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兰瑠气呼呼应答,随即叹气,“真是莫名其妙的怀疑哎,那她不是说我招摇撞骗吗?干吗又相信我能唆使鬼魂这样那样?再说遗产不是活着时就分配好的吗?我还能给人洗脑啊?棕竹父亲真要给她,鬼都阻止不了!真是莫名其妙!”
“嗯。”雷啸忍笑,说:“虽然她很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来找麻烦了,她现在可谓众叛亲离,难保不会做出疯狂的事,为了避免为其所害,你最好不要单独出门,好吗?”
“嗯嗯,她是人,我肯定要防着的!你放心吧,除非她打进门来,否则妄想再找我麻烦!”
“这就好。”雷啸哥哥似的摩摩兰瑠,放心离去。
兰瑠呆坐半晌,突然觉得好寂寞,以前一个人也寂寞过,却没有这般难耐,看看时间,才九点过,龙牧也是的,电话也不打一个来,不可能现在还在工作吧?要不要给他打一个去?
兰瑠犹豫再三,终于拨了龙牧的号,可是没人接,大概在洗澡吧?兰瑠也跑去洗澡,出来后接着打,有人接了,却是个女声,说什么龙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算了,兰瑠闷闷地放下电话,托着下巴开始发呆,直到额头碰在沙发扶手上,才如梦初醒般一个激灵,看看时间,竟然零点过了,可能吗?不就发了会儿呆吗?
兰瑠觉得匪夷所思,带着一丝自怨自艾的情绪上了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接电话的女人是谁啊?龙牧不方便接,为什么啊?我打的都不方便接,谁打的才方便?还是说,正因为是我打的,才不方便?
算了别想啦,这些问题睡之前就想很多遍了,再想下去,天该亮了,幸亏明天没生意,否则不影响工作才怪!
好吧龙牧,居然不接我电话,最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否则……否则什么?
睡吧,不就一个电话吗?人家都不方便接了,你何必强人所难?但是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啊,为什么让别人转告?我这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豁达开朗、宽容大度……
好吧,我很生气!不接就不接!谁稀罕哪?不就一个电话吗?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是了!
谁稀罕啊?都不稀罕!
兰瑠忿忿腹诽,拉被子蒙了头,莫名其妙的泪水,流过了莫可名状的一夜……
第46章
翌日雷啸不约而至,进门见了兰瑠的神色,不由疑惑又担心。
“没睡好?”雷啸不等答复,让兰瑠在客厅坐好,自己跑去做了早饭,盯着兰瑠吃好,再次问了刚才的话。
兰瑠闷了一阵,抬头粲然一笑,“我要去有陪酒女郎的地方,你带路!”
雷啸习惯性点头,随即愣住,“哪儿?”
“有女人的地方!陪酒的那种!”兰瑠叉腰吼。
雷啸忍俊不禁,“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是早上,如果到了晚上你还坚持的话,我会陪你去的。”
“现在不行?”兰瑠极度怀疑。
雷啸郑重点头,添补证言,“晚上才是她们工作的时间,现在她们在休息。”
“嗯,休息好了才能工作。”兰瑠一脸正色,随即郁闷,“你说什么情况下会让人不方便?”
“具体指哪方面?”
“方方面面。”
“呃……”雷啸思量一阵,又仔细观察兰瑠的神色,便有了大概的把握。
“一般说来,在外应酬时多属逢场作戏,但也并非不可告人,如果不方便告知,必定另有原因,多半不是本人意向。”
“嗯,是个女人说的,但那是龙牧的电话,她接了,难道不是龙牧让她说不方便?”
“如果真有不可告人之事,更不会请人转达,因为那样做的嫌疑更大,何况龙先生不会背叛你,所以不要轻易疑心定论。”
“哦。”兰瑠依旧闷闷不乐,雷啸正打算拨老板的手机,兰瑠伸手拦住,“不要打扰他了,我相信他好啦,晚上也不去找陪酒女郎了,不过熊瞎子,你有没有跟女人做过那种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男人好?”
兰瑠诚挚而无邪地求教,雷啸却破天荒红了脸,讷讷说:“我有过,但没作过比较,那种事……只是发泄。”
“不是因为喜欢吗?”
“呃……性欲和感情需求是两回事。”
“人类都这样吗?”
“不尽然。”雷啸异常窘迫,拳头捏得手心起了汗,见兰瑠还要追问的样子,慌忙收了碗筷进厨房。
兰瑠觉得雷啸有问题,否则不会逃避交流,难道类似问题属于珍藏性学术?又或者,他知道龙牧有不可告人的不方便,所以逃避交代?如果真这样,那就不要逼他出卖龙牧了,毕竟龙牧是他的老板,嗯,我强人所难了……
兰瑠在心里下了定论,雷啸出来后,他不再出言为难,转问雷啸不约而至的目的,又问昨晚鬼灵印记是否顺利,还问了重新置房的情况,都是连串发问,显然意不在此。
雷啸有所领悟,但因无能开释,所以顺话答话,“我已经得了他的印记,一早来找你,是想跟你请教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曾问过,他说不记得了,你能帮他想起来吗?”
