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诗阳下来看见小顾。远远的跟他打招呼,小顾也笑着回应。他们不像那两次见面样了的针锋相对。其中原因我也不清楚。他们应该私下没过什么沟通。诗阳问小顾吃了没,咱们一起出去吃。小顾说我还有活儿,在二楼,我吃过了。你们去,到时候来我住的地方咱们一起做饭吃。然后把他的手机交给我说,你给我俩照张相。我让他们站好,镜头里,是两个青春帅气的脸庞。在那年的秋夜,同时如花儿一样冲我绽放。
诗阳去门外买了糖葫芦,给小顾送进来一串。小顾跟我说,你好好对他。诗阳说看你说的什么。小顾就笑了。
我问诗阳,你和小顾怎么好了。诗阳说不知道,开始也没什么。觉得小顾人挺好。我说是啊,我才开始那会儿诸多艰难,他没少帮我。经常在他那儿吃住,他给我做好的改善生活。呵呵。
他问,那你们怎么没好。我说不知道,爱情的事情,说不清楚。
你认识小顾在吴莘之前还是之后。我说之后。他说走吧。
我问他够不够吃,我再去给你买。他问我你有喜欢过小顾吗。我说有。
那现在呢。
你要听真话啊。
他说废话。那你先说假话。
我说,还是有些关心,暧昧,我心烦的时候有时会想见他。我见他难受自己也会跟着难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把他当什么,我把他放在很要紧的地方,就像晨辰,又比晨辰多了些别的。
他说,你个多情种子,不仅多情,还痴情。
我说你别多想了,现在小顾和小谢是一对儿,过的很幸福。
他问我,那真话呢。
我说,我爱你。
他说,你说的都是真话。
然后把他的糖葫芦塞到我嘴巴跟前让我张嘴。我张开嘴巴,他轻轻的放在我嘴里。我就咬着了。他说我们上那边去。两个人一起往那边文化广场跑去了。
我和他说那次我就是在这儿找到你的,当我赶到这儿以前,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撞死个人,我当时就懵了,以为是你。
他说我当时道听途说的听说他要结婚的消息。没处可去,心里难受坏了,就来这儿了。我才来北京那会儿,对道儿很不熟,就知道西单,王府井。常常来这些地方。我说我也是。我到现在还没去过天坛,故宫,圆明园。欢乐谷。
他说往后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我们二号参加活动,叫上小顾好不好。他说好啊,把小谢也一起叫上。
我问他我们去了那儿做什么。他说可以自己先准备好食材,然后去那里做。会有好多人做。然后由大家品尝。评选。最后给发纪念品。
我说那咱们也自己做啊。他说我懒得做啊,我想当评委,可以品尝啊。
我说我也是个吃货,那咱们一起去吃东西去。他笑了笑问我小顾的手机号,让他把刚才的照片给他传一张过来。
我说今儿我在报纸上看到顺儿的消息,他们要出专辑了。
他说我在电视上也看到了。
我说我给顺儿打电话祝贺了。你有没有。他说没有,这几天很忙。
我问他你们都忙些什么。他说公司的事儿啊。宣传策划什么的。
葱儿呢。
成天在外面跑。也够忙的。我说好久没见了。
他说,或许他也想你了。
回去坐的是109车上人爆多。我让诗阳挨车厢中间衔接的那部分靠着软体墙站着,一直用后背和肩膀给他撑着一个小小的空间。他路上都在笑眯眯的看着我。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那年的秋天,很晚的时候……
第 49 章
后来。我就病了。
没告诉诗阳,还是每天坚持上班去。没买药,没去医院。我像是在惩罚自己。其实我没做错什么。只是解不开那个打在心里的死结。我爱的人要去结婚了。我觉得我惩罚下自己心里会好受些。
我觉得我瞒不过诗阳去,我们每天在一起,他让我买药,我只是答应了。其实没买。他问我没买药啊,我说买了,在单位放着。他就不说什么了。他肯定知道,我没买药。
下午的时候,葱儿诈尸似的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本来想说我不去了,不舒服。他说还叫了诗阳和蚊子还有发儿,他俩都去。我说要不你们去吧,你们在一起,说工作的事儿。我去也没什么话。
他说就是今天高兴,聚一聚,不谈工作的,况且诗阳都来了。
我问他在哪儿。他说在瑞祥盛,吴江他们家的饭店。我点了点头。他说你倒是说话啊。我差点忘记,我点头他是看不到的。跟他说我下班就去。
我到了之后,他们都到了,我问葱儿没叫吴江啊。他说人家吴总忙着呢,没敢惊扰。和蚊子打了声招呼,蚊子问我脸色这么难看。我说可能有些累。诗阳说他病了。
