本该是他腹部在的位置。

他小心地把被子抽出来,拿回来自己的位置。

他伸手将孟池朗抱着,闭着眼睛,很快就要睡着,蓦地,却又睁开眼睛。

他险些忘了,明天说好了要和孟池朗去吃这个冬天的第一顿火锅,迎接寒岁,餐厅都定好了。

他在黑暗中极轻地深呼吸一次,摸了摸怀里的人,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他。睡梦中的孟池朗却不肯,搂着他唔唔不明地哼了两声,不得已,赵凌宇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将那条被子重新塞回他手里。

书房的灯亮了整夜。

第二天,孟池朗醒来的时候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赵凌宇在他身边似乎还没有醒呢,他搞怪地抬脚撑了撑被子,成功地让他睁眼看自己后,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翻坐起来,心情大好地到卫生间里解决了生理问题,一身轻松地拖着拖鞋回来。

那是赵凌宇的鞋,尺码大他几个size,他穿着稍微走几步都能掉,他却很高兴,让拖鞋发出重重地摩擦地板的邋遢声,拉开窗帘瞧外头的天气。

“下雨了!昨天预报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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