“不能。”兰瑠嘿嘿笑,继而有些苦涩地笑,“我说不能,不是能力问题,因为他不记得的事,多半并不愉快,也不排除他做鬼太久的缘故,但不论哪种原因,我都不愿强迫他想起,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可以跟我兰舞师兄给他的鬼奴取名舞妖那样,给他取一个就行了!”
“我能吗?”雷啸虽表示疑惑,却一脸欣喜。
兰瑠点头,“你能啊,只要他愿意。”
“谢谢你,我会去问他的,你昨晚没睡好,再去睡会儿吧!”
兰瑠点头却没起身,雷啸想了想,“我让龙先生给你打电话,好吗?”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兰瑠说着就进了卧室,听着雷啸拉门离去,他才换了衣服出门,心情不好还闷在家里,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兰瑠去了附近的公园,水廊上有一群老头老太在唱戏,兰瑠远远看着,想起舞妖会唱《帝女花》,兰舞师兄虽不予评价,但会悄悄叩指打拍,那也是一种两情相悦的唱和吧……
龙牧,你说爱我,我也觉得是爱你的,但似乎少了点什么,依旧不你的问题,而是我能给你的太少,总是你付出比较多,时间久了,你会觉得不值,因为所得不能与所出成正比,会心生怨怼的吧……
即便知道这一点,我还是给不了太多,你其实是知道的,但你不说,而是一昧隐忍包容,不然就别处寻慰藉……昨晚那个女人,你,喜欢的吧?不是发泄,是一种感情需求,是吗?
大概是的,因为你是审慎严谨的人,你不会纵欲乱性,所以那个女人,你是喜欢的吧?
“你还是喜欢远远听戏。”
陈永裕的声音带着嗔喜,兰瑠没回头,径直去了水边,坐到椅上吃着家里带来的零食。
陈永裕也坐了下来,侧头打量一番,压着满怀欣悦,皱眉说:“心情不好吗?遇到什么事了?”
兰瑠把吃了一半的零食揣回兜里,没看陈永裕,语气很无奈,说:“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而且成了仇人,虽然我不会报复,但不表示我不恨,可我现在才知道,我所谓的恨并不真,因为我见过真正恨着的人,所以我大概不恨你了,但真的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我并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跟你一样,我只是习惯性来这种公园,因为我心情不好,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所以不要赶我走,当是巧合相遇的陌生人,客套性搭上了话,可以吗?”
陈永裕表现得淡然而落寞,兰瑠靠在椅背上,望天长叹一声,喃喃说:“你是心术不正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也知道你的成长环境不那么良正,可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世间路千万条,却终归只有两条,一善一恶,单看你怎么选择。”
兰瑠说着就瞟了陈永裕一眼,再次望天长叹,说:“现在的你,身上的浊气比从前更甚,再不悬崖勒马,等待你的是万丈深渊,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兰瑠起身要走,陈永裕伸手拦住,没敢碰到兰瑠,却整个人都挡在路上,神色惶急,声音也异常急切。
“求你别走!我需要帮助,你以前说过,不管什么人,只要真心请求帮助,都是值得考虑的,所以我现在真心请求你,帮帮我!”
“驱鬼的话,你该知道电话预约,假如不是,你该知道,我无能为力。”
“你能!”陈永裕几乎要哭了,身体发颤,声音发抖,“我最近都是麻烦不断,我也知道是龙牧搞的鬼,但他做得很巧妙,我抓不到证据,甚至抓到了也无法应对,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一切,我不能失去啊,否则我会死的!”
陈永裕捂了脸,泪水从指逢间流出来,兰瑠皱眉,坐回椅上吃着剩下的零食,心里很烦躁,不是因为陈永裕的低泣声,而是因为龙牧给他惹的这个麻烦,又或者,在龙牧的认知里,男人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哭诉求助,所以不认为陈永裕会以这种方式来烦他?
龙牧你个大坏蛋,回来再跟你算帐!
兰瑠扔了吃完的袋子,拍拍手,说:“你别哭了,说吧,我能帮你什么?”
陈永裕喜出望外,狗似的蹲到兰瑠面前,“我不会让你难做,只需要你跟龙牧说我们是朋友,这样就行了!”
兰瑠笑,“我不是不会撒谎,但是太拙劣的谎言,我不会,因为我的智商不允许啊!”
陈永裕愣了一阵,带了些许悲切,说:“即使不接受我的心意,也还是不能做朋友了吗?善意的谎言都不愿给我一个吗?”