我问发儿,最近还好吗。诗阳每天回去都嚷嚷挺忙的。
发儿这个人很沉很稳,眼睛里永远有让人琢磨不透的氤氲。他说还好。反问我,你呢。
我说就那样。葱儿说诗阳的事儿多亏你帮忙,今天是个机会,好好谢谢你。他说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
点了菜,上的很快,葱儿对吴江赞不绝口。我说这和吴江有什么关系,都是厨子和服务员干的。葱儿说这说明人家吴总教导有方。然后给我们倒酒。我说你别给蚊子倒啊,小心——我想到顺儿可能不愿意让发儿知道蚊子和他的关系。我说小心蚊子回头整高了,回不了家。葱儿说那你还是喝饮料吧。我看发儿,正往出掏烟。葱儿说我你今天可得喝好。我说你倒吧。
诗阳说他病了,你悠着点儿啊。葱儿说我认识他比你们认识早多了去了,我知道他,没事儿。
喝了一圈儿之后,我觉得有点盯不住了,头晕的厉害。诗阳没和我说话。
蚊子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儿。
熬到吃完了之后,我们各自回家。发儿还让葱儿去送蚊子。蚊子说不用了,自己可以回去。我估计发儿是不是给蚊子和葱儿创造机会。可能他还不知道蚊子和顺儿的事儿。诗阳说咱们打车回去吧。当时我只想睡觉。他拦下车的时候,我转身吐了。他帮我扶起来,擦了擦嘴,问我还吐吗。我摇了摇头。他说上车吧。
上车后,我就睡着了。
回去后,的事儿也记不得,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床头是一堆药,醒酒的,治疗感冒的。还有诗阳写的条子——你按时吃药,我打电话到你们公司替你请假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叫小东西,它不答应,可能睡着了。在我脚边的地方,我掉了个头,头朝那边,抱着它睡了。
诗阳夜里回来,从外面买了粥喝吃的。
问我好些没。
我说好点了。
他说,我其实今天想给吴莘打电话,让他知道下你现在的样子。
我说你别傻了。我没事儿。
他说你这是没事儿的样子吗。你有本事就把他拴住,要不就眼睁睁的看他去结婚,你自己认命。你这么作践自己干什么。给我看吗。
我什么话也没说,喝了粥之后,把碗放那儿了。他说再喝一碗。我说饱了。
他又给我盛了一碗。非让我喝。
我其实真饱了,但还是谁喝了。
他说你好好的生活吧,你要是真的还放不下他,你就去找他。你们要是能好好过日子就好好过,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再回来找我。
他说着说着,我就躲到被子里去了。
他隔着被子轻轻的拍我,说赶紧好起来,好有力气去找他回来。
我缓缓的拽下些许被角,露出眼睛,和他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和你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我还去找他做什么。然后再回来找你。我把你当成什么。我哪儿也不去,就和你在一起。我爱的是你。
他说,那你对自己好些。
你这样,他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开心,你要是真在乎他,就照顾好你自己,让他放心的去结婚吧。
我点了点头,问他,我昨天夜里还好吧。
他说还好,就是不听的哭。好多人都去找房东了。房东没来找我。我顾着你也没工夫跟他们吵架。我说谢谢你。他说,说这些做什么。我问他,外面天气好吗。
他说很好,太阳很大,但是明天要下雨了。
其实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觉得你的伤只有他能安慰,或是只有你自己和时间能抚平。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的。只能看着你这样。我说别说了,我往后不会这样了。他说没事儿的,只要你觉得舒服,只是别太压抑和苦了自己。
他问我为什么要爱他。
我实在回答不上来。就说我也不知道。他问我那当初为什么爱上吴莘。我说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母亲之外第一个为我流泪的人。
他点了点头。
问我你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他说,傻瓜。