“除非你不拿我的善意去伤害我在乎的人,但你一定会,我说了,你心术不正,也许你不承认,但事实如此,否则你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别说是龙牧搞的鬼,一切都是你自择的因果,我刚才就说了,路是自己选的,如果你一定要赖给龙牧,那我只能说,是你用了阴险的招数,对方才会投你所好,如果你一直堂堂正正,即便你的对手是鬼,也奈何不了你丝毫,所以陈永裕,我再次跟你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兰瑠义正辞严,陈永裕略有愧色,迟疑半天才说:“好吧兰瑠,我承认以前做过不好的事,也伤害过你,但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不能跟龙牧说我们是朋友,那么……你能不能……我是说……可不可以……”
陈永裕艰涩难言,兰瑠无奈一笑,“你希望我跟龙牧说请他放过你,这有什么不好讲出来的?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输也输得风度气质,当然你是不行啦,龙牧的话,绝对赢也坦然,败也从容,你曾意指我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其实我是冲着他的人,告诉你这个不为别的,还是那话,堂堂正正做人,比什么都强!”
陈永裕羞愤不语,兰瑠起身说:“你回去吧,我会跟龙牧转达你的降意,但你自己也说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龙牧为难你,所以你最好跟你能推测出的所有对手都请一遍降,否则百密一疏,难免功亏一篑!”
陈永裕愤然无语,兰瑠嘿嘿笑着走了,凭感觉知道陈永裕在身后鬼火瞪眼,但那又怎样?我已经嘴下留情了,不过也亏得他上来找骂,飙他那一顿,心情好多了!
第47章
龙牧出差回来了,给兰瑠带了不少小礼物,兰瑠嘴上欢喜,眼里却兴致缺缺。
“怎么了?”龙牧轻抚小孩,同时想起雷啸曾短信告知的情况,于是温言试探。
“我刚走那天晚上,你给我打过电话吧?当时我在……”
“这个是干什么的?”兰瑠拿起礼物中的一个小玩意,故作新奇地凑到龙牧面前。
龙牧知道小孩在打岔,但仍接过来给音乐盒上发条,嘴上继续刚才的话,“我当时在跟客户洗桑拿……”
“它唱的什么歌?”兰瑠接了音乐盒,目不转睛看着上面跳舞的小人。
“婚礼进行曲。”龙牧是乱说的,不知道曲目是一则,恼闷小孩一昧打岔是一则。
兰瑠却哈哈笑,“婚礼还进行曲,搞得跟打仗似的,对了龙牧,你喜欢什么曲子?”
“婚礼进行曲。”龙牧这次说得庄重。
兰瑠嘟了嘴,随即兴兴地说:“我喜欢哀乐,我能完整哼唱两个版本的,不过不唱给你听!”
龙牧哭笑不得,宠溺地抚抚小孩的脸,“我会耐心等你愿意的一天,但我现在要说的事,希望你耐心听我说,好吗?”
兰瑠摇头,“我不是不耐烦听,而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龙牧,如果你没做坏事,就没有解释的必要,而我如果需求解释,说明我并不信任你,所以你不要解释那天的事了,我相信你没做坏事。”
“但你心情不好,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的事,又是为什么?”
龙牧宠溺而温柔,兰瑠一直等着音乐盒唱完,才抬头做个鬼脸,“不告诉你!”
龙牧失笑,打开一盒蜜饯,捡一块喂给小孩,继续温柔试探,“你不告诉我,让我来猜猜看吧!你心情不好,是因为小周,就是棕竹母亲为了遗产来胡闹的事吗?”
兰瑠摇头,龙牧继续猜,“那么是因为金悦玉做掉了孩子?”
“哈?”兰瑠惊了一下,随即皱眉嘟嘴,“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做掉,都怪你啦!本来只有一件烦心事的,现在又多了一样!”
“嗯,都怪我,但我显然还没猜中你真正的烦心事,那么接着猜……”
“你不累啊!”兰瑠翻白眼,说:“有精力猜来猜去,不如缠着我多问几遍嘛!”
“好。”龙牧将小孩抱在怀里,吻在小孩耳边,说:“告诉我吧小瑠,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烦心?告诉我好不好?什么事嘛?告诉我好啦!真的好想知道哦,到底是什么事呢?告诉人家……”
“哎呀肉麻死了!”兰瑠推开龙牧,有些羞恼地咬着下唇,说:“告诉你也行,但你的回答必须真实,虽然你不会骗我,但你太喜欢煽情肉麻,难保不是甜言蜜语,所以你老实回答我,跟我在一起,你没有不满意,没有……不满足,或者……有。”
“没有!”龙牧急切而郑重。
“回答太快了,麻烦慎重考虑!”兰瑠吼令。
“是!”龙牧挺了挺上身,果然一付思虑状,然后点头说:“的确,我对现状还剩一点不满,但也知道你不会满足我,而且我不忍心逼你,所以……”
“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尽量考虑,因为我能给你的太少了,这几天我都在想这个事,尤其无数次做菜失败后,我更是没辙了,完全不晓得还能给你什么,虽然我已经把全部收入给了你,但我觉得不够,可我已经没东西能给了,又觉得想给你的不是什么东西,究竟想给你什么,又能给你什么,类似问题我想这几天都没确切答案,所以龙牧,你说吧,哪一点需要满足,我会量力而为。”
兰瑠诚挚而迫切,龙牧则是感动而心酸,这哪是小孩的烦心事,根本是小孩满得溢出心来的爱,只给他一个人的,小孩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