我说我傻吗。他说是毋庸置疑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中间有一尺的距离。像滑行到二次元的爱情,在独自思考,前后左右,两个人的事儿。
……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
第 50 章
当下的境况想起来那么一句话来:年年不带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当时下午的太阳正照在我身上。我抱着小东西,在上次和诗阳打秋千的小区公园里坐着,微微有些小风。感觉很安静,像是到了一处很安静的地方。才喝了药有些晕晕沉沉的感觉。那种略微生着小病不痛不痒的感觉,很放松。坐那儿打了一会儿小盹。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想着些远远近近的事。感觉这个十一来的太缓慢了。
我醒来之后诗阳就不见了。我的病假一直请着,没几天就和国庆长假连上了。
我给晨辰打电话,要问他在哪。他说已经买好票要回去了。我说怎么不叫我一起。他说怕我和诗阳会一起出去玩儿,况且要和杨洋一起回去。
我说,这样妈看你带回去女朋友,会高兴的。诗阳说,家里种的玉米到了收秋的时候,我正好回去和爹妈一起弄。我就觉得,其实我也该回去的。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夜里七点。我准备出去给父母买点东西,让他捎回去。他说他自己已经买好了,拿不下。回去就告诉爹妈是我们四个一起买的。我说那我和诗阳去送你吧。他说不用了,反正几天就回来了,别老折腾。我点了点头说那你们路上慢点,对了,要是我今天下午不给你打电话 ,你是不是也不会打电话告诉我要回家的事儿。他想了想说,是的。还有话没说,我就挂了。这难得的偶尔感觉到的闲暇无事的一点光阴,悠忽一下,就转身跑了。
诗阳回来见我没在家,就打过电话来问。我说我在外面,他说外面刮风你去外面做什么。我问他你上哪去了。他说逛街,街上好多人,就回来了。我抱着小东西,回到地下室。跟他说夜里晨晨和杨洋的火车,要回去了。他问我要不要去送。我说晨辰说不用去送。他点了点头。我说他回去收秋了和我父母。他笑了笑问我咱们要回去吗。我说等着回宁夏吧。我问他你收过秋吗。他点了点头。说很久的事情了,都快忘记的差不多了。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儿。只是觉得闷闷的。他说你多穿些衣服,我们找顺儿去。我说大放假的不知道他和蚊子在哪儿现在。我们给他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我说不知道现在的这这种生活他习惯了没有。自从他开始忙起来,我好久没给他打电话了。诗阳说是我自己多想了。他给我拿出来一件衣服穿上一起出去了。坐车去锣鼓巷,就是我们之前住着的地方。我问他我们去金鱼胡同好不好,他说随你啊。金鱼胡同是诗阳来北京之后住着的一个地方,听他说没住了多久就搬到我那儿去了。我们在金鱼胡同溜达着,我跟他说,我觉得认识我之前比认识我之后你要过的舒坦好多。他问我怎么这么说。
我说之前你起码在地上,现在和我住到地下去了。他说这什么也说明不了。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好。我问他你后悔来北京吗。他摇头告诉我,其实说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活着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起先为了理想,慢慢的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慢慢的就被生活拖着,疲于奔命。把好些的事情都给要忘记了。顾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想着再不济也应该安静的有信心的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我和诗阳说我感觉很累。他说是我病了。我说咱们遇到的那会儿像是上辈子的事儿,现在想起来觉得那会儿的太阳都是好的,但是现在怎么就觉得垂垂老矣的事儿。他问我:这挤兑你的压力是从哪儿来的。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消化不掉。我点了点头,没说出所以然。就像我一直都能够感觉到的诗阳身上那种无法抹去的刻骨的勃郁。他说想开点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分担。我记得你那次当着晨辰勇敢的站在我的这边当时很勇敢的样子。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廉颇老矣。
我们进去了一家书店,从一层到了二层,后来又到两层之间的楼梯上坐了,随便拿了本书在那里坐着看。我已经想不起来还和谁来过这里,我问诗阳这是多会儿。他说你说什么?我说我忘了。他把他拿着的那本书递给我看,中间的插画上有粉红色的氤氲,左下角是一朵叫不上名字的白色的花朵和枝蔓逐渐向后延伸。氤氲的飘渺之后是一个少年的容颜看不真切。我和他说我想去远远的地方一段时间。他问我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我说我自己去就好。他问我要不要带一包花种子。我点了点头。
他笑着说那估计你是不想回来了。你现在是个病号,要好好的吃药,然后赶紧好起来。不要乱想了,那些都没用。说着起身把书放回到原先的地方,拉我起来,说我们找顺儿去。我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他说,我觉得你生病可能是太依赖吴莘和晨辰了,以至于失去了你自己。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虽然现在有我,但是你也要独立,起码在感情上不要依赖任何人,没有人能够陪你走完一辈子。真的。你什么时候把他们都放下了,你的病就真的好了。
对他的话,我未置可否。顺着原路坐公交车到东棉花胡同了。说是找顺儿,其实只是路过一下,遇到就遇到,遇不到就遇不到。我们既然没遇到顺儿,就先到附近找地方吃饭去了。诗阳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的日子像本漫画,满纸满纸的颜色,那故事都在颜色的下面,我们把纸张撕了,却也没能够到达颜色的下面去。他问我,你能知道将来的事儿吗。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会到哪儿去。包括你,包括晨辰,杨洋,小顾,发儿,顺儿,蚊子,葱儿。都不知道。我们原本不认识,后来认识了,不天天见,却彼此相关着。在这纷纷扰扰的生活里头,一天一天的过。或许哪天,就老了。他说,真累。
吃的是干拌面,他一直嚷嚷不好吃,我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吃不出来好坏。多要了些水而已。出去,他说这次来着这里其实是想见顺儿和蚊子。我说经常可以啊。他说我今天就想见他们和他们说,我希望他们好好的。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突然想起的感觉。
胡同转角的地方,正放着Tamas Wells的歌儿,我们没有遇到顺儿,也没给他们打电话。诗阳说,我祝福过他们了,我说我也是。只是,我觉得他们都离我走了,分不清是不是在夜的梦里。诗阳拉着我的手,寻找最近的公交车站,准备漫无目的的回去。
……我觉得,那一刻我和他距离很近……
第 51 章
二号下午,和诗阳一起去了仙粉人家,一号的时候睡的太晚。次日起来就不早了,做地铁过去的,出地铁的时候几个刷卡的出口都坏了,仅有两个好的,好多人在那里围着,开始抱怨。出了地铁口诗阳说好像在东北方向60米的一座公寓七层。而我根本没来过那地方,站在那里看太阳的影子分辨着东南西北。跟前有好多节日期间散发快递和外卖传单的餐馆什么的人,我过去问了下,那人给我指了指大概的方向,我叫上诗阳往前走了。拐了个玩儿就看到了说的那个公寓小区。进去之后,诗阳看着周围的人,问我,刚才我们下地铁的时候看到好多人,说不定也是来参加活动的。我说那刚才我们跟着他们不就行了,还费那么大劲。他说也不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指着前面的一个人说你说那个人是不是gay。我说我哪知道,然后对他说,你下午安分点啊,别去勾搭他们。我们只是来玩儿,吃东西。他笑着问我,那要是别人勾搭我呢。我说你就说你已经不是单身了。